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粮食与饥民 紧张的突击抢运过去了,第14营华工又重新回到粮站运粮。华工们的日子过得 舒适起来,不少人变得爱打扮了,他们置起了西装、皮鞋,每天一吃过晚饭,就收 拾得光光鲜鲜的。 这晚,李胜儿吃过晚饭就去厕所里呆着,估摸华工们走得差不多了,他才钻出 来,脚底生风,一会儿就来到了白天运粮的公路上。他溜下岩壁,钻进路边的荒草 丛中。他无声地笑了,整整50磅重的一口袋面粉藏在草丛中。哈哈,这么一口袋上 等面粉,今晚一脱手,又能捞它一把法郎票了。他走到林子边,禁不住有些踌躇, 孤身一人扛着粮食,要被饿鬼似的法国人抢了怎么办……啊,还有战地巡逻队,更 得提防着点,要被他们撞上,可就没命了。他重新钻进林子,把口袋藏在小溪边上, 又扯来一大把荒草遮掩好,才拍拍身上的面粉,放心大胆地往村子里走去。 在村头,他看见一个穿着布裙、扎着头巾的女人从河边提着一桶水摇摇摆摆地 走了上来。“喂,要粮食吗?上等面粉。”李胜儿走到她跟前,压低嗓子问。 女人急速地摇着头,眼睛却惊异地瞪着他。李胜儿着急起来,他知道这法国娘 们儿听不懂中国话。 “粮食、面粉……哦,这个,这个。”他指戳着自己大张开的嘴巴,又从口袋 里掏出一张法郎票,在她面前摇着,“我给你粮食……吃,你给我这个……钱。” “噢!”女人叫了起来,不断地点着头。 “你明白了?钱,给我;面粉,给你。” 女人的脸上即刻绽开了殷勤的笑。她放下水桶,凑近李胜儿身前,嘴里叽里呱 啦地响着,用手飞快地比划。李胜儿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叫他把粮食给她,她再给 他钱。女人额上的头发,扫拂着李胜儿的脸,她身上散发出一股酸奶的味儿,很好 闻。 李胜儿把这女人带到了林子里。“看,真正的上等面粉!”李胜儿得意地在口 袋上踢了一脚。女人跪了下来,双手激动地在口袋上摸挲。忽地,她站起来张开双 臂,把李胜儿搂在怀里,在她嘴唇上响亮地咂了一下。一刹那,李胜儿犹如被电击 了,周身木木地失去了知觉……他依稀感觉到嘴皮发烫,胸膛被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有力地挤压了一下…… 女人嘴里连续发出令她莫名其妙的声响。她用手指指面粉,指指他的肩膀,再 指了指村子的方向。仿佛突然有了一股神奇的力量,李胜儿扛起口袋,晕晕乎乎地 随着女人往村子走去。门开着,灯亮着,一个衣裙褴褛的老太婆正在刷锅。女人高 兴地对老太婆说了句什么话,然后指指他肩上的粮袋,老太婆咧开干瘪的嘴巴也笑。 他看见老太婆关上了大门,向他会意地笑了笑,径自去了里屋。火烧得很旺,屋子 里很暖和。他和她靠得很近。灯光下,他看得很清楚,她的白脸蛋上有许多褐色的 雀斑,但是很年轻,很健壮。她长得肥胖,但个子也高,即使在细长如鹭鸶般的李 胜儿面前,头发也挨着了他的眉毛。她向他笑着,手在自己身上缓缓移动,围裙落 了下来,厚厚的布裙也落了下来,李胜儿的呼吸完全停止了,一个声音在大脑深处 激动地尖叫:法国女人!他凶猛地将她搂起抱到床边,然后重重地倒了下去…… 女人恋恋不舍地把他送出门槛。李胜儿突地清醒过来:“咳,你还得补我钱, 一口袋上等面粉,难道就这么……”女人媚笑着抱住她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地啃 了一口,然后用眼睛示意他,欢迎他今后再来,但得带着粮食。 钻进胡桃树林子,来到了小溪边上。他突地站住了,小溪边上坐着一个人影, 像一尊石像。“哟!是华师爷,你咋一个人呆在这里?哈哈,你是在等那法国小妞 吧。” “胜儿,莫胡说。” “你还怕羞么?这村里的男人全打仗去了,留下满村的小寡妇。嘿嘿,今晚, 我可倒了大霉,白扔了一口袋上等面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