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林雨屏和朱宏宇、柳林吃完午饭后便开车回到了自己家。应该说,此刻她的 心情从未有过的好。看那盘盛开的马蹄莲时,便觉得它们翩翩起舞,仙女般的可 爱,且把芬芳和美丽撒向人间……那花瓶里的一束玫瑰花,叶儿鲜绿得越加可爱, 花儿绯红得露出了羞涩。林雨屏轻轻地打开了一扇窗户,便见室外的朗朗空中几 只燕子一会儿在盘旋,一会儿穿梭似的来往,勾画着无形的迷宫似的图案。忽然, 一对黑色的燕子,险些撞在玻璃窗上,又“刷”地折回,飞向绿色的春天……然 而,它们又飞来,落在了她推开的窗棂上,对着她一阵呢喃细语后,展翅比翼齐 飞了。它们一对儿都说了些什么呢?是倾吐着爱的甜蜜吗?林雨屏这样想就不由 得自己笑了起来。想中午饭时朱宏宇和柳林把一亩地砸实六万元,且分三年还齐, 这是何等的帮助啊。 于是她把窗帘拉上,走到自己的床前,背靠叠放的被褥仰卧,想自己该如何 报答朱宏宇才好?居然就想到了自己说出做宏宇“情人”的话。为什么要说出这 样的话呢?因为你是值得赞美、值得爱慕的嘛!可我回赠你的又是什么?朦朦胧 胧地,床上闭目遐思的林雨屏进入了梦乡。 梦中的林雨屏在哪儿?呜哇!怎么就和朱宏宇走到了一起?怎么就和他手拉 着手走进了一望无边的大草原。看草原上的羊群、奔马吗?看蒙古包、牧人吗? ……绵延到天边如大海般的草浪啊!云空渺渺,浩如穹庐的天空啊!朱宏字 把她的手握紧,握紧,再握紧,情不自尽地进发出了一首爱情的颂歌: 谁说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 世间的绝代佳人就在我身旁 苍天作证草原作证百鸟作证 我俩长相依永相伴 真正的爱情复杂而美丽 真正的爱情因痛苦而甜蜜 真正的爱情不一定就是婚姻 真正的爱情是湖里层层的涟漪 啊 我最亲爱的雨屏 你就是那复杂的美丽 你就是那痛苦的甜蜜 你就是那湖面上的涟漪 你就是我爱情的“惟一” 茫茫苹原把我俩融为一体吧 浩渺的苍穹给我俩公证吧 欢欣的百鸟为我俩歌唱吧 蛊开的百花为我俩祝福吧 呜咿呀—— 呜咿呀—— 祝福吧,祝福吧 祝福吧—— 梦中的雨屏,就这样双手被朱宏宇紧紧地握着,心情异常激动地听他抒发着 心中的爱情。可不知为什么,她看他的眼睛,听他抒发出内心的感慨时,她流泪 了。这泪使她从梦中醒来。她为什么要流泪呢?她想起了乔治。卡澎特的那首《 相互伤害》的情诗: 谁也没有过像我这样甜蜜的爱 谁也不会遇见像你如此真诚的男孩 犹如垂柳的叶子那样亲密 又如简单的字母“A 与”B “贴得那样近 我这一生只能爱你 你这一生只能爱我 但告诉我为什么 我们要莫明其妙地相互伤害 “我爱他,他更爱我,可这样的爱情在中国这片土地上能够成立么?”林雨 屏突然就这么想。“而且,给朱宏宇将带来什么?自己又将扮演一个什么角色呢? 情妇?第三者?朱宏宇是爱着他的妻子的呀!“已经从痛苦中走出的林雨屏, 现在又走进了另一番说不清的迷茫中。”为了爱他就可以当他的情妇吗?为了爱 他就可以去插足、充当第三者吗?“她扪心自问,翻来覆去地触到这个问题。 “爱情是神圣的,我爱朱宏宇就是爱朱宏宇,我不考虑情妇和第三者插足的 问题,我不考虑,不考虑!”可这行吗?行得通吗?“你能够保证在爱情过程中 不和他做那种性爱的结合吗?他能够在与你相爱的过程中,同样做到那种不做性 爱的结合吗?”林雨屏想着想着,便又想那孙亚菊是个多么贤慧的妻子啊!她对 朱宏宇的爱是理直气壮的。而更重要的是,她知道有个林雨屏在爱着她的丈夫— —朱宏宇,她心里该是怎样地承载着这一巨大的压力呢?然而,她却不显山不显 水,反而把她当作亲妹妹一样地关心照顾,从不揭露自己的丈夫和她雨屏的关系, 这倒使雨屏心中反倒有些颤栗。“她该是一个多么豁达的女人啊?