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除恶务尽,在川阳全歼了潘要武之后,岳华厅长根据韩霆提供的情报和各方面 的情况分析,颜定军手下还有十几名敢死队员没有落网,这些亡命之徒随时都会铤 而走险,给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造成危害。由于颜定军死活不开口,一下子无 法确定敢死队的老巢所在。经过两天两夜的连续奋斗,综合各方面的情况,指挥部 最后将范围锁定在红星镇附近。 大爆炸的血案从表面看来已尘埃落定,但紧绷的弦并没有放松,公安的调查仍 在秘密进行。 方枚回到了红星镇。 安详的红星镇依然惨不忍睹,微风吹过处,不再是浓烈的花香和那股大自然特 有的清新,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使方枚再度忆起那胆寒的一幕…… 失掉亲人的人们根本还没有从巨大的创痛中恢复过来,街上冷冷清清,很少看 到行人,只是从许多破院传出的哭声在证明红星镇的存在。 到处是断墙残院,处处狼藉不堪,红星镇沉浸在阴沉沉的悲哀之中。 回到红星镇的方枚利用她在镇上良好的人际关系,终于通过一番排摸调查,得 到一个重要情况。在爆炸案发生的前三天,有三个嘻嘻哈哈的外地人在一位本地汉 子的引领下,到过炸药厂。 方枚取出了谢鹏三人的照片:“是他们吗?” “是、是。”好几个被调查者都肯定地点头作答,“没错,他们那身花牛仔衣, 戴大墨镜的打扮,在我们镇上很少看见。” 方枚满足的并非这些,谢鹏他们已成为瓮中之鳖,早已在警方的暗控之中。她 希望通过调查,挖出那支残存的黑帮队伍。 她走进了曾经帮教过的刑满释放人员金锁的家门。院子里阴气沉沉,一阵嘶哑 的哭声隐约传入方枚的耳中,不祥的预感顿朝她袭来。方枚心一紧,快步进了幽暗 的屋内。 两位老人都歪在一张竹床上靠墙壁坐着,金锁如一尊没有活力的木偶般蹲在地 上。 堂屋内烛烟缭绕,正中的案台上,赫然摆着玉娥一张黑白肖像。此刻,她双眸 满含期盼,在笑迎自己。 “玉娥———”方枚脑袋“嗡”地一响,惊呼着朝案桌扑了过去。 “方警官,你,你终于来看他们母子了———”金大妈哇地痛哭出来。 什么?母子?!难道———方枚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心一痛,眼泪早哗哗地滚 落下来:“大妈,你是说,他们母子俩———都———”她无法问下去,竟跟着哭 出了声。金大妈的号哭声给了她确切的残酷答案。 玉娥,一个质朴、勤劳的少妇,一个盼着丈夫改错归来、共同发家致富过日子 的妻子和年轻的母亲,一条鲜活的生命,还连同她刚刚出生的孩子竟也成了这场大 惨案的牺牲品! 一时间,方枚实在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她哭了。金锁呼地站起来,跑到 院子的屋檐下,抱着头,像狼嚎一般地哭了起来。 方枚渐渐冷静下来,她拭了拭泪水,然后悄然踱到屋外,轻轻扶住了金锁的肩 头:“金锁,冷静点!听我说———”方枚下决心告诉金锁,“尽管案件已经作出 了结论,但我们还在调查发案的原因。希望你能冷静下来,尽量回忆一下,多给我 们提供线索。” “你是说,还有别的原因?”金锁腾地站起来问。 “我们还在继续深挖爆炸的原因。”方枚轻声答道,“除了操作不当外,考虑 是否还有其他因素。” “你们怀疑有人丧尽天良进行人为的破坏?”金锁咬牙切齿地问。 方枚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缓缓说出了刚才的一番调查结果。 “你这一说,我真想起来了!”金锁立即跳起来说,“这几人特别招眼,那天 我也见了。你说的那个本地汉子,我认识,他叫周大龙,小名周癞子,头上有个铜 钱大的疤。以前常在这镇上欺行霸市,还跟我打过一架,所以我印象特别深。但这 几年一直没见他再来过,这次看他那样子,好像是发了。”