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林晓云是林志浩的妹妹,父亲去世的时候林志浩十岁,林晓云仅仅四岁。林志 浩从小学到中学成绩一直很好,最后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医学院,而晓云的成绩 一直一般,很让林母操心,高中毕业勉强考了一个自费大专,毕业两年已经换了六 家公司。母亲临去世前的两大,林志浩没去医院看望母亲,因而晓云对哥哥耿耿于 怀,林志浩怎么解释都没用,林志浩觉得跟妹妹沟通非常困难,虽然两个只相差六 岁,却仿佛有代沟一样,而晓云则认为哥哥只顾工作,根本不顾亲情。所以近几年 兄妹俩的感情别别扭扭,林志浩一问晓云工作上生活上的事,晓云就不成不淡地挖 苦他:“还知道关心你这个妹妹呀,林大专家,我的事不劳你操心。” 夜总会里,霓虹闪烁。晓云和经理陪客户吃完饭后,晓云正在陪客户跳舞。舞 厅里,昏暗的光线下,男男女女们随着轻柔的乐曲在跳舞。客户是一个大腹便便的 男人。男人的手有些不规矩,林晓云面带笑容地把他的手放回原位。男人腆着脸又 开始不规矩的动作。 林晓云说:“先生,您的手放错地方了。” 客户嬉皮笑脸地说:“是吗?那我应该放在哪儿呢?” 客户把手往林晓云的胸前摸来:“你的意思是让我放这儿吧?” 林晓云啪地打开男人的手,正色道:“放尊重点!” 客户不屑地说:“呵,尊重?合同想不想签?” 林晓云扭身要走,男人一把抓住她。 林晓云沉下脸说:“你放开我!”俩人拉扯起来,周围就有人看。经理过来劝 解,林晓云趁机甩开他走了。 客户冲晓云背影叫道:“还跑这儿装淑女来了,什么东酉!” 经理赔着笑脸:“您别生气,回头我教育她。我再找个舞厅小姐来陪您跳。” 客户说:“不,我就跟她跳!” 经理说:“啊,她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别破坏了您的兴致。” 客户说:“他妈的她身体不舒服跟我有屁关系?把她叫来,大爷我保准让她舒 服得吱哇乱叫!” 经理沉下脸说:“先生,林小姐是我们公司的职员,您的这种要求我们无法满 足。” 经理对走过来的舞厅保安说道:“喝多了,把他请出去。” 保安一边一个架起男人往外走。 客户大喊:“赶我走?我不走!快放开我!大爷我到消协告你们去!” 晓云从夜总会出来看了一下表,直接去了附近一家咖啡店,谢鸿雁已经在里面 等她了,她刚过去在谢鸿雁对面坐下,突然一阵恶心,赶紧向洗手间走去,去洗手 间呕吐。谢鸿雁过来,轻轻地给她拍着后背。关切地问:“又喝酒了?”林晓云摇 摇头,又呕,不过没有吐出东西。 谢鸿雁问:“你是不是怀孕了?” 林晓云勉强笑笑说:“有事?” 谢鸿雁说:“林大夫情绪不好,你抽空还是去看看他。” 林晓云说:“别跟我提他!” 谢鸿雁说:“可你们毕竟是兄妹啊!” 林晓云突然捂着肚子,脸色惨白,额上沁出汗珠。 谢鸿雁着急地问:“晓云,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林晓云虚弱地说:“我吃了堕胎药。”说完,身子一软滑倒在地上,殷红的血 顺着她的裤腿口流了出来。 谢鸿雁马上给中心打电话,很快林晓云就被送到急救中心抢救室。朱小民正给 晓云检查,徐护士发现门外有人探头探脑。 徐护士出来问:“你找谁啊?” 薛克支吾道:“那个林大夫……” 徐护士说:“找林大夫?他上手术呢。” 薛克说:“不,我是问他妹妹是不是给送这儿来了?” 徐护士上下打量他一眼:“你是?” 薛克说:“我是她男朋友。” 徐护士说:“是你让她吃的堕胎药?” 薛克说:“是……是她自己吃的。” 另外一个手术室里,手术在进行中。一名护士用纱布给林志浩擦着额头上的汗 水。心律显示仪上跳动的曲线变成了一条直线。林志浩慢慢地举起沾着血的手,默 默地摘下口罩,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惆怅。护士端过一杯牛奶,林志浩摇摇头。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默默地走出手术室,徐护士叫了几声他才听见。徐护士说:“称 妹妹被送来急救。” 林志浩紧张地问:“出什么事了?” 徐护士说:“她吃了堕胎药,大出血。” 观察室里,林晓云昏迷着,林志浩走进观察室,朱小民对他说:“哦,林老师, 不完全流产。静脉滴注10单位催产素,做了清宫术。” 林志浩在床头坐下来,凝视着昏睡的妹妹。谢鸿雁看看他,示意朱小民一起悄 悄退出去。林志浩轻声地说:“谢谢了,小民!” 