第二十四章 “最近老有顾客投诉,说咱们的菜有问题。”望着杀害杨老师母子的凶手,一 种强烈的复仇欲贯注着韩霆全身每一个细胞。韩霆真恨不得一把掐死他,但一想起 岳厅长的话:绝密工作绝忌冲动,韩霆立即冷静了下来。他沉稳有力地站了起来, 严肃地答道,“你是酒店的总厨,要加强对每套工序的管理监督,看到底是哪个环 节出了问题。”于泰小眼睛一转,喷了口浓重的酒气说:“韩总请放心,我会注意 的。我一个单身男人,长夜难眠,正好明天休息,韩总有没有兴趣跟我这小员工一 起喝它几杯?” 韩霆正想趁机探探于泰的深浅,略略想了想,点点头,爽快地说:“好吧,反 正也睡不着,就喝它几杯吧。上班我是老总,你是员工;下班之后,大家都是朋友、 兄弟嘛,用不着那么拘谨。”“我房里正好还有一瓶‘马爹利’,韩总若不嫌弃, 就屈尊去咱房里坐坐,也好开怀畅饮,露一回咱们男子汉的本色。老绷着脸皮,循 规蹈矩地做人,实在太累了一点。” 韩霆点头同意,跟在于泰身后,进了旁边的总厨休息室。房内整洁、干净,看 不出任何破绽。突然,韩霆的目光在被于泰折得有棱有角的小薄被上停留了片刻。 除了特别讲究的人,这种折法,只有受过训练的军人及警校学生才会做得到。 于泰忙引开韩霆的视线,朝沙发做了个手势:“韩总,请坐!我马上去取几个 冷盘过来。” 韩霆端坐在沙发内,飞快地思索着今晚这场猝然而至的面对面的斗争。正沉思 着,于泰用托盘端着四样冷碟,以飞快的速度回到了房内。 “来,韩总———先敬你一杯!”于泰斟好酒后,立即仰头喝了一杯。 两人就着四碟冷菜,边吃边喝,一瓶酒很快就见了底。于泰似乎酒兴未尽,又 快步从房中摸出了一瓶“五粮液”。 “洋酒不过瘾。韩总,咱们还是喝一喝中国人的名牌美、美、美酒吧。”于泰 似有了几分醉意,说话的舌头已有点打结。 韩霆一直警惕地盯着于泰,直到于泰端杯喝了一口“五粮液”后,自己才开始 细细地抿了一口。 “韩总,你说,这人活着究竟有、有什么意思?”于泰醉醺醺地说,“整天尔 虞我诈、你争我夺的。说到底都为了一个活字,想想也真他妈的没意思极了。” 韩霆一语双关:“其实,论活,也有好几种活法。有活得高尚,有活得卑微、 可耻,我看全取决于每个人所走的道路。” 于泰一怔,头脑似乎清醒了许多。看着渐空的桌面,他踉跄起身,指着几只空 碟说道:“喝酒、喝酒,谈什么狗屁人生!菜不够,我再去端几碟过来。今儿个陪 陪韩总喝个痛快。”正说着,他双腿一软,几乎软瘫在地。 韩霆忙起身说:“你醉了,我去拿吧———” 待韩霆刚一离开,于泰迅速从兜内取出一包白色粉末倒入韩霆的酒杯之内。 很快,韩霆也端着四只冷碟快步回转。他偷瞥了一下自己的酒杯,突然脚下一 滑,四只小碟中的冷菜全倾倒身上,雪白的衬衫上一片污迹。 “韩总,你———你喝醉———醉了?”于泰快步起身,扶住了韩霆。 韩霆指着于泰房中的洗脸毛巾,故意口齿不清地吩咐他道:“去取毛———毛 巾来给我擦擦———” 就在于泰转身去取毛巾的那一刹那,韩霆迅速将两只酒杯进行了调换。等于泰 取了毛巾回头一看,韩霆已开始落座饮酒。 于泰将毛巾递给韩霆,自己又陪着韩霆慢慢啜饮。 韩霆用毛巾擦了几下衣上的污渍,然后端着酒杯,对于泰说:“一口干了吧。 我———我明天还要上班。”说着,他将杯中之酒一口干了,便将双眼定定地望着 于泰。 于泰嘴角露出一丝不易为人觉察的微笑,也跟着干了杯中之酒。 见对方酒已下喉,韩霆便起身告辞。谁知于泰忽地变脸,一伸手从怀中摸出了 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冲韩霆低喝道:“慢!” 韩霆沉着地对面而立,等着于泰的下一步举动。 “师兄!不,雷大主席。你不让我活,我就只有先下手为强了。不过念在你我 师兄弟的份上,我也不妨让你死个明白———”于泰凶相毕露地说,“本来,我们 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地共存下去,可你偏偏还要盯着我死不放手。