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香槟与赌注 巴黎是我最喜爱的城市之一。 1984年发生的这件事涉及到两个人,一个是我很熟悉的人,另一个是当时在英 国很出名的人。 头一个是我的朋友阿尔法·海恩斯,他于不久前去世,他很像阿尔法·海因兹 ——著名的逃亡术专家。我同一个巴西人共同策划一个调换钻石的骗局中,有海恩 斯的参与,他非常擅长于复制各种形状的钻石。 当时我逃亡在外,不能回国。我每天都给阿尔法打电话,他是我亲爱的、可信 的朋友。我是带着蒂娜在欧洲大陆旅行的,蒂娜是加拿大人,还带着不少东西:钻 石、黄金以及这个那个。我相信阿尔法,想让他去卖,当时正值凯旋门大奖赛时节, 每年10月在朗尚姆举行。全世界爱赛马的人都来到这里,许多英国赌注登记商也来 这里,但都是非法活动,因为这在法国是被禁止的。 因此,接近大赛的一天,我打电话给阿尔法。 “我想在乔治·辛克旅馆同你见面。我给你带来不少东西,要你给卖掉,再去 赛马场。”我是星期天上午到巴黎的。 “你有钱吗!”我问他。 “很少。你呐?” “没有。没有钱不能去赛马。我要等你帮我出手。” “我们不是要去赛马场吗?也许在朗尚姆可以出手。” 于是我们去到朗尚姆,喝了一杯,然后突然之间过来一个熟人——英国人,说 :“听着,今天你们有个机会搂钱。有个从里兹来的叫格雷尼姆的人,现在同几个 姑娘在酒吧。他拿香槟请客,要找人打赌。” “哦。”我说。同往常一样,我穿戴整齐,十分潇洒,就像一个富有的生意人。 阿尔法同我走进酒吧,要了一份酒。这人就走过来了,他的个子非常高大,比布鲁 诺还高大。 “啊,我认识你,”他对阿尔法说,“你是阿尔法·海因兹。” 过了一会儿,阿尔法同我进了厕所。他对我说,“噢,他以为我是阿尔法·海 因兹,不是阿尔法·海恩斯。” 我们回到酒吧,这人又走过来跟阿尔法说,“有天晚上我在电视上见到你,你 可真行。” 阿尔法把我介绍给他,说我是个赌家,愿意同他玩赌。我点燃了一支雪茄。他 问我,“你想要点儿香槟吗?” “好的,来一点儿。今天我们可以玩玩,不过,输或赢,都回英国去结账。” “好啊,”他说,“也许明天晚上在温莎结账。”那就是星期一下午两点钟, 开始赛马的时刻。 我说,“要是我进账,你可以在温莎支付。要是你进账……” “好,好,没问题。拿香槟来。” 我的心清很好。头一场,我输他一两千英镑。 “不用担心,”他说,“明天温莎见。” 我赌了六场,没有赢过一次。我独自一人喝了三瓶香摈酒,喝多了。我开车把 阿尔法送到机场。他回伦敦。我留在巴黎于活,想捞点儿钱。至于那个赌注登记商 格雷厄姆,我根本不去理他。我输给他一万七千英镑。 凯旋门大赛的第二天,就是温莎大赛,下午两点开始。我的一个在赛马场工作 的老朋友打电话告诉我:“我刚刚同那个里兹来的赌注登记商有过五分钟最有趣的 交道。” “事情经过怎么样?” “事情是这样的。第一场赛马是两点钟开始。这个赌注登记商上午十点就来了, 在酒吧,吃,喝。” 我这位朋友见到他,对他说,“你在巴黎得了彩了吗?格雷厄姆?” “啊,”他说,“真是妙极了。人家介绍我认识一位莫里斯先生,他今天下午 头一场就要到这里来,付我一万七千英镑。” 我的朋友说:“真的吗!” “我的运气真好。” 我的朋友问他:“你说,是莫里斯先生?他是什么样的人!” ‘懊,他很可爱。他抽大雪茄,穿最讲究的套服。他要到这里来的,你可以见 见他。“ 我的朋友问他:“他长什么样?” “他是谢顶,一根头发也没有,非常神气。我记得他的名字是‘海德’。” 我的朋友听到这里就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头?莫里斯?那就是‘秃头莫里’。他要来给你一万七千英镑?” “嗯,他很快就到了。” “你拿到十七英镑就算不错,还想拿一万七千英镑?” “你是说,莫里斯先生不会带一万七千英镑来?” “要是我,十七先令也不会给你。” 我根本没有出现,便士也好,先令也好,当然也都落空。那天下午,格雷厄姆 到处乱转,找到我那位朋友说:“他对我不讲信用。