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承天想言艾不能为他带来诗歌,承天只管操言艾,抱起她那轻灵的身体,分开 她的双腿,把她的重量担在腰上,然后拥紧,进入,她也无所求了,什么都是他在 做,她只管享受。承天每每把言艾放下时,他都意犹未尽,因为她从他腰间下来之 后,身体的感觉又向外松了些,他还想要她,她不允许,他们从宿舍楼背后的空地 往回走。他搂着她。 世界上每个人与另一个人之间都有距离,因此世界上距离之多,与人数一样, 千奇百怪。承天和孝梅就是如此。孝梅想念承天。在承天十年或更长时间之后的那 部长篇小说中,承天意识到这种距离无法改变,即使近在咫只,距离仍然存在。当 言艾在晚上九点钟给孝梅的母亲打电话时,孝梅通过她母亲嘴边的话筒向言艾传出 她呼吸的轻微的响动,言艾问孝梅的母亲,是孝梅在旁边吧。孝梅母亲说,孝梅不 做作业,只看电视,她现在在听我们讲话。言艾扭头对公共电话亭里的承天说,孝 梅在旁边。承天哼了一声,仅仅是哼一声,孝梅通过母亲耳边的听筒隐约听见了言 艾旁边的那次哼声。孝梅想念着承天。他上次在她家床上与言艾做那种事情的响动 令她愤愤不平,使他联想到他父亲,联想到男人们的凶狠。而对于那个言艾,她觉 得无足轻重。电话线使孝梅对承天的妄想进一步加大了,尽管是声音,况且是话筒 之外的声响,她也感受到足够的欢乐。孝梅想念承天。 孝梅的母亲是个医生,在妇幼保健院上班,读书时上过卫校,孝梅的家位于城 市的郊区。保健院不大,孝梅母亲非常热爱她的工作,孝梅母亲本来是可以向她女 儿讲讲发育的事情,但孝梅父亲不在家,使郊区里的这两个女人有一种紧张的关系。 不要说两个人谈谈身体了,即使是洗澡,孝梅也回避了母亲。孝梅的母亲弄不清是 哪一天,孝梅与她之间有了这么深的隔阂,而她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整个城东南这 一片地方都在谣传孝梅母亲与水库边那栋破楼里某个男人的关系,孝梅愤怒得难以 抑制。她时常咬她的下嘴唇,有几次甚至快要把下唇咬破了,她母亲看到她下唇乌 紫的伤痕,她母亲并不难过,母亲对女儿熟视无睹,而女儿却一有空就去盯梢她母 亲前往水库的行踪。 孝梅在黄昏时回到家,关上门,她的手按着胸口,以前只是揪住锁骨下边的皮。 但这个夏天她的小乳头里的核一下子软了,坍开了些,这使她的手指有了新的抓处, 况且这个夏天只有抓住这一左一右的两个小东西她才能少受点气,为什么要受母亲 的气呢? 这小核的软弱使她对自己的身体更加注意了。她恨她母亲,所以有时她就 捏这核,使劲的时候,她并不心疼自己。女医生回来时,孝梅正在吃冰淇淋,母亲 看见她的T 恤向外鼓胀了一些,那两只跳动的乒乓球一样的小东西使母亲开怀大笑, 她对孝梅说,我女儿长大了。孝梅不理她。孝梅能闻到母亲身上那股来自水库周围 的腥味。 孝梅钻进卫生间,她解开裤子,这时双眼有些发晕,粗大的水管上竟浮出承天 的脸,还有言艾那细柔的背。她讨厌言艾的脊背,承天的脸并不清楚,她讨厌自己 在想到承天时还要顺带想到言艾,这个跟她母亲一样讨厌的言艾。孝梅的母亲在切 黄瓜,她让孝梅为她剥蒜。孝梅闻着蒜味,大蒜像她的小乳头。她仅仅剥了两只。 她在母亲身后,看到她丝袜接近裙摆的地方挂了丝,露出一小条长长的晶莹的肉体, 她朝地上吐了口痰。母亲动了动腿,有一只蚊子叮在上边,她一动,孝梅就更加肆 狂忌弹地仇恨起来,她不禁想念父亲,觉得父亲跟承天一样都与她拉开了永远也缩 短不了的距离。 她站起来,又跑到卫生间,蘸了点冷水,手指头从T 恤领子那向里伸,几滴水 滚到胸口,她迅速跑过母亲和墙之间的空处,冲到楼梯中,来到院子里,和几个孩 子立刻消失到街上去了。夏夜的风带着微弱的凉意。孝梅看到俊和几个男孩子在抢 一只包,她跑过去。人多了起来,一个男孩在那骂,俊,我操你妈的。俊和那个男 孩打了起来,孝梅忽然拉住俊,另一个男孩也停下手。孝梅跟俊说,你记不得承天 跟你说了,说你打架就要打人的肚子。俊打另一个人的肚子,另一个人也打他的肚 子。孝梅胜利地笑着,她转身之后,身体轻飘飘的。孝梅怀念着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