第二天早晨,窦青青在护士站里写着病历,不时还歪着头照照镜子,自语: “这模样不挺好的吗!”薛克提着一口袋水果走来,朝窦青青打招呼:“窦护士长, 早啊!” 窦青青白他一眼说:“我不是护士长。哎,你这是给晓云送的?她哪能吃这些 啊!尽是凉的,你是心疼她还是要害她啊?” 薛克尴尬地说:“我,我不太懂。” 窦青青说:“你懂什么?就知道自己快活?喊!” 薛克干笑着。窦青青说:“你说你们怎么搞的,多危险哪,你是拿晓云的生命 开玩笑!” 薛克说:“……她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啊!” 窦青青说:“那可说不好。做人流总是对身体有影响的,特别像这种情况。” 薛克说:“不会影响到生育吧?” 窦青青立刻警惕地说:“哎,我说姓薛的,你可不能黑了良心哪!怎么,晓云 如果不能生孩子,你就不要她了?” 薛克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窦青青说:“我跟你说,做人得讲一点良心。你以后要是真因为晓云不能生孩 子就不要她了,老天爷可饶不了你!” 谢鸿雁进来,见薛克在护士站便沉下脸说:“你是干吗的?在这儿干什么?” 薛克忙说:“哦,我是林志浩医生的妹妹的男朋友。” 谢鸿雁打量着他:“这里是护士站,无关人员一概兔进!” 谢鸿雁问窦青青:“你干什么去了?让一个外人呆在护士站?出了问题谁负责?” 窦青青对薛克说:一你怎么还在这儿?赶紧出去!“ 薛克悻悻地离开。他一出护士站,迎面碰上林志浩,他有些慌张地:“大哥, 您……”林志浩一把拽过薛克的衣襟就往医生办公室走。 薛克说:“大哥,大哥,有话好好说吗,你这是干吗吗!” 林志浩说:“别叫我大哥!” 薛克挣扎着:“大哥!这可在你们单位,注意点影响!” 林志浩拽着薛克来到医生办公室,一脚蹬开门,把薛克推了进去。薛克踉踉跄 跄地进来,差点儿摔在地上。 朱小民和张俭吓了一跳,林志浩指着薛克的鼻子,不容分说地:“你到底想把 晓云怎么样?!”武布克进来把林志浩拉开。薛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武布克问朱 小民和张俭发生了什么事,朱小民附在武布克耳朵边说了几句。 武布克生气地喊:“啊?你小子也太不地道了!” 薛克气急败坏地说:“那是她自个儿的主意。我又没灌她药。” 林志浩说:“你再说一遍?!” 薛克有些心虚地嘟哝着什么。林志浩说:“你知道不知道,你差点儿要了晓云 的命!” 薛克说:“我又不是医生,我怎么会知道哦让她来找你她不来吗!有我什么事 儿?!”林志浩上来给了他一拳。 薛克说:“称打我?你们都看见了,林志浩他打人,他打我!呸,嘴里都打出 血来了。” 林志浩骂道:“你这个有兽性没人性的富生!晓云真是瞎了眼会看上你这个混 蛋!”薛克嘴硬地说:“林志浩,别给鼻子上脸啊。我这是让着你,真动起手来, 谁打得过谁还不一定呢!”林晓云突然进来,挡在薛克的面前。 林志浩一惊:“晓云,你躲开!我替你教训教训这个不懂事的东西!” 林晓云板着面孔对林志浩说:“我的事儿,不用你管!” 林志浩说:“你说什么?” 薛克一副得意的模样,他抬手从嘴角沾了点血:“晓云,你看他都把我的嘴给 打破了。” 林晓云没理他,对林志浩说:“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 武布克对林晓云说:“晓云,不许跟你哥这么说话!” 林志浩愣愣地看着妹妹。 林晓云说:“他还配当我哥?你口口声声说别人没人性,你呢?妈临走前就想 看你一眼,就一眼,你都不让她如愿!妈的嘴里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宇,到死她都没 闭上眼!”说着抽泣起来。 武布克说:“晓云,别这样。你也知道,当时你哥有个急诊,实在脱不开身… …” 林晓云说:“借口,都是借口!你们当医生的全是冷血动物!” 薛克扯住林晓云的衣襟,林晓云甩开他,自己走了出去。 林志浩看着妹妹离去,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武布克喊着追了出去。朱小民对 着薛克低声喝道:“还不快滚!” 林志浩端起杯子想喝水,手却有些发抖,他不禁想起二十多年前的往事:林母 拉着十岁的林志浩发疯似的跑进车间。车间中央,医生护士正在抢救林父,四周围 着很多工人。男医生正用粗粗的注射器从林父腹部抽出满管鲜血。林父挣扎着,两 个壮汉按着他。工人们惊呼道:“老林的肚子又鼓起来了!” 