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的父亲 京城守备使兼山海关总兵吴襄是吴三桂的父亲,当年因为运粮误期,被袁崇焕 奏了一本,差点被撤职下狱,后来由大宗伯董其昌极力保奏,只受了个罚俸处分。 崇祯杀了袁崇焕之后又任命洪承畴任大学士兵部尚书节制宁远军事,在前线指挥对 清军作战。吴三桂也因军功被提拔为宁远总兵,长年驻在关外,妻子董氏和一双儿 女都由吴襄代为照料,住在吴襄府中。 这天,吴襄下朝后,刚脱下朝服,门官就来禀报:“大人,少将军回来了。” 吴三桂已半年没有回家了,吴襄高兴地说:“快叫他进来!” 吴三桂身穿二品武官朝服,神采奕奕进了屋子,对吴襄一揖到地:“孩儿三桂 叩请父亲大人金安!” 吴襄含笑伸手说:“免礼免礼,快坐!” 吴三桂坐下后说:“看到父亲大人身体还是这样硬朗,孩儿在宁远放心了。” “何时到京城的?这次是……” “孩儿刚到,这次是回来休假,有半个月呢。” “还没有去拜望你岳丈大宗伯董其昌吧?” “还没有,孩儿打算明日过府去向他老人家问安。” “唉,他年事高了,身体堪忧,已经有告老退休的意愿。他不但是你岳丈,也 是我吴家的大恩人,当年不是他力保为父,不但我难免下狱,连你们也会被发配戍 边。袁崇焕杀毛文龙,你同耿仲明惧罪投奔清朝,后被放回,也是他在皇上面前力 陈你等无罪,为国家保住了栋梁之材。而今,为父任京都守备,你任宁远总兵,都 出于他的推荐,他对我家恩德难以尽数,有恩不忘真君子,你一生都要牢记大宗伯 的恩德,一生都要善待你的妻子董氏。” “是,孩儿牢记父亲教诲,决不会做忘恩负义之人!” 吴襄问:“现在山海关外建州那边有什么动静?” “近来相对平静,据说建州主皇太极卧病,离开沈阳到汤泉休养去了。” “唉,这种平静是暂时的,皇太极这个人野心极大,他不会放弃征服中原的野 心,病一好又会兴兵犯边。你们要深沟高垒守住宁远,才能保住京师呀!” “孩儿知道。如今宁远一带防线牢固,将士用命,孩儿并不十分担心,孩儿担 心的是闯贼,贼乱已遍及黄河上下,大江南北,朝廷唯一的一支精锐之师在宁远, 防得了北虏,防不了闯贼,真怕他趁虚北上,京师堪忧啊!” “是呀,崇祯皇帝登基以来,日夜辛劳,披阅奏章常到五更,事必躬亲,乃是 有为之君,谁知皇天不佑,连年旱灾蝗灾,饥民遍地,贼乱蜂起,防不胜防。此事 非你我所能挽回,你我只能尽忠报主,报国杀敌而已。” “父亲说得是,孩儿还有一事禀报。” “什么事?” “孩儿已在东城买了一处房产,这次回来也想把董氏搬过去。” “这是应该的。董氏又有了身孕,我这里有几位老家人是很可靠的,你可以带 过去照顾。” “多谢父亲。没有其他事孩儿就到内室去给母亲请安。” “你去吧。” 就在吴三桂回家那天,田畹府中发生了一件令陈圆圆一生都感到羞辱、悲愤的 事件,每当回忆起那件事她便心头滴血。 那天,田畹和陈圆圆坐在花园滴翠亭下围棋,数名使女站在两侧,有人手执拂 尘为二人驱赶飞虫。 田畹在别的事上很昏庸,下围棋玩女人却是高手,陈圆圆想多学一门技艺,所 以下得认真,手拿一枚棋子,眼盯着棋盘思索。 这时,一个仆人迈着碎步走进亭子,向田畹禀报:“禀大人,冒辟疆冒公子求 见。” 听到“冒辟疆”这个名字,陈圆圆心房一阵急跳,陡然一惊,手中的棋子“啪” 一声落盘,滴溜溜滚到了地下。 一名使女赶快弯腰拾起棋子放回。 田畹眼神复杂看了陈圆圆一眼,问:“冒辟疆?他来求见老夫何事?” 仆人说:“冒公子没说。带来了礼物,这是礼单,请大人过目。” 田畹接过礼单看了看,说:“哧,又是珍珠,又是玛瑙,还是份重礼!好吧, 老夫就去见一见他,看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田畹又看了陈圆圆一眼,随仆人出去了。 陈圆圆心中风涛顿起,百味杂陈,冒郎冒郎你终于来了! 她想:冒郎带了这样重礼来见田畹,会有什么事呢?是不是来为自己赎身呢? 很有可能呀!她早知道,他对自己一往情深,不会忘了自己,会设法将自己接出去! 可是,田畹能答应吗?田畹的家财富可敌国,并不缺珍珠玛瑙,田畹如果不答应, 冒公子岂不是白费了一番心机,自己仍然不能同冒郎团聚! 陈圆圆心中一阵冷一阵热,冷时如冰水淋身,热时又如烈火焚烧。她恨不能赶 到前厅去,偷眼看看她思念得心碎神焦的冒郎,听听他们说的是什么。 在客厅里,冒辟疆没敢落座,一直站着恭恭敬敬等待田畹。 田畹进厅后连正眼也没看躬腰而立的冒辟疆,直走到正位坐下。 冒辟疆一揖到地,说:“学生冒襄参见国丈大人!” 田畹这才打量一番冒辟疆,心想:这小子号称“东海秀影”,果然是个美男子, 莫怪圆圆对他不能忘情,哼,今天我要治一治他!便问:“哦,你就是冒襄,号辟 疆,复社公子?” “不敢,学生正是……” “你重礼求见,必有所为,什么事?说吧!” “是。家父冒起忠,原任衡永兵备使,后调任襄阳左良玉总兵官监军,他年老 多病,风湿咳喘,又加水土不服,难以在前线支撑,延误军国大事。前兵部已答应 调他回湖南复职和养病,新任兵部侍郎陈志连接任后否定了前任决定,此事望国丈 大人周全,在陈大人面前善言,再造之恩,学生没齿不忘……” 田畹仰天大笑,说:“哈哈哈!你花了那么多力气调你父亲走,是怕他在襄阳 丢了脑袋吧?” “不不,家父病体难支,有军前数名医生为证,学生怎敢妄言?” 田畹转了转眼珠,挥挥手说:“好好,是真是假我懒得查问,你也不必辩驳。 这件事嘛,我倒是愿意在陈大人面前为你疏通一番,不过,我为你做了这件事,你 也得为我做一件事!” “啊,国丈但有使令,学生万死不辞!” “不用你去死,只要你为老夫劝转一个人。” “请问国丈要我劝谁?” “听说你曾娶陈圆圆为妾,可有此事?” 冒辟疆无奈回答:“学生一时荒唐,确有此事……” “此乃风流韵事,称不上荒唐,复社公子娶名妓为妾的也不是你一个人。那陈 圆圆如今已被老夫收为爱姬,可她心中对你还存有幻想,还想着有一天你能把她接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