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和计划(2)
捡牛粪饼的艺术
如果你觉得我那种提升不值一提,请听我做些解释。
牛粪饼是牛遗下的排泄物,会在太阳底下晒干。我的工作是推着手推车在草地
上到处跑,拾起牛粪饼,拖回家去,在柴草棚里将它们码得整整齐齐的。它们会在
里面保持干燥,整个冬季就靠它们煮饭吃了。
在太阳底下晒得很干的牛粪饼不会发出臭味,也不会弄脏人的双手和外衣,而
那些不是很干的牛粪却会。这是哪怕一个8 岁的孩子也会知道的两者的差别。
大部分农场主都烧牛粪饼,因为他们并没有柴薪。在南达科他州,并没有长很
多树,这种情况直到1935年富兰克林·德兰诺·罗斯福总统提出他的“遮荫带”计
划以后才有所改变。
在那个尘暴时期,许多农场主都没有挺过去。但是,爷爷却挺住了,因为他做
了两面下注的骑墙决定。
爷爷拥有1000多公顷地,上面种上了小麦以及一些玉米,还养了很多牲口。但
他还是县里的估税员,也销售农场主保险。因此,庄稼不行的时候,他还有一些活
钱可以花。
他是1904年接过家族田产的,当时,他父亲刚刚去世。爷爷在31岁开始了一项
扩张计划。他借了一些钱,购买了更多的地产,在原来的草泥房上加盖了一层。
爷爷有一个特别的遗产继承计划:他不愿意让孩子们干等他死,而是在男孩子
们结婚的时候就得到他的遗产。他和祖母一共有11个儿子,5 个女儿不在遗产继承
之列,因为在那些日子里,女儿出嫁之后会有丈夫照料她们。
一位农场主的家传之宝
我最珍视的文件之一是一张用德语手写的字条,时间可以回溯到1916年。在那
张字条里,祖父给我父亲留下了这些家传之宝:
? ▽4 匹马、2 套马具。
?1架马车、1 张犁、1 把耙子。
?80 公顷田产。
祖父的遗产书估值为3000美元。
有了祖父的80公顷田产和农具,当时21岁的父亲丹尼尔就娶了他的新娘、23岁
的克里斯汀娜,并着手自创天下了。但是,一匹马和一张犁使他累得半死。
父亲在田里忙乎的时候,腿上还打着绷带。后来因为再也无法伺弄那块地了,
他和母亲便搬到了尤里卡,尤里卡当时还是一个只有1228人的小镇。
父亲把继承下来的东西全卖掉了。他开了一个小型乳品店,从农场主那里买来
大罐的牛奶,之后再销售给镇上的人,还有一些奶油和黄油。他将剩下的遗产在尤
里卡镇的背街购买了一间小房子。我就是在那小房子里降生的。
乳品店的生意还不错,但是,父亲的身体却不行了,尽管经常去邻近的明尼苏
达州的马约诊所,但他那条坏腿总也不见好转,并发症导致骨结核。我两岁生日还
差两个月的时候他就去世了。
我从来不了解父亲,对他也没有什么记忆,有的只是母亲和兄弟们的回忆。
因为并不记得自己曾有个父亲,我也确信自己并不需要一个父亲。
母亲考虑再嫁,我讨厌来见她的任何男人。
上一年级的那年,她在家里开了一个会,问我和哥哥对她嫁给一位前来提亲的
农场主鳏夫有何意见。她解释说,这意味着我们将搬到他的农场上去。她还强调说,
我们会有更大一些的房子,可以在很大的地盘上面玩耍,再也不用操心衣服和食物
的事情了。
我哥哥比我大7 岁,他说主意得由母亲自己拿。
我却发了一通脾气。
“我不想要爸爸,我不需要爸爸,我们需要的家人我们都有了。”我大哭大闹,
“如果你嫁给他,我就走。”
我当然是在虚张声势,当时我还没有离家出走的胆子,我只是想装乳臭未干的
小子达到自己的目的,结果还真起了作用。
作为一个婊子养的开始
母亲拒绝了求婚者的要求,我感觉她后来也没有跟任何人约过会。
我经常在想,不知道自己这样对待母亲是不是对的。我知道,对我自己而言,
那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果她嫁给了那个家伙,我的姓就会变成施米德特,而我可能
仍然还留在农场上。
