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刮了几阵秋风后,地里的苞谷黄熟了,峡谷里的风都有一股苞谷的香甜气息。 这天,恒玛妹带上吉妮起了个早,牵上家里的那只小褐羊,上山扳苞谷。她知道, 林子里的野猪,山岩上的猴子闻到苞谷的香气.就会成群结队的到里捞油水,得抓 紧,把苞谷收回来,才能安下心来。还没进地,她们就见到了十多只野猪.她们母 女俩吼了几声才把它们吓跑了。进到地里,只见结着的苞谷少了许多.坡上也掉了 不少,一看就知道是又是那些山猴子们干的,虽然有些心疼,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这些胆大皮厚的家伙,守是守不过来的,防也防不了,苞谷就种在它们的家门前, 肚子饿了,它们随时都会来偷上几苞。 吉妮把小褐羊扯了根藤子拴在地边的树下,割了些草放在它面前,就和妈妈钻 到了地里,埋头干起活来。一会儿身上就满是汗水,小羊吃饱了,半天见不到人, 就支起耳朵听一阵对刷刷摇响的苞谷地叫上几声,家伙胆子小着呢。 从早干到下午.她们母女俩连饭也顾不上吃.吉妮感到口干舌燥,火辣得好像 要冒出烟来.她到地边的背阴处找了几棵叶子还绿着的苞谷秆,把妈妈叫来,递给 她,稍稍歇上一会,剥着苞谷杆。嚼它不多的汁来润润嗓子。吉妮和妈妈都坐在一 块石头上,恒玛妹看着汗爬水流的女儿,心疼极了。她对女儿说:“吉妮,也不知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你不觉得苦吗? ” 吉妮吐掉一口渣子说:“妈,这样的日子也不止我们一家.想来总会有好起来 的一天吧,要是迪阿鲁哥能把村子搬迁的事办成,我们的日子肯定不会是今天这个 样了。” “是啊,但愿托拉保佑。” 吉妮站起身来的时候,石头上浸了一摊殷红的血,恒玛妹看了说:“看你,多 粗心,也不记下自己来红的日子。” 吉妮的脸一红,低声说:“一忙,就把它给忘了。” 恒玛妹撕了几片长长的苞谷叶,把它递给吉妮:“拿去,快把它垫上,扯根藤 子勒紧,不然一会就掉了.要是感到累就到一边歇着去,逗逗小羊,看它也可怜, 过些日子要是有了钱。我们再添上一只,好让它也有个伴。” 吉妮接过苞谷叶,躲到一边把它垫上了,虽然面对妈妈,还是有些狼狈,她为 自己的大意感到不安。她想今天要是在别人面前,她的脸要往哪里放呢,以后还真 得把这日子记下,不过,让她烦心的是,她不知道今天是几月几日。恒玛妹捧了一 把灰把石头上的血盖了,她对吉妮说:“要是让毒蛇和蚂蚁从上面爬过,人就会害 痨病。以后碰上这样的事千万要注意了,再说到处流,也有些丢人现眼。”妈这么 一唠叨.她就想到了裤衩。话到了嘴边她又忍了回去。 回到地里又和妈一起干了起来,她们把扳好的苞谷背到路边装了满满的六麻袋, 把口子结上了,恒玛妹想着请迪阿鲁赶着他家的牛来驮上一趟,不然留在地里,她 担心野猪来遭踏。 待天快黑准备回家叫人来驮时,她们到了地边,那几袋放着的苞谷却不见了, 她们母女俩都呆住了,苞谷会丢,这是她们从来也没想过的.吉妮沉不住气骂了一 声:“哪个把它给偷了,让他吃了炸破肚子。” 恒玛妹拨着指头把村里的人排了一下.觉得麦地村没有这样的人,不论是哪个 .就是饿得淌清口水,这偷偷摸摸的事是没人去做的:“别乱骂一气,不定有人把 我们给背了回去。” “背回去了,要是有人这样做总会打一声招呼的,妈,这六袋苞谷可是我们家 大半年的度命粮。” “这,我知道,看天快黑了,我们还是先回家,找村里的人问问,弄个水落石 出再说.就是让人偷了也不会是外村人。” 