医生说:“肯定是内脏出血了。” 林母带着林志浩挤进入群,林母拉住林父的手焦急地呼喊:“志浩他爸!志浩 他爸!” 林志浩哭着喊:“爸!爸!”林父使劲握着妻子的手,又拍拍林志浩的头: “好儿子,别哭!爸没事的!”医生又抽出一管鲜血。 林母对领导模样的人喊着:“快送医院吧!” 夜色漆黑,狭窄的街道上,几个工人用门板做成的简易担架抬着林父匆匆赶路。 厂医不停地对林父说:“老林,你怎么样了?坚持住啊!”林母跟在一边。一个青 年工人背着小林志浩跑在后面。快到医院时,林父呼吸越来越急促,林母哭着说: “老林,医院快要到了,再挺一会儿。”林父微微摇摇头,一只手握着妻子的手, 一只手握着儿子的手,他两只手使劲握了一下,又使出最后的力气对林志浩说: “儿子,以后这个家可靠你了。”从此,林母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抚育着两个孩子。 孩子们工作了,她又离开人世,一点清福没享着,想到这儿,林志浩黯然神伤,眼 睛也湿润了。 晓云从急救中心出来,武布克追了出来。 武布克追上晓云说:“晓云,你不能这样对你哥!这样对他不公平!” 晓云说:“不公平?他那样对我妈就公平吗?” 武布克说:“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算了。再说你哥当时真是脱不开身。” 晓云说:“你们一直在说治病救人,可我妈也是病人哪!” 武布克说:“是,你说得没错。你知道不知道,你哥当时查了多少资料,又找 了多少有经验的大夫?他不是不想治,他确实是无能为力了。” 晓云说:“你不用再替他解释了。我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包括对我,他一 直看不起我!我不用他看得起,我过我自己的生活。可他就不能那样对我妈!” 武布克说:“你看,你又不听我解释,我不解释你又误会你哥!” 晓云说:“解释什么?干你们这行的都是冷血动物,对人的生死根本无所谓, 包括对自己的亲人!” 武布克说:“我认识你哥这么多年,今天第一次见他打人。你知不知道他是为 什么?他是为了你啊!你也是读过书的,知道这样堕胎有多危险。我从医这些年, 经过我手去的就有四五个这样的病人!”晓云不说话,转身走了。她到街上拦车, 薛克追了出来说:“谢谢你,晓云。”薛克上来拉她的手,晓云厌恶地甩开他的手。 出租车停下,薛克为她拉开车门。晓云坐进去,薛克也想上,晓云砰地关上车门把 他关在车门外。 薛克不解地问:“晓云,你这是干什么?你让我上去啊,我有话跟你说!” 晓云说:“你那套鬼话留着说给自己听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薛克一听这话,手不禁松开车门,出租车开走了。薛克狠狠地吐了口吐沫说: “妈的,滚吧!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快升副处了,还怕没人跟我,哼!” 林晓云打车回到家,在那栋楼的二层有两室的房子是她的家。那曾经是爸爸、 妈妈、哥哥和她四个人相亲相爱的家,而现在那个家的窗户一片漆黑,已经多久没 点灯了。哥哥分到急救中心就很少回家住,说家太远,住医院宿舍方便。妈妈去世 后,她搬到公司宿舍,她换了几个公司,宿舍也自然换了几个。她常常觉得自己没 有家,妈妈一去世,家的温暖也飘散了,她不愿回家,尤其是晚上,一望着那黑黑 的窗户她就觉得特别孤独。她没直接上楼,先进了楼下那间咖啡店,她想在那儿坐 一会儿。她无聊地看着外面的街道,面前摆着一杯已经不冒热气的咖啡。 谢鸿雁轻轻地走过来:“我打车跟你来的,我能坐在这儿吗?” 林晓云这才看见谢鸿雁站在自己身边,手里端着一杯冒热气的咖啡。林晓云没 说话,但也不是拒绝的神情。 谢鸿雁坐下来:“晓云,你确实误会你哥了。他因为爱你,才那样对待薛克的。 不然的话……” 林晓云说:“难道薛克不该挨揍吗?” 谢鸿雁说:“薛克该不该挨揍我不知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怨恨你哥。俗话说, 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是亲兄妹呢?没有化解不开的矛盾。” 林晓云说:“我怨恨不怨恨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谢鸿雁语塞,林晓云冷笑道:“你爱上他了?他也很爱你?难怪你三番五次地 找我。” 