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一连串的纵火大案,将高远的灵魂也烧成了两半。 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心情,在“人大会”即将召开的半月之中,他驱车直往省 城,专程拜访了汪立权。 “呵,老高,你来了?” 看来,今天汪立权心情很好。他正站在硕大的鱼缸面前,朝摆来摆去的几尾名 贵金鱼,抛着鱼饵。 “汪书记,您还是雅兴不减当年哟。”高远看着满厅的名贵字画和几样精巧的 摆设,既讨好又由衷地说着。 汪立权笑着让高远落了座,递支烟给他说:“儿女们出了国,老伴也出国考察 去了。剩下我一个人在家,下了班只好喂喂金鱼,打发时间。你来得正好,我通知 陈嫂加几个菜,今晚咱们俩喝几杯。” 高远有点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心想今晚还正找准了时间,汪立权难得有机会 闲在家里,正好跟他好好聊聊。 保姆陈嫂很快给高远送上了新沏的热茶。望着冉冉上升的雾气,高远叹口气说 :“汪书记,咱们川山最近的治安形势您应该听到有关汇报了吧?说起来真叫人痛 心,也令我们这些做父母官的脸红……” 汪立权也倏然一声长叹,面孔顿时阴了下来:“别说你们脸红,就是我们几个 省委常委,也不好向中央交差。这几年,全国形势一片大好,惟独你们川山,越来 越不像话,已经成了中央和省里注目的焦点。要说你们市里的班子,无论从能力和 资历看都不差。这事,你们也该好好找找原因,狠抓一下法制建设了。” 高远连连点头:“说起来也真惭愧,我们的政法工作一直是个薄弱环节。” 汪立权连抽了几口烟,这才问高远:“‘人大会’马上就要召开,你们市的选 举动态如何?” 高远斟字酌句地说:“市长调走后,这个位置一直空缺着。这次肯定要经过选 举产生,但花落谁家,也很难说。根据民意测验,几位现任副职的呼声都差不多。 不过,还是方才那番话,对政法这条线,群众的意见是大了一点。但廖明华比我们 年轻,又有张大学文凭,这方面肯定占有优势……” “话,也不能这么说。”汪立权挥挥手,打断高远的话说,“对一个干部的提 拔、使用,除了文凭和年龄之外,我认为关键还是要看能力和政绩。否则又会从一 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出现另一个误区。” 汪立权的话,仿佛给高远注入了兴奋剂。他心中窃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 下去:“汪书记,您这理论才是精辟。按照这个原则去提拔、使用干部,才会真正 选出一个德才兼备的新领导班子。我们市里的问题,到时还请汪书记多多关心一下。” 汪立权抿了口茶说:“省委肯定要关注下面班子的建设问题。说起来,你在川 山这个副市长的位置上也干了不少年,水平和能力大家也应该有目共睹。这次升一 个台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到时,我会给有关方面打打招呼。” “这还不是全靠汪书记多年的关照和领导有方。”高远点头哈腰地奉承着,“ 没有您的提携,哪有我高远的今天嘛。要真坐上这个位置,我一定好好再干它几年, 也免得给您丢脸哪。” 汪立权满意地笑了,拍着高远的肩膀说,“才五十多一点,还正是男人们年富 力强的好年华嘛———” 高远终于长长地嘘了口气。 陈嫂已手脚麻利地做上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高远陪着汪立权说说笑笑地 吃喝了足足两个小时,方才回到客厅品茗聊天。直到那架豪华的落地式大钟转到十 点时,高远才心情愉悦地起身告辞。 车上,他喜滋滋地给颜定军挂了个电话,告诉颜定军,今晚他要好好在“天都” 潇洒潇洒。 