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意外的线索使方枚很快收了泪,她 在心里暗嘘口气,表面仍不露声色地问:“你不会认错吧?” “打过架的人,烧成灰我都认得。”金锁见方枚似不相信,有点急了,满面含 泪地拍着胸脯说,“不信,我就带你去他家,以前为打架的事,我暗地跟踪过他。 本想找他报仇,幸好被玉娥劝住了。要不,只怕这会还在牢里出不来呢。” “好,总算有了线索!”方枚咬着牙说。 “方警官,真的,只要是这畜生犯下这缺德丧天良的罪孽,我金锁豁出这条命, 也敢带你去抓他!”金锁满脸怒容地说着,拔腿就走。 “慢!”方枚忙拉住金锁说,“只要把地址说出来就行了,我们还要经过细致 的调查落实。要是证实了他真是罪犯,哪怕他跑到天涯海角,也逃脱不了法律的制 裁!不过,在案件未查清之前,你一定要保密,免得走漏风声。” 方枚叮嘱了几句后,看了看天色,立即告别了这悲愤的一家,赶紧乘车回局, 向刘双南及局领导作了详尽的汇报。 当晚,正在家优哉游哉看着电视的周大龙,被突然从天而降的刑警们密捕。通 过连夜的突审,颜定军在川山的“敢死队”终于浮出水面。 岳华带着系列好消息,亲自来到了川山。 “岳厅长,听说颜定军也已经落网了?”刘双南一进局长办公室,就急忙朝岳 华奔过去,紧握着那双大手说道:“一个小时前,我从杨局长那儿得到这个消息后, 真恨不得也像老百姓那样,放它一挂鞭炮呢。” “正在押送回省的途中。”岳华依然满面严峻地说道,“但我们要有一个充分 的思想准备,像他这种罪大恶极但又隐藏得很深的黑帮老大,突审工作一定不会很 顺利。所以你们尽量还要从其他方面打开缺口,找到有力的证据,弄清与他有关联 的人和事,特别是与个别上层腐败成员的权钱交易,找出他的保护伞,才能使这次 反黑行动取得真正意义上的彻底胜利。” “这次非常感谢省厅的支持,秘密获取的BP机资料使我们在认定犯罪嫌疑人这 个关键问题上找到了突破口。”刘双南由衷地说,“否则仅就我们这一方取得的BP 机残骸,哪怕专家再认定了是遥控爆炸,却很难得在尽快的时间内找出操纵它的作 案嫌疑人。” “是呀,我们的侦查员确实付出了不同寻常的代价。”想到韩霆数年来卧底生 涯和他所经历的生死较量,岳华也不由得深有感触地点头说着。只是由于大案还未 最终宣布告破,他还无法将谜底向刘双南揭晓。所以当他收到韩霆关于川山市警方 对他展开调查的消息后,他没有也不能出面阻止刘双南他们的这个小小错误。 “您这次来川山,一定又是坐镇指挥大行动?”刘双南信心百倍地问道。 “对!一举歼灭‘敢死队’。行动时间就定在今晚!”岳华坚定地说,“现在 马上召开紧急会议,详细讨论今晚的行动方案———” 夜十一点,星光又渐渐隐去,一座林中二层小楼被全副武装的刑警和武警战士 悄然包围了。 “是不是这里?”刘双南捅捅身边的周大龙问。 “是———是这个地方。”周大龙打着寒噤点头答道,“前几天才转点过来的。 本来最近要分散活动,可潘队长突然又让我们集中待命,说怕你们为爆炸案四处找 线索抓人。昨天我不是回家看老婆,也不会落到你们手里。” 有人在暗中死捅了周大龙一下,制住了他的滔滔不绝。 队伍成圆形散开,刘双南返身跑回车上。一使劲,扯下了反光镜。 时钟又悄悄转到了十二点整,一群人鱼跃而起,朝小楼飞速冲去。最前面的吴 建一脚踹开大门,进去用探照灯一照,猛见一条黑影正端枪对着前方的吴建。他 “叭”地扣动枪栓,只听两枪齐发,吴建和歹徒同时倒在血泊之中。 “吴建———”刘双南扑过去痛呼了一声。 此时,枪声大作,武警战士已如神兵一般,自天而降,从房顶全跃向楼上。公 安的所有警力也从地面全数涌入。不到五分钟,便已结束战斗。可正在这时,楼后 的一个隐秘的山洞口却突然窜出数条黑影,正准备朝外逃窜。“洞里还有歹徒!” 有人在暗中高呼了一声。回答他的,是一阵密集的枪声。队伍又迅速散开,形成一 个新的扇形包围圈。但垂死挣扎的歹徒们一个个边端枪射击,边朝山上跑去。双方 对射。枪声惊醒大山密林,也惊动了飞禽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