谢鸿雁说:“不,这对我来说不是闲事。我不希望他带着恶劣的情绪走上手术 台。他手里捏的可都是人命啊!你不知道,一听说你出了事儿,你哥心里有多着急, 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失态。” 林晓云说:“哼,你还没见过他的冷酷呢!” 谢鸿雁说:“你是说你母亲过世的时候他没回去,是吗?” 林晓云说:“这还不算吗?那毕竟是他亲妈啊!” 谢鸿雁说:“你知道为了救你母亲也是他母亲,他翻了多少书。求过多少人吗!” 林晓云不语,她摸出一支香烟,点上。 谢鸿雁说:“不论是我们的亲人,还是我们自己,谁都免不了有死的那一天。 干我们这一行的,最看重的是生,而不是死后的哀荣。你如果见过你哥哥抢救病人 的时候是多么投人,你就会知道他是多么热爱生命。如果你认为这算是冷酷的话, 我喜欢这种冷酷。”她看看表:“对不起,我要接班了,告辞。”说着起身离开。 林晓云的脸前升起一团团的烟雾。她沉思了片刻,招呼服务员:“买单!” 服务员说:“刚才那位小姐已经结过账了。” 谢鸿雁回急救中心值夜班,她随林志浩和朱小民在给叶母做检查。林志浩说; “她应该快醒了。”正说着,叶母慢慢睁开眼睛。 朱小民和谢鸿雁惊喜地说:“真醒了!” 林志浩说:“伯母,您得多加注意,千万不能再犯病了。” 叶母怔怔地琢磨:“听你的意思我的病加重了?” 林志浩点点头:“不过只要您能按照我们说的注意保养,我保您几年内没事。” 叶母说:“是吗?那你说我应该注意什么?” 林志浩说:“我都跟小楠说了,您现在要注意休息,等养好了再让小楠慢慢告 诉您。” 叶母说:“小楠?小楠这几天急坏了吧?” 林志浩说:“还好。您就放心吧。” 叶母定定地看着林志浩,问:“你是林志浩吧?” 林志浩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是我,伯母!” 谢鸿雁的目光在叶母和林志浩脸上来回扫了一下。朱小民注意到了谢鸿雁的这 一微小动作,他的表情有些僵硬,刚才脸上挂着的笑容也就收了起来。 叶母笑了笑:“人家都说现在的大夫爱板脸,我看你林大夫就笑咪咪吗。” 林志浩说:“没事了,伯母,您休息吧,我们还要去看别的病人。”林志浩等 人走出病房,叶母哺哺自语:“这林大夫,真不错。”说着自己又笑起来。 叶小楠和汪颂年进来了,江颂年的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叶小楠惊喜地 说:“妈,你醒了?” 叶母说:“再不醒,那不成了你们跳的那个睡美人了。” 叶小楠说:“要是能像你一样躺在床上跳,那我可美死了!” 汪颂年上前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说:“大妈,您睡了这两天不打紧,可把小楠 给急死了。您瞧,急出两根白头发来。” 叶母说:“哟,汪同志,我这点小毛病,还惊动你跑这趟,不敢当啊。” 江颂年说:“大妈,您看您说哪儿去了?我跟小楠还分什么彼此啊,您跟我客 气可就显得生分啦。” 叶小楠说:“妈,这几天,颂年也一直惦记着您呢。这不,非闹着要跟我来看 望您。” 叶母说:“那真是谢谢啦,你们工作都这么忙!” 汪颂年说:“大妈,我给您削个苹果吧。”说着拿刀开始削苹果。 叶小楠在床边坐下,握住母亲的手摩拿着。叶母把另一只手搭在女儿手背上, 眼里含着笑看着她。 叶小楠说:“妈,什么事这么高兴哪?” 叶母笑得眼睛眯成条缝:“我看林志浩这孩子不错,对人说话总那么笑眯眯的, 一看就特有人缘儿。” 叶小楠说:“他现在可是这儿最好的医生。人民医院的孙教授对他评价可高呢!” 叶母自说自话地:“好人哪!唉,就是不知道有对象了没有!”汪颂年支起耳 朵。 叶小楠说:“妈,看您说哪儿去了?!” 汪颂年把苹果递过来:“大妈,您吃苹果吧。” 叶母说:“谢谢,先搁那儿吧,我这会儿不想吃。” 汪颂年有些尴尬,举着苹果的手无处可放。 叶小相接过来:“妈,我给您削着吃。” 汪颂年说:“我去下洗手间。”叶小楠等汪颂年一走说:“妈,您瞧您,颂年 也是好意,干吗让他这么下不来台呀!” 叶母小声地说:“小楠,别嫌妈唠叨,我看这个江什么年不咋样,虚头巴脑的 不地道。” “妈,您刚醒,还是少说点吧。”叶小楠一边说一边用小刀把苹果切成块喂母 亲。 叶母说:“你们在一起工作没事,可你要是……” 叶小楠打断母亲说:“妈,您就别操这个心了,我没说要嫁给他。您等一下, 我去谢谢林志浩。”叶小楠走进医生办公室时,林志浩正在研究一张X 光片。 叶小楠说:“志浩,刚看过我妈,气色很好。谢谢你啊。” 林志浩说:“不用这么客气吧!” 