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以前遇到老板发脾气的时候,他都是忍,即使忍得非常辛苦,也不得不如此。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这一次,他有了退路,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老板再骂 他的时候,他就和老板争执起来,老板没料到他竟敢顶撞自己,气得当即跳了起来, 瞪着眼睛指着门外,大声地叫张国荣滚蛋,立即从这里滚出去。 “我在这里已经干了半个月,你把薪水结给我,我立即就走。”张国荣大声地 说。 老板当即拿出400元钱交到他的手里。张国荣则一言未发,转身离去。 在牛仔裤店,张国荣同样干得不愉快。 店老板倒不是常常斥责他,同店里其他员工相处也还不错。可是,张国荣有一 种强烈的感觉,现在的生活,与自己当初所想象的,完全是背道而驰。当他还是一 个学生的时候,憧憬未来,觉得未来的一切是如此的美好,真正踏入社会之后,才 发现,一切原来是如此的艰难。每天,自己很早就来到店里,辛苦地工作十几个小 时,甚至连坐都不准,一天下来,两条腿都站肿了。 只是几天之后,张国荣就不想干了。他并不是一个没有毅力的人,也不是一个 情绪化的人,这一点,从他的初恋就可以看出,他异常的执着,只要自己认准的目 标,即使有再大的困难,他也会顽强地坚持下去。但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需要他 喜欢。现在这种工作,他一点都不喜欢,更没有任何的快乐。然而,他不得不咬着 牙坚持,因为短短的工作经历,已经让他学到了许多的人生道理。比如说,他没有 学历没有专长,在未来的社会,根本就无法立足,因此,他必须重新回到学校去学 习。当然不是在香港,他知道自己无法适应香港的教育制度。他下定决心要回到英 国去完成自己的学业,却又无法取得家人的帮助,因为父亲已经明确拒绝了他。他 异常的固执,无论如何,都不肯回家去求父亲。 “无论有多难,你一定要挨下去。”他一次又一次告诫自己,“只要赚到了足 够的钱,你就可以去英国,然后可以勤工俭学。” 生活并非完全的痛苦,对于年轻的张国荣来说,总能找到一些快乐。那时,最 让他开心的一件事,就是去朋友开的一间娱乐厅唱歌。当时的香港,盛行的是粤语 歌,与此同时,一些西洋文化又在当地大行其道,人们喜欢穿洋装,说话时,偶尔 夹杂着几句英语,以此来显示自己身份的与众不同,后来这一切更是成为香港的一 种习惯。但当张国荣还只有十几岁的时候,英文歌在香港并不流行,关键还是没有 多少歌手能够唱得地道。 张国荣第一次到朋友的店里时,唱了一首英文歌,立即引起了朋友的兴趣。那 位朋友便提议他上台去唱。那种演唱是完全免费的,因为朋友的店经济情况也不是 很好,惟一的优惠,就是给他提供了一个娱乐的场所,任何时候,他都可以去那里 玩,也可以带自己的朋友去玩。 他喜欢泡在那里,让自己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之中,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似乎 被兴奋充斥着。然而,他毕竟要生活,店里的工作非常紧张,时间长不说,也很少 有休息的机会。所以,每一个休息的日子,都是他最开心的日子,这个日子一过, 想到第二天要去上班,他就又陷入了非常的痛苦之中。 第二份工作,张国荣同样没有干太长时间。他很快就发现,以前自己希望靠打 工挣钱来完成学业是不现实的。因为他不想依靠自己的父母,所有的费用都需要自 己支付,还得在外面租房子,那一点点收入,根本就攒不下钱。另一方面,他与家 人的矛盾也有所缓解,哥哥姐姐们以及六姐都无数次找到他,劝他还是搬回去住。 那次,六姐告诉他,他的父亲虽然躺在病床上,却仍然十分关心他的情况。老人固 执,不肯向儿子低头,但暗地里却在托人为儿子找工作。 -------- 齐鲁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