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疼爱的表妹 在我的诸多表妹中,二姑家的杨兰与我的年龄最接近,与我的感情也最深。在 古代,表哥和表妹也许是成亲的最佳模式,那样会亲上加亲。如果时光倒流五百年, 我一定会和杨兰成为夫妻。可惜,现在的《婚姻法》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其实, 如果前卫一点的话,从理论上讲,禁止近亲结婚可以说也是不尊重人的,是一种强 权。如果两个人真的喜欢在一起,那有什么不可,不生育不就得了嘛!应该建议修 改《婚姻法》。如有赞同的,现在请举手表决。 二姑家在红旗农场五队,也就是我所读小学的校址所在地,我每天要走出五里 路去上小学。夏季,遇有下雨的天,表妹便倒跑到我的班级,拉着我去二姑家住。 当然,隔三差五的,表妹也会拽着我去她家一住。 表妹喜欢和我在一起玩,我们总是合作出许多乐趣。记得有一次,我和她陪表 弟杨斌玩,我和表妹站在炕上,用被单兜着杨斌,像荡秋千一样悠着他,逗得杨斌 嘎嘎直乐。没悠几下,表妹没攥住被单,杨斌被甩了出去,嘭地一声摔在地上,笑 声也变成了哭声。后来长大了,杨斌总以这事要胁我和表妹,一次次地要求我们俩 安排他,或者给他经济补偿。 表妹是个性情温顺的女孩,有一张圆圆的脸庞,像个苹果似的,眼睛虽小,但 是笑起来很有感染力。她平时不太爱说话,不过,她和我在一起玩时,往往表现得 比我还淘气。表妹喜欢整个冬天混在我爷爷家,因为我们屯比五队好玩。我们屯子 四处都是水坑,到了冬天冰面比较多,可以尽情地抽冰猴、划冰车。那时,我和儿 时最好的玩伴刘光军整天围在表妹身旁,一切行动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表妹高 兴。 表妹和我们这些小朋友最喜欢的游戏是钻冰窟窿。 我们成群结队地跑到屯西的引水沟和泄水沟,往冰窟窿里钻。那些沟子大多只 有一米宽,上面是一层冰,下面是空的,容得下我们瘦弱的身体在里面爬行。相隔 不远,我们便在冰层上打个洞,时不时地,我们会钻出冰窟窿,举目张望,搜寻玩 伴的踪影。表妹不敢钻进去,她怕冰层塌下来砸着她。我们这些男伙伴都潜入冰下 时,表妹便在上面跑来跑去,一会儿喊一声这个,一会儿喊一声那个,只见从这边 的冰窟窿里探出一个小脑瓜,从那边的冰窟窿探出一个小脑瓜,像是一群鱼浮出水 面来呼吸空气。 冰窟窿里总是结着各种各样的冰棱,有的像柱子,有的像刀剑,有的像动物, 我经常从里面找到一些美丽的冰棱,然后兴高采烈地送给表妹,可是每次光军献来 的冰棱都比我的好看,让我嫉妒不已。 读初中二年级时,光军对我说:“我挺喜欢杨兰的。”我揪着他的耳朵说: “我警告你呀,你要是敢打她的坏主意,我跟你拼命。”光军咧着嘴说:“你想哪 去了,我把她当亲妹妹的。”听他这么说我才放手。光军那时已经表现出强烈的 “人不风流枉少年”思想,眼珠子瞪滴溜圆地,盯着学校里的每位漂亮女孩子。 月明之夜,我和表妹经常爬上爷爷家的柴草垛。三下两下就可以在垛顶弄一个 窝似的坑,那样的草窝是很避风的,会让人觉得比屋里还暖和,当然,也许是和可 爱的表妹在一起的关系。我和表妹躺在里面,望着深邃的夜空,赏月亮,数星星。 最后,在爷爷奶奶的召唤声中,手拉着手,满身杂草地跑回屋。 夏天的时候,我大多数时间是和光军泡在水坑里玩耍。如果表妹来了,我便暂 时把友情抛在一旁,以亲情为重,和表妹去田间给奶奶挖苣荬菜。本来,挖苣荬菜 是我最不愿意干的差事,但是有表妹在就不同了,我左胳膊挎着筐,右手拽着表妹, 那高兴的心情好比领取“三好学生”证书一样。 说到这里,我得交待一下我童年的一些事。我母亲在我三岁时去世了,一年后, 父亲娶了他的第二个妻子,又是一年后,我有了个同父异母妹妹,叫李楠。李楠出 生不久,我便住到在同村的奶奶家,偶尔回家和妹妹玩,也很少住在父亲那里。上 初中、高中后我住校,之后就是考上大学,便彻底离开了家。