叶小楠拿出一本画册递给林志浩。林志浩接过来,那是《海之梦》的宣传册, 他翻看着。 林志浩说:“真美!早就听说过,只是没看过。” 叶小楠说:“出国前还会演一场,到时候请你去看。” 林志浩说:“如果有时间,我会去的。” 叶小楠说:“没有万一,答应我。” 林志浩说:“好好,我答应。” 叶小楠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卡通造型钥匙链说:“上次出国带回来的,好 玩吧?送给你。” 林志浩犹豫了一下才接过来,抬头刚想对叶小楠说什么,汪颂年刚好敲门进来。 汪颂年发现俩人的表情有些异样,脸上掠过一丝不快。叶小楠说:“颂年,我来介 绍一下……” 汪颂年打断她说:“小楠,武市长在这儿住院,咱们趁这会儿能探视,赶紧去 看看他。”江颂年拉着叶小楠走出去。林志浩看着关上的屋门,又看看手里的钥匙 链,把钥匙链轻轻放进抽屉里锁上了。 监护室里,武开元的床摇起一半,他半躺着在输液。唐在军正在向他汇报工作。 童秘书坐在一边。后在军说:“……从这次事故的抢救情况来看,我们中心的设备 的确到了非更新不可的地步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的医术和责任心,仅仅是由于设 备跟不上,使那些把生命交到我们手里的垂危病人撒手人寰,我们还怎么面对白衣 天使的称号?” 武开元点点头说:“晤,你的这些观点很有说服力,可比过去写的报告强多了。” 唐在军说:“我这也是不断在实践中总结经验吗。” 武开元说:“我会认真考虑增加预算的事。尽管市里经费紧张,花钱的地方太 多。不过你放心,没有多还没有少啊!” 唐在军说:“那太谢谢武市长了。所有的病人,不,全体市民都要感激您!” 武开元说:“扯哪儿去了!小唐啊,你很有想法吗,看得出,你是动了脑筋在 思考的。” 童秘书帮腔道:“在军的确不简单,也不容易。王主任身体不好,这中心上上 下下都是他在忙活。” 唐在军谦虚地说:“我年轻力壮,多干点还不是应该的!” 武开元说:“小唐,好好干吧,我心里有数。” 这时,汪颂年和叶小楠走进来。武开元高兴地说:“小楠、颂年,来来,过来 坐。” 朱小民见叶小楠和汪颂年进来了,便回到护士站,他有些没话找话地说:“哎, 看见没有?那个叶小楠又来了!” 窦青青说:“啦,瞧你那样,叶小楠来就来吧,你那么兴奋干吗呀?哦,可看 见美女啦?咱们这儿也有美女啊!” 朱小民尴尬地说:“嘿,你说你,我又没说给你听,哪儿引出这么一大套闲话!” 窦青青说:“那你跟谁说呢?” 朱小民说:“我跟鸿雁说总可以吧。” 谢鸿雁面无表情地说:“跟我无关的话儿我根本不往耳朵里进。”说完,拿着 东西出去了。 朱小民说:“嘿,我冤不冤哪?我这是招谁惹谁啦?!” 窦青青说:“你啊,惹祸啦!” 朱小民不解地说:“我惹什么祸了?” 窦青青说:“真是德国汽车你——笨死算了!” 叶小楠兴冲冲地走来,谢鸿雁从她妈的病房里出来,俩人走了个对脸儿。叶小 楠对谢鸿雁笑笑:“我去看一下我妈。” 谢鸿雁说:“林大夫说病人现在需要安静,暂时不许有人再看她。” 叶小楠说:“我就再进去呆一会儿,回头一忙恐怕就不能常来了。” 谢鸿雁说:“千万别让病人激动。”叶小楠走进病室,欢天喜地地叫了声: “妈!” 叶母说:“你哪天出国啊?” 叶小楠说:“再有六天。妈,赶明儿我给您挣套大浩司您高兴不高兴?” 叶母说:“什么?哪儿的大耗子死了?” 叶小楠说:“大浩司就是大房子,不是大耗子死了。武市长说了,这次如果能 拿到国际奖,市里就奖励我一套三室两厅的住房。” 叶母说:“真的?那可太好了,太好了……” 叶小楠说:“到时候给您雇个保姆,您就踏踏实实享福吧!……又睡了?” 叶小楠没在意她母亲又睡着了,于是她把江颂年提来的东西往床头柜里放,再 把床头柜上母亲没吃完的苹果用一只碗扣上。她拉着床单想给母亲盖好,突然发觉 不对,她碰了碰母亲。叶母没有反应。叶小楠急忙伸手试探母亲的鼻息。 叶小楠大声惊叫:“妈——!” 林志浩、谢鸿雁等人冲进来。叶小楠焦急地看着毫无生气的母亲和满头是汗的 林志浩。林志浩使用了所有的抢救方法,叶母都没有醒过来。林志浩无奈地放弃了 抢救,疲惫地走到叶小楠跟前,微微摇了摇头。叶小楠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使劲地摇 晃着,嘴里不停地喊着:“你还我妈,你还我妈?”林志浩绝望地看着神志迷乱的 叶小楠,突然,叶小楠的身子一软,慢慢地倒了下去。 叶小楠家,桌子上摆着叶母的遗像。