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潮涨潮落 1978年我输掉了头一次国会政治竞选,当时我正踏着先辈巨大的足迹前行。我 爸爸1964年第一次输掉了参议员竞选。我祖父普利斯克特。布什第一次竞选美国参 议员也输掉了。我说不好这是否意味着布什家族的成员固执,或者他们有种持之以 恒的精神。这是玩笑话了。历史上有潮涨潮落,政治上也有潮涨潮落,有时候竞选 背运,输掉了,有时候竞选不背运,也输掉了。有时你能赶上潮头,有时你赶不上 潮头。 我祖父普利斯克特相信,一个人最持久、最重要的贡献是倾听人民的呼唤,回 应人民的呼唤。他觉得,钱与物从长远的观点看不是衡量生命的标准,如果你拥有 了钱与物,随之而来的也是义务:服务的义务。他在镇代表会里做了18年主席,那 是格林威治148 人组成的管理机构。 祖父严肃正统。用礼貌的话说,他这人很威严,我们这些孩子有时说他“吓人”。 小时候我有一次拽了狗尾巴,狗是爷爷奶奶养的,名字叫“普拉基”。我犯了错误。 爷爷反应强烈,我再也没敢拽狗尾巴。今天家里人一说起来还笑,但是对一个受罚 的孩子来说,一点好笑的也没有。我一想到爷爷,就想到规矩和尊敬。他希望包括 我们在内的客人赴约守时,举止得体,衣着整洁,也就是说,吃晚饭要穿上衣,打 领带。我在米德兰家里从来不打领带,除非去教堂。我爷爷也能谈笑风生,对他这 样有威严的人来说,他的胸怀也够宽阔的。 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他要求的标准都非常高,我真不敢想,像他这样的 人竞选失败后会有什么感受。他1950年第一次竞选众议员,差一点获胜。他赢得了 共和党提名,但在大选中输给了威廉姆。班顿,两者相差仅1102票,是431 413 : 430 311.两年后那个州里的另一位参议员去世了,他们党的领袖来见我爷爷,劝他 再次竞选,爷爷不同意。他最初的反应是,“我选过了”。“我不想再手拿帽子在 州里到处转。”但他最后还是被说服了。他以51.3%的选票获胜,击败了民主党人 亚伯拉罕。里比克夫,两人的选票相差不多。爷爷任美国参议员直到1962年。 他任参议员的时候我才6 岁,我16岁那年,他因身体不好辞去公职,回家休养。 我还记得爷爷奶奶搬到华盛顿后,我们去看望他们。他们住在乔治敦里,奶奶从那 带我们去参观纪念碑,游览华盛顿的风景。我还清楚地记得在晚饭前的一次聚会上, 见到了一位名叫兰登。约翰逊的得克萨斯人,他当时看上去又高又大,比生活中的 人还要大许多,当然我爷爷也很高大。我爷爷说:“兰登,我把你的一个选民带来 了。乔治,来认识一下兰登。D.约翰逊,你的美国参议员。”我握了他那只大手, 抬头看着这位得克萨斯富于传奇色彩的政治家,他后来当了副总统和总统。兰登比 生活中的他还要高大,他对政府的看法也超过了常人。他利用政府给得克萨斯带来 了很多变化,修电站、筑水坝,还修了以他命名的湖泊,盖起了约翰逊航天中心。 他的活动远远超出了公共事业范围。历史因越战谴责约翰逊,“但历史应该赞扬约 翰逊对民权和弱者的关注。他坚持所有的美国人都应获得平等的机会,这是大胆、 公正的主张。他制定计划帮助人们摆脱贫穷,尽管出发点是好的,但后来证明耗资 巨大,而且许多人因此过于依赖政府。约翰逊”向贫穷宣战“30多年后,新国会和 包括我在内的新一代州长开始改变”我们熟悉的社会福利“,用工作和慈善选择代 替了对政府的依赖。爷爷介绍我认识约翰逊参议员,这时的他即将开始实施自己的 政治主张。 不过我们住在遥远的得克萨斯,所以爷爷的政治活动对我没有多少影响。我第 一次真正接触政治活动,就赶上爸爸竞选美国参议员,那是1964年,爷爷下台之后 的第三年。当时我在安多弗。上初中那年春天,爸爸在初选时与三个共和党对手竞 争,他在第二轮击败了杰克。库克斯。