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厦奠基,万民欢腾 1996年秋天,市委、市政府通过建造超现代化大厦的决议之后,便紧锣密鼓地 开始筹备。首先成立了领导班子——“万民大厦”筹建委员会。主任:郝赫,副主 任:吴耀祖,顾问:白有,总设计师:高鸿飞,总工程师:吴耀祖。筹委会设在开 发区新建的一座楼内。 下设招商部、规化部、工程部、质检部、評估部、设备部、材料部、安全部、 后勤部、财会部和法律顾问处等相关部门。全部是精兵强将,是从建委、建筑设计 院、建筑工程学院、建筑公司等单位选拔上来的有名望、有经验的专家:有建筑设 计师、建筑工程师、结构工程师、水暖工程师、电气工程师,有城市规划师、景观 工程师、室内设计师,还有造价工程师、监理工程师、安全工程师、咨询工程师、 物业管理师。特聘光学专家、能源工业专家、环保专家。筹建委员会共有八十人。 厦址选在东郊开发区中心地带。政府拨款十二亿,外商投资六亿,开发商出资 六亿。 因是三方合作,还没先例,所以一切都在摸索中完善。与白有的合作非常愉快。 白有回囯投资不是以赢利为目的,所以他在人力物力上都是无附加条件的,做到了 全力以赴。除按约付款外,还派十人组成的专家组,到筹建委员会工作。 同时招标的准备工作也在紧张地进行中,筹委会派专人审核竞标者上报的材料, 郝市长嘱咐这是一项最最重要的工作,决不能有半点疏忽,更不允许暗箱操作。 此时最急的是钱老板,因为还差近两亿元,这可不是个小数字。他忍痛割爱, 卖掉了最赢利的乐哈哈大游乐场,但是杯水车薪,钱还是差得很多。他最后想出一 个办法,拿出五万元让广厦母子亲自到美国找白有求援——在国际银行贷款俩仟万 美元。 这件事高家可不敢轻易答应,数字太大了,万一有点差错,那可是掉脑袋的罪。 钱老板承诺办成后给二百万回扣。这个条件诱惑力太大了,够全家人挣一辈子的。 鸿飞和冰洁坚决不答应,可是广厦却动了心。他劝妈妈:“妈,我们不为回扣,钱 老板出钱,我们能去一次美国,嚐嚐坐飞机的滋味,还能看看我舅家的人,这也值 得。”鸿飞有些急了:“鼠目寸光!给你五万元不是让你去旅游,也不是让你去探 亲,是让你去贷款。那是两千万美元呀!一亿七千多万人民币呀!这得担多大风险 呀?”冰洁说:“我是想去美国看看你舅妈,看看你表哥、表姐,但是决不能巧借 其它名义去蹚地雷。你告诉钱老板吧,这个任务咱不能接。” 广厦非常婉转地告诉钱老板,因为他爸爸身体不好,他妈妈去不了。钱老板皮 笑肉不笑地说:“那也好,你就跟婉嫕去一趟吧。”这可把广厦吓住了,他想;要 是和这个“贴树皮”去趟美国,回来就别想抖落掉,她能粘掉你一身皮,肯定能把 家给搅和散了。他急忙说:“不行!不行!我也不能去,这么重大的事我可办不了。 请您派别人去吧!”钱老板有些生气地说:“这是个人见人抢的美差,不仅能到美 国一游,而且办成还有回扣。我让你去是为了照顾你,这件事我不勉强你。机不可 失,时不再来,去不去你自己决定。” “谢谢总裁照顾我,既然这样,我就不和大家争了。请您派别人吧。”钱老板 本来想用欲擒故纵激将法,结果适得其反,他很后悔,他意识到对高广厦这样聪明 的人,决不能用这类招法。 招商会召开在即,竞标者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钱老板如坐针毡,心急如焚。 然而比对结果,腾飞房地产开发公司仍占优势:超现代化大厦的雏稿来自腾飞房地 产开发公司。因为厦址定在东郊经济开发区的中心地段,正是钱老板早已买下的地 段。加上地皮钱,半年来,钱老板已凑上近五亿。在全市私企中,腾飞已远远领先, 综合实力较量,最后还是腾飞中标。所差钱款允许分期付款拨到帐面。 腾飞集团连庆五天,为功臣摆酒设宴。唯有仨人乐不起来,他们是钱老板、吴 晨光和郝丽娜。他们心中的恐惧与日俱增,随着中标这天的到来,已达到顶点。在 大家欢欣鼓舞之时,他们却躲在密室商量对策。到底为什么?没人去猜、也没人去 问、更没人去找。 一号功臣高广厦却显得极其平静,他就是这样一个不争功不要尖的人。