她们牵上羊回到家时,这六袋苞谷整整齐齐地排在家门前,地上还有拖过的痕 迹,恒玛妹下细看了,她心里恍然大悟,她惊喜地叫着:“吉妮,你看,这沙地上 印的是什么。”她指着地上的几个宽大的脚印,要吉妮看。 吉妮一看就想到了托拉:“妈,难道托拉把我们的苞谷给搬回来了,它是怎样 背的呀。” “怎么背的,不就是把它抓到身上,像人一样直立着身子背回来的。” “这么干,该要费多大的力气,它们又不是人。” 托拉能把苞谷背回来了,她们看到屋子后面挂着的蜂桶,得到了证实.蜂桶被 揭去了盖,里面的蜜被掏走了两饼。 “这样吧,托拉对我们这样好,我们也要好好敬它,现在家里最好的就剩下这 只小羊了,我们选个日子把它送去。” “妈,送羊去敬托拉是应该的,想想这村十几家人托拉把苞谷驮回的就我们家。 这情有多重,只是这只羊实在太小了,把它送去.吃的,又不仅是托拉,只怕还不 够它们塞牙缝呢。” “敬神的礼不在大小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只要尽到了心意就是。” “真要这样,我们也把它拴在家里用苞谷把催它些天,让它多长出些肉来.再 把它送去也不迟。” “这倒是个好主意,从明天起就净喂苞谷籽,过半月后,我们再把它送去。” 后来的几天,吉妮和妈都精心喂起了这只小褐羊,吉妮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 是给它梳理身上的毛,半月后,这羊真是长胖了.变得毛光水滑的,村里的人见了 都觉得这只羊可爱,用它来敬托拉是最好不过了。 苞谷收回家晒干脱粒后,吉妮跟着妈妈去了一趟舅舅家,这年的核桃结得很多 .沉沉的果实把树枝都坠弯了,摘下来满满的装了四大箩,她们给舅舅家背去了一 口袋,舅舅家的日子也不算好,但对她们很好,觉得让她们孤儿寡母的在一个穷山 沟里实在可怜.劝她妈妈带上她回到舅舅家的村子来算了。恒玛妹觉得不妥,这样, 舅舅又得去求人,就对吉妮说,要搬家也只好等了.不定哪一天时来运转,迪阿鲁 把乡官们的心说动了,能换个地方,过上能吃上饱饭,穿上没有补丁衣服裤子的好 日子。她们回家的时候,舅舅和舅母都想送她一件东西,吉妮其他的都不想要,只 是看上了一只灰母狗,这只狗对她非常友好.只是呆了几天就和她有了缘,一天到 晚的跟随着她。舅舅听说她想要这只狗就笑了起来.她说:“我们家的人就是不贪 心,你看到舅舅家其他的东西都不要就是想那些一只狗,你就是要一只小猪,一只 小牛都好,那些都比这只狗值钱,你家的牛不是死了吗,就背一条小牛回去吧。” 舅母也说:“你们娘俩虽说隔得不远.但来一次也不容易,就听你舅的背一条 小牛回去,以后的日子还得望靠它,不然钱从哪里来。” 吉妮说:“舅舅,舅母,猪我们家里有,牛已经死了,但我不能要。你们一家 过日子也难。再说,要是要了牛,做人就没有志气了,我们要用自己苦来的钱去买, 要是你们舍得.我就只要这只灰狗。” 舅舅抚着她的头说:“我们家的吉妮真是个好姑娘,要是哪个小伙子能讨了你 .就算他有眼光了。既然你看上了这只狗,舅舅就送你吧。说来狗也是个好东西, 不说用它守家院,上山下地也好让它作个伴,还听说狗还能给人带来好运。” 于是,吉妮就把这条灰狗带回了家,这只狗也真如吉妮的舅舅说的一样,给她 们家带来了福气,它的身上天生有一种野性。除了看家,最喜欢往山里跑。一天, 它会叼回一只野鬼。一天,又叼回了一只白腹锦鸡。最让人不解的是.有一天它居 然叼回一条带毛的青麂子的后腿。原来她们还以为是它跟着村里的人去围猎,是追 到了麂子后人们给它的奖励。 可是一打听。村里根本没有人去狩猎。这就十分奇怪了。自从爹去世后,她们 家就很少能吃上这种鲜美的野味了。