那场竞争很艰苦。有人骂爸爸是“洛克菲勒 的代理人”,是东部集团的工具。14年后,我在西得克萨斯竞选国会议员,有人也 是这么说我的。他们把妈妈描写成“鱼角的女继承人”。于是她给她的父亲马文。 皮耶斯写信,说她不记得去过鱼角,但是,倘若她是继承人的话,马上拍份电报来。 在安多弗读高中和耶鲁读大一之间的那个夏天,我帮助爸爸竞选。这给我了解 基层政治上了一堂好课。我帮着查电话号码,往外面送标语,凡是别人不愿意又非 做不可的事,我都承担下来。我还有一项工作是整理得克萨斯每个镇上来的简报。 简报上有当地竞选领导的名字,还有镇里农产品、主要矿藏和业主的情况。我还记 得开着竞选大车到达拉斯给州共和党大会送布什的标语;小巴利。伍德沃特当时正 在那替他爸爸搞宣传。 州里搞了一系列集会,其中也有我的一份辛苦,集会的特色是“布什丽人”, 就是请一群自愿参加的女性分发乔治。布什的文件,此外的特色就是从阿比里尼来 的“黑山谷男孩”。我们经常呼喊着跑进城去,在车上搭起台子,男孩子们开始演 奏乡间音乐,丽人们和我想法吸引大家过来,然后爸爸讲话。我们在西得克萨斯州 的昆纳有一站,爸爸在城里的广场上做了一次演讲。30多年后,我当得克萨斯州州 长时还会上演这次旅行的续篇。劳拉、两个女儿和我到大自然里做了一次旅行,目 的是为得克萨斯的公园和家庭度假村搞宣传,我们骑在马背上来到开普卢克峡谷公 园,半路上我们参观了昆纳镇“大街”工程。“大街”工程是得克萨斯历史委员会 资助的项目,目的是重振得克萨斯小镇的风采。劳拉一直热。0 参与。我们游览了 镇中心,来到当年的广场上,有人曾经请我在这里讲话,这时一个男人拦住我自我 介绍说:“孩子,你知道吗,多年前我看到你爸爸正是在这演讲的,他当时和拉夫。 亚伯罗夫竞选参议员。当年我也在这,候选人的儿子。”时过30多年,我作为州长 带着女儿故地重游,这一刻让人百感交集,政治与历史把布什家族的过去与现在连 到了一处。我十几岁的女儿们无动于衷。她们走累了,天又热,准备上马继续赶路。 1964年11月,我从耶鲁飞回得克萨斯参加选举日。我爷爷也赶来了,但是那天 晚上还没开始就结束了。7 点10分我们把车开进旅馆的停车场,去参加胜利晚会, 这时播音员把晚会取消了:“在得克萨斯的美国参议员竞选中,拉夫。亚伯罗夫参 议员击败乔治。布什厂‘他报道说。我记得大家走进舞厅,里面到处是为我们将要 取消的庆祝活动装饰的彩球。爸爸跟每一个人握手,感谢大家做出的自愿帮助和辛 苦劳动,这就是我爸爸的特点。我想,他觉得辜负了大家的希望。但是那次潮头太 大了,在总统竞选中得克萨斯州的兰登。约翰逊淘汰了巴利。伍德沃特,即使我爸 爸比伍德沃特多赢了17点,可还是不够。两届国会之后,我爸爸于1971年再次竞选 参议员,这次潮头转向了另一个方向。亚伯罗夫参议员的自由政治与大多数得克萨 斯人的保守哲学越来越不合拍,爸爸作为保守派的候选地位相当稳固。在休斯敦初 选那天晚上我和他一起呆在汽车里,准备前往*频道接受采访,这时我们又从收音 机里听到了消息:”在令人不安的今天,前国会议员劳埃德。本特森击败了现任美 国参议员拉夫。亚伯罗夫,赢得民主党美国参议员提名。……“爸爸和持自由观点 的参议员亚伯罗夫竞选,这是先前制定一切计划的基础;忽然之间对手变成了另外 一个更温和的民主党人劳埃德。本特森。这一刻整个竞选都变了。 那年我住在休斯敦,学习驾驶F -102 ,在得克萨斯空军国民卫队服役。大选 中我出了一些力。我替爸爸讲话,参观大学校园,乘公共汽车外出,制造声势支持 爸爸。但这一次还是没有奏效。1970年11月3 日,接近傍晚的时候我来到休斯敦萨 斯罗克宾馆的舞厅,开始做选举之夜的工作,为高高在上的1758套房里爸爸指挥部 接收电话。我们镇的主席不时打来电话通报选票结果,爸爸的发言人彼德。罗素在 宾馆的另一边为我与套房之间传递我们期待的好消息,没有多少好消息。