他怎么 也想不到一个最大的、最危险的隐患就摆在他的面前,等待他去面对、等待他去解 决、等待他去跨越。 腾飞公司也派去十名工程技术人员,并且钱富和吴耀祖併列为副主任。因为郝 市长和吴主任在市里还有一摊主要工作,钱富自然而然地成了筹委会的常务领导者。 这颗定时炸弹埋在这里所产生的后患,是市领导谁也没有预料到的。 筹委会工作人员的工资由原单位发,补助费、加班费、误餐费由筹委会发。高 鸿飞不是公职在编人员,钱富主动提出他们给老高开支。 接着是施工队的招标,这项工作进行得极其顺利,很快各路人马从四面八方赶 来,在厦址周围搭起一个个简易工棚。 规化部的专家们对高鸿飞的设计方案,进行了认真的研究,多次修改。最大的 改动是楼型,外型不变,但是每十层外的缓台由二十米改成十米,大厦由实心改成 空心。为了采光,中间是直径为二十米的正六边形的空心柱。使用潜水艇里潜望镜 的原理,把顶楼聚光镜采集来光束,反射到个各楼层。另一改动是每十层有一条滑 梯式防火逃生通道,如果遇到天灾人祸,各楼层人员便可以通过逃生出口,进入逃 生通道,落入平安地带。 白有建筑设备厂制造的先进的大型建筑设备,陆陆续续地运进来了。其它建筑 材料也源源不断地运到工地 吴耀祖平时虽然好吃好喝,狂妄自大,目空一切,城府甚深,但是一干起工作, 可是毫不含糊,特别认真,运筹帷幄,帅气十足; 高鸿飞带病坚持工作,埋头苦干, 兢兢业业; 白有飞来飞去,精力充沛,信心百倍; 郝赫虽然日理万机,但是总挤时 间到筹委会指导工作。高吴二人的积怨,在紧张繁忙的工作中化解了,二人配合得 很默契。总而言之,四大才子不负众望,全力以赴投身于大厦的筹建工作之中。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所有工作全部准备完毕,大厦奠基典礼定在1998年5 月1 日十点钟。这天,天空格外晴朗,红日高照,万里无云。还不到八点钟,开发区中 心,新世广场一带,便车水马龙、人山人海,彩旗飘舞、锣鼓喧天,人声鼎沸、万 民欢腾。几十门礼炮一字排开,几十个大喇叭播放着欢快的乐曲,几十支秧歌队穿 梭在人海之中。几十米长的横幅悬挂在主席台的上方,上面的“万民大厦奠基典礼” 几个大字格外醒目。氢气球拖着长长的标语高高地悬在天空, 成为一条亮丽的风景 线。 人们是自发来参加庆典的,政府没号召,单位没组织。自从媒体报道要建万民 大厦开始,这一举措就引起特大轰动。尤其是1998年元旦,郝市长在电视台的新年 讲话中,提到大厦有三千户解困房,两千户廉租房。这一承诺,让广大无房户,拥 挤户,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希望。他们天天等,月月盼,终于等来开工之日,岂能 不欣喜若狂。 最让领导想不到的是,人群外围出现几条大横幅,上面写着:”“我为大厦出 点力”, “我为大厦献爱心”,“积沙成塔、集腋成裘、积少成多”。横幅下面有 一排大纸箱,上面写着“募捐箱”三个大字。人们络绎不绝地往里投钱。有人向郝 市长汇报,郝市长非常意外,让有关人员下去了解情况,并叮嘱发现问题即时处理, 别伤了群众的热情,也别让坏人钻空子。 礼炮响彻云霄,白鸽满天飞舞,人们欢呼雀跃,锣鼓震耳欲聋,不是节日胜似 节日。当大喇叭里传出:“噹!噹!噹……北京时间十点整。”全场立刻肃静下来。 郝市长致简短开幕词后,白有简明扼要地讲了他投资建厦的目的,就是为了报答祖 国对自己的培养之恩,为家乡人民办点好事,尽海外之子一点孝心。语言朴实无华, 催人泪下。接着有工程技术人员代表,工人代表讲话。最后全体建厦者宣誓,几千 人的铮铮誓言扣人心弦。 还没等宣布奠基开始,人群中出现一支鼓乐队,后面是一个百人方队。围观者 自动向两边散开让出一条路。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穿着笔挺红西装的年轻人,后面 是两位漂亮的,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她们双手擎着一个白色大牌。