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酷的老师(2)
与一个陌生人共有一个父亲
我17岁那年,父母离婚了。有一天,艾尔对我说,他和我母亲希望跟我一起开
一个家庭会议。我费力思考,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又被他们发现了。
他建议我们就在客厅里开会,而不去他们的“狼窝”,我真是一下子不知所措
了。我以为他会告诉我说某人死了。
他对我说话的时候,眼里含着泪水,谈了很多,说我们彼此对大家如何重要,
说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我母亲没有说多少话,我假定那是她的主意,当然不是
她的主意。
我父母想尽了办法,确保我能够在离婚的事情上尽可能少受打击。没有打斗的
情形,也没有看得见的埋怨。我父亲经常还过来一起吃晚餐,过节的时候也会来。
艾尔开始跟罗里·威尔逊约会的时候,事情就比较麻烦了。她并不努力装出是
我们的母亲的样子,但她很乐意保护我父亲。这就难办了,他最早是属于我们的。
他告诉我说他们准备结婚时,尽量是轻描淡写的样子,说只不过有一个小小的
仪式,说如果我有时间来参加的话,那他一定会很乐意。我觉得我去不去对他并不
重要,因此决定不去参加。走运的是,我母亲倒是动员我去了。
他们的婚姻没有维持多久,但是,在这段时期,我觉得罗里和我之间的关系还
不错。有一天,她的女儿基姆告诉我,说罗里曾经讲过这样的话,“简有可能在一
条黑暗胡同里拿刀割掉人家的睾丸,之后想都不想此事。”此后,我与罗里在一起
就很不自然了。
他们离婚以后,艾尔宣布他再也不结婚了。他看起来对这个决定很是满意。我
觉得他应该让自己有选择的余地,他在别的所有事情上都是这么对我们讲的。
我读高中的时候,经常喜欢带朋友到家里玩,父亲总记得跟他们打个招呼。他
会大踏步走进房间,伸出手来说:“大家好,我是艾尔·纽哈斯。”大部分男孩子
都会咕哝咕哝一些“您好”的话,手却插在口袋里不肯拿出来,而姑娘们则只会叽
叽傻笑,之后他会试着跟大家闲聊一番。我总是感到十分难堪,但是,他愿意跟我
的朋友们打个招呼倒使我十分感激。
尽管我约会的大部分男孩子都不是他心目中的理想女婿形象,但他从来都不批
评他们。我上大学的时候跟佛罗里达普朗特城来的一个人约会。他的朋友们都称他
是“砂子”,他有一头长发,还有山羊胡子。他玩福斯球(相当于现在的游戏厅游
戏),还穿格子花呢化纤西服和绿色的高跟鞋。艾尔从来都记不住他的名字,只称
他是“速可达摩托车”。
但是,我父亲对他不错。他说他觉得“速可达”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他总是想
办法在任何人际关系中发现好的一面。
这可并不是说他就没有一点保护人的意思。他只是很小心地处理事情,不想引
起摩擦。当父亲第一次跟我现在的丈夫约瑟夫见面时,我们正在欧洲旅行。约瑟夫
高个子,长得很帅,金发碧眼,是蓝眼睛瑞士人。他是骑马教练,他是在洛杉矶偷
走我的心的。
我在巴黎离开父亲,到苏黎世去见约瑟夫,而且打算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准备
带他回巴黎去。父亲说得很明白,说我应该给自己留下选择的余地,如果事情不顺
利,我应该很轻松地一个人回到巴黎。事实上,他说,我应该记住,巴黎只是很短
的一个回程,如果不想在那边过夜,我根本就没有必要在那里过夜,说他会理解的。
他很关心我,这使我十分感激。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但是父亲还在一旁指
导我,照顾我,如果不慎跌倒,他随时准备伸手搭救,帮我拍拍灰重新站起来,想
到这些,那是让人十分安慰的事情。
约瑟夫真的跟我回了巴黎,父亲又是平时那种迷人的样子,他用自己结结巴巴
的德语跟约瑟夫谈话。他甚至问我,是否想把乔治五世宾馆的房间换一下,这样一
来,两张单人床就可以换成一张双人床。
这是我父亲典型的做法。尽管他明显看出那是个瑞士的花花公子,看见我跟这
样一个人陷得那么深而有些疑心,但是,他总想让我明白,我有绝对的自由,我自
己想让两个人的关系往哪里发展都行。就如同将我扶上自行车,让我自己一个人围
着公园转圈。只是到现在,我才明白一切都应该是由自己来踩刹车板。
借口并不重要
艾尔是我业务上的伙伴,跟他学到的东西是我在教室里呆上100 年也学不到的。
