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张古去了厂里 早上,张古去了厂里。 路上,工人们热情地和他打着招呼,有的紧走几步追上他,和他说上几句话。 有心计的人总是把自己的体贴话送给最关键的人。 作为一厂之长,厂里有许多的大事小事等他定酌、决策、签字,他并不为所累, 反而高兴,如有一天公事少了,他就会不舒服,潜意识里会冒出个古怪的想法:莫 非自己不是厂长了,随之就会不寒而栗。他喜欢权利,也习惯了行使权利,易于掌 上的一粒瓜子。 他的办公室有三十多平米,室内有沙发和鲜花,办公桌常年一尘不染,由办公 室里的人专门打扫,不管她在不在厂里。刚刚坐在办公室,章主任跟进来汇报了一 些事情,说分房委员会等他拿主意好把房分下去,他说:过一两天后再定,这时, 生产科长和销售科长也来向他汇报工作,销售科长说这两天停了两次电,怕影响销 售合同的执行,停电原因是限电支援农业。作为厂长他明白停电的损失,他便打电 话叫来了章明主任,指示他和工会主席商量一下,咱们和电力局办两场舞会联络一 下感情,把他们的头头脑脑一律请到,费用咱们全包。 章明领命而去,销售科长又说现在有一个产品开始积压,请示是不是该把其停 下来,他同意先停下来,不能过多地占压资金。最后,他指示两位科长从各自的角 度拿出一个方案,要书面的,就是如何创鞋业全国名牌,要有一两个产品是名牌, 现在大的企业都在上这方面努力,不知你们注意了没有,国外的名牌产品卖得贵, 吃的是牌子,我们要向这方面努力,包括广告费用的多少,你们都给我企划出来, 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包括去参观全国知名企业,不要怕花钱,正当的我全给你们 报销,记住,广告要省里、中央电视一起上。两位科长临走时他又告诫说,一定要 真实、可行、详细,你们要拿不出,或是有困难,可以请个这方面的专家帮着策划, 当然要花钱了,我不是不信任你们,是咱们这方面的经验不足,胆子要大点,这点 务必明白,上边不同意,有了问题我兜着。 他又为常年有病的一位老工人签下了一笔一万元的医疗费。随后,章明又走了 进来。说省里来了一位记者,新华社省分社的人,要给你写一篇报告文学刊在省级 刊物上,说不见你不走,住在了市招待所,刚刚还来过了电话。张古一听就皱眉, 骂道:这又是一个吸血虫,他要多少钱? “一万,刊在省里的《企业家》杂志上。” “一万?不见。”张古和这帮所谓的记者、作家、诗人打过几次交道,找他没 别的事,张口就是钱。前两年,当第一次有人找上门来,要给他写一篇报文学,说 是在省里的刊物上发表,他听后第一时间就同意了,还兴致挺高地亲自接受了所谓 的访谈,他把这当成了一件神圣的使命来完成的,为自己扬名何乐而不为,说实在 的,那时,他还真在心里激动了一阵子,给了人家四千元,杂志出版后,他指示章 明购买了五百本,发给了厂子里的职工们阅读,随后而来的这种事情如蝗灾一样, 挡也挡不住,再也不愿过这种瘾了,他很快就明白了,其实这些对自己一点用也没 有,人家的目的不是为他扬名,赚钱才是目的,市场上对这类的报告文学本就不感 兴趣,可以说是阅读的人很少,尤其是这种类型的报告文学集,书刚一出版大部分 就进了造纸厂,他有一种被骗的感觉。后来,有一些实在不好推辞、有来头的、拿 着上级推荐函的文人来找他时,一律不见,让办公室的章明应付过去,钱不多给, 两千元是上限,写出来后他连看一眼都不看。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