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在逆流中勇进 尽管历史的长河滔滔向前,也难免碰到暗礁,遇上逆流。“文化大革命”正是 历史长河中的一股逆流。徐向前和一些老革命家,迎着险恶的逆流,和林彪、江青 一伙奋勇拼搏。 1967 年2 月8 日开始,周恩来在怀仁堂召开中央政治局碰头会议,吸收有关 负责人参加。出席会议的有:周恩来、李富春、陈毅、叶剑英、徐向前、聂荣臻、 谭震林、李先念、余秋里、谷牧、陈伯达、康生、张春桥、姚文元、王力、关锋等。 主要研究“抓革命、促生产”问题。会议围绕着“文化大革命”要不要党的领导, 应不应该把老干部统统打倒,要不要稳定军队等重大原则问题,一些老一辈无产阶 级革命家与陈伯达、康生一伙展开了针锋相对的激烈斗争。 在九日的会上,陈伯达诬陷被撤职的全军文革组长刘志坚是“叛徒”。 刘志坚的情况徐向前是了解的。他是放牛娃出身,很小就当红军。红军长征路 上,在川西一、四方面军会师时,徐向前就认识他。 抗日战争中又在冀南同事。在冀南的一次战斗中,刘志坚受伤被俘。冀南部队 负责人接到地下党的情报,立即组织部队,在敌军押送刘志坚的途中进行伏击,把 刘志坚抢了出来。徐向前说明了当时的情况。语气肯定他说: “我们是带兵打仗的人,跟我们打过仗的人,难道还不了解吗?他不是叛徒!” 陈伯达不让徐向前说下去,蛮横地从中打断说:“刘志坚叛徒的案已定了,再不能 改变了。”徐向前很气愤地质问:“你凭什么给他定案?没有证据怎么定案!”徐 向前和陈伯达公开争论,这是第二次了。在1 月中旬的一天,总后的部分群众在三 座门外静坐,全军文革派人做工作,没有做通。 后来陈伯达接见这批人,他们才离开。为此,陈伯达指责徐向前。徐向前生气 他说:“那些战斗组织的人,他们不怕冻,要呆在那里,那就让他们呆在那里好了”。 陈伯达还说:“我也是保你的。”徐向前即回他说:“我用不着你保。”那天,他 们争得面红耳赤,不欢而散。 2 月11 日下午的会上。叶剑英质问康生、陈伯达、张春桥一伙说:“你们把 党搞乱了,把政府搞乱了,把工厂农村搞乱了,你们还嫌不够,还一定要把军队搞 乱啊!”徐向前敲着桌子,激愤他说:“军队是革命的支柱嘛,你们还要不要军队? 如果不要,我就不干了。”两位老帅据理力争,慷慨陈词,得到了一些同志的支持, 使康生、陈伯达等人无言可对。 2 月16 日下午,继续开碰头会,讨论“抓革命、促生产”问题。这次会上, 斗争更加激烈了。开始,谭震林要张春桥保陈丕显。张春桥推托说回去和群众商量。 谭震林恼怒了,他大声质问:“什么群众,老是群众群众,还有党的领导嘛!你们 就是不要党的领导。一天到晚,老是群众自己解放自己,自己教育自己,自己搞革 命。这是什么东西?这是形而上学!”“你们的目的,就是要整掉老干部,一个一 个打光,把老干部都打光。老干部一个一个被整,四十年的革命,落得家破人亡, 妻离子散。”“黑五类’,有人讲话;高干子弟,怎么没人说话!高干子弟往往挨 整,见高干子弟就揪,这不是反动的血统论是什么?这是用反动的血统论来反对反 动的血统论。这不是形而上学吗?”谭老义愤填膺,越说越激动。他斥责清华大学 蒯大富之流搞的“百丑图”,说:“蒯大富,是什么东西?就是反革命!搞了个百 丑图。这些家伙就是要把老干部统统打倒。”又说:“这一次,是党的历史上斗争 最残酷的一次。超过历史上任何一次。”“江青要把我整成反革命,就是当着我的 面讲的!……我就是不要她保!我是为党工作,不是为她一个人工作。”谭震林越 说越气,拿起文件、衣服,要退出会场。并说:“让你们这些人干吧,我不干了!” “砍脑袋,坐监牢,开除党籍也要斗争到底!”周总理要他回来。陈毅也说:“不 要走,要留在里边斗争!”接下去又说:“这些家伙上台,就是他们搞修正主义。” 还讲了他和周总理在延安挨过整。余秋里也拍着桌子说:“这样对老干部,怎么行! 计委不给我道歉,我就不去检讨!”谢富治插话辩解说,中央文革是保谭震林的。 李先念说:“你不要和稀泥!”又说:“现在是全国范围的大逼供信。联动怎么是 反动组织哩,十七岁的娃娃,是反革命吗?”还说:“就是从《红旗》十三期社论 开始,那样大规模的在群众中进行两条路线斗争,还有什么串联,老干部统统打掉 了。”谭震林说:“我看十月五日的紧急指示,消极面是主要的。”