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1931“九·一八” 张学良接替其父统治东北后,修建与日本经营的南满铁路并行的铁路,以其夺 回失去的铁路权益;开发葫芦岛港口,力争日本占据的旅顺、大连权益;改挂青天 白日旗,拥护统一,在日本军阀看来,张学良这些爱国行动,对它的侵略行径都是 严重打击,日本关东军下决心要把张学良的统治权驱逐出东北。 1931年9 月18日晚10时,一声巨响,关东军炸毁了南满铁路柳条湖一段路轨, 反诬东北军所为。10时1 刻,离柳条湖半公里的东北军驻地北大营突然遭袭。当晚, 东北边防公署参谋长荣臻致电向正在北平养病的张学良请示,张学良提出“我们军 人的天职,守土有责,本应和他们一拼,不过日军不仅一个联队,它全国的兵力可 源源而来,绝非我一人及我东北一隅之力所能应付。现在我们既已听命于中央,所 有军事、外交均系全国整个的问题,我们只应速报中央、听候指示。”19日零时50 分,关东军分三路开进沈阳城,至清晨6 时半,日军兵不血刃全部占领沈阳。同日, 还占领了安东(今丹东)、营口、长春、凤城等地。一前一后两个“九·一八”, 张学良被当时林语堂编的杂志讥为“拥护统一失老家”。 张学良当时对日本发动“九·一八”事变判断错误,他认为“如果日本真要这 样的话,第一,日本的军人想这样做,但日本政府会控制,因为他这样做违犯了国 际条约,惹起了国际问题。还有,这样做,于他本身也是不利的。他不会这样做, 想这样做也不会做到的。”暮年他谈及“九·一八”事变还说:“我这个人想事情, 判断一件事情,要看环境,不单单看自己方面,也要看人家的方面。我当时替日本 想,关东军只能是用一种挑衅的态度来的,使得我们中国方面有打的条件。那么当 时还有俄国的条约,日本有自己国家控制的种种问题。假如‘九·一八’事变他要 那么做,但对中国、于日本的后果也一定是很不好很不好的。所以我想他们不会那 样办。” 张学良曾将日本军队的动向报告给蒋介石,蒋介石电示张学良:“无论日本军 队此后如何在东北寻衅,我方应不予抵抗,力避冲突,吾兄万勿逞一时之愤,置国 家民族于不顾。”蒋介石惟恐给张学良的电文说不明白,又邀张学良到石家庄会晤, 反复叮嘱“切勿抵抗日军”,张学良向东北军将领说:“总司令要我们不得与日本 人还手,让他们打,我们好向国际联盟说话……” “九·一八”事变发生后,张学良出于封建的“忠君思想”的支配,自应“服 从中央”的决定,把希望寄于有名无实的国联的调停上。随着东北三省的沦陷,张 学良才了解了日军的行动,了解了当时日本的军人是如何的狂妄。他说:“日本军 人不仅对中国做了许多坏事,在日本国内他们也是同样。谁不听他们的就杀谁。事 情过了之后我才终于明白了日本的现实。” 张学良痛感丢了老家,没了命根子。社会上的人不明真相,又痛诋他失职。责 难纷至,他激愤之余,决心把所有家底本钱都豁出去,要和日本关东军血拼到底。 计划把关内的东北军编成两个军,开往关外与敌决战。张学良还向部属表示:“即 或打垮,我也要和大家一道‘钻山’(打游击的意思)。”他把战斗序列战斗部署, 打电报向蒋介石请示,蒋立即复电,虽系绝密亲译电报,内容不得而知,但从日后 东北军全部转进关内,可知蒋介石始终要张学良“一切要听我的决定,万不可自作 主张,千万要忍辱负重,顾及全局”。 张学良说:“后来国人骂我,我说你骂我‘九·一八’事变不抵抗,我是一点 不认这个账的。可是你要骂我是封疆大吏,没把日本的情形看明白,那我承认。” 他又说,“假如我真知道日本要政变,我当时可能跟日本人要拼的。” 赵四风流朱五狂? 1931年11月20日上海《时事新报》发表了广西大学校长马君武的《感时近作》 两首: 哀沈阳(仿李义山北齐体)赵四风流朱武狂,翩翩胡蝶最当行;温柔乡是英雄 冢,那管东师入沈阳。告急军书夜半来,开场弦管又相催;沈阳已陷休回顾,更抱 佳人舞几回。 这两首打油诗是讽刺张学良在“九·一八”事变时,沉迷女色,贻误国事,在 社会上风靡一时,日文报和东北伪报争先转载,日本人在上海办的报纸,更把胡蝶 照片和张学良大名并列报端,还说张学良送了胡蝶10万元做酬报。从此,张学良被 国人视为“风流将军”、“不抵抗将军”而备受抨击。 事实是那时张学良因患重伤寒症,入北平协和医院治疗,9 月病始痊愈,9 月 18日晚,东北军政要员为筹募辽西北水灾救灾基金,在中和戏院举行京剧义演,张 学良请英国大使夫妇看梅兰芳表演的京剧《宇宙锋》,夫人于凤至及赵四小姐陪同 前往,均同坐一包厢。忽然随从副官报告,沈阳有长途电话,甚为紧急。张学良立 即返回协和医院,据报告:“驻沈阳南满站的日本联队,突于本晚10时许,袭击我 北大营,诬称我方炸毁其柳河沟铁路路轨,现已向省城进攻,我方已遵照蒋主席‘ 铣电’的指示,不予抵抗。” 对于马君武的打油诗,身为当事人的张学良、赵四、朱五均未置一词,赵四小 姐与张学良的亲密关系,众所周知。朱五是北洋政府内务总长朱启钤的女儿,五女 名湄筠,“九·一八”事变前一年,她与张学良的副官处长朱光沐在沈阳举行婚礼, 张学良是证婚人,当时喜车是用张学良的华丽座车。“九·一八”夜朱五刚生一子, 马君武捕风捉影,把朱五也牵扯上,无稽之谈。抗战期间,朱湄筠在香港一家饭店 与马君武相遇,对他说:“你还认识我吗?我就是你诗中所写的朱五。”马君武颇 为尴尬,溜之大吉。 打油诗中的胡蝶更是风马牛不相及了。胡蝶是影后,那时她随上海明星影片公 司赴北平拍外景,“九·一八”事变后才抵北平,所以“九·一八”之夜胡蝶与张 学良跳舞纯属子虚乌有,且他俩也从未谋面,胡蝶回到上海,方知蒙受此不白之冤。 马君武打油诗发表次日,胡蝶即在《申报》刊登辟谣启事。不久,导演张石川及剧 作家和演员洪深、郑小秋等也登启事为之做保证。至此,“九·一八”夜张学良与 胡蝶跳舞风波方获澄清。 实是“九·一八”事变时日本新闻媒介怀着不可告人目的,捏造了不少有关张 学良的桃色新闻。马君武曾追随孙中山从事革命活动多年,任孙中山总统秘书长, 后任广西大学首任校长,据说他为办学向张学良寻求捐助,由于财政困难,张学良 对其请求爱莫能助,他借此发泄私怨。 张学良当年对此公案未予辩驳,但在他幽禁期间,曾向人提起马君武写这首诗 起了为日本侵略者助阵作用。于凤至后来也对人解释:“‘九·一八’事变前后, 汉卿正在北平协和医院养病,马君武造谣真是恶毒。”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