他凡事计划周密,可是他耐心又不够。他总是停不下来,总是想朝前奔。
他态度强硬,有时候不近人情。他说,这就是人生的现实。他一般来说还算是
公平的,而且总是对的。他从来不让你给予少于100%的东西,他也不接受借口。他
觉得,如果经受过像他在《南达体育报》上承受过的失败,那么,人人都应该过上
好生活。
他所应用的经济学背后的理论是非常简单的。你需要有足够多的钱才能支付租
金,而且还必须留有准备金。但实践这种理论却不容易,你永远不能把任何东西留
给机会,永远也不能退而求其次,也不能靠省钱过上好生活。最重要的是,你永远
也不能让律师告诉你如何管理自己的业务。
我仍然生动地记得,有这么一天,就在我们在农场上准备盛大开场仪式的前不
久,我们路牌已经送到,并在米德尔伯格东边的50号公路边上的农场前竖起来了,
是用手涂的油漆,非常漂亮,而且显示出我们的撒纸追踪游戏公司的名称和徽标。
我已经小心地确保牌子的尺寸要符合当地的城市规划要求。
那天,父亲到了农场,我跑出去,满怀热情地听他对那块牌子的意见。他并没
有注意到,他说。我们沿着车道开过去,这样就可以让他看见牌子。他只是站在牌
子跟前,什么话都没有说。我知道自己得到的答案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但是,我还
是继续问他,到底对牌子有什么看法。
“这他妈的真是一场灾难。根本就不起作用。如果你不在两天内把牌子换掉,
那你们的开场仪式最好就不要搞了,因为没有人会注意到你们在这里,而且你们的
生意永远也火不起来。”我仍然没有听明白,我问为什么。“太他妈小了。谁都看
不见。”怪不得他开进来的时候假装没有看见。
我耐心地对他解释,说标志牌不能太大,否则就会违犯城市规划。那是一个大
错,我听过“你不能让愚蠢的律师帮助你管理企业”的课程,“如果你们请的愚蠢
律师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弄更大的标志牌,那你们需要一名新律师。”
我一下子哭起来,他口气软一点了,告诉我说,不能拿他的话全往心里装。如
果有办法,一定要把牌子换掉,如果没有办法,那就承受一点损失,汲取一点犯错
误的教训。那个牌子还是原来的样子。
直到今天,每当我们谈起公众对撒纸追踪游戏农场的强烈反应,他总是会大笑
起来,说:“如果你们做更大一些的牌子,想像一下吧,你们的客户可能会多得多。”
我现在也可以对此付之一笑了。
父亲总是全力支持我在生活中所做的任何选择,他从来不给我施加压力,非得
这样或那样走。我告诉他说,不想在洛杉矶舒舒服服地干公司律师的活了,我想去
弄马场的事情,他眉毛都不曾眨一下。
我想去做的事情对他并没有那么重要,他关心的是我是否做得幸福愉快,100%
地追求,但要给自己留下余地,以便将来还可以走别的路。
在我长大的过程中,我明白了他一直对我有信心,知道我会在生活里有所成就。
背后有艾尔·纽哈斯这么一个人支持是多么让人鼓舞的一件事情啊,但并不总是轻
松的。他有很高的要求,他让我总是对自己提出最高的要求。他差不多就要让我相
信,自己是能够达到这样的高要求的。
父爱留言
我父亲很迷信把一些话写在纸上,多年以来,他给我留上了大量的字条。我有
一张字条保留着,是我14岁的时候他写给我的。当我需要一点鼓励的时候,经常会
拿出来读一读。这张字条总是会让我哭起来。我愿意跟大家分享这字条的一部分内
容:
我因为多重原因而喜欢你,赞美你。你很聪明、心地好、喜欢帮助人,而且长
得也漂亮,对生活总是充满激情。你已经做的一切都让我感到自豪,你将来准备做
的很多事情也会让我自豪……有朝一日,你一定会成为杰出的女性。你有真才实学,
有能力完成对你和你的亲朋好友来说很重要的一切事情……你很走运,因为在你生
活的时代,姑娘们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且能够实现自己想要成就的梦想。我
永远都会为你所做的事情和将来要完成的事业鼓掌,无论是亲自到场还是在精神上
鼓励你……
艾尔·纽哈斯是什么样的人,他成就了什么样的事业,我都会为他鼓掌,无论
是亲自到场还是在精神上支持他。他是一名新闻工作者,一位公司高层管理人员,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我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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