我倒不在乎一万七千英镑,可 是他把我的香槟都喝光了。” 大约四五年后,我到约克赛马场,参加名叫“埃勃”的九月大奖赛。我站在那 里同人闲聊,突然之间,有个大个子出现在我身边。他交叉着双臂。我转身一看, 正是格雷厄姆。 “我认识你。” 我头上戴着顶帽子,他瞧着我,我心想:“噢,我的上帝。” “我认识你,可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于是我用法语说:“对不起,我是法国人。”说完了就尽快往人群中挤去。我 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我把他甩掉了。毫无问题,他认出我来了。 七十年代,我还住在斯图尔特大厦的时候,每天晚上都去维多利亚赌厅赌博。 我同这家赌厅的两名业主西里尔·莱文与约翰·阿什顿两人很熟悉。后者如今已去 世。当时我处于困境,身无分文,欠了许多人的钱。因此,我有个想法:把公寓转 让出去。我同女友葆拉在报上登了个广告。我们打算捞点儿钱。 与此同时,每天晚上我都去维多利亚体育俱乐部。我在那里遇上一个家伙,他 玩轮盘赌,一次下赌注五百英镑甚至一千英镑。我们两人在酒吧喝了点儿酒,我告 诉这个人,他名叫哈斯拉姆,说我有套公寓要转让。葆拉也在场,我知道这家伙看 上了葆拉。他从前曾是空军飞行员,热衷赌马。他在洛斯托夫特开一家渔具店。他 来公寓看房子,非常喜欢,我让葆拉跟他玩。 不一会儿,他就付我一笔订金,说一周后搬进来。他一给了我订金——我想是 一千英镑吧,我就立刻去了维多利亚俱乐部,把这笔钱又输个精光。 他想把葆拉带出去吃饭,我让葆拉同他继续玩。我在同他的交谈中提起我同澳 大利亚首屈一指的骑师斯科比·布雷斯利的交情,当时他就在维多利亚俱乐部当骑 师。我说我能搞到内幕消息。 “噢,你能告诉我一点儿内幕消息吗!” “不,不行。” “为什么不行?” “那是很机密的。” 我引他上钩。我根本不认识斯科比·布雷斯利。但我确实有个澳大利亚朋友, 说起话来很像斯科比·布雷斯利。大可一骗。 我安排一个朋友给我打电话,我有意外出,安排葆拉在浴室洗澡,这个人在套 房的前厅坐着。电话铃响了。葆拉事后把经过告诉了我:哈斯拉姆去接电话,话筒 那头说:“哈罗,莫里,我是斯科比。” 哈斯拉姆信以为真。他说:“噢,莫里斯先生外出了。请你留话好了。” “噢,好的。他对我讲过,可以跟你说的。我要在布赖顿赢头一场,我骑的是 ‘里夫特’。” “非常感谢,”哈斯拉姆说,遂即挂上电话。 一刻钟后,我回到公寓,哈斯拉姆对我说:“斯科比刚打来电话。他要在布赖 顿赢第一场。” 我早知道他会说:“咱们去布赖顿吧。” 我们跳进哈斯拉姆的“美洲豹”,经过皮卡迪里广场。科克斯,停在了劳埃德 银行门口,这家银行的主要客户都是退休公务员与军人。他取了三千或四千英镑。 我们去到布赖顿赛马场,再过十分钟,第一场就要开始了。我们找出“里夫特” 这匹马,原以为赔数不高,却原来是十比一,我们惊喜不已。 我们用他的一千英镑或一千五百英镑押在这匹马上。令我大为惊讶的是,这匹 马果然赢了。我们喝了许多香槟,带着妙不可言的感觉从赛马场出来回家了。 “莫里斯,”他说,“你真够意思。” “是啊,我告诉过你,斯科比是决不会让我吃亏的。” 当天晚上,所有的钱又在维利亚赌场输光。我让他押黑,偏出红;我让他押单, 偏出双;我让他押低,偏出高。全部赌本通通输光。现在,他打算搬进公寓来了。 天啊,我得赶紧往后拖。于是,又来了一连串斯科比的电话。“我要赢这一场,要 赢那一场……” 自从头一次赢过之后,再也没有赢过。因此,他对我非常绝望。他打算搬进公 寓来,同葆拉一起住。 他不断从银行取钱,直到取光为止。他的渔具店也卖掉了。别的细节我记不清 了,只记得一两个月以后,我去维多利亚俱乐部,看见哈斯拉姆先生的赌注只有几 个先令。他的数以千英镑的赌本,他的渔具与鱼都消失了,他从未搬进我的公寓, 也从未进入葆拉的短衬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