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相互慰勉 江渭清听罢,不禁肃然起敬。他虽然身在千里之外的南京,然而,北京发生的 事情他多少也听到一些,特别是当他听到他所敬重的朱老总受到造反派的诬蔑和攻 击的时候,他很为朱德的境遇担忧。 已近午时,朱德让江渭清留下来吃罢饭再走。 “朱老总,我是江苏‘最大的走资派’,在您这里吃饭会不会牵连您?”江渭 清颇有些为难地说。 “你这样老的同志,我是了解的,吃顿饭就会受牵连吗?”朱德说着,开心地 笑了。 江渭清心里十分感激,可他仍有些犹豫不决。康克清在一旁看到江渭清为难的 样子,插话说:“朱老总,你来决定吧。” “没关系,他是主席、总理用专机接来的,怕什么!”朱德斩钉截铁地说。 听了朱德的话,江渭清心里踏实了许多,油然生出一股敬佩之情。 3月份以后,朱德的家更加冷清了。子女们已不允许再进中南海。朱德已经一 个多月没有见到儿孙们了。按照所谓“规定”,他的所有文件被停送了,保健医生 也被撤走了,每天所能看到的只有《人民日报》和《参考消息》。他身边的工作人 员有的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尊重他了;有的虽然同情他的处境,但在当时的政治高压 下,也敬而远之,不敢同他多说话。寂寞和孤独袭扰着这位耄耋之年的老人。 一天下午,朱德照例出来散步,他拄着手杖和康克清沿着南墙根的小路缓缓步 行。 “克清,你们妇联的情况怎么样啊?” “两派斗争得很厉害,他们都把我当做靶子,斗争我。” 随后,康克清向朱德讲述了她如何被妇联的造反派挂上牌子,押上卡车游街的 情形……朱德心里十分清楚,妇联的造反派的所作所为,肯定得到了一些人在背后 的支持。而且,矛头是冲着他来的。 “你不要怕,每天还是要到单位去,和群众在一起,他们就不会天天斗你了。” “嗯……” 红墙外,口号声、锣鼓声此起彼伏。朱德停住脚步,仰望着天空,长长地叹了 口气…… 此时此刻,朱德在想些什么?人到了老年,遇事很容易勾起对往事的回忆。作 为与朱德共同生活了近四十年的妻子和战友,康克清十分清楚朱德此时此刻的心境。 前些天,当朱德听说毛泽东就“怀仁堂会议”严厉批评了谭震林、陈毅等人,接连 几天吃不好饭,睡不好觉,经常独自坐在房间里沉思…… “克清,听说社会上武斗的势头越来越厉害了?”朱德转过头问康克清。 “是啊,我每天在街上都可以看到各地造反派贴的战报,两派武斗很厉害,甚 至动用了各种武器,死了不少人。”康克清把她在外面看到的、听到的一股脑儿地 说给朱德。 “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哟!用这种狂轰滥炸的形式解决矛盾,怎么行呢?”朱德 的话语中带着愤懑的情绪。 “唉———”康克清无可奈何地叹气,“每天听到那么多打砸抢的事情,真让 人心寒呀!” “我要找恩来谈谈。”朱德用手杖在地上重重地戳了几下,显得有些激动。 “我看算了吧,总理每天要应付方方面面的事,现在很忙啊!”康克清在一旁 劝道。 “不行,还是要谈谈。”朱德坚持着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