随着时间 过去的差不多都是坏消息,只是偶尔闪出了几缕希望之光。“罗素,不要走……告 诉爸爸别走,”我冲电话说。“达拉斯镇的结果还没来呢……多想想胜利吧。我们 还没输呢。……”我是最后一个认输的。 人们总是问我,有个搞政治的爸爸是什么感觉。除了帮他那两次竞选外,在我 生活的大部分时间里,他不是搞政治的爸爸。60年代末,他在国会任职,我在外面 读书,他当副总统,后来又当总统,我已经结婚,有了自己的孩子。1980年他第一 次竞选总统,这时我自己也跳到政治圈子里,竞选国会议员了。 我理解为公众服务的重要意义,这算是我继承的东西吧。联邦政府越来越强大, 我对此深感不安。尤其让我气愤的是那两项立法一《天然气政策法》和《燃料使用 法》,这两项法律主张对国内大多数品种的天然气实行价格管制,还硬性规定哪个 行业可以使用天然气。华盛顿用它自己的判断代替市场。在我看来那些身居要位、 制定计划的人们正在左右我们国家的方向。对此我不能听之任之。就我而言,允许 政府限定天然气价格,无异于走向欧洲式的社会主义。如果联邦政府要接管天然气, 那它的下一个目标又是什么? 从爷爷和爸爸那里我学到了不少东西,如果你对政府的方向不满意,你就不能 坐视不管。有一次朋友聚会,我把这种使命感和目的性带到了那里。当地一位做了 半辈子国会议员的人,刚刚宣布他不想连选,这便留出了一个缺口。“那谁来竞选?” 我问道,围在桌子四周的人都说“我不选”,直到最后轮到我。约。奥纳尔后来告 诉我,他当时想:“嘿,等一等,我来这的时间比布什早。我可以竞选。隔一个星 期我看到你和大家在一起,”约对我说,“于是我改变了主意。” 我的初选异常艰巨,参选的有两个对手。一个是奥德萨的前市长,他两年前和 在任的国会议员角逐,成绩令人瞩目,因此在大家眼里,显然是共和党提名的继承 人。我的另一位对手也很出色,是位努力工作的退役空军军官。竞选到了关键时刻, 罗纳德。里根支持我的共和党对手。事后里根的战略参谋暗示说,他之所以要这么 做,是因为他担心我胜出之后,如果我爸爸1980年和他角逐美国总统,爸爸就会在 得克萨斯再找到一个立足点。有人扬言我总是从爸爸的政治事业中获得好处,上面 这个有趣的例子可以提醒他们,情况并非如此。我赢得共和党初选后,里根总统非 常大度,亲自打电话表示祝贺,还主动帮忙。 还是在初选之前很久的时候,我有幸见到阿兰。希沃斯,他是令人尊敬的得克 萨斯前州长。他对我说,政治潮头对我不利。我记得他是这么说的:“孩子,你赢 不了。这个选区就是肯特。翰斯的。农村。保守派、民主党,而肯特。翰斯来自乡 间又是保守派民主党人。”后来证明希沃斯州长的话千真万确,尽管我拼搏得相当 顽强。我努力竞选,从中获得乐趣。我与人见面,其中有些人至今还是我亲密的朋 友。我妻子和我一同跋涉在西得克萨斯的大道上,乐趣无穷。 如今回过头去再看20年前那次竞选也挺有意思的,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回声。当 时我主张增加农产品出口,呼吁减税,增加工作机会,同时压缩政府支出,平衡预 算。教育系统,我指出,应该为家长和学生提供更多选择的机会。我们的国家应该 关心那些无法照顾自己的人,但是我们千万不能鼓励懒惰,我们必须严格管理社会 福利,不然有人会想方设法钻空子。 10月末我正在兰米萨竞选,我接受一家电台采访之后,有个家伙径直跑到我面 前问:“你怎么竟敢用酒精影响选民?”我听不懂他在胡说些什么。他从兜里掏出 一封“亲爱的基督教友”信来,上面造谣说我用啤酒收买大学生选票。事情是这样 的,我参加了在卢伯克得克萨斯理工大学附近为布什举行的国会竞选招待会,会上 免费提供啤酒,那封信送给了整个选区内基督洗礼教会的教民,引起了不大不小的 风波。劳拉和我把我们在卢伯克的人召集起来,有一些支持者让我谴责对手卑劣的 行为。