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时光在悄然逝去,很快又到了下班的时间。韩霆伸了个懒腰,步履沉重地下楼 朝员工餐厅走去。半道上,张小瑛从后面追了过来。她赶上韩霆,轻声说了句:“ 韩总,我发现许小姐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韩霆有点暗惊,忙停步急问:“怎么不对劲?”“当时我正在十 七楼,只见她放着电梯不乘,从楼上飞奔着下来,而且神色慌慌张张,还带着满脸 的泪水。”张小瑛疑惑地告诉韩霆,“平时,她是个非常矜持的女性,从没见过她 这样失态的。” 从十七楼飞奔而下?再上面就是十八、十九两个楼层。目前因开房率不高,整 个十八楼都没有入住房客,她不太可能在十八楼遇上什么使其神色慌张、飞奔下楼 的事件。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就在十九楼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十九楼是颜定军的天下,惟有他在那儿工作和生活着。 许曼丽是跟刘莹发生了意外的冲突,还是跟颜定军之间产生了什么纠葛? 冲突和纠葛,几乎都不可能使她神色慌张、飞奔而下。而且几乎也没有这个可 能性! 刘莹性情温和、素有教养,不是那种泼辣逞凶的女性;而颜定军,几乎更不可 能做出令许曼丽如此失态的举动,除非…… 韩霆凛然一惊,难道是她陡然发现了什么骇人的机密,而令她如此惊慌失措?! 要果真这样,许曼丽将面临被灭口的危险! 想到此处,韩霆的心房顿被揪紧了。他抛下同行的张小瑛,迈开大步朝餐厅走 去。 许曼丽果然不在餐厅。 她会去了哪里? 韩霆紧张地分析着。 他必须保护许曼丽,也许她将成为指控颜定军的重要证人。 张小瑛跟了过来:“韩总……” 韩霆果决地说:“你马上去她房间看看,看许小姐是否在房内。然后马上打电 话告诉我。呵,对了,这件事暂时不要惊动颜总。也许根本没有什么大事。” “好。”张小瑛转身就走。 韩霆又迅速用手机叫来了阿光。 “韩总,有急事?”不一会,阿光便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韩霆的跟前。此时的阿 光,经过几年大都市及酒店生活的熏陶,早已收敛了那份山里人的野气,也显得沉 稳了许多。 韩霆将他悄然拉到餐厅一角,斟酌了片刻才轻声吩咐他:“许小姐恐怕遇到了 一些麻烦,你派两个可靠的兄弟在暗中保护她。千万别出什么意外,但一定要注意 保密!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了你的动机。” “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情?在店内,还是外面?”阿光感到非常意外,他急忙发 问。他清楚许曼丽是颜定军的绝对红人,因此以他的智商,实在无法推测这危险所 来何方。 “我也不知道,但你必须将她保护好了!”韩霆看着陆续入内就餐的员工,只 朝阿光摆了摆手,又迅速离开了餐厅。 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他马上紧锁房门,迅速打开墙上的监控设备,调出十 九楼楼道上的资料。顿时,先前发生的一幕全然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许曼丽驻足静听。 许曼丽惊恐飞奔。 颜定军气急败坏、飞速赶上拉回许曼丽。 然后又是许曼丽打开房门,飞速冲下楼梯的镜头。 够了,这一切足够说明自己分析的正确性———许曼丽一定发现颜定军的绝对 机密,而且是危及生命的机密! 手机骤响,张小瑛在那端告诉他:许曼丽正紧关房门,躲在里面哭泣,没有理 睬自己的敲门。 “好吧,我知道了。去吃饭吧,你不必惊动她。”韩霆只简单说了几句就收了 线。想了想,他没去找许曼丽,那样,他担心会引火烧身,引起颜定军这条老狐狸 对自己的意外警惕。 经过人大选举,高远以压倒多数的选票,终于如愿以偿地坐上了市长的宝座。 