叶小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两眼空洞无神, 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汪颂年端着一碗面条过来坐在她身边说:“小楠,起来吃点东 西吧。” 叶小楠仍无反应。汪颂年深叹口气说:“你这样不行的啊!人走了就不会再回 来了。你老这么着也不是个事儿呀!来,吃两口,我喂你。听话啊!” 叶小楠将他伸到嘴边的勺子打掉,一些汤汁溅到江颂年的身上。 江颂年急了:“小楠,你怎么这么脆弱?你已经失去母亲了,难道还要再失去 眼看到手的大奖吗?这可是你走上国际舞台难得的机遇啊!” 叶小楠说:“获奖,获奖,除了获奖你还能知道什么?” 江颂年说:“我这都是为你考虑。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如果你因此失去 这次机会,你母亲地下有知的话也不会原谅你的。” 叶小楠说:“我累了。” 江颂年急得直搓手,在屋子里打着转:“你呀你呀,你叫我怎么说你……”江 颂年转到门口,猛地发现林志浩站在那儿。 江颂年冷冷地说:“你来这儿干什么?” 林志浩说:“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汪颂年嘲讽地说:“帮忙?你到这儿来帮什么忙?你的职责是帮助病人解除痛 苦、把他们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你做到了吗?我看你是越帮越忙!” 林志浩不理会江颂年的嘲讽:“你们刚才的谈话我听到了。我想跟小楠谈谈。” 汪颂年挑衅似的上下打量林志浩说:“想解释?心脏病是不治之症?你们已经 尽力了?” 林志浩说:“你如果想听,就请坐下;如果不想听,就请出去。” 江颂年说:“好,我倒要听听你怎么开脱自己?” 林志浩走近叶小楠。 叶小楠脸冲墙说:“请你出去。” 林志浩说:“小楠!” 叶小楠一字一句地说:“我说请你出去!” 汪颂年双手交叉在胸前,幸灾乐祸地看着林志浩。林志浩说:“不,我不出去。 我有话要跟你说。” 叶小楠的眼里涌上委屈的泪水,她强忍着说:“林志浩!都是你,要不是因为 你,早点转到人民医院,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我真后悔啊!” 江颂年过来说:“林志浩,你看看,她刚安静了一会儿,你一来就又……趁早 走吧!” 江颂年添油加醋地说:“什么最好的心血管专家?简直就是徒有虚名!”叶小 楠因为压抑而浑身颤抖着,肩膀一耸一耸。 林志浩说:“小楠,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也经历过失去母亲的痛苦。她老人 家临终前一直在叫着我的名字,到死都不肯闭眼,而我却不能在她跟前尽责尽孝, 连最后一面都没让她见上。每次想到这,我就会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 汪颂年在旁边甩闲话:“难怪,对自己亲妈都这样,轮到别人还有好吗!” 林志浩说:“小楠,别憋着,想哭就放声大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一点。” 江颂年对林志浩说:“你别再惹她哭了,会哭坏身体的。”他趁机搂紧叶小楠, 用手抚摩着她的背说:“小楠,别哭了,真要哭坏了身体,还怎么演出啊?想想那 些期待你登台的观众,化悲痛为力量吧。” 叶小楠猛地甩开汪颂年,扑到床上放声大哭起来。江颂年欲过去劝她,林志浩 拉住了他。 江颂年瞪眼:“放开我,你这个府医!” 林志浩说:“你说什么?” 汪颂年在林志浩严厉的眼神下有些心虚,他试着挣扎了一下,道:“我说什么 了?我说你放开我。”林志浩松开手,江颂年赶紧朝边上挪了挪。叶小楠哭得哑了 嗓子,林志浩倒了杯水,汪颂年急忙抢着端了过去,叶小楠咕咚咚地喝水。 叶小楠说:“出去。” 汪颂年扭头对林志浩说:“听到了吗?让你出去。” 叶小楠说:“吵什么吵,烦死了,你们都出去!” 带有电视台标志的面包车又停在急救中心门口,俞欣雅等从车上下来。 俞欣雅拿着麦克风,因为鞋跟儿高,下车时差点崴了脚,她说:“我就不信今 天还抓不到林志浩!” 摄像师扛着机器说:“是啊,世界上有谁能抵挡得住你的魅力。” 男记者说:“还是先去跟唐主任打个招呼吧,让他去把林志浩找来。” 俞欣雅自信地说:“不,越是这样,我们越是要拍一个真实的林志浩院!”三 个记者进来,看见林志浩一行从对面走来。 俞欣雅小声说:“开机!” 