从某种意义上说,我 也是个失去父亲的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的童年原本充满忧郁,有了表妹,我的童年还是留下了一 段段美好的时光。那时,我就经常想:真希望总是能和表妹在一起,我宁可付出这 辈子也不长大的代价。可是,岁月这个王八犊子,谁的面子也不给,只顾往前冲。 一转眼,我都成孩子他爹了,想再装一回纯情少年吧,别人一定会笑掉大牙,要不 就得拿板砖拍我。 表妹学习成绩不好,从小学时就那样,初中毕业后,她便不再念书,回到家务 农。还好,她嫁了一个比较厚道的人家,夫婿也是个十里八村都称赞的好小伙。婚 后,小两口很勤劳,种了三垧多地,由于这几年粮食行情不错,他们的小日子过得 津津有味。 2005年,表妹两口子决定要生个二胎,说是一个孩子太孤单了。其实,我心里 明镜似的,妹夫家是想要个男孩。曾经侧面劝导过他们,无奈只是耳旁风。 去年秋收结束的时候,表妹挺着大肚子,满脸幸福地来县里检查,结果让妹夫 狂喜不已,B 超结果显示表妹腹中的胎儿是男性。在我家吃饭的时候,表妹两口子 乐得一直没合上嘴。“我也有儿子了!”妹夫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林艳一通翻箱倒柜,把萌萌小时候穿过的一些衣服找出来,那些衣服林艳保存 得相当好,不仅干干净净,而且板板整整。林艳还找出很多女儿萌萌婴儿时的玩具, 还有一些识字认物的书本和卡片。表妹把这些东西接到手里时显得特别小心,当做 宝贝似的。表妹有一个女儿,已经上小学了,按理说对育儿知识不会陌生,但是她 此次却表现得像初次怀孕似的,不停地问的林艳一些幼稚的问题。看来她心里真的 十分重视这个胎儿。其实,外人从外表上也能看出这一点,因为她的脸上洋溢着世 界上最幸福的微笑。 “我家里还有一些胎教磁带,一会我也给你找出来,拿回去一定要时常听,胎 教很重要的。”林艳说。“是啊,我以前什么也不懂,这回得好好听嫂子的了,咱 也得学学城里人的方法。”表妹攥着林艳的手说。 一提这胎教,我是心有余悸。当初林艳怀孕时,疯狂地听胎教磁带,什么钢琴 曲、儿歌、英文歌、唐诗朗读呀,只差摇滚舞曲没听了。那时我正处于博览群书的 傻冒阶段,每天很晚才睡。林艳也不睡着,在一旁听胎教磁带,怎么劝她睡她也不 听。 结果怎么着,李萌萌大小姐从生下来那天起,跟个夜猫子似的,每天都很晚才 睡。往往我和林艳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她却玩得正兴起。记得她刚会爬时,时 常把我和林艳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无奈之下,我们两口子把她围在炕里,各 自睡去,至于萌萌什么时候睡去的,已经不得而知。 如果你问她:“萌萌困了吧?睡觉吧!”她就会冲着你,把眼睛瞪得溜圆,笑 眯眯地说:“你看看,你看看。”现在萌萌懂事多了,一些事情基本上能自理,实 在陪不起她,索性我和林艳便相拥而睡,任她自己玩耍。 表妹两口子高高兴兴地从我家走了,没想到那次分手竟成决别。本以为表妹会 再次享受为人父母的快乐,享受任何事物也无法比拟的幸福感,我依稀看到表妹左 手拉着女儿、右手拉着儿子的美好未来生活场景。然而,残酷的现实让她在风华正 茂的时候蓦然离开尘世,离开这让人渐生厌倦却又无比留恋的人间。 史明的离去让我痛哭流涕,而表妹的离去却让我欲哭无泪。那是怎样的一种痛 哇!像是被人豁开胸膛,把心掏走一般。 就这样,短短十天的时间,我两次走进殡仪馆,痛心疾首地目送自己至亲至爱 的两个人脱离凡尘。我站在空旷的院子里,双手合十,心里一遍遍地祈祷:愿他们 在天堂过得开心。请耐心等待吧,我终将去陪伴你们。到那时,我们再续前缘!明 哥,表妹,不见不散!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