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伦敦时期(1934-1940) 17.初抵伦敦 1934年深秋杨宪益经南安普敦到达了伦敦。伦敦给杨宪益的初次印象并不好。 他在《自传》中写道: 初抵伦敦觉得这是个萧条沉闷的地方。也许是因为我们到达时正是天黑。伦敦 那时候污染的很厉害,以我的眼光看来也很破旧。火车是老式的,而且不怎么干净。 整个城市似乎包裹在一层雾气里,阴湿寒冷。与光彩四射的新大陆相比这当然是使 人失望的。(杨宪益:《白虎星照命》,雷音译) 杨宪益住在一个专为外国学生办的私人公寓里,房东是" 一对贪婪吝啬的下层 中产阶级夫妇" ,伙食很糟糕。但是杨宪益没有被这种种的不如意所影响,他立刻 投入了紧张的学习之中。朗曼先生为他找了一个很好的希腊文老师,是个牛津毕业 生。他有张" 红润的圆脸,总是穿一件磨光了绒毛的粗花呢外套" ,他" 不停地抽 烟斗,烟斗看起来不怎么干净,他的指甲也挺脏"(杨宪益:《白虎星照命》38页) 。 很显然,这是一个穷困潦倒的穷学者。这位老师教书非常负责,杨宪益说他是一个 " 很好的、很诚实的人" 。他又找了一个同事教杨宪益拉丁文。于是每天早上杨宪 益乘地铁到老师家上两个小时课,下午和晚上还要做三、四个小时的笔译作业,除 了三顿饭和睡觉以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化在学习上了。 第一次和老师见面时杨宪益与他有一段对话: " 你想去牛津还是去剑桥?这是两所最好的大学。" " 两个之中哪一个更好? " " 嗯--当然是牛津。但是牛津比剑桥更难进。" " 那么我就去牛津。"(杨宪益: 《白虎星照命》38页) 就这样,杨宪益决定了他的奋斗目标--牛津大学。整整一个冬天和第二年初春 杨宪益都在勤奋学习希腊文和拉丁文,几乎什么业余活动也没有--除了读书以外。 刚到伦敦时杨宪益就与他的同学李亚福分道扬镖了。李亚福热衷于打网球和结 交戏剧圈人士,而杨宪益则更愿意读书。他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保罗·佐塔,是罗马 尼亚留学生。保罗也是个" 书虫" ,他和杨宪益有共同的爱好--读书。杨宪益在英 文自传中写道: 我们俩一块儿去旧书店买书,凡是能抓到手的书就抢着读,如柏拉图、亚里士 多德、培根、叔本华、尼采、柏格森、柏克莱和弗洛伊德的书。还读一些人类学的 书包括弗雷泽的《金枝》以及希腊神话和宗教方面的书,还有古希腊的历史和文学 书籍。保罗和我对书的趣味大致相同,我们交换书看,常常在做完作业以后看书看 的很晚。保罗总是觉得我的脑子比他活,他说我是大仲马《三剑客》里的德·阿特 南,而他是波特斯。我们在一起很好的相处了近一年。……至今我仍怀着亲切的感 情想起他以及与他共同度过的日子。他是我那时唯一的朋友。(杨宪益:《白虎星 照命》雷音译) 杨宪益在伦敦的二手书店看到了他心目中的英雄马志尼(GiuseppiMazzini ) 的全集(英文版),他毫不犹豫就买了下来,还买了海涅全集(英文版)和法国作 家儒勒凡尔纳的全集(法文版)。他贪婪地阅读马志尼的全部著作和海涅全集,很 快就通读了一遍,但凡尔纳的法文书他却啃不动,只好留到以后再啃。杨宪益到了 英国还是在国内的老习惯买书从来不计贵贱,往往是成套成套的买,不久他的藏书 数量又很可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