可我偏偏爱上 了这样一个豁达女人的丈夫;爱情真的就可以不顾一切吗?” 手机的响声打断了林雨屏的思绪。 “喂——”她接电话。 “雨屏,我是章铭。”手机里的声音是急切的。 “有事?”雨屏对着手机问。 “是的,日本商家派的代表来了传真,明天从深圳飞到北京,约你一定要亲 自去长城饭店和他面谈。”章铭在电话里叮嘱,“时间是晚上八点。” “噢,那好哇,明天我一定去。”雨屏对着手机高兴地说,“你把相关的材 料准备好,明天和我共同去。” “你真的去?” “怎么?应该去的呀。” “你不要去,由我去和他谈!” “为什么?” “我担心。” “哎呀,谈业务,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说,又有你在我身边。” “传真上说只要你一个去。” “一个人又有什么?嘿嘿,还把我吃喽?” “那好吧,我陪你去。”对方的章铭说到这里,又转了话题,“雨屏,你上 午走了以后,我一直在琢磨你对我说的话,可我还是爱你。 真心实意地爱着你。我会永远永远地等下去的。只要你一天不结婚。“ 雨屏还想听下去,对方却撂了电话。 章铭给林雨屏打完电话后,反复地想自己为什么爱上了一个爱着别人的男人 的女人。想来想去,他还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即林雨屏虽然爱着朱宏宇,肯定 没有发展到社会上所说的“上床做爱” 的程度。他相信林雨屏这一点。所以,他要抓紧时机,不能等到他俩发展到 那样的程度。所以,他大胆地向林雨屏求婚,同时大胆地请朱宏宇帮忙。这一手 厉害。我叫你朱宏宇去做媒人,让你们夫妻二人都知道我在爱着林雨屏,而且爱 得发狂,要搬到林雨屏家去和她做伴,保护她。这样来看你朱宏宇对林雨屏的表 现。上次和朱宏宇的谈话应该说是成功的。因为他不只看出了朱宏宇内心深处的 波澜起伏,而且觉得朱宏宇确实是值得所有的女人去爱的,这是个对社会、对家 庭、对林雨屏都负责的人。所以,他认为,朱宏宇和林雨屏的接触是正常的,虽 有爱的因素存在,但不可能做出“出格” 的事。 章铭想到这些,便更增加了对林雨屏一追到底的信心。为此,他写了下面的 一封长信。 雨屏:我最亲爱的人,请允许我大胆地这样称呼你。我这几天实在按捺不住 自己的感情,这你已经发现并感觉到了。自从你把我招聘到你的身边工作开始, 我便被你天仙般的美丽所吸引。当时我就想,啊,我的一生要有你这样一个伴侣 该有多么的幸福——狂妄的遐想哟!可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但后来我发现了一 个秘密,一个神圣的秘密,你爱着一个人,那个人是那么有魅力,在社会上又是 那么有威望,我和他相比距离太遥远了。所以,一时跳动起的爱火便毁灭了。但 我在加倍工作的时候,却又发现,那个你所爱着的朱宏宇,原来是个有妇之夫, 这一点令我兴奋不已。因为,我突然就感觉到我和你爱的前面有着无限的空间。 可一年、两年、三年,你却有意回避我,或干脆冷待我,包括工作上,有时 对我的大声训斥简直看不出你还是个女人。我五次三番地在你面前碰钉子,但这 并没有使我失掉信心,反而使我看到了你更多的美好。你的善良、坚强、出类拔 萃是女性们的楷模,这使我对你的爱越加胜过了我的生命,我发誓:我要终生陪 伴你,终生属于你。你看到这样的一个人一定觉得很可笑,居然对一个不爱自己 的人充满幻想,可我有信心,坚信通过自己的努力而得到你的爱。我当然知道这 是很困难的事,甚至我一生的努力都很难达到,但只要我心里有爱,爱的是你— —亲爱的雨屏,并为你工作、为你效劳,我就不后悔,直到走进爱的坟墓。