那里有一块地租给了一家叫“大狗”的酒吧,肯特。翰斯也是那块地的主人 之一,得克萨斯理工大学有些学生常到酒吧去喝酒。几位卢伯克资深共和党人说, 他们愿意站出来指责对手对我的无端攻击。但我请他们不要这么做。我认为人们欣 赏的竞选应该集中讨论问题,但是这件事给我一个教训。如果有人说你不诚实,你 不应该保持沉默。当初我应该还击,把事实的真相解释给大家。至今我还相信正面 的竞选,我不想攻击个人,不想造谣中伤,也不想指桑骂槐。但如果有人攻击我, 我再也不会保持沉默了。 回过头来看,即使当时我能做出反应,也未必改变选举结果。正如希沃斯州长 预言的,在乡间选区我是逆流而上。我永远也忘不了在姆里索举行的独立日游行。 劳拉和我坐在小货车的后面,我们一路面带微笑,不停地挥手,但是没人朝我们微 笑,也没人朝我们挥手。我在贝雷镇遇到了麻烦。 我跟“美国农业运动”的成员也遇到了麻烦。低价格、高成本引起了燎原烈火。 经济问题点燃了政治怒火。我参加了他们的一次大会,我走进大厅时,被他们团团 围住,他们的问题让人喘不过气来。国际金融业在背后捣鬼,威胁美国农民,我是 不是他们的一分子?我在东部受的教育,农民们想知道,我是不是被洛克菲勒集团 派到西得克萨斯的?有些农民强调我不是土生土长的,因为我并没生在得克萨斯。 我回答说:“不错,我不是在得克萨斯出生的。因为出生那天我不想离开母亲。” 显然有人在后面播下了阴谋的种子,把一些似有似无的东西穿在一起攻击你,让你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我反复向大家解释为什么参加竞选,因为我以为联邦政府变 得过于庞大,过于集权,我担心他们在农业遇到的问题,现在看,我的话没什么效 果。我离开的时候,看到对手站在人群里,又是拥抱人家的孩子,又是跟人家握手, 还不时地拍拍那些他认识多年的老朋友。选举那天晚上我在本镇和两个邻镇大获全 胜,但在那位颇有影响的参议员的老家,我没有击破他坚固的堡垒,后来余下的选 区也都输掉了。阿兰。希沃斯州长的话没错。但是普里斯克特和乔治。布什的话也 没错。生活不会因一次失败而结束。 我在竞选中投入了全部心血。我这人工作起来全力以赴,碰上对手也不怯懦, 我不喜欢失败。让我和劳拉为之动容的是,我们在家乡的社区大获全胜,在米德兰 我们的朋友和邻居中间,在了解我们的人群里,我们做得最出色。我有许多人要感 谢,我用了好几个星期给人家写信、打电话。劳拉和我修整一段时间后,拂去身上 的征尘,又把注意力转向我们的生意。 但是不久政治再次向我招手。我爸爸要竞选美国总统。我可不可以拿出几天替 他在衣阿华演说?衣阿华的国会议员汤姆。托克和我一起走进入家的客厅,与他们 的邻居见面,劝说他们走出去投我爸爸的票。召开核心会议那天晚上,我们又飞到 迪斯。墨尼斯。爸爸对获胜信心十足,大家都很兴奋。他乘飞机离开衣阿华,心情 异常高兴,因为眼前是他所谓的“浩大声势”。第二天早上我们见到了政治战略家 约翰。西耶斯和查里。布莱克,查里温文尔雅,气度不凡,至今给我留下深刻的印 象,尽管他的候选人罗纳德。里根先前败了一阵。 但是在新罕布什尔的大学里,声势还不足以维持竞选的热情。罗纳德。里根赢 了初选。 我回米德兰工作后,爸爸剩下的多数竞选我都没参加,他慢慢从总统角逐中滑 落下来。尽管爸爸奋力拼搏,后来形势越来越明朗,罗纳德。里根将赢得党内提名。 那年夏天,会议代表云集底特律,大家讨论的问题是选谁当副总统候选人。我没在 底特律,但是我密切关注形势进展,关注罗纳德。里根和前总统福特之间进行的谈 判。我当时觉得爸爸没有多少机会被人家选出来竞选副总统。里根总统选择了爸爸, 这让我又惊又喜。尽管这之中罗纳德。里根的一些忠实支持者从中作梗,但我清楚 爸爸做副总统再好不过了,他也能成为里根班子里忠诚的议员。历史证明我是正确 的。 劳拉和我赶到华盛顿参加就职典礼,能见到当选总统里根是极大荣幸。