一听高远的语气,颜定军猜测他一定从汪立权处得到了令人振奋的好消息。他 跟着一阵高兴,便忙嘱咐韩霆作好迎客准备。所以,当春风满面的高远一出现在 “天都”的大门前时,颜定军早领着李东、韩霆等几位高级职员迎候在门口了。 “高市长!”李东跨前一步,陪同高远上了台阶。 一行人很快进入金碧辉煌的贵宾小包厢。 里面,早摆满了各色水果、点心。“好,房门一关,彻底放松!”颜定军哈哈 说笑着。 “没错,没错!”高远也打着哈哈说,“紧绷的心弦该松弛松弛喽。否则,我 还不来你这‘天都’呢。” “定军,干得好。现在廖明华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威信直线下降。只要我们再 加一把火,他就快熬不住了!”高远兴高采烈地说。 “你放心,到选举的时候,我跟你成立一个专门的班子,一个个地找代表谈话。 这年头,有奶便是娘,有钱好办事。我们无论如何要让你坐上市长的宝座!”颜定 军笑哈哈地说。 “来,干!”高远一口喝下了一大杯法国干红。 “英雄配美人。光喝酒没意思,今天晚上痛痛快快地乐一乐。我给你准备了两 个日本女人!”颜定军轻轻地击了击掌。 顿时,两个身穿和服的妙龄女郎扭着水蛇腰进来了。 “是唱卡拉OK,还是喝酒?”李东弯着腰问。 高远朝四周扫视了一眼,没有表态说话,而两个三陪女,一个早已坐在他的腿 上,而另一个却搂着高远的脖子,正将一张五颜六色的粉脸在那张清瘦的长脸上来 回不停地摩挲着…… 颜定军立即明白了高远的心思,忙笑着说:“好呐,高市长累了一天,就让两 位小姐陪着先休息休息吧。十二点钟,咱们再替高市长摆酒庆贺、吃宵夜。” 韩霆抢先一脚离开了包房,带着愤懑和沉重的心情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会儿, 他悄然打开那套特殊的监控设备一看,顿时,一副不堪入目的画面映入他的眼帘… … 他双眼冒火,无法将高远那副下流的丑态再看下去,便又迅速关掉了监控。下 楼,慢慢地踱到后花园之中。 他太需要冷静。 两天后,吴建便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川山。一见刘双南就说:“队长,有收获— ——而且还是重大的突破!” 他们很快进了支队长办公室。一见老队长入内,现任的徐队长忙着起身让坐。 刘双南说明了来意。吴建立即汇报道:“一到北京,国家技术监督局非常重视。 他们立即组织专家,对我们送去的BP机残骸进行了反复化验。然后,将资料与计算 机里储藏的资料一对比,立即查到这台拷机是湖北某厂生产的。而该厂生产的BP机, 在我省全被销往了人防秘书台。” 徐支队长双眼一亮,高兴地说:“有了这条线索,就大大缩小了侦查范围。好, 这次你们重案大队又立了头功!” 刘双南嘿嘿笑着说:“这事就让我们一直查到底吧。” “我当然巴不得你这位猛子队长再立新功。”徐队长很干脆地点着头说,“人 数不够的话,支队再另派警力支持。” 刘双南揽下了任务后,领着一干人马经过仔细的查询、对比、分析和甄别,终 于从一万七千多台BP机中,将嫌疑人用假名开的三台BP机查了出来。然后又通过计 费资料和寻呼记录查询,掌握了嫌疑人以假名新近开通的天地通手机号和第四台BP 机。 掌握这些情况后,刘双南又立即赶往市电信局作进一步调查了解。他知道,按 照电信方面的规定,凡购买手机的客户,一定要留下自己的通讯地址和家庭电话号 码或工作单位,也因此将同时在表格上留下购买者的笔迹和指纹。 在数尺厚的档案资料中,一个名叫“张明”的名字浮出了水面。刘双南高兴得 驾上摩托,和吴建一道立即赶到最近的派出所,调出全市所有“张明”的户籍资料。 一看,全市共有十五个张明,可性别、年龄、单位没一个与从电信得来的材料相符。 “队长,看来这家伙不仅是用的假名。”吴建气馁地说,“而且连地址、单位 等全系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