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取(1) 乘坐县长大公子驾驶的车,看着掩映在绿色山中县长的豪宅由远至近,我又开 始发愁了。我们的下个目的地是邦康,明天该上路了,怎样才能争取到县长的帮助? 佤邦总司令是县长的哥哥,我们现在是县长的客人。我们指望县长引见,最好 是派兵保驾护航送我们到邦康。县长会帮助两个来历不明的小女子吗? 我向胡芳打探,县长是否会派车派兵送我们到邦康见鲍总司令? 她蹙眉说拿不准,又说县长对我们不错,建议我们直接向县长开口,碰碰运气。 她面露喜色:“明天正好星期六,如果县长同意派车送你们,我就请假搭顺风 车到邦康与纳莫见面。我们一个多月没见面了,你们不知道我有多爱他,想他想得 心都痛。”这鬼女子,八字没一撇,就自顾自地打起和情人相会的如意算盘。 青子感叹:“多么美丽的爱情!”偏头问我,“晓曙,你会不会这样爱人?” 我作出一副曾经沧海难为水模样:“曾经有过,以后嘛……难啦,爱情于女人 是地狱。”忘了自己经常迷失于爱情之中。 胡芳睁大美丽的眼睛:“如果爱情是地狱,我愿永坠地狱,我和纳莫在地狱也 相爱!” “是吗?但愿。”我的回答怎么听都有点怪怪的。是的,每个女人都有过这样 的美愿,但能如愿吗?真正的爱情像信仰一样,需要天真。但我已没有胡芳那样天 真了,特别是现在,嘴里扯着飘渺的爱情,心里发愁着怎么才能争取到县长的帮助, 万一被拒绝…… 如果得不到县长的帮助,下下策是自己坐班车去邦康,但过于冒险。我和青子 虽持金三角各国领事馆的合法签证,但我们进入金三角并未使用它们,说严重点, 我们属于偷渡者,加之沿途没有任何势力保护,后果更不堪设想。 胡芳怔怔发呆,我和青子搜肠刮肚小声磋商着下步对策,阿祥轰鸣着汽车长驱 直入家中庭院,那棵嫣红花树,诡秘地晃动着,我们又来到县长家的深山府邸。 嫣红花树下,一身淡蓝时装的阿嫂,脖颈的白纱巾微风中跳动得像朵浪花。阿 祥故作威严沉着脸对阿嫂说:“阿妈,人接来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我们下车脚跟尚未立稳,阿祥的车已发动了,再一看,他的车子已被腾涌的黄 灰裹着冲下山坡。胡芳目光追随远去的车怅怅片刻,随即指着我和青子的脸笑得弯 下腰。 阿嫂乍看到我和青子涂树粉斑驳陆离的脸,吓了一跳。胡芳笑得岔不过气: “阿嫂,你看她俩抹香皮体验生活,难不难看?” 阿嫂笑了,眼角密密的皱纹像菊花瓣散开,好心地说:“我们吃过饭了,给你 们留着的,快去吃,菜都凉了。” 目前我最关心的不是吃饭,而是县长在不在家。忙问阿嫂县长也吃过饭了吗? “喏——”阿嫂向门那边努努嘴:“县长与泰国的工程师规划哩,过不久,我 们家的院子就会另外一番模样咯。” 看到穿格子衬衣的县长和两个男人站在庭园指指点点,我悬着的心放下了。 山风徐徐拂过头顶,纷乱的思绪,顿时回复宁静。 还是昨天吃饭的那个后廊小餐厅,还是那张小矮桌,矿泉水、青花碗、油炸鲫 鱼、焖炒虾NFDB3 、花谷米饭、大烟苗汤温馨地候着我们。就像在家晚归时, 妈妈留的热香饭菜。想不到在金三角的深山豪宅,我们也能感受到这种家庭似的温 情。 可能胡芳已习惯,毫不客气地拿起碗筷就开吃。我和青子真诚的却有巴结之嫌 地对阿嫂连声,谢谢啦,打搅麻烦啦。 阿嫂淡淡地:“家里房子大,平时说话的人都没有,你们来了热闹,我高兴着 哩。慢慢吃,什么不够叫厨房加。”说着走进了里屋。 青子对我使眼色小声说,既然高兴,昨天又不要我们在这里住,白白空着这么 多房子。 我嬉笑着,要理解人家提高革命警惕严防死守嘛。青子会意地笑了:“应该的, 应该的。”俩人吃饭又忙说悄悄话差点噎着。 “噫——!两个姑娘子家搞成个猴子脸,丑死啦!”县长带两个侍卫走进餐厅, 看到我们树粉残留在脸上的怪样,乐不可支。 “县长来啦,您请吃饭。”我们慌忙站起来,毕恭毕敬。 “吃、吃,你们坐下快点吃,饿到现在肚子都瘪了,你们年轻咯,我打仗时饿 多了,现在不能饿,早就吃过了。” 县长兴致蛮高地坐到我们吃饭的小餐桌旁,侍卫敬上一杯茶水。里屋的阿嫂可 能听到县长和我们说话,及时地从里屋出来坐到县长身旁。她看到县长头发上蹭着 一块白色沙灰,抄张纸巾蘸点杯子里的水就往丈夫头发上抹,关切地想把那块污泥 擦掉。 县长不好意思将头向后躲闪,嘴里嘟囔“不要,不要搞啦。” “县长,你们孩子都大了,还这么恩爱。真令人羡慕。”青子的溢美之词适时 而至。 “以前打仗时她是我的班长,现在她是家里的领导。”县长的回答给足了妻子 面子。 阿嫂很受用地低头不语。其实县长家的男权主导地位一目了然,这是聪明丈夫 在客人面前对妻子驯顺的恩赐。县长夫妇现在的心情应是最佳状态。 放下碗的胡芳似用眼神在暗示我,这是向县长提要求的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