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初上琵琶弦 圆圆初上琵琶弦,呀!“剪碎名花为貌,细揉嫩柳成腰,恰又莺雏燕小。”吴 三桂惊见神女,欲会高唐,岂料巫峡起风浪…… 陈圆圆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美女。 陈圆圆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影响过中国历史面貌的女人。 吴三桂“冲天一怒为红颜”引清兵入关,数百年受到历史唾骂,陈圆圆也成了 被人不齿的“祸水”。 鲁迅先生说:“城头变换大王旗,妾在深闺哪得知?”“女人是祸水”实是卫 道者泼在女人身上的污水,本书意在掀开历史厚重的面纱,洗去涂抹在陈圆圆脸上 的污垢,还其清丽的本来面目,有诗为证: 吴藩一怒为红颜,天生丽质身何辜? 污泥不染芙蓉面,玲珑心肠生侠骨。 绝代美姬陈圆圆,心怀黎庶忧国步。 一死犹进药石言,希冀藩王留退路。 始信红颜非祸水,乱国须眉史难书! 木鱼声声观音堂,香烟缭绕商山树。 古远年湮草萋萋,夕阳余晖照古墓。 一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江南苏杭一带景色之妩媚秀丽,早已名闻遐迩。钟 天地之灵气,受秀景之氤氲。“自古苏杭出美女”,亦为人们所公认。古代春秋时 美女西施便出生在这一带。 苏州虎丘,以山形如同卧虎而得名,有“吴中第一名胜”之美称。 现代人称苏州为“东方威尼斯”,是中国典型的“水城”,城内河道纵横,人 家依水而居,数以百计的风格独特的石拱小桥飞架两岸,席棚舢板小船在桥下“咿 呀”而过,因水成街,因水成市,因水成路,水、路、桥、屋浑然一体,给人一种 静谧、古朴、温柔的独特感受。 苏州还“因水成戏”。明朝中叶以来,苏州盛行“卷梢戏”,是在一艘大船平 台上张挂灯球,吊起帐幕,出将入相,扮演传奇。观众驾着名为“飞沙”或“牛舌” 的小舢板,围在卷梢大船周围观看。 苏州人称湖为塘,虎丘山塘是苏州名湖,卷梢戏多在虎丘山塘演出。入夜,无 数“牛舌”小船蚁聚在卷梢大船周围,灯影清波,妙曲渡水,掌声雷动,别有一番 野趣,又是苏州一绝。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寒山寺那悠悠的钟声,引发了多少骚人墨客的遐想?宝带桥那长长的优美的造型, 使多少游人留连忘返?堂奥幽深,变幻无穷,虚实得宜,移步换景的园林,又使多 少人惊叹不已啊! 绝代美女陈圆圆就生长在这样一个有深厚历史的人文环境之中。 明崇祯年间一个初秋的傍晚。 晚霞桔红蟹白,夕阳如一块圆圆的胭脂饼,缓慢向虎丘山背滑去,将虎丘塔映 照得金辉熠熠,如罩佛光;山塘水面上金鳞层层,细浪拍岸;归鸟在山顶翱翔,鸣 叫声此起彼伏,有如无规则的乐章。 在通往虎丘山塘的堤路上,垂柳依依,晚风拂面,清凉宜人。有两个人并肩在 柳堤上漫步。一个身材矮胖,年约五十余岁,须发黑白相间。他叫周奎,曾任兵部 侍郎,受封嘉定伯,在官场的倾轧斗争中是个失败者。尤其是崇祯登基之后,这个 皇帝虽有中兴之志,但疑心甚重,且喜怒无常,动不动便杀戮将帅,使他整天心惊 肉跳,深恐哪一天皇帝一瞪眼,他便丢了颈上首级。后来他终于拜表托病辞官,回 到苏州老家养老。他是当地富豪,苏州著名的拙政园一度是他的家产。他沉湎于园 林声色,日子过得神仙般快活,但仍然关心朝政,对国事日非忧心忡忡。他生有一 张胖胖的笑菩萨脸,一见便给人一种和善易处的印象。另一个正当壮年,年约三十 五岁,面孔英气勃勃,一双剑眉黑如墨染,星眸光芒四炸,只微微有点斜视。他叫 吴三桂,字长白,是京城守备兼山海关总兵吴襄之子。不久前在京城武举考试中夺 魁,等于是武状元,已经名扬天下。 周奎和吴襄是世交,周奎辞官前同吴襄交往颇密。周奎虽然辞官了,在朝中仍 有一定政治影响,尤其是他同内阁大学士大宗伯董其昌是姨表兄弟,关系非同一般, 吴三桂能够武举夺魁,与董其昌暗中助力有关。吴三桂武举夺魁后,朝廷一时还没 有对他任职,便请假回高邮家乡祭祖,临行时吴襄特别嘱咐他顺路到苏州拜望师叔 周奎。周奎一向器重这个世侄,便坚决把他留在府中居住,晚饭后又陪他到柳堤上 散步。 二人在堤上已走了不短的一段路,吴三桂看着那被晚霞映得金鳞闪闪的塘水、 远处的双塔,由衷赞叹说:“苏州真美呀!叔父住在这样的仙境中,不啻神仙中人, 定会寿如彭祖!” 周奎哈哈大笑说:“我如果也活到八百岁,岂不成了大龟,神憎鬼厌有什么意 思?我只是受不了官场你争我夺的残酷,才躲到这个清静的地方以度残年,其实, 我心里并不平静。陕西四川贼氛正炽,东虏灭我之心不死,国事日非,这块干净土 又能保留多久?” 吴三桂说:“叔父不必这样悲观,以小侄看国事尚有可为,只要宁远一线深沟 高垒能挡住东虏,国内集中精锐,步步为营,将闯逆、张逆围困歼灭,国家仍有中 兴之望。” 周奎觉得吴三桂的看法有些天真,便轻叹一口气说:“但愿如贤侄所说有国家 中兴之日。贤侄青年英雄,国家栋梁,朝廷必将重用,将来国家中兴重任就寄托在 贤侄身上了!” 吴三桂一举夺魁,名扬天下,正当志得意满之时,在内心深处早已将国家中兴 大任撂在自己肩上了,但在周奎面前他又不得不谦虚几句:“师叔过奖,小侄这次 侥幸夺得第一,全仗师叔大力鼎助。没有师叔给大宗伯那封信,小侄能否夺魁实不 可断言,何谈国家栋梁?出京之前,家父一再嘱咐小侄要多谢师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