参加会议的张 春桥、姚文元、王力等成了受审的被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散会后,他们急忙跑 到钓鱼台去向江青汇报。江青听了他们几个人夹叙夹议的报告,暴跳如雷,说: “这是一场新的路线斗争,陈毅、谭震林、徐向前是错误路线的代表,叶剑英、李 先念、余秋里是附和错误路线。”接着她亲自打电话给毛主席办公室,说张春桥、 姚文元有要事报告,请求毛主席连夜接见。张春桥、姚文元到了毛主席那里讲时, 毛主席却只是笑。他们摸不着头脑,弄不清主席的意思,当张春桥汇报到陈毅说延 安整风的问题时,毛主席突然变色,说:“难道延安整风也错了吗?还要请王明他 们回来吗?”张春桥绷紧的脸才松弛下来。 2 月18 日上午,江青带着王力去林彪处,向林彪汇报怀仁堂会议的情况和毛 泽东的指示。林彪听后说:“徐向前不能代表解放军。”2 月18 日深夜至19 日 拂晓,毛泽东召开会议,在会上大发雷霆,盛怒他说:“要否定文化大革命,办不 到!大闹怀仁堂,就是要搞资本主义复辟。 让刘、邓上台,我同林彪南下,再上井岗山打游击。陈伯达、江青枪毙!康生 充军!中央文革小组改组,陈毅当组长,谭震林当副组长,余秋里当组员。 再不够,把王明、张国焘请回来。力量还不够,请美国、苏联一块来。”会议 确定陈毅、谭震林、徐向前“请假检讨”,召开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批评陈毅、谭 震林、徐向前。 2 月25 日到3 月18 日,在怀仁堂断断续续开了七、八次会,名曰“政治局 生活会”,实际上是批评陈毅、谭震林、徐向前及其他人。林彪、江青一伙诬蔑老 一辈革命家力挽狂澜的举动为“二月逆流”。而徐向前则成了所谓“二月逆流”的 干将。 所谓的“二月逆流”,倒并不是逆流,它是“文化大革命”中几位老革命家大 义凛然的庄严举动,是对林彪、江青一伙阴谋篡党乱军分子的英勇反击,是捍卫真 理、顺应历史潮流的革命行动。谭震林、陈毅、叶剑英、李富春、李先念、徐向前、 聂荣臻等,身为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和军委的领导人,在党的会议上,发表不同意 见,完全是正大光明的事情。可是林彪、江青一伙却说:“这是一场大的路线斗争, 一场新的大路线斗争”。徐向前和几位领导人,受到了陈伯达、康生、江青一伙的 批判。陈伯达说,“徐向前是打头炮的”。他们利用窃取的权力和地位,一方面继 续在全国煽动“打倒一切”、“全面内战”,另一方面,对敢于发表不同意见的老 革命家大兴问罪之师;说“二月逆流”是“反对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反对无产 阶级文化大革命”、“反对毛主席”、“保护一小撮走资派和叛徒、特务”。共产 党的民主原则受到了践踏,一场危机真正到来了。 1967 年3 月29 日晚,在中央文革的一次会议上,宣布徐向前不再管全军文 革的事。全军文革的工作由肖华主持。4 月6 日晚,在人民大会堂,周总理对几位 老帅说,由于“三支两军”仓促上阵,大家没有思想准备,没有经验,难免犯错误。 准备开一次军委扩大会议,主要是总结前一段“三支两军”工作的经验教训,不要 追究个人的责任,希望老帅们和大家一起把会议开好。由于会议被林彪、江青、陈 伯达、康生一伙操纵,几位老帅连会议的进程和日程安排都不知道。4 月7 日下午, 徐向前突然接到通知,勒令他在4 月8 日下午的大会上作检查。康生一伙亲自到会 议各小组点火,批判徐向前。 徐向前因要作些准备,检查推迟到11 日。他下午作了检查。到晚上,批判他 的广播车、小报、漫画就涌上街头。 1967 年4 月16 日、17 日,测绘学院的“造反派”两次抄了徐向前的家。 他们翻墙破门而入,楼上楼下搜了又搜。徐帅自己平常看的书、文件和私人保 存的几十年的资料、信件、作战日记被劫去。幸得叶剑英得悉有人要抄徐帅家的消 息,在前一小时,打电话,以开一个小会的名义,请徐向前上了西山,徐帅才没有 被揪斗。 残酷的迫害,无情的打击,继续发展。1967 年7 月20 日,武汉发生“七· 二○”事件。一些“造反派”无中生有,说徐向前是武汉事件的“黑后台”,是陈 再道的“黑后台”。于是北京城里和全国各地,到处是“打倒陈再道、钟汉华”、 “打倒徐向前”的喇叭声和大幅标语。