他与人 握手非常有力,我还记着当时我想,他长得比我想像的高大。他在私下场合就像在 公开场合看到的那样。他有坚定的信念和强烈的幽默感,他为人善良得体,讲究原 则,眼睛里总是闪烁着光芒。里根即将成为我们国家的领袖,爸爸在那帮助他,支 持他,这确实让我感到振奋。 里根总统坚定不移地追求自己的目标,对自己的哲学充满信心。他制定了明确 的日程,缩小政府,通过减税促进经济增长,通过实力维护和平。里根在总统任期 内规范了政府职能。在里根总统之前,现代政府流行的趋势正向着庞大集中的方向 发展。里根总统意识到美国的伟大之处并不存在于华盛顿的政府,而存在于美国个 人的心灵当中。 我崇拜里根总统的乐观主义,他对我们国家的美好前景抱着乐观的精神和感人 的信念,他鼓舞了我们国家的精神,激励人民奋发向上。他清楚地阐明了使美国伟 大的那些价值观念。他有能力把我们国家团结起来。有些左派人物还在挑剔,但大 多数美国人都想追随这位杰出的领导。 我爸爸对里根总统怀着深厚的敬意,对他尽职尽责。爸爸为人忠诚,不仅做副 总统,做朋友也忠诚。里根总统知道他可以信赖乔治。布什,他永远也用不着读报 上的闲话。这种忠诚在华盛顿特区并不多见。 爸爸的知识与经验都很丰富,他是政府里的一名成员,随时愿意为政府战斗。 他是终生的士兵,在政治园地里辛勤劳作,帮助政府解决困难,用心组建共和党, 一次次参加追悼会,从无一句怨言二爸爸做副总统那几年,遇上节假日或特殊场合, 我们全家人都到华盛顿的副总统官邸或是缅因州的家里聚会。那时我的弟弟、妹妹 和我都已长大成人,岁月抹去了我们因年龄造成的差别。我比杰伯大7 岁,比内尔 大8 岁半,比马文大10岁,比妹妹多罗塞大13岁。杰伯8 岁那年,我在外面读寄宿 学校,当时我15岁,多罗塞才2 岁。我第一次离家外出,他们还是小孩子。现在我 们都是大人了,建立自己的家庭,养育自己的孩子。我们这些兄弟姐妹都很亲近。 我爱自己的弟弟和妹妹,把他们看成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人。 那些年我没怎么参加政治活动。爸爸做副总统时到得克萨斯州来过几次,我去 听过他的演讲,当时我正忙于石油和天然气生意,劳拉和我还要照看我们的双胞胎 女儿。我当时确实没有卷入政治,但1968年年末在戴维营的一次家庭聚会上,这一 切都改变了。 爸爸把我们都叫来,让我们认识一下帮他竞选总统的人。我弟弟和我对他们多 少有些怀疑。我知道国内有不少政治顾问,他们把候选人看成赢得竞选的负担。我 想让帮爸爸选举的政治助理们明白,他们是在帮助选举一位伟人做总统,而不是往 自己脸上贴金。 我记得当时直言不讳地问李。阿特沃特,那位年青、聪明的战略家:“我们怎 么能相信你呢?”李在别的政治营垒里有自己的生意伙伴和朋友,这让我放心不下。 锋芒外露,喜欢张扬,这是他给别人的印象。我弟弟杰伯跟着说:“他刚才这句话 的意思是,要是有人往爸爸身上扔手榴弹,我们希望你扑上去。”散会后李来到我 跟前,提出了他的挑战:“如果你们这么担心我的忠诚,为什么不来华盛顿帮帮我 呢?你们在身旁,如果有问题可以帮助解决。” 这是我生活中有趣的时候收到的有趣的邀请。石油工业正在低谷徘徊。那年晚 些时候,我就要把自己的公司合并出去,所以每天也用不着我去管理。在以后的几 个月里,劳拉和我谈论去不去华盛顿,我们最后决定前往华盛顿,完成一项伟大的 使命:为我们热爱和敬仰的人而战斗,帮助我爸爸竞选下一届美国总统。 接下来的十八个月里让人心情振奋,这不仅是因为我学到了许多政治,还因为 在同一个城市,同一个时间,两家乔治。布什聚到了一处。我们每个星期天在父母 家里吃汉堡包午餐。我们玩套圈游戏,我们谈论政治,我们的女儿至少每个星期都 能看到爷爷奶奶,有时见面的次数更多。 一天晚上,劳拉和我出城帮助竞选,巴巴拉和珍娜在副总统官邸过夜。