实话告诉你,我就 是杀死杨兰母子的凶手!你为了替杨兰母子报仇,不惜自毁名节,多年来处心积虑, 费尽千辛万苦,终于贴到了颜定军身边。只可惜的是,天不助你,到了最后,却被 我送往天国。走吧,去与你那死鬼老师团聚去吧。今晚,谁也不知你到过我这总厨 的房内。我看,明天总经理失踪的新闻就会震惊‘天都’,包括颜定军那只有眼无 珠的狐狸在内。” 韩霆蓦地低笑:“可惜,刚才我已跟你换了酒杯,你喝掉的是你自己下了毒的 那杯美酒。” 于泰蓦地神色大变,举起匕首便朝韩霆扑来。韩霆迎过去飞起一脚。本来就不 是对手的于泰,像一节木料一样栽倒在地。韩霆双眼冒火地盯着于泰那渐渐变白的 面孔,咬牙切齿地说道:“本来,理应让你接受法律的制裁,可你却自掘坟墓,提 前去下十八层地狱。也好,就让杨老师和小多多的灵魂早早安息吧。” “你———”于泰瞪眼望了韩霆一眼,顿时,毒发身亡。韩霆迅速将于泰抱着 平稳地放在床上,又将剩下的白酒全洒倒在房中。顿时,一股刺鼻的酒味在房内更 浓、更烈。接着,韩霆细心地擦掉自己留下的指纹和所有的足印。做完这一切后, 他故意敞着房门,悄然看看四周,这才快步离去。 花园中悄无人声。 回到宿舍区的韩霆,路经张小瑛的小单间时,只见里面还透出隐隐的光亮。他 心有所动,忙悄悄踅步轻启自己的房门。进屋便将所有的衣服换下,团成一包塞进 床下,然后去卫生间冲掉浑身的酒气,方才上床入睡。 于泰的尸体很快便被上早班的员工发现。当“嘭嘭”的敲门声响起时,韩霆故 意含混地应了几声。然后,才张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快速开了房门。 “韩总,快去,于泰像是出事了!”那位刚来不久的厨师,满脸惊慌之色。 韩霆扬腕看了看表:“叫了救护车没有?” 对方摇了摇头,惶恐地说:“好像———全身都凉了。”韩霆顿时满脸严肃: “报告值班经理了吗?” 对方结结巴巴地说:“一见人都硬了,全吓得没有了主意,只好让我来请总经 理———” 韩霆跟在身后,向出事地点赶来。这时,值班经理也闻讯赶了过来。一见韩霆 入内,一群人自动闪身让开。房内仍是酒气冲天,于泰瞪着双不甘心的小眼,尸体 早已僵硬。 “酗酒致死,影响太坏。请大家暂时保密,我去请示董事长再说。”韩霆朝人 群挥了挥手,“各上各岗,正常工作!一切等我向董事长汇报后再作处理。” 正搂着刘莹睡得迷迷糊糊的颜定军,被急促的电话铃声蓦地惊醒。听完韩霆的 电话之后,他神色大变地来到现场。只朝仰头朝天的于泰冷冷地瞥了一眼,便拉了 韩霆快步来到空寂无人的咖啡厅坐定。 “董事长,是否报案让人来现场看看。”韩霆小心翼翼地探问。 颜定军果然立即反对:“不行!于泰明明是醉酒而死,事情闹大了,传出去将 对‘天都’造成不良影响。不如就让人赶快将他抬往就近的医院,就说是刚刚才发 现的。目的是从医院取得死亡证明,然后立即送去火化!” 颜定军担心将于泰交给警方勘查死因的话,很可能会使他暴露真实身份。何况 于泰太过于招摇,此刻既然酒醉身亡,正好除了自己的隐患,他也就无心细究于泰 的死因了。韩霆牢牢掌握了颜定军的这番心理,所以才故意大胆提出请110 的建议。 此刻,他顺从地点点头,即刻用手机通知保安,让他们将于泰赶紧送医院。接着, 他用征询的眼光,望定颜定军问道: “恐怕还得赶快去招聘总厨,再另聘几位厨艺好的厨师?” 颜定军打了个哈欠说:“你通知有关部门办理吧。”韩霆试探地问:“马总出 差没有回来,他的工作要不要暂时派人接手?” 颜定军猛拍了一下桌面:“真忘了跟你交代,张先生来电话说,他要将马滔留 在澳门公司干一段时间,我准备升李东做副总经理兼财务部经理。” 听颜定军这一说,韩霆心底里终于长长吁了口气。他知道马滔已被颜定军送往 他该去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