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我就这么爱过(2)
她燃上了三根西藏香,坐在佛堂面前。
一个人静静地,默默地,把身体里面所有的眼泪都流干了。
再站起身,洗干净了脸,换上她最喜欢的阿拉伯民族的白色宽松大袍子,给自
己烧了一壶香香美美的咖啡,把屋子里面七八个花瓶里的花枝都修剪完,换上新水,
再找出来一盘大野洋子撕心裂肺尖叫的音乐带,把音量放在最高度的叫喊着。
她听出来大野洋子好像真的是生气了,用她那一副有点沙哑,有一点霸道,有
一点很有心计的声音在音乐里大喊着:“你,这个臭男人,你是个烂杂种……你不
值得我爱,真的,你不值得我爱……”
她静静地捧着咖啡,闻着花儿香和咖啡味混杂的味道。
心里想着……为什么大野洋子要唱那句:“真的,你不值得,不值得我爱”。
为什么要强调那句:“真的,你不值得”。如果真的不值得,就不必要强调,强调
了,就意味着还是在乎,还是爱着,还是不肯放弃……
尖叫的音乐声中,她把自己的情绪沉浸在音乐里面,沉浸在那个尖叫女人的情
绪里面。和她一起感受爱情里面这么多,这么杂的由爱变恨,由恨变无奈,由无奈
变心碎,由心碎变心灰,由心灰变心死……的人间男女情爱故事。
听着她在音乐里还是这么的含着恨意和无奈的声音,一时间,她好像忘记了自
己的情绪。反倒在心里同情起这位还在这么叫喊的女人。
她突然很心疼她,很心疼她那颗受了伤的心,她真的很想可以给她一个拥抱,
给她一个亲吻,最解气的,可能也跟着她大喊大叫着:“你不值得我爱”。
她开始想像在纽约的街道上,由大野洋子带队,一帮为爱情受伤的女人浩浩荡
荡地在时代广场上游行,每一个女人嘴里都唱着那句“你不值得……”
她想着,应该为大野洋子做一块红布,在红布的中心用黑墨水画一个中指头,
把它绑在她的头上,再为她举在手中的旗帜上写一句:“女人,我们都是姐妹!”
她心里想着,女人其实都有一样的快乐,也会有同样的伤心。
所以,天下的女人都应该是姐姐、妹妹。道理上她觉得应该是这样的。她这样
想着,但很快,她又不喜欢了女人都是姐妹的这个说法。
她自己的生命中黄金时间的爱情,在刚刚进入7 年的年头,就被一女人,一个
在中国传统故事里叫狐狸精的女人给破坏了,想像着,这个坏坏的没有同情心的女
人,这一分钟躺在她亲手从法国买回来的大床上,她心里怎么也没有办法同意和这
样的女人做姐妹相称。
姐姐怎么可以夺妹妹的所爱呢?家教不好的女孩子才会干得出这样的事,想像
着这个没有家教的女人,这一分钟也许正穿着她那满满一屋子的中式绣花睡袍和他
在床上翻滚……
她心里想着,为什么女人总是在找爱,总是在骂爱,总是在你抢我的爱,我也
抢你的爱。
抢完了,打完了,在书面上却还要以姐妹来相称,真的,很莫名其妙。
她手里的咖啡还有一点儿的余温,她又想了一遍她自己的故事,发现自己的心
里并没有恨姐姐,也没有恨妹妹。
沉在心底里的只有一份生树剥皮般的痛楚和一份望着苍天却一点帮助都找不到
的无可奈何……
她想起来了,她自己是被人提醒过的。
朋友对她说:每一段爱情,7 年是一个坎,跨过去了,就会未来顺利,跨不过
去,就会突然夭折……
她想起来了,朋友说这句话的时间,地点,表情,她好像也能想起友人对她说
的这句话时的弦外之音。
这一分钟,她感觉很痛,全身都痛,好像被乱针扎了一样的抖痛。
她把整个头埋在胸前,把余在杯里的黑咖啡一滴滴地往地板上倒滴着,听着咖
啡滴在地板上的声音,她心里也是这样的声音在滴着血滴……
突然,她觉得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都在让她发出痛楚,她知道,她的泪都流
干了,心也痛僵了,身体还这么饶不了地让她疼。
她觉得她开始生气了,她开始要反抗了,她不能够这么让这个痛来随便踩扁她、
压榨她、毁灭她……
她真的不干了!
她取出大野洋子的音乐扔到垃圾箱里。这个浑身充满阴气的女人,这个把坏情
绪带到她生活里的音乐,这些酒瓶子,这些香烟,这些痛苦,这些欺骗,都不能再
来啃她的心了。
她是聪明的女人,被侵略一点点是可以的,但谁要想完全占有她,她是宁死也
不会给的那种女人。
她打开所有的窗户,让阳光都进来屋子,进来她的心里。
她再一次进入浴室,又把自己用很热的水彻底冲洗了一遍后,泡了一杯云南买
回来的青山绿水茶叶,静静地坐在书桌前,摆好纸和笔,再烧上了三根西藏香,她
开始写她的故事。
写字的人,只要有笔、有纸在手里,心里就会平静下来,自己就会变成一个自
己的世界,一个随心所欲的世界,一个不用跟自己不喜欢的任何人在一起的世界,
这个世界让人觉得心里很干净。
她喜欢干干净净,她也一直在干干净净地写着她的生活,她一直就知道她自己
是一个很真诚的人,她不是一个乱乱的女人,她最不喜欢的也是乱乱的女人。
这一分钟,她知道了,她的家,她的男人,她的辛苦都被别人占有了。
突然的没有了这个和她在一起7 年的男人。
这个7 年多来一直赞美她、关爱她、心疼她的男人。
这个每天早上为她烧咖啡,为她放音乐,每天晚上为她放满温度刚刚好泡澡水
的男人。
一直在路上的她,一时间,突然就没有了这个男人,7 年的日日夜夜,无论在
任何一个国度都可以把他吵醒给她出点子和可以倾诉的男人……
一时间,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她怔怔地站在屋子的中间,举着空空的咖
啡杯,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在做梦,只是一个噩梦而已,7 年的左右手,突然就没
了……
怎么才可以习惯。
这么一种左手边,右手边都空荡荡的感觉。
这种空让她慌得心里发毛……
感觉到自己又再次被命运血淋淋地推到了路的中间,没有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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