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从父亲那里回来的路上,张星接到小毛打来的电话,说酒店好像被警察抓了现 行。张星心里一惊,和哥哥撒了个谎直接回到酒店。酒店的门前依然立着内部整顿 的大牌子,二哥的车孤零零地停在门外。张星拉开虚掩着的酒店大门走进去,大厅 里什么人都没有。 张星直奔四楼,想去问一问二哥,酒店是不是真的被警察抓了现行。 张星刚走到二楼就听见了二哥的声音,声音是从三楼欧阳光的办公室里传出来 的。张星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只听二哥说: “你也不小了,怎么和张星一样都长 个猪脑子呢,别人说啥信啥,就不会用脑子想一想,人家是来给你下套来了,你可 好,引你就上套,给人家又联系小姐又提供包房,这下可好,让人抓了现行了吧! ” 听见二哥说自己是猪脑子,张星有些生气,于是干脆停下来,侧耳细听。 只听欧阳光说: “没想到这次市里会下这么大的力气,你不是说,政府现在 已经不管这事儿了吗? ” “要说你是猪脑子真是猪脑子。”二哥的口气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唬张星的话你也信,我那么说是想让他打消顾虑替咱们卖命,一旦出了事儿他 能给咱们当挡箭牌、替死鬼。我为什么不让你参与经营的事,就是怕不安全,逼良 为娼、组织卖淫是什么罪知道不? 你是我亲弟弟我不能让你和张星一样。张星是什 么,他是一条狗,给他两句好话就不知道北。你不同,你是我弟弟,你要像我一样 学会玩人,玩张星那样的人,哪怕心里想他是狗,嘴上也要说他是神,让他心甘情 愿替咱两肋插刀。”二哥的话似一支支喂了毒的利刃直刺进张星的心里,让他的心 开始火烧火燎地疼,火烧火燎地恨…… 张星从一开始时对二哥为官不仁的反感、愤怒,逐渐转变成对其权力、能力的 佩服是经过了一个过程的。自从帮二哥经营酒店以来,张星心里就对二哥有了一种 很亲近的感觉,他把二哥当成是一个可信的兄长,他一直认为二哥是尊重他的、看 重他的,不像其他人那样对他这个农村人抱有偏见,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二哥一直 都在阴险地利用他,把他当成一只狗,呼来唤去,而自己呢? 还把二哥当成大好人, 替他逼良为娼,最后竞将自己冰清玉洁的小嫦娥也搭了进去,这真是报应啊! 如果 不是二哥当年的极力怂恿,自己怎么会花二十几万兑下他即将拆除的酒店。怎么会 把母亲和妹妹用性命换来的钱都赔进去,又怎么会有那将近一年的牢狱之灾,又怎 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张星感到自己彻底地失败了,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他那靠二。 哥假意的抬举才培养起来的自信顷刻间坍塌,腾起的烟尘弥漫在他身体的每一 个角落,但很快它们就被从心底翻滚上来的仇恨所淹没。 张星悄悄地没有一点声响地退出来,他不想让人知道他今天来过这里,他不想 让人知道他听到了二哥和欧阳光的谈话。 张星回到小嫦娥的住处时已是傍晚。在城里呆了这么久,小嫦娥的皮肤显现出 一种苍白的颜色,像是见不到阳光,但这并不影响她的美丽,楼里见过她的人依然 说她是他们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都说她不当电影演员真是可惜了,都说那帮导演 瞎了眼,都说真正的美女尚在民间。对所有的赞美之词,小嫦娥仅仅是淡淡一笑。 对于小嫦娥来说,住在城里的收获就是她知道了怎么打扮自己,同时也知道了城市 的虚伪和险恶,城市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城市。 因为是热电厂的余热供暖,屋子里很热,小嫦娥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紧身小 衫,下身是黑色长裤,全身上下简洁明快。这身衣服是张星前几天给她买的。现在 看她穿在了身上,张星心里特别高兴。 看着眼前漂亮的小嫦娥,张星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一股欲望之火从心底悄然升 起,他忍不住伸出手去在小嫦娥的脸上轻轻地摩擦着,那种滑润细腻的感觉顿时甜 遍了全身,让他有了一种强烈的想更进一步的冲动。 他想亲亲小嫦娥。 自从小嫦娥被强暴以后,张星还没有这么冲动过,他甚至没有像以前那样亲过 小嫦娥,他也说不清是自己嫌弃了小嫦娥还是怕小嫦娥反感自己,总之就是没有像 样地亲过。 张星将小嫦娥抱住,把她往卧室里面拥,小嫦娥没有反抗,顺从地像猫一样被 张星半抱半拖地弄进卧室。这时天已经快黑了,屋里很暗,朦胧中一股暖昧的气息 扑面而来,这气息更刺激了张星,使他更加激情澎湃,那股难以压制的欲望之火迅 速烧遍了全身,几乎要将他溶化, “小嫦娥,小嫦娥,我的宝贝,我喜欢你……” 张星嘴里喃喃着,把小嫦娥搂在怀里,小嫦娥只是本能地扭捏了几下并没有坚决地 反抗,这使张星的情绪更加空前地高昂,他的手不由一自主地向下滑去,将小嫦娥 柔软又富有弹性的腰肢掌握在自己宽大的手掌之中。 