这条狗充起当了一个猎人的角色,给这个家填 补了某些不足。她们只是有些担心,只怕这条狗不懂规矩。碰上黑熊时去咬.冒犯 了祖宗。 村里人知道她家有这么一条好狗.除了腊撒就数它了,都想得到,有人提出了 愿意用一条小母牛来换,吉妮对妈说:“这是舅舅给的.就是用一条金牛来也不能 动心。” 恒玛妹说:“这就对了,只是村里的人这么想要,待它有了崽后,我们就把它 分送给村里爱它的人。”这么说来,村里人想想也有道理,人家有这么一只狗也算 是个宝了,怎么好从她们手里夺过来。说来,也是老天有眼,关照着她们母女俩。 没有多久.这阿灰就怀孕了.恒玛妹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在村里并没有见到它 和其他的公狗交配。怎么就有崽了呢。 后来,阿邓多梨拔爷爷说.他见过这只狗和一条狼来往密切,有一次他还见到 那条狼把它送到了水磨坊后又转回了山里,这么说来,阿灰怀的就是这条狼的种了, 要是用这样的杂种狗来做猎犬,肯定是优秀的了。村里的人对这条狗更增加了好感, 老爷爷交待村里的男子汉们说,进山要是碰上了豺狼。它们要是不来惹就放过算了。 特别注意,不要伤害了那条公狼。 一天。天都黑了,还不见大灰狗回家,恒玛妹带着女儿举着火把到山里去叫了 一阵,还是不见它的踪影。她们把门留着在火塘边守了一夜.还是不见灰狗回来, 她们有些担心,是不是它跟了公狼被其他母狼发现,心生嫉妒把它给咬死了。于是 天一亮,她们就到山里去找寻,从早到晚,她们喊哑了嗓子,到了傍晚也没发现一 丝痕迹。 一连几天,她们都到林子里,洼地里,石窝子里寻找.她们连一缕狗毛都没发 现,村里人也以为大灰狗肯定是死了。 可是,五天后的早晨,天刚亮的时候,吉妮和妈妈还没起床,她们突然听到了 一阵抓挠声,不一会门外就传来了熟悉的叫声。 吉妮叫了一声,大灰回来了,就跳下床去开门.门开了,进来的果然是它.吉 妮弯腰把它抱住,不停的问着,小死狗,你到哪里去了。 小死狗.你到哪里去了。 恒玛妹起来一看。惊喜地叫了一声:“吉妮,我们家的阿灰生儿了。” 吉妮一看.阿灰的肚子果然瘪了,它且十皮下晃荡着几只奶,奶头上有着被吸 吮过的痕迹。看来,它是是饿坏了才跑回来找食的,不断地用头去蹭吉妮。恒玛妹 急忙去生了火搅了大半锅苞谷爷糊.还往里打了三个鸡蛋。 阿灰狼吞虎咽地之后,朝她们摇摇尾巴后,又出了家门,她们急忙在后面追上 去,可是它却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们怎么也追不上,不一会它的身影就消失在晨雾 中了。 恒玛妹说,这期间的母狗最护崽。它肯定是不放心小崽才跑得这么快的,白天 你就到山里去找找,不定就能发现它的窝.吉妮到村子附近的林子里和石岩下搜寻 了几天,可是还是不见它的踪影.以后几天灰狗回来得有些勤了.但它都是在大清 早回家,吃了东西后又匆匆上路了,吉妮根本追不上它。 恒玛妹对女儿说:“找不到它也就算了,看来它是不愿让人发现,你想想它生 下的是一窝狼崽,见了人肯定会发慌,等它的这些小崽长大后,不定就带着回来。” “妈。要是它生下的不是狼崽,我就不会这么慌了。那些小家伙老不见人,只 怕真的变成了野狼。” “你说的在理,有空你就到处转转,走远些.到雪山下去看看,阿灰每天回来 浑身都是湿漉漉的,还冒着热汽,说明它走了很远的山路。” 吉妮想想也有道理,就到离村很远的山里去找,去了几天还是失望而归。她想, 老是这么去找显得有些笨了,倒不如想想办法。于是.她动开了脑筋,开初,她想 到迪阿鲁家的腊撒,要是让它去跟踪,毫不费力就可以把灰狗找到。