在首都所谓的三军“无产阶级革命派”批斗 陈再道、钟汉华、牛怀龙、蔡炳臣、巴方挺的同时,大街上游行的人不断呼喊“打 倒徐向前”的口号。许多正直的革命者,反对打倒徐向前。 叶群公开出面,对三军“无产阶级革命派”的负责人说:“徐向前还有什么值 得保的嘛!”于是,7 月29 日夜,清华大学蒯大富一派数十人,第三次抄了徐向 前的家。他们翻墙进入院内,窜入卧室和办公室,把整个楼内翻腾得乱七八糟,又 强行拿走了徐向前亲自保存文件的五展铁皮柜。书信、照片等物也被抄走。他们还 在住处的墙壁上、走道的地板上、台历上、茶几上,到处写上“打倒徐向前”的口 号和标语。 徐向前的秘书,立即将上述情况报告总理值班室。总理指示:(一)所进人员 全部撤走:(二)保证徐向前同志及其家属子女和工作人员的安全;(三)东西一 律不准拿走,已抢走的文件柜和材料,责成卫戍区到清华大学全部追回。由于总理 这三条指示,徐向前的家属和工作人员才从危难中得到解脱,被抄走的文件、资料 和信件,才陆续找了回来。 一次又一次的批判和无情的折磨,使徐向前的身体越来越难以支持。他的子女 和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暗暗为老帅的健康担心。徐向前身经数百战,什么苦头都吃 过,草地来回走过3 次,严重的路线斗争,他经历过,惊涛骇浪都不可能使他低头。 他依然冷静、安详地面对着眼前的处境。他教育子女,并鼓励身边的工作人员说: “你们不要怕,不要担心,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我看天塌不了!”这时,唯 一使他为难的是:要检查对“文化大革命”不理解,检查任全军文革组长以来犯的 所谓的“方向路线错误”。怎么检查,怎么认识,他实在说不清楚啊!他陷入深深 的苦闷之中。 1967 年的“八一”建军节,是人民解放军建军40 周年。作为人民军队的一 位元帅,这时心情是极度不平静的。他回顾军队40 年走过的道路,越发感到责任 重大,他坚信这支军队是无敌的,是经得起大风大浪的。他希望出席纪念建军节的 招待盛会,看一看许多老战友。可是会不会要他这个”犯了方向路线错误”的“二 月逆流”中的一员到会呢?他不知道。 事情正像他预想的那样,为出席“八一”招待会周恩来总理正和林彪、江青一 伙进行斗争。依照惯例,军队的老帅都应出席,林彪、江青一伙却持反对的态度, 周总理只好去请示毛泽东主席最后决定。7 月31 日下午5 时左右,叶剑英来到徐 向前住处,说周总理打电话给他,请他通知徐向前,准备出席招待会。总理说,关 于出席招待会的名单,讨论了一下午,争论不休,他准备报告毛主席,等请示主席 后,正式电话通知。叶剑英还带来了一名理发员,要徐向前先理好发,等待通知。 老战友的深情和周到安排,使徐向前深为感动。他刚刚理好发,周总理打来电话通 知说:毛主席指示,今天的招待会,朱德要出席,徐向前要出席,韩先楚也要出席。 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周总理还亲自布置有关部门,选定了徐向前从西山到人民大会 堂的行车路线,并对沿线布置了警卫。 徐向前乘车离开住处后,周总理又亲自打电话,问徐向前的夫人黄杰: “徐帅走了没有?”黄杰听到总理亲切的声音,心情无比激动。大革命失败后, 她在上海党中央机关,曾在周恩来身边工作过,周恩来忘我的工作精神,高尚的品 德和作风,深深记忆在她心中。她向总理报告说:“已经走了……”她一时激动得 说不出话。总理说:“你和徐帅要保重啊!……”这天,周总理亲自在大会堂门口 迎接徐向前。在危难时刻,总理的关怀,使徐向前夫妇倍感温暖,经久不忘。 徐向前出席招待会虽然意味着毛主席是“保”他的,可是已经被诬为“二月逆 流”的成员,仍然继续受批判。谢富治对“造反派”说:“上面保上面的,你们搞 你们的。”一切重要的文件停发徐向前,会议不能参加。“文革组长”这个头衔, 早已名不符实了。9 月12 日,徐向前经和叶剑英、聂荣臻商量,正式向毛主席写 了报告,要求辞去全军文革组长的职务,请毛主席另选贤能。报告没有得到批复, 徐向前继续挂着名。 全国掀起批判“二月逆流”的声势,从中央到地方闹得相当厉害。1968年3 月 24 日,林彪、江青一伙又制造了骇人听闻的“杨、余、傅事件”。