小嫦娥紧紧地闭着眼睛,眼皮却在一颤一颤地跳动,好像她是在竭力地克制着 什么,又好像是在忍受着什么。张星并没有在意小嫦娥的眼皮是否颤动,没有在意 她是克制还是忍受,他的心里只有兴奋,终于就要做男人的兴奋。 “别碰我! ”小嫦娥突然叫起来,声音破败、尖利,就像农村妇女经常说的破 锣嗓子,这声音根本就不像是小嫦娥发出的,但它又确确实实就是小嫦娥发出的。 随着这声音的响起,小嫦娥的身体也大幅度地扭动起来,只几下就摆脱了张星的控 制。 张星愣愣地立在那里,猛然就想起了小嫦娥被人强暴的事,心里一阵恶心,仿 佛又看见小嫦娥大腿上爬动着的毒蛇,仿佛那些个毒蛇又向他游弋过来,咬他的下 身,咬他的心。也许是条件反射,张星的下身突然就软下来,仿佛被人突然割断了 筋脉,心中的欲望之火瞬间熄灭,无影无踪,仿佛从来都不曾燃起过。 张星独自进到卫生间,放满一池清水,然后把头和脸尽可能地扎下去,扎下去, 恨不得将自己整个没入水中。 在卫生间里,张星拨通了小毛的手机。 “喂! 小毛,我让你打听的事儿你打听明白没有? ” “打听了,就是他,没有别人。”小毛的口气非常肯定。 张星沉默了足有半分多钟,然后才咬牙切齿地说: “我想教训教训他,我咽 不下这口恶气,你敢不敢帮我? ” “敢! 只要有你一句话,我赴汤蹈火都不怕。”小毛的口气除了果断之外似乎 还透出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 张星从卫生间出来时,小嫦娥还呆坐在床上。看见张星再次向自己走来,她的 脸上现出一种惶恐的不知所措的神情。张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怜惜地说: “别害怕,我不碰你了。等你什么时候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一句话倒让小嫦娥 的眼泪落下来了。 小嫦娥抬手把眼泪擦干,然后才冷着脸说: “你以后就不要再来了,我们已 经到了该分手的时候了。” “分手? ”张星一惊,说: “干吗分手,我又没嫌弃你。” “没嫌弃我? ”小嫦娥怀疑地盯着张星, “难道你不在乎我的清白吗? 难道 你不在乎我被人碰过吗? ”小嫦娥的口气里有一些嘲讽,有一些质问,还有一些让 张星琢磨不透的东西。 小嫦娥的话正中了张星的要害,自己怎么能不在乎她的清白呢? 自己怎么能不 在乎她被别人碰过呢? 一时间那些个吐着芯子的毒蛇又向张星游弋过来…… 见张星沉默着不说话,小嫦娥干脆地说: “我不想和你这么没有结果地处下 去,我也不想再见到你。希望你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小嫦娥的口气很平静,却很决绝。全没有了往日的腼腆和柔弱。 “不行,这绝对不行,你是我的,我必须来这儿,我也不许你离开我。”张星 像突然惊醒一样,口气强硬地说。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太霸道了,于是又赶紧 放低了声音补充说: “只要你能原谅我,我可以现在就从酒店里出来,再也不去 管什么酒店、小姐之类的事情,以后咱们做些小生意,或者去给人打工,只要能和 你在一起穷一点,累一点我都不在乎。哪怕是回家种田我也心甘情愿。”张星说的 言辞恳切,但却没能打动小嫦娥。 “我不可能原谅你,那天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我这一生都被你毁了。”小 嫦娥憎恨地盯着张星,泪水又一次落下来。 “那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我们就都忘了吧,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张 星安慰着小嫦娥,心里也知道自己言不由衷。 “都过去了? 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可能吗! 我……我现在已经怀孕了。你 说怎么办吧! ”小嫦娥终于喊起来。 短暂的沉默之后,张星忽地冲过来,拉住小嫦娥恨恨地说:“走! 我领你去做 掉,我们不能留下这个孽种! ”张星的脸因为愤恨而扭曲着,眼角的一小块地方也 莫名其妙地突突直跳。 “走啊! ”张星冲小嫦娥吼。 小嫦娥向后挣扎着,不肯和他同去。 “你想留下这个孽种? ”张星轻蔑地说, “你知道他是谁的? ” 几天以后张星终于将小嫦娥拽去了医院。可医生检查后说,小。嫦娥有一些心 律不齐,做人流恐怕有危险,如果出了事儿医院兜不起,不如就要了这个孩子,赶 紧去补个结婚证,这年头没结婚怀孕的有的是,不算丢人,也没人笑话。 他们从医院回来时小嫦娥又说了要分手的话,而且态度坚决。 张星未置可否,只是说等你把肚子里的东西解决掉再说,我要也要一个咱们自 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