但她又怕被它 伤了小崽。最后她终于想出了一个点子,她缝制了一个小布袋子,在里面装了些苞 谷面,待狗回家来的时候,把它吊到身上,又用锥子戳了一个洞。这方法还真管用, 天亮时吉妮顺着家门尾随去,只见一路上断断续续地拉出了一条明显的痕迹。吉妮 沿着这些痕迹出了村子,爬上一个坡,从大榧木树下经过.到了水磨坊,绕过迪阿 鲁盖的小木屋.朝着碧洛雪山脚的方向走了几里路,最后那痕迹才消逝在一个岩洞 附近,事实上这个洞已经紧靠雪山了,阿灰跑了这么远的路,到这里来下崽,是她 们万万没想到的。 吉妮轻轻地靠近了那个岩洞。这时便听到了一阵小狗的叫声和咂奶的滋滋声。 一股子腥膻味从洞里飘了出来。吉妮心里一阵高兴,对着洞口叫了一声:“阿灰! ” 话音刚落,吉妮便听到唿地一声响,一条比狗还要大的东西就扑到了面前,她 一惊,叫了一声狼,转身就想跑。可是那家伙却抢到前.挡着了她的去路。吉妮出 门的时候手里什么可以防身的东西也没拿,扭过头看离村子已经很远了,纵然喊谁 也没法听到,豺狼的凶恶她从小就听说过,而且她还见过狼咬死羊群的血淋淋的场 面。 几只乌鸦不知道是从哪里飞来的,它们歇在不远处的一棵枯树上呀呀地叫着, 吉妮想这些乌鸦难道已经感到,她要遭到豺狼的袭击。想到此,她不由得打了个寒 颤。这时,她看到身边有一块大石头,她估了一下距离,盘算着只要这只狼向她扑 来,她就跳到石头后面,绕着石头和狼周旋一阵,她这一想心里感到镇定得多了。 那只狼耸着背上的毛,两眼闪着冷光紧盯着她,不时回过头看看岩洞。 就在这个时候,阿灰从洞里走了出来,早上吊在身上的那个袋子已经不见了, 灰狗发现了吉妮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跳到了她的面前.挡在她和狼的中问,并朝 着狼发出了一声吼。那只狼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时阿灰就朝狼冲了过去,狼不 防这一招,被它推了个仰面朝天。阿灰并没有上去撕咬,而是转身护住了吉妮,她 心里一热,把它抱住了。那只狼起来,见了狗和吉妮这般亲切,似乎明白了什么. 一跃进了洞里,吉妮想它肯定就是小崽们的爹了。不一会,就见狼从洞里出来了, 它的嘴里叼着两只小崽朝着山上跑去,大灰狗也挺不放心的进了洞里,也从里面叼 着两只小崽紧追着狼去了。 吉妮对着它叫了几声,它没有转过身来,这时她的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她大 着胆爬到洞里看了。只见里面筑了一个很大的窝,窝里铺了些草和野兽的毛,很是 暖和。窝边丢着些啃得光光的骨头,其中有几具是岩羊和麂子的头骨,这下子她彻 底明白了,以前它叼回麂子腿的事。 那天回家的时候,在半路上,她遇上了外乡人李冬.李冬扛着斧头和锛子,他 到林子里砍木头,他说发现了一棵干死了的的红豆杉,用它可以制作很好的柜子, 用它来装粮食虫不会蛀。 吉妮告诉他遇上了狼的事,李冬说:“下次进山就喊一声,我跟你去,扛上斧 头,好防身。你一个小女娃在深山里走实在太危险了。” 吉妮笑笑说:“一个人在这山里走惯了.没有什么可怕的,老辈人传下话说豹 子老虎不咬苦命人,说来也是真的。用我妈的话说,我家的日子是一粒在苦胆汁里 泡过的豆子.从皮苦到心里了,豺狼虎豹闻到我们的身上的穷气息也怕被沾上了, 就会闪得远远的。” 李冬说:“也别说这么丧气话。我们老家的人也喜欢说这样的话,穷困是做人 的老师。 只要你不被它压趴,就能站起来,活出个人样来。” 后来,吉妮不再每天都到山里.只是隔三五天去看一次,阿灰依然每天回来, 它的食量也在猛增。