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CBS(7)
纸上的明白话在加内特公司,关于重要事务的新闻稿都是我亲自写或重写的。
这有助于把一些事情存留在脑海里──在我的脑海里。也有助于让所有人都用英语,
而不是法律用语来理解所发生的事情。一旦在纸上把话说明白了,差不多所有人就
都能明白你的意思。
接下来的那个早晨,我给惠曼打电话,告诉他,我想把新闻稿的草稿拿给他看
一下,看看他有什么意见。“我们以前一直在谈公司的名字,”我说,“我想听听
你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惠曼跟以前一样欢迎我去,我感觉他已经很快恢复了自己的状态。我把新闻草
稿交给他看,一些关键的数据空下来了,等确切数据弄完以后再填进去。
纽约消息──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和加内特公司今日宣布,双方董事会一致同意
以免税股票交换的方式合并两家公司。
这两家媒体公司当前的股票市值合并起来约为85亿美元。两家公司合并起来的
年收入约为70亿美元,去年的税后利润约为4.69亿美元。
该项合并案要求将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和加内特公司合并成一家新公司,计划将
名字改为环球媒体公司。每股 公司的股票将兑换 股 公司的股票。全部 股股
票将兑换成环球媒体公司的股票。
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在纽约股票市场上星期三的收盘价为117 美元,加内特公司
收盘价为61.75 美元。以当前股价论,哥伦比亚广播公司股票在环球媒体公司内的
价值约为每股税后价值 美元。
经过股票交换后,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当前股东将拥有环球媒体公司约45% 的股
份,加内特公司股东将拥有约55% 股份。
我注意到,惠曼看稿子的时候直接去看谈到他和我的那一部分。“现年61岁的
纽哈斯将在新公司内担任主席和首席执行官,55岁的惠曼将出任总裁和首席运营官。”
惠曼的情绪只有极小的变化,他好像对新闻稿不是太高兴。但是,他并没有提
出任何修改意见,我给他留了一个副本。
我解释说,我觉得环球媒体公司是个不错的名字,但现在也没有确定下来。我
之所以把它放在新闻稿里面,是因为希望他能够思考这个名字,或者再提出新名字
来。
第三天,商谈组的人工作的时间短一些,但是,我猜那是因为前两天他们日夜
商谈,工作时间太长的缘故。我的目标是,第二天把所有松线扎紧。
我和惠曼商谈过,准备在接下来的7 月4 日那个周末在纽约召开由两家公司的
董事参加的特别会议。我们觉得可以搞一个极热闹的庆祝大会,大家似乎都为此做
好了准备。
但是,谈到第4 天,麦柯金戴尔和克雷中午的报告说,气氛完全变了。
“事情完全进展不下去了。”麦柯金戴尔说,“梅耶真是他妈一个婊子养的。”
“你们觉得我和汤姆有必要再去一次吗?”我问。
“我不知道。”麦柯金戴尔说,“但是,你可能得和汤姆再谈一谈,因为事情
无法进展。”
黑岩山突然发怒
我们三个谈话的时候,电话响了。
惠曼找我。
“你好,汤姆。”
“艾尔,我打电话告诉你,交易流产了。”
我目瞪口呆。
“你说什么?”
“交易流产了,”他重复说,“因此再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
“嗯,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一致意见,如果中途遇到什么问题,你我能够坐下
来慢慢商量的。我们在很短时间内走了很长的路。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交易流产了。我不能够与你谈下去,我再也无法谈这件事情了。”
“可否说得详细一点?”
“有几件事情。”他说,“首先是这个改名字的疯狂念头。我们为什么不称它
为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我们有历史很长的优秀传统,而且我们有全国最好的名字之
一。”
在我看来相当清楚的是,他这是为了一同坐在黑岩山的那些人的利益在说话。
回顾起来,他明显的在利用公司的名称改变作为一个借口,使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
主管人比尔·帕雷反对这笔交易。
惠曼的口气突然变得难听了。
“另外,你也对我撒了谎。”
我按住了自己的心头怒火,我希望这笔交易能够成功。无论惠曼有多蠢,我都
想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避免因为自己大发雷霆而使交易流产。
我故意用平静和镇定的口气回答:“我没有撒谎,汤姆。你说的是什么事情?”
