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以团结为重 徐向前、陈昌浩率领红四军、三十军(一、三军团和中央纵队走另一路),经 过五天左右的艰苦行军,终于胜利通过了被称为绝境的草地,于8 月下旬到达班佑 地区。这时,中央纵队和一军团也抵巴西;三军团殿后,仍在行进途中。巴西、班 佑地区,有一些喇嘛寺庙和民房,有粮,有水,有牛羊,对于刚从草地过来的红军, 简直象是另一个世界一样。 距离巴西、班佑100 多里的上下包座,是通往甘南的要地,由胡宗南部驻守。 迅速占领包座,打开北进通道,是摆在右路军面前的紧急任务。上包座环山傍水, 居高临下,是控制这一地带的主要制高点。守敌一个团,驻扎在山顶,利用山险路 狭,修筑许多碉堡,并备有大批粮食,构成了可以长期固守的防御阵地。胡宗南得 悉红军北进的消息后,又调其伍诚仁第四十七师向包座疾进,进行增援。徐向前到 达班佑后,就派人侦察地形、敌情,开始了攻打包座的战斗部署。他鉴于三军团还 未上来,一军团又相当疲劳,因而向党中央和毛泽东建议,攻打包座的任务,由四 方面军部队承担。毛泽东批准了这一建议。徐向前的具体部署是:三十军为主攻部 队,以八十九师二六四团(善攻坚)攻击大戒寺之敌;以八十八师两个团和八十九 师另两个团伏于上包座西北地区山林中,准备打援;四军为助攻部队,以一部攻击 求吉寺之敌,配合三十军解决战斗。一军团作预备队,集结于巴西和班佑地区待机, 并负责保护党中央的安全。8 月29 日,徐向前命令部队发起攻击。当夜,二六四 团连续排除了一些碉堡,歼敌两个连,但大戒寺其余守敌仍凭借后山的工事顽抗。 30 日夜,敌援军先头部队进抵大戒寺以南。为诱使援敌全部进入伏击圈内,一网 打尽,徐向前令埋伏的主力部队继续注意隐蔽待机,攻打包座的部队则适当后撤。 31 日,敌师长伍诚仁率师部进驻包座以南,令3 个团兵力沿包座河东西两岸进击, 企图“迫匪于上下包座附近而歼灭之”。三十军代军长程世才、政委李先念见敌人 已经进入红军的包围圈内,下午3 时,下令发起反攻。埋伏在山林间的红军,象无 数把尖刀,突然插向敌军,将其截成数段,激战至夜半,敌四十九师大部被歼。总 计毙伤敌师长伍诚仁以下4000 多人,俘敌800 余人,缴获长短枪1500 余支、轻 机枪50 余挺及大批粮食、牛羊,打了两军会合以来的第一个漂亮杖。党中央和毛 泽东等领导人十分高兴。战斗结束后,一方面军还派出宣传队,前往包座进行慰问。 通路已经打开,但严重的党内斗争又爆发了。张国焘本来就对中央的北进方针 心怀不满,满腹狐疑,左路军出阿坝不远,他便借口地理、天候、粮食等困难条件, 拟令部队返回阿坝,妄图改变北进方针。9 月1 日,徐向前、陈昌浩、毛泽东致电 朱德和张国焘,指出目前的敌情、我情、地理情况,极有利于按原定计划向甘南发 展。因此,”右路军须以主力向前推进,以不突出西固、眠州线为度。第一步以一、 三两军控制罗达地区,四军、三十军主力控制白骨寺地区,其一部控置(制)包座。 这样控置(制)了两条平行东向路,并随时可与胡敌五个旅有把握的作战,决不会 被敌截断,更不是从间隙偷出封锁线。候左路到达,即以一支队向南坪方向,又一 支队向文县方向佯攻胁敌,集中主力从武都、西固、岷县间打出,必能争取伟大胜 利。”9 月3 日,张国焘致电徐向前、陈昌浩并转中央。内称:“(甲)上游侦察 七十里,亦不能徒涉和架桥,各部粮只能吃三天,二十五师只两天,电台已绝粮, 茫茫草地,前进不能,坐待自毙,无向导,结果痛苦如此,决于明晨分三天全部赶 回阿坝。(乙)如此,己影响整个战局,上次毛儿盖绝粮,部队受大损;这次又强 向班佑进,结果如此。再北进,不但时机己失,恐亦多阻碍。(丙)拟乘势诱敌北 进,右路军即乘胜回击松潘敌,左路备粮后亦向松潘进。时机迫切,须即决即行。” 这样“北进”和“南下”之争,再次成为牵动全局部署和影响红军命运、前途的斗 争焦点。 徐向前、陈昌浩对于张国焘的这种突然变化,甚感焦虑。他们商量,认为既然 北进是毛儿盖会议政治局讨论决定的方针,且右路军占领包座后又打开了北进通道, 无论如何,都不应变更原决定。徐向前对陈昌浩说:“目前箭己在弦,非进不可。 主力合而后分,兵家大忌,还是要劝他们上来。”但是,他又考虑从组织上讲,前 敌总指挥部是接受红军总部指挥的,如果总部和中央的意见不统一,下面执行起来 很为难。所以,他和陈昌浩商定:一是准备抽一个团出来背粮食、带向导,前去接 应左路军;二是发电报陈述意见,劝说张国焘执行中央的决定。9 月8 日,由徐向 前、陈昌浩共同发出急电致朱德、张国焘:“胡不开岷,目前突击南、岷时间甚易。 总的行动究竟如何? 一军是否速占罗达?三军是否跟进?