人们楞住了, 领导迷惑了,主办者惊诧了,这是什么节目?谁安排的?仪式表上沒这项呀! 红衣年轻人跳上台,抢过主持人手中的麦克,大声说:“各位领导、父老兄弟 们,对不起!我只占用诸位两分钟。我是达星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董事长王达星,我 代表公司五百员工,向大厦筹委会献上我们的爱心——八百万元。”俩少女把牌子 举过头顶,只见上面是一张放大了的支票。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经久不息的掌声。 接二连三地有的单位上台为建厦捐款,少则几十万,多则上百万。这是大家事先没 有估计到的,每一个建设者都为之动容。白有在国外从没见到过,他被国人的精神 感动了,这个场面使他热泪盈眶。高鸿飞哭了,他想有这些人做后遁,自己几十年 的梦想一定能变成现实。 奠基仪式过后,总工程师吴耀祖一声令下:“开工!”几千人同时行动起来, 机器轰鸣,人声鼎沸,火热朝天,令人感慨万分。 晚餐时,大家不约而同地谈起捐款的事,都说没想到,太感人了。郝市长打听 王达星的情况,吴耀祖介绍了一些:“他是国内名牌大学毕业的博士生,他继承祖 父海外一笔遗产,回国后全部投到房地产上。去年开办达星房地产开发公司,成为 老钱的競争对手。没想到这小子真有一股子犟劲,搞得咱们很被动。”郝市长说: “后备力量不可小视,咱们老了,就得靠他们了。”旁边一人插嘴道:“我看他有 点炒作之嫌。”郝市长有点不高兴:“小伙子,说话可要有证据,不能对人家的好 心乱猜疑。让你拿出八百万炒作你干吗?”高鸿飞对王达星赞不绝口,说有机会一 定和他好好谈谈。吴耀祖说:“我和他接触过几次, 感到他很有魄力。将来一定错 不了。肯定能干起来。” 工程进度很快,不到两个月地基灌浆工程全部完成。在人们不知不觉中,大厦 一天一天长高。市民非常关注大厦的建造情况, 经常有人来此驻足观看。 一天质量检查时,一位外国专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立即召开现场会,并 追究责任。专家把问题汇报给总工程师吴耀祖,吴总非常气愤,亲自到现场查看, 结果发现一个让他震惊的内幕,原来承包这部分工程的大工程公司里混进小包工队, 而这个小包工头竟然是吴晨光的三姨夫。这可把他吓坏了,这要是让郝市长知道了, 他的乌纱帽保不住是小事,这么大的工程要是在这捅个窟窿——千里之堤潰于蚁穴, 肇事者便是千古罪人。因此吴耀祖当即找来这个大公司的头头,命令他立即把这个 小包工队清除出去。没想到这可惹火烧身,回到家里遭到了老婆儿子的轮番轰炸。 原来吴晨光收了他三姨夫两万元,通过钱老板把这些根本不懂建筑的农民,安插到 大工程公司里来滥竽充数。 吴耀祖自从当建委主任以来,吴家母子没少收开发商、建筑商的贿赂,吴耀祖 不是不知道,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他不胡来,他的原则是“宁丟钱不丟官”。 他的官欲始终大于钱欲,因此在工作中,他始终保持认真苦干、小心谨慎的工作作 风,所以才能飞黄腾达。这次是关系到大厦寿命的大问题,所以他决不能让步。钱 富害怕受牵连, 也没敢多嘴讲情。小包工队被撵走, 也是对别的工程公司一个警告。 凡是混进来的黑包工队便悄悄自动撤走。工程在顺利地进行。 然而事隔不久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发现质量问题的美国专家失踪了。好事的人 以讹传讹, 工地上谣言四起, 人心慌慌。公安局立案侦查。一号嫌疑人就是被撵走 的小包工头, 可是他只有做案动机而无其它任何证据。三天后专家被千里之外的其 它城市的公安人员送回来了。因语言障碍, 好多事情弄不明白。大概是这样:那天 晚饭后, 这位专家去附近小商店买香烟, 刚出来, 就被几个人用黑色的口袋套住了 头, 塞进车里. 