“你说过不对别的任何人提及交易的事情的。”
“我对你说过我们不会与别的任何人商谈此事,我明白。你知道我在与你的朋
友、时报公司的迪克·曼罗谈事。但是,那都只是一些讨论,而不是商谈。”
事实上,我一直在与曼罗进行讨论,因为在我看来很明显的是,时报公司不可
能永远独立下去。但是,在我看来,这些谈话从来都不是认真的,因为曼罗坚持要
当共同首席执行官。我和他在兼并的益处上达成一致意见,但是,曼罗并不明白,
只能由一个人来当首席执行官。时代-华纳1989年发生派拉蒙之争的那段时期,他
还想着共同首席执行官的事情。
如果有两个共同首席执行官,那就没有裁判可言了,话到老板那里就应该打住。
如果没有明确的老板,话头就打不住,一般来说,事情根本就不会开始。
无论怎么说,惠曼都不会明白讨论与认真的商谈这两者之间的差别。跟惠曼不
一样的是,我会跟所有人谈话,总在四处走动,希望达成新的交易,希望找到新的
机会。
惠曼在这一类的事情上经验不足,他认为每一次谈话都是一种商谈。
惠曼在找借口,在我看来十分明显的事情是,他在想办法从交易中退出。
“你对我撒了谎,”他坚持自己的立场,“我根本无法再处理此事了。”
“看来你是弄错了。不过,除撒谎者以外,还有人骂过我更难听的话,因此…
…这算不得什么。你还没有对我讲足以让这次交易做不成的严重的话。我们肯定还
没有在公司名称上做出最后决定。我只是在给你的新闻稿里随便想了个新名字,以
便于看看你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无论怎么说,交易已经结束了,”他再次说,“我再也不想谈论此事了。”
我的话音里开始带有一丝愤恨了。
“在我看来十分奇怪的是,像你这样一位有身份的人,这样一位管理着像哥伦
比亚广播公司这种规模的公司的人,这么一位在过去4 天里一直十分严肃认真的人,
竟然会拿起电话来说什么什么事情不再搞了就完了。我觉得你一定是听信了你那几
位银行理财人员或律师等人提出的一些糊涂建议。我们两个今天下午坐下来好好谈
一谈,看看能否把你真正担心的事情摆出来,你觉得如何?”
惠曼对着话筒大吼:“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交易已经结束。”
我信了他的话,因此镇定下来:“好吧,汤姆,听你这话的意思的确是没有什
么好再谈的了。我假定你会继续弄资本重整的事情。我希望那个办法对你有用。如
果不行,请给我打电话,我还会来的。我希望你也是一样。祝好运。”
之后,他也冷静下来。他明白我的意思了,“那是啊,我们是准备这么干的。
这么干要么是自救,要么是自毁。”
我转身对坐在桌子对面的克雷和麦柯金戴尔说话:“游戏结束了。我们输了。
他也会输的。”
妈妈说过:如果拿不定主意……
惠曼的“自毁”评论具备一定的预言特征。
一个星期之后,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宣布,该公司将借贷近10亿美元用于购回该
公司21% 的股份。这笔巨额债务使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发展到了泰德·特纳够不着的
地方。
但是,这么做却使罗伦斯·迪奇和他的卢依总公司在一年之后接管了该公司,
哪怕他们仅仅拥有24.9% 的公司股票。
迪奇花了一整年时间才胜过惠曼。但是,当他准备妥当之后,毁灭已经是致命
的了。
事情发生之前的两个星期我们就已经得知消息。1986年8 月27日,迪奇邀请克
雷、麦柯金戴尔和我去他的“权力”摄政饭店进午餐,他的儿子汤姆也跟他在一起。
父子两人谈起了他们对娱乐、旅游、饭店、餐馆、报纸和广播业的兴趣。之后,
拉里过来了,说了一番话,在我看来,那番话才是那次聚会的真正目的:
“你们几位说想把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和加内特公司弄在一起的,后来发生了什
么事情?”他问。
我泛泛而论道:“我们本来都快要谈妥了。但是,汤姆当时还有别的选择,他
走了资本重整的路。”
“在你们谈话的时候,你觉得汤姆这个人怎么样?”迪奇问得直截了当。
我妈妈曾对我说过:如果拿不定主意,那就讲真话。我也照做了:“我觉得他
这个人有点问题,结果又去管理一家有问题的公司,但他并不适合做那件事情。”
迪奇点头微笑。两个星期之后,也就是1986年9 月10日,惠曼终于挨了一板斧。
帕雷作为公司董事长又回来了,迪奇成为公司总裁兼首席执行官,惠曼的自毁过程
完成了。
我们为什么没有能够把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和加内特公司撮合在一起?
有太多的自我意识挡在路上,银行家的、律师的、惠曼的、我自己的,大部分
是我自己的。我犯了两个严重的错误:
? 对惠曼的手下宣布,将由我本人出任公司总管,这极大地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而且伤害得毫无必要。
? 在时机尚不成熟的时候把计划写在新闻稿里,这无异于往别人的伤口上抹盐。
如果当时我的姿态低一下,方法更温柔一些,事情就有可能办成了。太早就暴
露出自己的实力,这对我来说是毁灭性的。
有话直说:不要让自大意识冲昏自己的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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