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坐在黑色沙发上,心想,这个酒吧才一晚就让我如此受罪,往后的日子可怎 么过?只能做一天算一天少一天了,两个月,60天,再赖赖吧,我安慰自己。 打开手机一看,12点到了,收工时间到了。虽然酒吧还会继续营业,但是昨 天严大头自己讲的8 点到12点,既然他说自己信守承诺,那我现在走,也是在帮 他履行承诺吧。看我多好。 “常半夜醒来,寂寞地幻想,若推开了窗,能看见大海,被遗忘时候,我是 否存在……”哼唱着苏慧伦的歌,我换衣服去也。 很快到更衣室换回了我原来的衣服,头发放下来,浑身舒爽,说不出的自由 与开心。那当然,就要解脱这个黑暗的世界,奔向我光明的寝室,奔向我可爱的 抱熊,奔向我温暖的大床了。嗯,好像不算大,不过,对我来说刚刚好哦。床, I am coming …… 跟张领班讲了一声,得到她的首可后,我走出了酒吧门。 外面的霓虹依然闪烁,12点的世界原来如此灯火通明,学生的生活与尘世的 生活是多么地不同,而我现在偏偏在这样的两个世界中穿梭行走。虽是被逼而成, 但说实话,我的心里对这个暗世界也是有几许好奇的。今天看来,它并没像我想 象中的那么黑暗与不堪。 来这里的人不过有些压力想释放,不过卸下了自己理智、谨慎的面具,不过 把自己的想象力充分发挥,同时辅上极度的幼稚,所以才会有回答问题时的口无 遮拦,才会有看人时的赤裸表情。如果这个世界的人都这么真实,该有多好,可 以省去多少猜忌、疑心,又有多少人可以免去伤心、痛苦,又有多少背叛的故事 可以化作乌有…… “叭,叭……”旁边的喇叭声吓了我一跳。 我侧头向右一看,一辆黑色的,嗯,什么车停在了我的右边。抱歉,我的认 知领域还没有拓展到所有车型,所以,是什么牌子的车认不出来。只是觉得这辆 车身很具有流线型,而且黑得光滑,黑得发亮,像一块黑玉石。 车里的人很快摇下了车窗。 严大头! “干嘛?”我很快警觉起来。 “变化这么快啊!刚刚不还是挺多愁善感的?现在怎么就一副女战士模样?” 什么时候黑道大哥这么多话? “关你什么事?”我顶回去。 “我送你回去吧。”咦,你转换话题的速度也忒快了点吧。 “我干嘛要让你送?我自己有脚。”继续呛声。你还不生气? “这个区域是SH市的红灯区,你知道吧?平均半月一大抢,一星期一小抢, 其它小偷小摸更是数不甚数,上个月有个女的在前面左拐弯处就被强暴了。昨晚 你拉着我乱跑没出事儿,是靠我的面子。今天你一个人走回去,我可不保证明天 你还能完整地来上班。虽然你要貌没貌,要钱没钱,可是我怎么也得为我的员工 着想吧。” 就吹吧你。我的理智告诉我他不过是在唬我,可是我的确感觉到自己的背后 一凉,似乎某个人正躲在暗处准备冲上前来。可恶,他的恐吓竟然起作用了。 嗯,送上门的便车不坐白不坐,更何况,这什么牌子的车看起来还满上档次 的,回去跟白亚吹嘘一番也好。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绕到车右边,正准备打开前车门,一想,还是 坐后边安全系数高一些,坐他旁边对我的威胁太大了。于是,蹭到后车门处,正 准备开门。 “你可别想我给你当司机啊。” 不就坐个车?哪儿那么多穷讲究? 不情愿地挪到前车门处,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位上。 车平稳地开了起来。 我上车后,他就一直没说话,氛围还蛮紧张的,难受。这种憋得慌的气氛可 是我不能忍受的。 “咳。”我咳嗽了一声,打开了话匣子:“你的车底盘很稳,外观也很有品 味嘛。” “你还懂这个?” 废话。“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吧。”哇,好粗俗。“呃,我的意思是, 没开过车,也是看过一些评车文章的。” “是我的调酒师PAUL告诉你的?” “PAUL?原来他叫PAUL啊。关他什么事?” “嗤……怎么?下巴也摸了,脸也快蹭到一起了,还不知道别人叫什么?” “你偷窥我?”我一下子跳了起来,碰到了车顶。痛得我一下子蜷了起来, 然后用手捂住头。 他急忙刹车,伸手过来就要摸我的头。“怎么样啊?” 我一伸手将他挡开。“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好,你就痛死吧。”说完,他猛然将车发动,我整个人向座 椅后背倒去。 “你有病啊?”我恼了。 “这下总关我的事了吧?”仍旧是那副死语气。 “神经。”我撂下了句,翻身侧头盯着窗外,不再理他。 空气继续沉闷,我也懒得再去打破,先这么着吧,平安回宿舍睡觉要紧,至 于今天的事,这几箭之仇,我可是跟你还没完的。 穿过静华街,行过吴家巷,车默默地开到了学校门口。 我开口道:“你就停校门口吧。里面不让进了。” 他没作声,把车停到了校门口。 我正要打开车门,他突然一把伸手过来拉住了车门,我一惊,继而转头怒目 瞪着他。 他右手扶住我的座椅靠背上缘,左手按住了我开车的右手,我整个人就这样 陷入了他的包围圈中。空气,似乎凝滞了。学校校门口昏暗的灯光透过前车窗打 到他的脸上,条条的光明与黑暗交错,而他的眼睛却黑得如此发亮,深深地盯着 我,眼里有着说不清的探究意味。 别呀,这种眼神我最受不了了,心里发毛。而且还是以这样的姿势。 我的心里不停呐喊着:推开他,推开他,开门走。可是眼睛却不受自己控制, 莫名地受着他那双深瞳的影响。那里仿佛就是一潭深水,有着无尽的磁力,将我 的视线整个地吸了过去,拔不出来。 周围弥漫着阵阵袭来的薄荷烟味,我的鼻子微微发痒。我一眨眼,难道刚才 的一切是我的幻觉,他已经又露出那种痞痞的笑意。 “明天你还来吧?” 不废话吗?我可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当然来了,你放心,我可是要做够 天数的。而且我大仇还没报呢。” “呵……”他突然咧嘴一笑,“我等着你。” “神经。”我一扬左手,嘟囔了一句,打开车门走了。 后面的车,似乎一直没有发动的迹象。我的第六感告诉自己,我的背似乎一 直被人注视着,汗,我拔腿狂奔,也顾不了周围零散路人的好奇了,逃离后面那 道目光是正事。就这样一路奔回了宿舍。 还好我们宿舍楼门禁不严,我跟阿姨平素关系还不错,很容易进了宿舍楼, 不然不知道得赔多少笑脸,挨多少数落呢。 开门,洗脸,脱衣,上床。 整个世界,终于清静了。 ------ 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