爸爸白 天忙着准备和迈克尔。杜卡基斯的一场辩论。不幸的是,陪巴巴拉睡觉的那只她喜 爱的玩具狗,不知丢到哪去了。她大声抱怨没有狗陪着睡不着,于是“爷爷”,叫 布什副总统更出名,在辩论之前那个夜里,手拿电筒,花了很长时间,屋里屋外帮 她找玩具狗。最后他完成使命,巴巴拉心安理得地睡着了。我不知道那天晚上爸爸 睡没睡觉。 参与工作之后,我懂得了什么叫压力,什么叫沉浮,也了解了组织总统竞选的 策略。这是我第一次整天忙于全国范围的竞选。这之前我在弗罗里达的参议员竞选 中做过旅行助手,1972年我还在阿拉巴马的参议员竞选中做过几个月的政治指导。 我当时的工作就是劝说人们选举温顿。M.“红色的”布朗特做镇主席。我们组织得 非常好,但还是输了。我们的对手背后有阿拉巴马前州长乔治。威勒士的支持。他 们把布朗特的房子录下来做广告,以此反击我们。布朗特是位成功的商人,在阿拉 巴马的蒙哥马利郊外有一座大房子。广告主要是说老布朗特拥有一座豪宅,里面有 很多洗澡间,换句话说,布朗特是富人,不是我们中的一员。我记得看到不少汽车 开过来,人们竞相争看这座大宅子,想看看究竟有多少洗澡间。我目睹了大众宣传 的效果,心想我们的候选人遇到麻烦了。那天晚上的选举证明我是正确的。一个好 人就这么败下阵来。 在爸爸的总统竞选中,我没有正式的角色和职位。我也不需要。阿特沃特和我 一起谋划。我可以监督别人是不是忠诚,可以听到外面的消息。如果有人想找候选 人说话,但是又找不到,我是最好的替身。人们以为把事情告诉我,我可能传达给 爸爸。情况也不总是这样,我只把重要的事告诉他,候选人需要把精力放在更大的 场面上,放在竞选纲领上,让别人去操心那些细枝末节。在竞选的过程中,我和李。 阿特沃特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我越来越佩服他制定战略的能力和对我爸爸的忠诚。 几年后他突然去世,我们全家感到无限悲哀,他走得太早了。 有些记者要采访爸爸,我成了挡箭牌。“为什么见你?我为什么应该让你和乔 治。布什谈话,说出一个原因来?”这是我每次问的第一个问题。他们说我好斗, 说我强硬,这个名声也不过分,我有时过于强硬。1987年10月,《纽约周报》登了 一个封面,我现在想起来血压还直往上升。上面画的是爸爸坐在橡皮艇里,标题是 :“与怯懦因素作战。”他们在谈论乔治。布什,战斗英雄,海军中最年轻的军官, 被敌人击落,被敌占岛附近的潜艇救起的飞行员。他们怎么能对前中央情报局局长, 美国驻华大使,罗纳德。里根的忠诚副总统,可爱的父亲和祖父,这么说话?我觉 得自己有责任,因为那次会面是我允许的。我气得脸色发青,我让很多人知道我当 时的真实感受。 里查德。B.格莱默写了一本描写1988年总统选举的杰作,书名叫《代价》。他 在书中说我是布什家族里的“罗马蜡烛”,一点就着,为了保卫爸爸,确实如此。 在我最近为自己竞选总统首次外出旅行时,还有人向我提起过,当时我刚走上 衣利诺州州长官邸二楼的林肯图书馆,向等候采访我的那位记者介绍自己,记者说 :“其实我们以前就见过面。”那是1988年我爸爸刚宣布参议员唐。昆利做他的副 总统竞选伙伴。 爸爸的选择来得过于突然。他是在飞机上决定的,当时正要去新奥尔良参加大 会,刚下飞机就宣布了。谁也不知道该向新闻界做何解释,爸爸的选择很快遭来一 片非议。那位记者回忆说,他和一个同事正在播音亭里指责爸爸为什么选择唐。。 昆利。这时我从附近的电话亭出来,走了过去。我是爸爸勇敢的捍卫者。凡是对那 些不知道爸爸打过仗的人,我随时准备教训他们。“我是乔治。W.布什,副总统的 儿子。我想让你们知道我讨厌你们对我爸爸说的话。”十多年后,那位记者还记得 我当时说的话,但是,他对我说,他当时吓了一跳。他还记得自己很纳闷:“这家 伙以为他是谁呀?”他告诉我:“现在我年龄大了,自己的孩子也十几岁,一个儿 子敢替爸爸说话,确实令人敬佩。” 