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可怕的洗澡经历 最早,蒋经国还不接受我们为他洗澡这样的服务,后来因为自己体力实在不行, 只有假手我们才可以洗澡。 随着他的体力日渐衰弱,他洗澡就全部由我们处理。 第一次放沙威隆加婴儿油的洗澡经验,真是让我终生难忘。我们先把浴缸放满 温水,再按医生和孝勇的指示,把沙威隆和婴儿油徐徐加在浴缸里,等这整个洗澡 水的稀释过程完成,我们两个副官才去把蒋经国从床上抱到浴缸内。 在我们帮他洗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危险,直到洗完要将他从浴缸里抱起来 的时候,才晓得这是一件多么危险的工作。 试想,婴儿油是多么油腻的一种液体,依惯常的洗澡过程,在浴缸里洗了一会 儿后,我们帮他抹擦全身,要等他说“好”,也就是他感到舒服的时候,我们再为 他摩擦背部。他很喜欢我们为他擦背,这也要等他说满意了,才可以停止。 在这个抹背、擦背过程当中,正是我们最感到临深履薄、紧张万分的时候。因 为在这过程中,他的身体完全靠我们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撑持,而他身上又是沾满了 婴儿油,如果我们稍一失手,蒋经国很有可能就滑倒在浴室地面,造成无可弥补的 伤害。 如果真的让“总统”受了伤害,纵然我们有十条性命,也不足以赔罪。 在这样潜在的畏惧心理下,我们真是随时都提心吊胆,深恐我们一时的闪失, 铸成我们终生的遗憾。所以,每次轮到我值班帮他洗澡,必定是在浴室内就站好架 势,预防他突如其来的摔倒或是不稳。 他习惯洗盆浴,我们本来就怕他在进出浴缸的刹那,发生意外情况。 可是,自从蒋孝勇建议他的特殊洗澡配方之后,这种突发状况的发生几率随之 大为增加。 通常的情况,是他进出浴缸的时候,一位副官站在他的前面,另一位副官站在 他的后方。 当他要从浴缸出来的时候,他先自己用手拉着一只装在墙上的扶手,这时我们 就立刻从他的后方腋下,用手臂把他用力轻轻撑扶起来。 在以前,只要我们自他的腋下扶他一把,大概就可以把他扶起来,可是自从他 的身体恶化,而孝勇又发明了这个油性的洗澡配方,我们就容易在撑持他起来的那 一瞬间,发生失手滑开的情况。 还好,后来我们想出干脆用毛巾把他油腻的身体包裹住,这样,就算他的身体 再怎么油滑,只要毛巾包裹妥当,应该绝对不致失手或是有什么万一。尽管如此, 毛巾仍旧不是万无一失的。 毕竟,在加了油的洗澡水内泡过以后,蒋经国就像是一条泥鳅似的,要抓住他 保证不会滑干,还真是难上加难。每次为他洗一次澡,总是累得我们满身是汗,非 常辛苦。 印象中有一次,就因为抱他上厕所,结果不小心差一点滑了一跤。还好,那次 我及时用手撑住,没有让他碰到一丝一毫,否则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也真不知会有 什么严重的后果。 那次,不小心滑倒,记得他第一句话就问:“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要不要 紧哪?” 那一句话尽管是他的一句客套之词,但是毕竟是他在我差点跌倒的那一刹那说 的头一句话,所以,我相信那句话是他的直接反应。 我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觉得即使像他这样的头面人物,还是有他 人性化的一面。 正如我在前面说过的,他因为脚部的神经麻痹,而对于滚烫的热水保温袋,失 去正常知觉,导致脚后跟严重烫伤。 那段日子,为蒋经国洗澡可说是我们最感觉痛苦的事情。那时,他的脚后跟绑 了纱布,为了怕纱布湿导致发炎而更不易痊愈。 所以,每次为他洗澡之前都要先将他受伤的那只脚套上塑胶袋,然后才敢抱他 下浴缸洗澡。洗澡时还是怕他的纱布沾上水,所以,只有把他受伤的那只脚跷在浴 缸的外沿。 虽然他是间隔三五天洗一次澡,可是大家只要听到他要洗澡,副官们无不如临 大敌、戒慎恐惧,大家的心都为之怦怦跳。为他洗一次澡下来,更是像虚脱了似的。 一直到今天,即使半夜醒来,每次想起以前为蒋经国洗澡的经历,都不禁冷汗 直冒、余悸犹存。 1989年的一天,我到“荣总”看病,有位熟悉的“荣总”高层人员和我聊天的 时候,突然很神秘地告诉我:“你们其实都不知道,‘荣总’早在1987年,蒋经国 死前一个月,就检验出他的内脏全部都败坏,很多内脏脏器的功能都丧失了,我们 的生化检验清清楚楚的,那样的情形怎么可能活得了!” 这位“荣总”高级主管讲的事情,正是蒋经国1987年底的身体状况,可是,当 时没有一个人敢公开这个事实,即使他的亲人也没有人愿意承认这个事实。毕竟他 是“总统”,他是不可一世的强人!可是,上帝却要强人受到和常人同样的病痛折 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