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述一九一八(二) 八月二十二日(戊午七月十六日辛丑)(星期四) 气候:晴。 提要:(通信)致文珊快信一,接撼弟信一。 早起收拾来往信件,汇集一处并补记前数日日记。九钟柏荣、问凯来谈至十一 钟半,述弟同时亦至,既散。余至公园赴顾君约。顾君已行,失约矣。归来至四妹 处及叶太伯母处,留四妹处午餐。一钟干父自北京来,稍停,余持物归家。未几, 干父来道家常。云弟至,约余赴公园,辞之。四钟,述弟复来约,又辞未赴。五钟 半,慧弟偕乃贤至,同出至教育厅观榜,慧弟取第八名,同取第十六,香港定额取 五名,慧弟列是谅无望矣。途遇慕蘧,谈数语,别。与慧弟、乃贤至真素楼晚餐。 遇醒兄偕其乡亲坐食,谈数语,叩其行期。知已定于明日;未几,醒兄行。乔君偕 单君来。又未几,云弟独至。余等食毕,辞云弟,至光明往观电影,遇张君锡禄、 赵君人俊及陈慕蘧,十一钟散。 八月二十三日(戊午七月十七日壬寅)(星期五) 气候:晴。 提要:(通信)接文珊信一,洁民信一," 撼弟信一". 早起张克忠、张膺九来。九钟乔季眉至,为讲立体几何。未几,二张去。十一 钟东美及姒艮成君来,稍停,季眉行。余等乃至站迎冠贤,止于德祥旅馆。与冠贤 同行者有德斋王君。午饭冠贤约食于真素楼,饭后归栈,谈至三钟,吾请行至家, 候慧弟久不至。洁民信来,伯荣事已妥,并汇款至。未几,云弟来畅谈。六钟吾至 青年会,黄、施、李三君及慧弟均在,同时唐家裴、吴毅然二君亦在座。稍停,吴、 唐去。余等乃趋公园晚饭。饭后剧谈,至九钟半散。既出,吾至性初处,告柏荣以 事成,随雇车往访乃兄,至则候我多时矣。乃同出步行至大罗天作长夜谈焉。 八月二十四日(戊午七月十八日癸卯)(星期六) 气候:雨。 昨夜与乃兄在大罗天谈至今早五钟许始别,归家小睡。十钟往冠贤处,适叔夔 亦至,乃定行期,准由车行。同时取冠贤带来中洋,至英界正金银行为其改换日金。 十二钟至旧德租界,见撼弟畅谈二时许。出至法租界访允庭,未遇。至慧弟家遇王 君祖培在,谈半时行。途经大胡同复访冠贤,未遇。归家午餐。三钟一刻又去,仍 未遇。四钟半余至新车站登车向北京去,同行者有赵柏荣、星五两兄,巧遇四年前 同室商君超云。送行者有问凯、冠贤、东美、企云。在车中无事,昏昏睡去。八钟 半抵京。在站遇醒兄,雇车至天达店。文珊外出未归,乃将行囊放其室。自出访坼 野表兄并借洋服归店,文珊已归。相与剧谈,至夜一钟始寝。 八月二十五日(戊午七月十九日甲辰)(星期日) 气候:阴,雨。 晨犹未兴,柏荣已来,催起。盥漱后,与文珊至中华旅馆见涤非,新房布置甚 好。余此次来京,专为涤非结婚事作男傧相也。十钟至拱宸处,约其为男傧相,相 约峙之往寻召棠。在访拱宸之先,曾便道至东安市场中某小照相馆取慧弟与召棠合 像,不得。十二钟半,至理发店理发。事毕,往京兆见叔,谈数分钟便行,返中 华旅馆。涤非犹未行,余换礼服候同兴堂以车迎我等,盖婚礼举行在彼处也。旅馆 中有清河陆军诸老同学欢呼,至三钟半行。吾与拱宸伴涤非,四钟行,新郎既至; 未几,新人亦来。五钟,行大礼,照相。六钟事毕。平生为人做伴郎,此为第一遭 也。晚归中华旅馆,聚者人少,只拱宸、峙之、召棠及余,闹房事乃不成。新妇貌 不佳,配涤非尚可。晚归店,与文珊谈至十二钟寝。 八月二十六日(戊午七月二十日乙巳)(星期一) 气候:雨。 提要:(通信)致洁民信一、四伯父禀一、拱宸快信一。接子坚信、公望片一、 乃兄信一。 早五钟起,雨声甚急,收拾行囊毕,文珊送我至车站。六钟车开,柏荣仍与我 同车归津,一路昏睡。偶醒,与柏荣谈我独身主义,伊意在反我所主,而急切间竟 不能非我所论。诚哉!真理所在,有令人不能默许者。呜呼!青春已逝,家世难言, 人事沧桑,知心何处!矧吾双亲已没,娱乐之何求?过渡时期,滔滔者天下皆是耶! 八钟车抵津,乘车置行囊于津,急至母校见慕天与共趋礼堂,聆余日宣演说。散会 晤问凯、述弟、乃兄、子贞至养病室晤慧弟、叔夔等。午饭与述弟、问凯、子贞等 食于附近小馆。饭后,与慧弟访训忱、颂言诸同学。四钟归家。晚饭至三伯父处, 谈时余。归来见乃兄先至,告余以慧弟香港已取。琴伯及其家均主其往香港。余闻 之心伤已极,一场空欢喜,顿如凉水浇背,立失知觉。乃兄去后,余殊无语对此事, 昏昏睡去乃又睡不着,难受极矣。 八月二十七日(戊午七月二十一日丙午)(星期二) 提要:(修学)最是伤心此日。 (通信)接撼弟片一,致慧弟长信一。 今早生父以四钟行,往南京去。" 昨事伤心方未已,今朝又复别严亲。" 此情 此景不知若何难受。孤单单既离吾家,又复远吾爱友,伤心之极不复再有言矣! 从怎页起直至十月二十五日,吾未尝提笔一记,此心之伤实历两月。每当月夕 风晨、雨窗花前,吾心之念念吾家,想吾慧弟,尤难受也! 做为社会开路的事——改留日南开同学 (一九一九年五月) 你们诸位离天津远,还不知道内情。我是现在天天到南开去的。我是爱南开的, 可是我看现在的南开趋向,是非要自绝于社会不可了。人要为社会所不容,而做的 是为社会开路的事情,那还可以;若是反过脸来,去接近十七八世纪,甚而十三四 世纪的思想,这个人已一无可取,何况南开是个团体。团体要做的事情,是为" 新 " ,倘要接近卖国贼,从着他抢政府里的钱、人民的钱,实在是羞耻极了,那能谈 到为社会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