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女孩显然从他的脸色看透了一切,那张脸也同样红了。 “不,我不要。”她说着,要将那封信还给他。 他像是见到鬼一般,转身逃走了。 到英国安顿下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提笔给女孩写信。他要告诉她自己的通信 地址,当然也希望见到她的答复。信发出去后,他就傻傻地等,苦苦地盼,掰着指 头计算回信的日子。然而,一个月过去了,没有收到回信,两个月过去了,还是没 有回信。 他明白了,女孩根本没有爱上自己。沉默就表示拒绝了,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 给自己回信。这种打击是异常沉重的,毕竟是他的初恋,而现在自己又在异国他乡, 对她的思恋,成了自己的情感寄托。待他明白这是一场无望的等待时,那颗心就像 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无依无靠百般空落。 他想忘掉这一切,但努力了一段时间,发现根本不可能,越是想忘越忘不了。 于是,他就想,如果她是拒绝的话,为什么不回一封信拒绝?她不回信,是否表明 自己还有希望?想到这一点,他的心情又舒畅起来。于是,他又给她写了封信。 这封信发出之后,他不再等待回信了。他已经拿定了主意,无论她答复与否, 自己都要坚持给她写信,将自己在英国的学习、生活以及对她的爱慕明白无误地告 诉她,让她知道,有一个身在远方的人,每天对着夕阳在思念着她。 在英国求学的第三年,他终于被允许独自回家了。 回到香港,第一件事就是约会那个女孩。 黄昏时,他们一起坐在村外的栏边,面对着夕阳。 “我给你的信,你收到了吗?”张国荣问。 女孩双颊浮着红云,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他又问。 “你真衰的,人家怎么好意思?”她说。 他立即明白了,情绪一激动,便顾不上一切了,猛地将她搂在怀里,要吻她。 她羞赧地挣扎了几下,依了。 从此以后,每一个黄昏,他们都在这里相会,在这里拥吻。 那段日子是甜蜜快乐的,甚至可以说是他这一生中最快乐无忧的一段日子。 登上前往英国的飞机时,他还非常失落和伤感,满脑子都是她的音容笑貌。然 而,令他奇怪的是,这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热情似乎渐渐冷却下来。 张国荣是异常敏感的,他知道,自己仍然爱着她,甚至爱得比以前更真更深。 他仍然一封紧接着一封给她写信。现在的情况不同了,那些信不再杳无回音,她也 在不断地给他写信,倾吐着思念之情。可这种情感在张国荣的心里已经有了变化, 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强烈了。他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为什么感情是这样的?为什 么以前那种一想到她就心潮澎湃的感觉不再有了?以前收不到她的回信时,每时每 刻都在想,如果有朝一日,能够收到她的信,能够看到她娟秀的字迹,闻到她在信 笺上留下的清香,自己一定会兴奋得昏过去。可现在的事实与当初的想像差得太远 了。 或许是因为两地分离的缘故?或许是思念太深,反而有些淡漠了?几个月后, 圣诞节来了,他想验证一下两人再次相对,他会不会有那种火一般燃烧的感觉,于 是从英国飞回了香港。 -------- 齐鲁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