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众的女子难寻 田畹点点头:“嗯,你说得也是,但绝色而又歌舞出众的女子难寻。对了,你 从苏州来,自古苏杭出美女,你有什么消息不妨说说。”“舅父,苏州有个唱卷梢 戏的小娘子,名叫陈圆圆,你可听说过?” “陈圆圆?这个名字倒有些耳熟。” “她乳名野雉,名陈沅,艺名陈圆圆,今年只有十八岁,色、艺、才三绝,是 西施一流人物,唱红了苏州半边天。不客气说,同她比,这些歌舞伎都成了残脂剩 粉!” “啊——!她真有那么美?” “小甥决无虚言!” “好好好,我正要派人到江南采买秀女,就让他带着我的亲笔信给苏州府,一 定要把这个陈圆圆买来!” 田畹把准备到江南采买秀女的管家田雄叫了过来,让白德义向他介绍了陈圆圆 的情况,并写了封信给苏州知府,命他即日登程,一定要把陈圆圆买回来。 田雄带了两个随从,骑着快马,二十天后到了苏州,先到苏州知府衙门投递了 信件。苏州知府见了田畹的亲笔信,如见圣旨,不由诚惶诚恐,把田雄请到后堂, 对他说:“这个陈圆圆早已不唱卷梢戏了,听说她去了南京,本府并不知她的确切 消息。” 田雄说:“这是国丈大人指名要的人,找不到她你可要想想后果!”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下官就派一名得力捕头随老管家去南京,陈圆圆有可 能落在秦淮旧院,应该不难查到。” “那好,事不宜迟,明日我就同贵捕去南京。” 田雄和苏州捕头来到南京,到秦淮旧院稍一打听便打听到陈圆圆落到春香阁, 便到春香阁来找鸨母林二娘。 林二娘在烟花巷混了三十多年,什么牛头马面的人物没见过?一看二人的架势, 一听他们查问陈圆圆,便知来者不善,便知此事对陈圆圆不利,便说:“哎,你们 问圆圆姑娘呀?来晚啦,她嫁人走啦!” “嫁人了?嫁给谁了?” “嫁给了如皋冒辟疆公子了。” “谁?冒辟疆?复社四公子之一的冒襄?”冒辟疆名气很大,远在京城的田雄 也听到过。 林二娘说:“是呀是呀,天下只有一位冒公子。人家是明媒正娶,陈贞慧主婚, 吴应箕司礼,都是南京城响当当的公子,谁人不知?二位不信可以去问问他们……” “她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成礼后冒公子就派小轿把她抬走了,人家把赎身钱一次交清了,从此与我老 婆子井水不犯河水,丝毫没有关系,我可真不知道她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说的可是实话?” “哎哟,我骗你们有钱赚吗?” “如果查出你有半句谎言,我饶不了你这个老妖婆!” “哎哟,客官,别吓我,我有抽羊角疯的老毛病,一吓就会犯病。我真不知道。” 田雄和捕头一出门,林二娘就把那个绰号“软壳龟”的龟保林间叫来,对他说 :“你赶到苏州去,告诉陈圆圆姑娘,京城和苏州府派人来查她,来者不善,叫她 躲躲。” 二 陈圆圆回到苏州之后,住进了沈天鸿留下的那座小院,闭门谢客,同左邻右舍 也很少交往,好在她的师兄飞天猿于亚然找到了她,给她送柴送米,连买菜的事儿 也包了,使她不必抛头露面,街面上的人只知有个单身女子住在这院里,并不知她 就是陈圆圆,不然,她是没有安宁日子过的。 飞天猿同无影和尚还住在城郊废塔之中,干的是“偷富济贫”的买卖,暗中成 了当地丐帮的军师,不过,他们的“生意”都是在夜间干的,白天清闲无聊,于亚 然便成了陈圆圆的“护花使者”。 于亚然对陈圆圆的感情复杂,陈圆圆十四岁进戏班的时候他就爱上她了,不过 那时他是把她当做一个小妹妹来爱的,随着陈圆圆一天天长大,他的爱也发生了变 化,这种变化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只是觉得她已经融入了他的灵魂,浸入他 的血肉,一天看不到她心中便空落落似乎丢了什么珍贵的东西。苏州瘟疫流行时他 同无影和尚到外地躲避去了,一年后回来,陈圆圆不在苏州了,他曾发疯般寻找, 后来打听到她流落到南京秦淮旧院,不由心痛如锥,曾打算偷钱赎她出来,被无影 和尚拦住了。陈圆圆嫁给冒辟疆那天他正在南京,他在瓦顶上目睹冒辟疆执红绸将 陈圆圆引入洞房,心中百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但他知道冒辟疆乃“东海秀 影”,文名满天下,自己这个窃贼无法同人家比,陈圆圆所嫁得人,他希望陈圆圆 有个好归宿,自己也放心了。说放心实不放心,他并没有离开南京,冒辟疆去北京 他知道,陈圆圆回苏州他就随在她身后,一路护送,进了沈天鸿小院他才现身,使 陈圆圆惊喜异常,以为是在梦中。 这天,于亚然背一袋米又进了小院,陈圆圆赶紧打开房门,将他让进屋子,接 下米袋说:“师哥,你怎么又送米来,家里还有呢。” “今年江淮都闹饥荒,多一袋米有备无患。” “师哥,你替小妹想得太周到了。看你一头汗,快擦擦吧。”陈圆圆递了毛巾 给于亚然。 “圆圆,那位冒公子有信来吗?” 陈圆圆摇了摇头。 “这么久了,怎么连封信也没有?” “他父亲的事大约很难办……” “再忙,写封信也不用多少时间嘛!哼,那些富贵公子哥儿花心的多!” “师哥,冒郎不是那种人,他一定是遇上棘手的事了。他对我一片真心,决非 薄情寡义之人。” “我不认识他,只是胡猜乱想。圆圆,我只望你能寻到一个真心人,终身有靠。” “师哥,我明白你的心。师哥,你年纪不小了,该成家了。” “唉,我现在一个人自由自在,天不收地不管,成什么家呀!成家只能害了人 家姑娘。” “师哥,有句话我早就想说,你别生气。我知道你们干的是劫富济贫的事,可 在官府眼里你们终是盗贼。上得山多终遇虎,不知何时就会失手被擒,太危险了! 师哥,听小妹一句,歇手吧,小妹帮你借点本金,开个小店铺也能糊口,成个家过 安生日子。小妹实在担心啊!” “圆圆,我岂不知这种营生危险?可你睁眼看看如今是什么世道?官家横征暴 敛,不管小民百姓死活!外敌入侵,饥民揭竿而起,这大明天下支撑不了几天了, 还有安生日子过吗?” 陈圆圆张张口,心中不由惶惶然。 于亚然又说:“这个世界太不公平,富者酒山肉海,贫者无衣无食,我恨自己 本事太小,不能把世界翻个个儿!能把那些贪官污吏、恶霸豪强的钱拿出一点分给 穷人心中也好过一点。” “可是,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