我幻 想着、期待着、渴盼着你对我爱的到来,即使你认为我在犯着“呆、木、傻‘’ 的病态,我也同样每日每刻在幻想着、期待着、渴盼着你对我爱的到来,因为, 我最终想和你升向爱的天堂而不要坟墓。 亲爱的雨屏啊,你该理解我的心,谁叫你把我招聘到你的身旁呢?谁叫你我 有这个缘分走到一起呢?既然走到一起了,我就要和你结合在一起建立幸福的家 庭。我现在越来越感觉到每天如果不和你说上一句话,便备感痛苦;如果一天不 和你在一起便备感孤寂冷漠。我这样地想你、爱你,并感觉到日日夜夜受着这种 不被你所爱的折磨。因为我的心被你统治着。你明白吗?这是我自愿的,心甘情 愿地被你统治的。 不过这也实在是太惨了,因为你的心不在我身上。可你也同样应该清楚,正 是因为你的心不在我的身上,而我又偏偏爱上了一个不爱我的人,而且爱得又是 那么深沉,我才真的感觉到了得不到你的爱情时那种淌着血和泪水的心的痛楚, 肝肠迸裂的痛楚啊! 亲爱的雨屏,信写到这里,你以为我悲哀了吗?以为我在爱你的道路上绝望 了吗?以为我从此再不会为了得到你的爱而去追求你吗?不!不会的,我还要往 前走,一直走下去。 你是我心中一颗无比璀璨的明珠,我愿意向你献出我的真情与真爱。即使你 在我面前因我提到爱你时再冷漠,再把胸挺得直直的,头向青天,我也会坚持下 去,永远地坚持下去。向你吐露我的爱情——我亲爱的雨屏,为了得到你的爱, 不怕社会上所有的人说我说我“不知羞耻”!因为我认为我是高尚的、纯洁的、 真挚的。我不怕为了得到你的爱而遭到一切非议和牺牲一切,不怕——爱你而得 不到你爱却永远坚持向你求婚的章铭呈上一九九七年x 月x 日章铭满怀激情地写 完信,又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给林雨屏拨手机电话。 此时的林雨屏正做着一个说不清的梦。她和朱宏宇双双骑在马背上在大漠上 行进。“我们怎么来到了这个地方?”她问朱宏宇。 “不好吗?”“好在哪里呢?”她又问。“好在它的蛮荒、雄浑和苍茫,它 是造物主的大写意,它是大地裸露的胸膛。”“你倒会想象。” “人都会想象,只是角度不同,有些个很丑的东西,其实也是一种美。因为 它是自然的、真实的。有些看似美好的东西,其实它很丑陋,因为它是伪装的。 你不觉得是这样吗?“”那我要问你,你对我是真实的,还是伪装的呢? “”指什么?“”爱情。“”真实的。“”那亚菊姐怎么办?怎么办?你倒 说呀,怎么办?……“她在梦中大声地叫着。”我爱她,也爱你,你俩我都爱… …“朱宏宇俯下身子,对着林雨屏大声地叫。”亚菊姐心里会受伤害的。 “”我会抚慰她的。“ 结果怎么在这时,大漠上起了狂风呢?风卷尘沙淹没了她和朱宏宇,马儿也 不知被卷向了何方:“宏宇——”她的身边没有了朱宏宇,她呼唤着他,而得到 的是满嘴的风沙。“宏宇——”她挣扎着,在被掩埋了半截身子的沙海里挣扎与 呼唤——回报她的是铃声,手机的铃声把她从梦中叫醒。 “喂——”她接电话。 “是我?章铭。”电话里传来章铭的声音。 “有事?” “大事!” “什么大事?” “我马上过去,此事必须当面谈。”章铭的话语是极认真的。 “那我马上去厂子。”林雨屏以为服装厂出了什么事情。 “不,还是我过去。” 对方已经撂下电话。正想再拨,“叮呤呤……”又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喂——噢,是何芳芳吧?”林雨屏接电话,听出是美容美发院的副院长何 芳芳的声音。 “是我。院长,出事了!您赶快来吧?” “怎?出什么事了?” “公安局治安科要封咱的美容美发院!” “什么?” “他们来了好几个人。您快来吧。” “我马上去。” “为什么要封美容美发院呢?”林雨屏想着,急速地出屋锁门,开车直奔美 容美发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