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将军降复叛 冲冠一怒为红颜,风流将军降复叛。中原大地烽火连天,谁主沉浮?一念之间。 一 更鼓早已敲过二更,唐通睡下了,但他无法入眠,他还摸不清吴三桂真实的心 路,如果他不能说服吴三桂归降大顺,五万两劳军白银扔到水里连个响声也听不到, 无功而返,有何颜面去见李自成呢?革去官职怕是免不了的。 他正在辗转反侧,这时,吴三桂的卫士来了,传令他立即去行辕,他不由一惊, 天这样晚,吴三桂为何要传见他?他急忙穿好衣服,随着那提灯卫士,深一脚浅一 脚走向行辕。 唐通被引进书房后,深深一揖说:“唐通拜见平西伯。” “先生请坐。来人,上茶。” 唐通问:“将军深夜呼唤在下有何使令?” “今日大庭广众有话不便相问。请问先生,吴某有一爱妾名陈圆圆,先生可知?” “陈沅名满江南,由国丈田畹而归将军,在下自然也曾耳闻。” “吴某离京时,将妻妾女眷都送到家父吴襄府中,如今圆圆还在府中吗?” “这个将军尽管放心,吾主命大将军刘宗敏派兵保护吴老将军府第,闲杂人不 得进入,将军的宝眷一个也不会少。在下虽没见过陈沅,但她一定平安在府。” “这就好!这就好!”吴三桂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吴将军,在下听说那沅姬有倾国倾城之貌,诗词歌赋无所不通,歌舞精妙天 下无双,莫怪将军对沅姬爱如珍宝,胜过性命。恕在下直言,将军如果一念有差, 沅姬可就性命难保了……” “不必多言,吴某心中有数,先生回馆驿休息去吧。——来人,送先生回馆。” “在下告辞。” 唐通走后,吴三桂已无丝毫睡意,在书房中来往踱步,思考着自己下一步到底 应该归顺哪一方,是清朝还是大顺朝?陈圆圆这个砝码加在大顺的秤盘上,秤杆倾 斜了,他终于决定了归顺李自成。 唐通由卫士送到馆驿大门口,卫士躬身向他告别。 馆驿是一座四合院,外有院墙、大门,因这馆驿是接待京城和外地官员的地方, 门口有卫兵,唐通走近大门,见大门虚掩,也不见士兵,感到奇怪,心里说:“咦, 把门那小子哪里去了?” 院中无一丝灯火,黑暗如漆,唐通只能小心翼翼摸索着往他的卧室走去。 忽然,唐通看到一个黑影从墙头跳下来,发出轻微的响声,他吃了一惊,赶紧 隐身到墙角观察。 那黑衣人直奔唐通的卧室,推门而入,撩起幔帐,一刀砍了下去,这一刀砍到 枕头上,鸭绒枕芯四处纷飞。黑衣人发现床上无人,打火点着了桌上油灯,四处照 了一气,然后退出,在院中蛇行鹤伏寻找。 唐通看着那黑衣人的行动,不由心惊肉跳,显然,他是冲自己来的。 这时,一名卫兵摇摇摆摆从门房走出,找了个墙角,便欲小解。 唐通突然大喊:“有刺客!抓刺客!” 黑衣人受惊,越墙而去。 门房中另两名卫兵听到喊声,也点起灯笼跑出房来问:“刺客在哪?” 唐通说:“已跃墙逃走……” 卫兵举灯照了照墙头,说:“这么高的墙谁能跃过去?大人,你是不是梦魇了?” 唐通说:“胡说!我刚从吴将军处回来,什么梦魇?这是个有武功的刺客,你 们可以到我房中看看。” 卫兵随唐通进房一看,见枕头被砍破,细毛羽还在房中飞旋,不由面面相觑。 第二天,吴三桂比平日起身晚了,他刚到行辕坐下,中军便进来禀报:“大人, 大顺使者唐通求见。” 吴三桂感到惊讶:“怪事,怎么又来求见?传他进来!” 唐通满面怒容,见了吴三桂连礼也没行,便说:“吴将军,欲除掉唐通就请赐 死,不必深夜派刺客行刺!” 吴三桂大感意外,说:“什么话?本将军何时派过刺客?” “昨夜在下从将军处回到馆驿,发现有一黑衣人潜入住房行刺,在下躲在房外, 幸免于难。后来喊起卫兵,惊走刺客。有馆驿的三名卫兵为证。” 吴三桂喊一声:“传馆驿卫兵!” 不久,那三个卫兵被传进来了,进了行辕便趴在地下连连叩头。 吴三桂喝问:“你们这三个狗才,昨晚干什么去了?让刺客潜入馆驿?” 一名卫兵边叩头边说:“大人饶命!昨晚大人赐酒,我三人高兴,多喝了几杯, 醉了过去,疏于防范,请大人治罪……” 吴三桂十分惊讶:“我赐酒?我派谁给你们赐酒了?” “是大人的文案师爷吴老爷,他说大人体恤小人辛苦,送了一桌酒菜犒劳……” 吴三桂大感蹊跷,叫一声:“传师爷!” 师爷却同祖大寿双双走进门来,原来祖大寿夜里行刺没有成功,便到吴芝房中 商议对策,吴芝吓得脸白,求祖大寿一早便到行辕外等待消息,听吴三桂传唤,二 人一起进来了。 吴芝说:“将军,这不关在下的事……” “关谁的事?”吴三桂怒问。 祖大寿上前一步说:“关我的事。是我叫他干的,我要杀这个奸细唐通!” “舅父,你怎么能这样干呢?” “流寇李闯,无父无君,抢掠烧杀,天人共愤,你如果被他引诱归降,将留下 千古骂名,所以我要杀了他,阻你归降李闯!” 唐通站在一侧听他们对话,这时忽然扬声大笑。 祖大寿一惊,怒问:“你,你笑什么?” 唐通高声说:“我笑你不知人间还有羞耻二字!” “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敢骂我祖大寿!” 唐通又是一阵大笑,点着祖大寿鼻尖说:“祖大寿,你真不知自己是个什么东 西吗?你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你是卖国求荣的奸贼!你是汉家万民的叛逆!明朝 皇帝待你不薄,封你为总兵官,镇守锦州,你为了保住自己的狗命和富贵,竟然两 次投降外夷,为虎作伥,屠杀自己同胞,丧尽天良,猪狗不如,有什么资格在吴将 军面前说话?天道循环,唯有德者居之,吾主应天顺人,正皇帝位,普天同庆,即 将一统中华,吾主欲与吴将军联兵,共御外侮,正合民族大义!你这个外夷奸细, 无道义可言,只好使出行刺这一卑鄙手段,还知羞耻二字吗?” 祖大寿拙于言词,他怎么能骂得过这个“赛苏秦”?气得胸膛欲爆,双眼冒火, 突然拔出腰刀:“混蛋!老子杀了你!” 吴三桂急叫:“住手!” 阶下的卫士也急忙上前,拦住了祖大寿。 祖大寿吼声如雷:“三桂,这个流贼奸细决不能留!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 要留他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