摄像师开机,男记者打灯,俞欣雅拿着话筒迎着林志浩走了过去。俞欣雅说: “林大夫,能给我们的观众介绍一下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吗?” 林志浩说:“你最好能先介绍一下你们是干什么的。” 俞欣雅说:“哦,我们是市电视台的。这是我的名片。” 林志浩接过名片,看了一眼说:“俞欣雅?对不起,我正在工作,不能接受采 访。”说着把名片还给俞欣雅,带着众人继续查房。 男记者关了灯,俞欣雅说:“关什么灯啊!继续拍!”说着带着摄像和灯光又 追了上去。谢鸿雁拦住他们说:“对不起,林大夫已经说了,工作时间不能接受采 访。请你们谅解。”说着把他们关在门外。 俞欣雅恨恨地说:“走,找唐在军去!” 林志浩带着人继续查房。朱小民进来说:“林老师,武市长有些胸闷。” 林志浩说:“你没找唐主任吗?武市长可是他的病人。” 朱小民说:“我找了,他正和记者谈话呢,让我找你。” 林志浩说:“你不能一出现问题就找上级医生。” 朱小民说:“要是别人,我也敢处置,他不是市长嘛!” 林志浩说:“在医生眼里,只有病情的不同,没有身份的差异。” 朱小民说:“我倒是想这么做,可唐主任呢?他要知道我去给武市长做检查还 不得骂死我!您老人家要是真心疼我,就亲自去一趟吧。”林志浩无奈地一笑。林 志浩、朱小民走进监护室,徐护士正给武开元戴氧气面罩。 朱小民将唐在军的医嘱交给林志浩,林志浩看了片刻说:“既然血压已经平稳 了,就要撤掉多巴胺。病人心脏不好,不能给这么大量的液体,否则会加重心脏的 负担。” 林志浩从病房出来,唐在军带着三个记者从对面走来。林志浩转身想避开,却 被唐在军叫住说。“这是俞记者,刚才有些误会,大家都别往心里去。”他对俞欣 雅说:“好了,小俞,林大夫答应了。不过你们可要抓紧哪,林大夫可是我们中心 的顶梁柱,业务实在太繁忙。” 俞欣雅得意地看着林志浩说:“林大夫,我是第一次遇见你这么有性格的采访 对象。” 林志浩说:“只是职业要求而已,跟性格无关。” 俞欣雅说:“能解释一下吗?” 林志浩说:“对需要急救的患者来说,几分钟可能生死立判。”这时窦青青迎 面跑来说:“林大夫,长虹街出了一起车祸!”林志浩说了声“对不起”就匆匆离 开。 俞欣雅说:“唐主任,我们想跟踪采访这次抢救!” 唐在军愣了一下说:“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到时候再说。”说完他也跑 了。 急救车刚驶进大门,三个记者就准备拍摄,交警见状把他们推开:“没长眼哪?!” 俞欣雅恨恨地说:“怎么人一到这儿就有病?”摄像师问:“还拍吗?”俞欣雅说 :“不拍我们来这儿干什么?你也有病?”俞欣雅说着追了过去。摄像师说:“你!” 男记者说:“算了,别跟她一般见识,她也病得不轻。”两人跟了过去。抢救室里, 一家三口各躺在病床上。林志浩、武布克、张俭分别给三人做检查。很快抢救室的 担架车就推向手术室。 记者们坐在办公室里无聊地看着报纸。男记者看看表说:“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呀?” 俞欣雅说:“别急,快了。” 男记者对俞欣雅说:“你太自信了吧?” 俞欣雅说:“唐主任不是答应我们了吗?” 摄像师说:“只怕就是一句客气话,你还当真了。” 这时进来一个护士,对记者们说:“你们是电视台的记者吧?唐主任请你们进 手术室参观林大夫做手术。”俞欣雅对俩男记者得意地瞟了一眼。 手术室,林志浩、唐在军在做手术,三个记者穿着隔离衣、鞋套在旁边拍摄。 唐在军不时膘一眼摄象机的位置,以便自己站在最佳角度。但俞欣雅想拍的是林志 浩,所以唐在军的位置总是有点别扭。朱小民看出来唐在军的心思,冲谢鸿雁挤挤 眼睛。手术刚做完,俞欣雅就过来对林志浩说:“林大夫,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林志浩没理她,转身离去。俞欣雅还想问,朱小民拦住她:“林大夫现在很累。你 们有点眉眼高低。”唐在军对俞欣雅说:“对,对,他太累了。等一会儿再和他谈 吧!”对走到门口的林志浩说:“你先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会儿,我来缝合。”转过 身又对俞欣雅说:“你想问什么?” 俞欣雅说:“对不起,我想拍的是一个急救医生的一天,拍摄对象是林大夫。” 俞欣雅走出手术室,俩男记者也跟着出去。 在唐在军办公室里记者终于采访到了林志浩,林志浩显得有些疲惫地坐着。