骄傲的儿子对父亲抱有炽热的忠诚,岁月可能让那位记者对此做出的反应变得 更加成熟,但我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多少带着歉意对那位记者说:“我有时候 急得过了头、” “你爸爸永远也不会像你那样,他真是彬彬有礼。”那位记者对我说。他的话 没错。我爸爸不是引起对抗的人。他处事得体,更能替别人着想,需要的时候他也 是果敢的,但他从来不大声说话,他说话的声音里当然闻不到我声音里常常有的那 种火药味。 “我和爸爸不一样。他是在格林威治长大的,我是在西得克萨斯长大的。”我 告诉那位记者。人们免不了要问,爸爸和我有什么不同,我经常这么归纳。“我读 的是萨姆。休斯敦小学,他读的是格林威治独立日小学。” “不错,他来得克萨斯比你晚,”记者幽默地说,“他来时已经有良好的教养 了。”房间里得克萨斯人听后一阵大笑,马上明白了他的用意。得克萨斯人性格中 包含着粗扩、耿直,在别人眼里过于外露。我不会拐弯抹角,有时候太直了,对自 己也不好。 “我是乔治。布什的战士,”我解释说。“我愿意为他赴汤蹈火,我毫不隐瞒 这一点。要是有人对他不公平,我会很反感,我也让人知道我的感觉。” 电视记者采访后我离开房间,临走时我注意到一个蓝白相间的大陶瓷鱼缸,这 个鱼缸曾经放在白宫,是谁送给林肯总统的礼物。那个记者提醒我看到自己心爱的 人被别人评头品足有多么难受,出于同一原因,我担心把自己的家人拖人总统竞选 的那个鱼缸里。 我恨别人对我爸爸说三道四,我了解兄弟妹妹们也有同感。“人们都知道乔治。 布什善于个人外交。我们知道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爸爸。”在为父亲设立总统图书 馆的仪式上,我归纳了我们对这位公众人物的个人情感。我爸爸只是通过他自己的 身体力行来影响我,此外他从不对我施加影响,这种榜样的力量是巨大的。除了赫 伯特以外,我的名字和他的一样,人们告诉我,我长得很像他。“乔治。W ,你长 着爸爸的眼睛,妈妈的嘴。”休斯敦的一个记者有一次这么说,这个评价相当准确。 妈妈和我在家里说话不让人,语言犀利,让人难受。我很爱她,她和我也愿意斗嘴, 敏捷的思想撞击你来我往。偶尔我们的反击呼之即出。有时候我也因此得罪了记者, 谁能忘记母亲的伶牙俐齿? 妈妈在我们家里总是站在维持纪律的前沿,我的孩子还有别的孙辈孩子很快就 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如果她发现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她一定会让你知道的。她很快 就会消气,然后明确地立下规矩。和妈妈在一起,也容易谈得来。她很会说话,她 不仅善于倾听,而且有思想,能引导话题。母亲热爱她的家人,热爱她的狗,她的 花园和爸爸。 美国热爱她。我做第一任州长时,最难忘的时刻之一也和妈妈有关。我们在得 克萨斯中部小城弗雷得里克堡参加集会,庆祝第二次世界大战太平洋战场结束50周 年。妈妈和爸爸都赶来参加,人们请我讲话。我也期待着这一时刻,因为这是难得 的机会,我可以借此代表我们这一代的儿子和女儿,表达对我父母那一辈的爸爸和 妈妈的感谢,感谢他们为我们的自由做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牺牲。我走到迈克风前, 用“总统先生”称呼爸爸,引来大家一片掌声。然后我说“母亲”,人群一阵欢呼。 我说,“母亲,在得克萨斯他们显然是爱你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我也爱 你。但是50年后你还在告诉我该不该做什么。”