恒玛妹说:“它的小崽一天天长大了,吃的奶多,得给它多点 下奶的。”有一天.她杀了一只鸡给它吃了。 一个多月后,碧洛雪山顶上开始飘起了雪花。 阿灰好些天没回来了,吉妮进山去看.这次她把李冬也约上了,出门时恒妹还 特意用漆籽油煎了几个荞饼在里面搅了几个鸡蛋,让她带上,作为小崽们的见面礼。 他们到山脚下时,正是中午时分,毡子般的阳光披挂在山谷里,照得群山一片灿烂, 林子里的枫叶已经红了,栗树叶也浸透了金黄。漫坡的鬼箭草、骡子草、疙瘩草都 坠上了饱满的种籽。山风刮来,林子里,山坡上就发出了铮铮的弦音。 他们穿过落满了枯叶的小径.踩着吵嗲作响的橡实,椎栗,不时惊起一只只拖 着沉重身子的山鸡、雪鸡、锦鸡,它们飞得不高,低低的擦着村梢,在不远处又落 下了。 吉妮说:“这个季节,这些山鸡、锦鸡、雪鸡们都被自己的身子坠得飞不起来 肥得屁股都在冒油。” 李冬接过话说:“依你说要是接只小油罐在它们的屁股上,就不愁没油吃了。” “是这样的,只要你有本事把油罐挂到它们的屁股上,一天就可以接回满满的 一罐油来。” 李冬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待他们爬上草坡,向阿灰居住的地方靠近时,不远传来一阵愉快的吠声。循声 看去,只见四只小崽在草坡上相互戏闹着。在草上打着滚,那条公狼和阿灰就卧在 一旁看着,过了一阵,它们就起身,向小崽们发出了一声召唤,小崽们停止了游戏, 跟着它俩上了一道高高的悬崖,远远看去,宛若石头。那只公狼抬起头来,对着碧 洛雪山嗥了一声.四只小崽和阿灰也跟着嗥就起来,顿时山谷里都被它们的声音填 满了。之后阿灰转身来到崖下,立在那里仰起头来对崖上嗷地叫了一声。 公狼就把小崽,一只接一只地推了下来,每推下一只,阿灰就跳起来接住一只。 再把它们放到地上,那些小崽缩成一团在草坡上打个滚后,又爬上崖去。最后这些 小崽就自己一只跟着一只地住下跳,一只刚落地,另一只又跳了下来。把吉妮和李 冬都看呆了眼,想不到这些家伙是这样训练自己的崽呢。 这样的情景进行了几个小时,吉妮想,这一来这些小崽们真的变成狼了.她的 心里不禁有些失落。她轻声地对李冬说:“就让它们变成了狼,还真不甘心,我想 叫它们试一试,看它们会不会听我的。” 李冬说:“看来,就连阿灰也变野了:这么好的狗变成了狼,真是可惜,不过 这也是没有法的事。” “管它狼不狼的,我还是要想把它们带回家。” “既然来了,你就试一试吧。” 吉妮站到坡上,对着它们喊了一声:“阿灰——走.回家去了。” 阿灰果真应了一声,接着就朝小崽们汗汪地叫了起来,那些小崽们先是一愣, 后来就拥到了它的身边。吉妮把那几个荞饼一个接一个的抛起来,落到山坡上.阿 灰带头叼起一个到了公狼的身旁.公狼闻了闻,就吃了起来。那些小崽也跟着叼起 了这些饼。吃完之后还蹲在地上看着。这时公狼又转身到了崖上。 阿灰对着俯视着崖下的公狼发出了几声低低的叫。接着就带上小崽们一阵小跑 下了山坡。 傍晚时分,回麦地村的山路上就出现了这样的情景:吉妮和李冬走在前面,他 们的身后跟着阿灰和四只小崽,那只公狼尾随着到了水磨坊后,依依不舍地往回走 了。 那以后,这些小崽就在家里.吉妮发现。 阿灰又出去了几次.回来的时候身上粘满了破布花的草籽,她知道它准又是去 和公狼见面去了。 这些小崽在家里住了些日子后,就被村里的人抱去喂养了,他们相信。肯定把 它们会训练成好猎犬。吉妮把其中的一只小公狗送给了李冬,她想李冬孤身一人, 怪冷清的,有只狗做伴,让他使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