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格莱迪丝的国籍问题 1941年暑假,格莱迪丝收到英国驻华大使馆的一份通知,通知说" 鉴于欧 战爆发,日本加入了轴心国,中国和西方大国成了盟国。…在这一新情况之下,如 果格莱迪丝与一个' 敌国公民' 结婚,她可以保留她的英国护照,但她嫁给了一个 ' 友邦公民' ,所以她必须放弃她的英国护照,而代之以中国护照。" (杨宪益: 《白虎星照命》112 页,雷音译) 于是戴乃迭的护照被英国驻华使馆收回,同时她向中国国民党政府有关部门申 请加入中国籍,可是没有得到任何回音。杨宪益在采访中回忆说: 那个时候她(戴乃迭)是想入中国籍的,我们也提出了申请。但是国民党的机 关也是官僚主义的,和现在一样。拖拖拖,没有发下来。……后来我们又研究,我 说作为一个英国人也不一定要入中国籍,英国人总是英国人,你就是入了中国籍也 是英国人,何必呢,那就还是做英国人算了。英国护照又比中国(护照)什么东西 都好办一些。后来我们就决定她不入中国籍了。在那一年决定的。(1994年4 月24日谈话,北京) 正如杨宪益所说,即使戴乃迭入了中国籍,在中国当局(无论是国民党当局还 是共产党当局)的眼里她还是一个外国人,她的蓝眼睛高鼻子金头发永远不能变为 黑眼睛平鼻子黑头发。"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是世世代代的中国人根深蒂固 的想法,这是千年历史沉淀下来的集体潜意识,即使开明善良如杨宪益的母亲徐燕 若夫人也不能不受其影响。在中国,戴乃迭永远是一个" 外人" 。这种种族的偏见 一旦与极权政治结合起来就产生了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压迫力。21岁的英国姑娘格 莱迪丝没有想到她一旦决定与杨宪益结婚,决定嫁到中国来,就注定了她的宿命: 她一辈子都要承受这一巨大的压力,她未来的孩子也将受到这个宿命阴影的笼罩, 无论她持哪一国的护照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然而这个英国姑娘和这个中国年青人 一起勇敢地踏上了这条充满了荆棘的人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