有个戴大牛仔帽的男人当着3 000 人站了起来,双手合拢,喊道,“孩子,你最好听她的话。”我确实听她的话,因 此变得更好了。 爸爸有智慧,而且精力旺盛。在伟大的前辈当中,他是代表,他为责任、荣誉 和国家这些价值观而生活。他为了响应这些价值观的召唤,18岁就为国从军,这些 价值观在爸爸身上是永远也抹不掉的。他讲究原则,对错从不含糊。他喜欢放声大 笑,心地又非常善良,我的爸爸是人生准则的化身。 爸爸爱他的家人。就在上个夏季,我们在缅因州户外做礼拜时,牧师问到场的 人,在这不完美的世界中,谁的家庭是完美的。牧师让人们举手示意。只有一只手 毫不犹豫地举了起来:爸爸的手。爸爸认为我们拥有一个完美的家庭。对爸爸来说, 他是通过那种方式表达他对我们大家无限的热爱,并非要显示自己的骄傲。“不要 说大话。”这是他母亲让他记住的座右铭。我羡慕他为人谦虚,我也想在生活中模 仿他。不过在公共场合,如果你不表明自己的态度,别人就会替你说。1988年竞选, 爸爸对自己做了说明。1992年,比尔。克林顿、罗斯。皮罗特和帕特。布坎南替爸 爸做了说明,结果在那慢长痛苦的一年里他失败了。在政治上你死于无数的创伤, 那都是对手造成的。按我爸爸有名的论点,有一处创伤是自己造成的:“看我的吧。 不用征税。”他做了那个保证几年以后,他和他的顾问决定与国会妥协。他用征税 换来了对支出的限制。爸爸知道,这在政治上会对他造成影响,但他还是那么做了。 许多经济学家指出,这次妥协为经济复苏打下了基础。但谁也没说这件事伤害了爸 爸。违背诺言让他的名誉付出代价,削弱了他的基础。 竞选要讲问题,讲见解。竞选也包括赢得选民的信任。在1988年竞选中,爸爸 说自己是美国人可以信赖的领导者,可以相信他为和平与战争做出的重大决定。到 了1992年,冷战已经结束,人们的注意力已经转向国内,比尔。克林顿想方设法让 人们相信,他有计划复苏经济,但爸爸没有,我认为他这么做是不公平的,但确实 很有说服力。爸爸从来没有使用“沙漠风暴”给他赢得的资本。他失去选举的时候, 经济正在复苏,不过人们并不知道。我深信公正的历史将对爸爸做出比1992年竞选 更仁慈的评价。 我从爸爸的总统任职和总统竞选中学到了许多东西,这其中有重要的也有不重 要的。劳拉和我注意到母亲作为第一夫人把注意力集中在一项宏伟的目标上,倡导 家庭读书识字,她的倡导引起了巨大的变化。我们看到妈妈和爸爸举行晚会、招待 会和宴会,总是以诚待人,他们在朋友、下属和保安人员之间培养了一种团结精神。 通过观察爸爸与外国领导人建立友谊与关系,我了解了个人外交的价值,这样 做可以提高美国在世界上的地位。我也亲眼看到在你身边集结起聪明、能干、忠实 的人们是多么重要,那些人不怕对你说实话,也不会在巨浪滔天的时候弃船而去。 我还学到必须让你的高级顾问能直接找到你,不然他们会无所适从,失去希望。 我学会必须支出赢来的政治资本,不然它就会枯萎、死亡。我懂得了在任职期 内要保护自己并不容易。这个教训将使我在1998年连任竞选中加倍努力,努力的程 度超过我1994年的第一次州长竞选。我懂得了选举人感兴趣的是你做了什么,但他 们更感兴趣的是你下一步做什么。 新闻记者和我的对手们知道我在爸爸竞选活动中的表现,等着我自己在1994年 竞选中失去控制,大发脾气。什么也没发生。他们希望我受批评时能像爸爸被批评 时我表现的那样。不过,做总统的儿子和自己做候选人,这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前者是追随者,后者是领导人。从我爸爸这位伟大的领导人那里,我得到了最重要 的教育:你可以进入竞技场,为人民做出杰出的贡献,承受飞来的石头和射来的箭 矢,当你出现时,尊严、忠诚和你对家人的爱,丝毫也没有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