敌人是否快打?飞示,再延实令人痛心。” “中政局正考虑是否南进。毛、张皆言只(有)南进便更有利,可以交换意见;周 意北进便更有出路;我们意以不分散主力为原则,左路速来北进为上策,右路南去 南进为下策,万一左路若无法北进,只有实行下策。如能乘(敌)向北调时(取) 松潘、南坪仍为上策。请即明电中央局商议,我们决执行。”当晚,党中央领导人 通知陈昌浩、徐向前去周恩来住处开会,会议一致通过,向左路军领导人发出如下 电报: 朱、张、刘(伯承)三同志: 目前红军行动是处在最严重关头,须要我们慎重而又迅速的考虑与决定这个问 题。弟等仔细考虑结果认为: (一)左路军如果向南行动,则前途将极端不利,因为: (甲)地形利于敌封锁,而不利于我攻击,丹巴南千余里,懋功南七百余里, 均雪山、老林,隘路。康、炉、天、芦、雅、名、邛、大,直至懋、抚一带,敌垒 已成,我军绝无攻取可能。 (乙)经济条件,绝不能供养大军,大渡河流域千余里间,术如毛儿盖者,仅 一磨西面而已,绥、崇人口八千余,粮本极少,懋、抚粮已尽,大军处此有绝食之 虞。 (丙)阿坝南至冕宁,均少数民族,我军处此区域,有消耗无补充,此事目前 己极严重,决难继续下去。 (丁)北面被敌封锁,无战略退路。 (二)因此务望兄等熟思深虑,立下决心,在阿坝、卓克基补充粮食后,改道 北进,行军中即有较大之减员,然甘南富庶之区,补充有望。在地形上、经济上、 居民上、战略退路上,均有胜利前途。即以往青、宁、新说,亦远胜西康地区。 (三)目前胡敌不敢动,周、王两部到达需时,北面敌仍空虚,弟等并拟于右 路军中抽出一部,先行出动,与二十五、(二十)六军配合行动,吸引敌人追随他 们,以利我左路军进入甘肃,开展新局(面)。 以上所陈,纯从大局前途及利害关系上着想,万望兄等当机立断,则革命之福。 恩来、洛甫、博古、向前、昌浩、泽东、稼祥九月八日二十二时与此同时,即 8 日22 时,张国焘以朱、张的名义电令徐、陈:“一、三军暂停向罗达进,右路 即准备南下,立即设法解决南下的具体问题,右路皮衣已备否? 即复。”接电后,陈昌浩改变了态度,同意南下;徐向前不愿把左右两路军分 开,也只好表示南下。由陈昌浩将他们的意见报告了中央。党中央当天再电“国焘 同志并致徐、陈:陈谈右路军南下电令,中央认为是完全不适宜的。……中央认为 :北上方针绝对不应改变,左路军应速即北上,在东出不利时,可以西渡黄河占领 甘、青交通新地区,再行向东发展。”9 日,张国焘电复徐向前、陈昌浩并转党中 央,仍坚持南下。声言:“南下又为真正进攻,决不会做瓮中之鳖。”鉴于张国焘 公然对抗中央的北进方针,劝说无效,命令也无效,9 月10日,党中央率一、三军 团单独北进。 9 日晚,毛泽东来到徐向前的住处,问道:“向前同志,你的意见怎么样?” 实际上想看看徐向前的态度。徐向前说:”两军既然已经会合,就不宜再分开,四 方面军如分成两半恐怕不好。”毛泽东没再说什么,遂告辞而归。 这时,一军团已在俄界,党中央连夜率三军团开拔,向俄界集中。10 日凌晨, 徐向前、陈昌浩才得知一方面军单独北进的消息。徐向前回忆说:“那天早晨,我 刚刚起床,底下就来报告,说叶剑英同志不见了,指挥部的军用地图也不见了。我 和陈昌浩大吃一惊。接着,前面的部队打来电话,说中央红军已经连夜出走,还放 了警戒哨。何畏当时在红军大学,他跑来问:是不是有命令叫走?陈昌浩说:我们 没下命令,赶紧叫他们回来!发生了如此重大的意外事件,使我愣了神,坐在床板 上,半个钟头说不出话来。心想这是怎么搞的呀,走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呀,我们毫 无思想准备呀,感到心情沉重,很受刺激,脑袋麻木得很。前面有人不明真象,打 电话来请示:中央红军走了,还对我们警戒,打不打?陈昌浩拿着电话筒,问我怎 么办?我说:哪有红军打红军的道理!叫他们听指挥,无论如何不能打!陈昌浩不 错,当时完全同意我的意见,作了答复,避免了事态的进一步恶化。他是政治委员, 有最后决定权,假如他感情用事,下决心打,我是很难阻止的。在这点上,不能否 认陈昌浩同志维护团结的作用。那天上午,前敌指挥部开了锅,人来人在,乱哄哄 的。我心情极坏,躺在床板上,蒙起头来,不想说一句话。陈昌浩十分激动,说了 些难听的话。中央派人送来指令,要我们率队北进;陈昌浩写了复信,还给张国焘 写了报告。”“哪有红军打红军的道理!”徐向前在关键时刻的这句话,字字千钧, 表现了一个伟大无产阶级革命家、军事家对党和红军团结的珍视!它将永远镌刻在 中国革命的伟大历史丰碑上。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