他们用胶带封住他的嘴, 用绳子捆住里他的手和脚。几天来, 他们 的车几乎没停, 往哪个方向开?他也说不清, 他们说什么他一句也不懂。大约走了 两天, 绑匪把他从车里拽下来, 扔到地上, 车就开跑了。后来被人发现, 把他送到 当地派出所。公安人员找来一位外语老师, 问明情况就把他送回来了。 这虽然是一场虚惊, 但是也提醒人们必须提高警惕, 防止再发生意外。为此, 筹委会邀请公安干警, 进驻工地, 协助保卫工作。 钱老板主要工作在大厦工地, 因此高广厦一直跟随钱老板身边, 他的主要任务 就是听候钱老板调遣, 每天被指使得脚不沾地。他时刻保持警惕, 防备被利用。然 而防不胜防, 钱老板总是明一套暗一套。 有一段时间, 郝市长应邀去日本谈项目。吴总到北京开会。老虎不在家, 猴子 称大王。钱富有机乘, 独揽大权, 放开手脚, 大干一场。 一天,来一个光学建材催款单, 让把一百五十万, 邮寄到瑞典银行。筹委会有 规定,凡是动用五十万以上的钱款项,必须由郝、吴、钱三人签字,缺一不可。可 是现在倆人不在家,对方已限期付款,警告说若拖欠不寄,将按违约处理,交三倍 罚款。财会部多次请示钱老板,钱老板大笔一挥,无可奈何地说:“没办法,把钱 打过去吧!总比交三倍罚款强。”类似问题连续发生多起,因为的确情况特殊,谁 都没当回事,事情也就过去了。 开工以来,钱老板一直惴惴不安。“三人帮”密谋骗贷款之事恐怕露馅,款迟 迟不到,他非常担心。因此吴晨光、郝丽娜给他出了个这一招,把这些巨款通过外 国银行这个魔术盒,变成腾飞的,转到腾飞账户,在以腾飞名义寄回来。所有经办 人都是作弊老手,搞得天衣无缝,因为他们的嘴已被钱堵住了,所以钱老板非常放 心。 因工程进度太快,所以个项用款飞快支出, 有时原材料供不应求, 影响工程进 度。政府分批拨款按时到位, 白有投资一次性打到国内银行。只有腾飞资金不能按 时到账, 而影响工程资金周转。另外有些不必要的开支和铺张浪费现象的存在造成 资金流失。 这个问题引起领导班子的关注, 。郝市长回国后, 立即召开一次高层会议, 特 邀财务总监和有关财务人员参加。大家摆了开工以来出现的一些问题, 充实和完善 了财务计划, 为加强财务管理而出谋划策。郝市长特别强调要严格執行财务检查、 财务监督制度。 钱老板忐忑不安, 他觉得郝市长的发言好像都指向他, 而每字每句都像把把利 箭击中他的要害。 一向沉默寡言的高鸿飞, 今天却一反常态, 畅谈了自己的看法, 他开门见山地 说:“我认为好钢应该用在刀刃上, 我们应该把钱用在最需要的地方。工程进行到 现阶段, 需要很多钱, 而我们却拿出一大笔钱去搞宣传、作广告, 这有必要吗?我 们还要去接待检查团、参观团、访问团, 每月都要拿出很多招待费,而且还要付出 大量的人力物力,把很多钱用在非工程开支之上,这些钱将来都要加在大厦的成本 上。我们建这座大厦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老百姓的困难,如果我们无节制的花一些 不该花的钱,是必增加群众的负担,群众负担过重,结果事与愿违。难道我们还要 这样继续干下去吗? 我们这座大厦是根具很多高科技原理设计出来的,有很多地方是世界建筑史上 还没有出现过的。它引起人们的关注和好奇,这是正常的,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 们没有必要去夸大其词没完没了地去宣传它的奇伟之处,更没必要花大价钱去炒作, 我们不是想要靠大厦发家的商人,我们是造福于人类的建设者。我们不是用大厦的 超现代化给某些人贴金増色,而应该用它来向未来世界挑战, 应该用它造福于我们 的子孙后代。 同志们,不该花的钱千万不要乱花呀!大业大家浪费点没啥的公子哥的作风千 万千万要不得。” 高鸿飞的发言,唤起与会同志的深思,得到大家的赞同。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