那通脾气也许是我作为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婊子养的人生第一步。一个6 岁的
孩子否决了母亲的意见,也否决了一个哥哥的决定。从那天起,我就成为家中的决
策者。
母亲尽一切努力维持生计。销售乳品一年可以赚到几百美元,为正街的人家打
扫房屋也可以再挣几个钱。
但是,在我从一个拾粪倌提升为骑马放牧小牛仔的那年冬季,母亲又召开了一
次家庭会议。
“我们差不多没有钱花了,我不知道拿那些账单怎么办。”她说,“除非把房
子卖掉。”
母亲的父母和她所有的兄弟姐妹都生活在阿尔平纳,尤里卡镇南边125 英里外
的一个只有499 人的小镇。自父亲去世后,她娘家人一直在催她回去。
“我们可以在阿尔平纳花较少一点钱重新买间房子,那边找份工作也许容易一
些。”母亲说。
我们愿意搬家吗?
这次我闻讯大喜。
在一个只有500 人的小镇上,我们也许会比在一个有1200人的小镇上更重要,
我们也许还可以在正街上买一间房屋。
“我们走吧!”我说。
投票情况为3 比0 。
母亲把我们在尤里卡镇的房子卖了1700美元,我觉得我们拥有了世界上所有的
钱。把钱存进银行之前,她让我和沃尔特拿着支票玩了一分钟。那一分钟,10岁的
我就知道了真正当一回富人是什么感觉!
母亲在阿尔平纳买了一间房屋,一共花了1000美元,是从《阿尔平纳周刊》的
出版人艾伦·布里汉姆手中买来的。他作为报纸拥有者赚了很多钱,可以去买更大
一些的房子了,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办报纸也能挣到很多钱。
房子是半新的,但毕竟也还是在正街上。事实上,在阿尔平纳,所有的房子都
是沿着铁轨建在同一边,铁路就在小镇的东头铺过。穷人和富人混在一块儿住着,
这让穷人心理上感觉好些,我想。
我并不清楚家里到底穷到什么程度,由于母亲买到房子后就只剩下700 美元了,
我就感觉家里再也不会穷了。这点,母亲心里更清楚。
“我去找活干,随便什么活儿,但是,你们两个也得都去找点能来钱的活干,
否则家里的积蓄几年就会花光。”她告诉我和沃尔特说。
于是母亲去“你与我”餐厅洗碗碟,每天1 美元,晚上把洗好的衣服带回家熨
烫。几个星期下来,她能挣到10美元。
沃尔特当时有17岁,每天放学以后,加上星期天,他在兰博格杂货店帮工,帮
农场主给运来的鸡称重量,然后装箱。他每个星期可以挣到2.5 美元。
我当时只有10岁,因此能够做出的选择非常有限。当时,我们那儿送《明尼阿
波利斯论坛报》的送报线路还有个空缺,上面有两位订户,每个订户每周给15美分,
我拿6 美分,报社拿9 美分。我的第一份工作使我每周挣到12美分。
一年之内,我把自己那条原来只有两份报纸的线路建设成了一共有11位订户的
线路,大部分新订户都是亲戚。他们在我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决定购买报纸,或者因
为同情我而购买。
现在,我每周可以挣到66美分了。许多年之后,我总是喜欢在发行销售总监面
前吹牛,说自己在一年之内使业务增涨了450%。
我喜爱送报,也喜欢看报。但是,当报童是一项风险极大的事业。每个周末我
去收取属于自己的那15美分的时候,客户总是找不到,或者无法支付。
到了月底,我得缴纳《明尼阿波利斯论坛报》每周每份9 美分的那笔款项,不
管自己是否收到了订户的款项。有些星期,我那66美分的收入会下降到51美分,或
者36美分,甚至21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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