俞 欣雅说:“林大夫,我们知道,作为医学院的高才生,你一直钟情于急救事业,对 急救医学也做过比较深人的研究。我们想请你跟观众谈谈有关急救的问题。” 林志浩笑笑:“你这个题目好大啊!看来真的是有备而来呀。我个人喜欢急救 工作,是因为这个领域大有搞头,而往往又不被人们所重视。应该承认,我们这方 面和一些发达国家相比,差距是相当大的。市民的急救常识和基本技能都还十分欠 缺。有一个事实常常被人们所忽略: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我们应该竭尽全力去 救治病人,但往往当病痛和灾难发生时,医生并不是第一目击者。那么,如何在第 一时间利用一些基本的急救常识和技能来处理患者,为医生的抢救工作赢得尽可能 多的时间就显得极为重要了。” 俞欣雅说:“林大夫,从急救医学的角度来看,这次事故的整个抢救工作你觉 得怎么样?有关方面认为,作为近年来罕见的恶性爆炸事故,抢救工作和伤员的救 治情况都是好的。” 林志浩说:“整个抢救工作我无法评论。但是,就我们中心的情况而言,由于 在急救医学理念和器材设备上都存在不少问题,使得抢救工作显得捉襟见肘。我讲 过,在很多情况下,几分钟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命是延续下去还是就此终结。…… 如果不是因为急救设备跟不上,如果不是那种早该淘汰的急救车,如果大家都能够 真正认识到急救工作的重要性,那么这次事故中的死亡率完全可以大幅度地降下来! 作为一名急救医生,我感到惭愧,也感到无奈……” 下班后,唐在军急急忙忙地走进饭店,他没有注意到电视上正播采访林志浩的 内容,而是在引位小姐的导引下走人包间。包间里,他的朋友袁建平和一个女人早 已在里面等着他了。 后在军说:“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有点事来晚了。” 袁建平说:“老唐,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刘为小姐。这位就是咱们市急救界 的大腕儿唐在军主任。” 刘为是个妩媚而性感的女人,穿着一件低胸紫色的礼服,她媚媚地看着唐在军, 慢慢地伸出手去与他握手说:“唐主任,您的大名刘为早就耳闻了。今天总算是亲 眼见到您了。” 唐在军脸上堆满笑容,抓住刘为的手不肯放开说:“哎呀,没想到今天会见到 这么一位漂亮的小姐。十分荣幸。刘小姐不光人长得漂亮,也很会说话啊!” 袁建平说:“哎哎,别站着啊,都坐下都坐下。” 唐在军急忙掏出名片双手递给刘为。刘为也把自己的名片递给唐在军。唐在军 看看名片:“医药公司业务经理。刘小姐,不简单哪!” 刘为说:“唐主任,刘为以后还得请您多关照哦。” 袁建平说:“我就是起一牵线搭桥的作用。刘为,就看你的啦。唐主任我的铁 哥们儿,有事就找他,没错!” 刘为朝唐在军抛过去一个媚眼:“那是你的铁哥们儿,可不知道唐主任肯不肯 给刘为面子啊。” 唐在军说:“什么肯不肯的,能帮上刘小姐的忙,在军那是求之不得啊。”后 在军色咪咪地瞅着刘为,刘为也暧昧地看着他。 唐在军半开玩笑地说:“这个建平,他要早告诉我是刘小姐作陪,我怎么着也 不敢迟到啊!” 袁建平说:“我请你迟到没什么,以后刘为请你别迟到就行了!来,喝酒!” 刘为就是这样一种女人,她有一种莫名的能量,她会让很多原本严肃单调的事 情,变得有滋有味起来。她用一只翘成玉兰状的小手,捏着高脚杯细细的脖子,间 或喝一口。用一种半梦半醒似的目光看着唐在军,眼神里有崇拜也有迷醉。再加上 她的云鬓低低地垂着,在包间暗红的光线下,她的眼睛里放射出一种幽幽的狐媚。 她时不时地调整一个姿式,每一个姿式都是刻意的,像模特的亮相。此刻,她望着 后在军这个掌握着急救中心每年几千万设备资金的男人,她的嗓音自然就甜腻极了。 她认为男人只有用权利或金钱包装后才会有魅力,否则风流则会显得穷酸,长得漂 亮也会显得委琐。唐在军完全被这个有几分风尘感的女人迷倒了,一点没注意电视 在演什么。 包间的电视画面上,俞欣雅正在说着:“……通过这次爆炸事故,暴露出我市 在急救工作方面还存在着许多漏洞和不足。正像林志浩医生所说的,医生在病人生 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除了要有一颗责任心之外,还要有非常过硬的医疗技术,而这 次抢救工作中出现的种种失误,带给了我们太多的遗憾,也引发了我们更多的思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