高远上台后的第一个举措,就是要贯彻中央的严打整治精神。“当前政法各部 门的主要任务是要搞严打。如果在这点上还有什么想不通的,说得轻一点是不敏感, 说得重一点就是不清白。” 在高远的全力支持下,川山掀起了声势浩大的调查摸底行动。市里与各区县签 订责任状,区县与乡、镇、街道办事处签订责任状。责任状一直签到每个人身上。 刘双南被任命为市公安局严打整治办副主任,在胡正雄直接领导下工作。 鉴于杨局长碍手碍脚的,高远又以杨局长身患重病需要休息为名,提请市委任 命胡正雄为公安局长,市委同意了高远的提议。 在全面调查摸底的基础上,高远又连续搞了两次声势浩大的统一行动,将一大 批有这种那种问题的人关了起来,然后,开始了深挖黑后台和保护伞。 成绩是显著的。在短短半年的时间内,川山市端掉了二百多个黑恶势力团伙, 挖出了幕后保护伞六十八人,得到了群众的热烈拥护。其实,不明真相的群众又哪 里明白,高远是借严打之手,把一大批与自己有过节的干部整为黑后台、黑保护伞 的。 刘双南亲眼目睹了高远的所作所为,但他人微言轻,只能将川山的问题向岳华 作了详细的书面汇报。 岳华在电话里没有任何表示。但他在两天之后,借考察严打整治斗争之名来到 了川山。暗中将爆炸案很可能系高科技作案的绝密案情通报给了刘双南,并要刘双 南在注意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加紧搜集有关情况。 刘双南立即在重案队展开了紧急案情分析会,第一次在会上公开提出了对韩霆 的怀疑。 一石击起千层浪,他的话引来了极大的震惊。一时间议论纷纷,待会场稍一安 静,刑警老马便首先提出了自己的分析: “我以为,韩霆的身份有两种可能性。”他喷吐着烟圈说,“一,有可能因意 外挫折而导致心理失衡,最终破罐子破摔而走上犯罪道路,成了颜定军的亲信。而 另一种可能嘛,我认为作为台商张天成来说,他有可能将韩霆培养成为自己的亲信 力量,让他在自己的身边,以代理人的身份出现,从而起到一些自己不可起到的作 用。据我了解,台湾情报机构就让一些情报人员以商人的形式在内地活动,除了政 治、军事方面的情报之外,他们也从事一些经济情报的搜集工作。总之,我认为这 两种可能性都不能排除。” 一个年轻刑警从旁插言道:“与台商的关系我们且不去管他,那是政保和经保 的事。目前我们的关键,还是回到川山的系列大案来分析。他在其中究竟担当了什 么角色?能否从他身上找到整个案件的突破口?” “根据可靠线报,韩霆直接插手了贾冬临一伙人挪用资金一案。”刘双南放低 声音,将一双锐利的目光朝四周扫了一眼,接着又说出自己所掌握的情报:“在调 查挪用资金的大案中,我们从闵刚留下的证据中,发现被临时补上了六百万。这巨 大的资金从何而来,始终是纪检方面的一个谜。昨天,线人终于向我报告。在一次 偶然的闲聊中,他听建筑公司的人说起,颜定军直夸韩霆这人够朋友,有能力,一 天之间帮他渡过了一个巨大的难关!换句话说,这笔钱就是韩霆帮颜定军解决的。” “既然有了这么多疑点,我看就不必再围绕他是不是黑帮成员这个问题再浪费 时间展开讨论分析了。”老马性急地说,“还不如直接讨论一下相应的措施和方案。” 刘双南被提醒了,皱眉沉思片刻,方才提出方案,“我看这样吧,赶快通过关系户 的介绍,往”天都“里面塞一两个保安应当不成问题。” “好,这主意不错!”老马立即高兴地扔下只抽了一半的烟头,跃跃欲试地说, “就让我去吧,也到大宾馆当回保安过过瘾。” “不行,你年龄太大。”刘双南立即定下主意,指着一个名叫楚湘的年轻刑警 说,“我认为小楚去比较合适,他尽管年轻,但已经有过三年在重案队工作的经验, 又是部队侦查连出来的,又不是警校的学生,韩霆不可能对他产生怀疑。此外,小 楚的外表无任何明显特征,只要稍稍化一下妆,即可瞒过一些熟人的眼睛。”“我 保证完成任务!”楚湘高兴得立即站起来说,“而且我还有个有利条件。我有个亲 戚在省工商局工作,就由他出面去介绍。这样进入‘天都’,保准没问题。” “行!就这么定下来。”刘双南高兴得一挥手,忙说,“散会!小楚留下来, 我们再好好商量一下有关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