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远在天边,近在咫尺(5) 旧军队里虽不能说“洪洞县里无好人”,但为人正派、洁身自好、不喝兵血、 不揩油贪污的段仲宇,却被人嫉妒,遭到孤立和排斥。再加上他实在看不惯虐待 逃兵的那种种残酷刑罚,而上峰却认为非这样不足以维持军纪。道不同不相为谋。 段仲宇终于与炮兵团“拜拜”了。 回河北老家探亲途中,段仲宇路过济南,顺路探望了中央军校的老同学樊壮 图。其时济南驻军是第三路军韩复榘的部队。韩复榘部是冯玉祥创建的老西北军。 段仲宇对冯玉祥的印象不错,小时候就读过冯玉祥写的书。他清楚地记得冯玉祥 写的一首诗:“三军个个仔细听,行军先要爱百姓,砍柴莫砍坟上树,挑水不挑 有鱼塘……”樊壮图邀请段仲宇留在炮兵团和自己一起干,并领他看了部队。段 仲宇看到部队官兵关系不错,逃兵极少;士兵的津贴统一保管,除了留下必要的 开销,多余的寄回老家;一个连有一个菜园种菜,还养猪,用来改善伙食。士兵 家属来了不许进营房。军官家属同住,但不揩士兵油。韩复榘本人每个星期给军 官讲课,内容是《大学》、《中庸》、《论语》、《孟子》等。段仲宇听了认为 比蒋介石讲得好。于是他留了下来,在韩复榘部干了九个多月。 时间长了,段仲宇对韩复榘部的种种弊端看得也越来越清楚。韩复榘搞的仍 然是封建军阀那一套,维系部队的也不是什么正确的思想路线和方针政策,基本 上仍然是旧军队的一套制度和作风,尤其是封建小团体观念极重。军官们阳奉阴 违,在部队里说的是爱民爱兵,到了外面就寻花问柳,吃喝嫖赌样样来。段仲宇 强兵报国的夙愿,在这里同样是水中捞月——一场空。他强烈地感到韩复榘部也 非久留之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到处不留爷,爷就回家住。”他于1936 年秋离开韩复榘部回到了保定老家。 其时宋哲元的二十九军驻于河北地区。军部有个军官教导团,驻南苑。团长 是徐廷帆,写信邀请段仲宇去该团工作。段仲宇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到了北平。不 料该团聘请教官还挺严格、挺正规的,尽管段仲宇有中央军校毕业的正规学历, 教务处长仍坚持要考试后才能录用。好吧,考就考。段仲宇关在门里考了一天( 不许与外人接触,中午吃的饭也是送进门来的) ,把原定考三天的内容全部答完。 教育长一看试卷,非常满意,当即与段仲宇面谈,请他当少校教官,允许他回保 定看看父母后即来北平就职。 这时华北地区战云密布,日本侵略者步步进逼,而蒋介石却仍然推行“攘外 必先安内”的反动政策,不作积极抵抗的部署。恰在这时,段仲宇在中央军校时 的一个老队长在广州分校任炮兵科长,该校十分需要教官,邀段仲宇前往。段仲 宇衡量结果,感到还是中央军校正规,遂舍弃少校教官的职位,于1937年春天南 下广州,在四分校当了个上尉助教。但他毫不后悔,感到能像父亲那样在中央军 校当教官,可以实现“教育报国”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