这天晚上,在 人民大会堂召开大会,林彪亲自出面讲话,公开批判杨成武、余立金、傅崇碧。这 次大会,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中央碰头会议成员,全坐在主席台上,把所谓搞“二 月逆流”的人,都安排坐在台下,接受批判。林彪讲话中影射攻击“二月逆流”; 康生讲话中说,“杨、余、傅”的后台是“二月逆流”;陈伯达说,“二月逆流” 是”文化大革命”两个阶级、两条路线斗争的第五个回合。他们在抓杨成武时,居 然把和杨成武为邻的徐帅家所有电话线掐断,还撤换了哨兵。在1968 年10 月13 日至31 日召开的中共八届十二中全会上,原定讨论召开中共“九大”、修改党章。 会议开到第三、四天,林彪一伙突然扭转会议方向,改为批判几位老帅。他们把 “二月逆流”的老帅分割开来,让到各个小组去受围攻、批斗,大搞逼、供、信。 徐向前被编在第5 组。在这个“西北小组”的会上,黄永胜、邱会作等人,带头攻 击徐向前。有人阴阳怪气,有人大声质问。这个说:“你徐向前不老实,要叫红卫 兵来!”那个说:“你不说话,送到大寨去向贫下中农说清楚。”还有人拿着“小 红书”向徐向前念语录。 会上充满了恫吓的气氛。然而,徐向前稳稳地静坐一旁。他最多回答一声: “有错误请大家批判,总要实事求是嘛!”他更没想到,在八届十二中全会闭幕后 的第九天,突然发来会议“简报”。 在一期“简报”上,竞编造谎言,诬陷徐向前的夫人黄杰是“叛徒”,诬陷聂 荣臻的夫人张瑞华也是“叛徒”。徐向前深深感到,斗争更加严重了。 他不禁又回想起鄂豫皖斗争的年代,张国焘搞肃反扩大化,为了搜集诬陷他的 材料,竟以“改组派”的罪名,把他的爱人程训宣逮捕,严刑拷打逼供不成,最后 杀害了她。35 年之后,竟又重演历史的悲剧,真叫这位领兵的老帅心情沉重。他 了解黄杰,信任黄杰。她1928 年入党,是一位久经艰苦斗争考验的老共产党员。 50 多年来,她忠心耿耿,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不息,历史清白无污,现在居然得 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难道这就是他们说的“要革革过命的人的命”吗! 徐向前和黄杰,面对这一突然打击,冷静而又伤感。两位老革命家,找谁去说, 向什么人去讲呢?他和她只好闭门长叹。徐向前激怒而又不平地向黄杰说:“我们 结婚这么多年,彼此都了解,他们说你是‘叛徒’,这到底是为什么啊?”黄杰心 中明白,在这个时候遭到诬陷,与有人要打倒徐向前有关。她不加思索,坚定而又 心酸他说:“我绝不是叛徒,让组织去审查好啰,要不,我们可以离婚,免得你连 我,我连你,说不清楚!”徐向前从来不哀叹,不流泪。他听了黄杰的这句话,不 由得落泪。他不光是为黄杰受诬陷,而是想到了许许多多被诬陷的好共产党员,什 么“内奸”,什么“六十一个叛徒集团”,都是莫须有的罪名。他一生讲究实事求 是,最讨厌说谎,从不允许别人在他面前胡言乱语。他现在依然坚信:真理不能说 成谬误,红的不能变成黑的。他默默不语,观望着事态的发展。在公开发表的中共 八届十二中全会公报上,又严厉指责了“二月逆流”反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的“错误”。黄永胜在总参谋部亲自布置批判几位老帅,并发动老帅们办公室的工 作人员,组织揭发批判,要求和老帅划清界线。徐向前办公室的党支部写了报告, 请示批判徐向前和他的夫人黄杰。周总理看到报告后批示:“不要搞得过于紧张”。 并当即转呈毛主席。1969 年1 月3 日,毛泽东亲笔作了批示:“所有与‘二月逆 流’有关的老同志及其家属都不要批判,要和他们搞好关系。”林彪在毛泽东批示 的一旁加批:“完全同意主席的意见。希望徐向前同志搞好健康,不要制造新的障 碍。”林彪批示的最后一句话,使徐向前完全明白了:是要他老老实实靠边站,不 允许再提相反的意见。不然就是“制造新的障碍”,就要问罪。可是,这又怎么可 能呢? 对一位老革命家来说,暂时禁止活动可以做到. 但要他不思考,要他屈服不是 真理的“真理”。永远做不到。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