础润而雨 这样的事有过一次,然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也不是因为争吵,有时是他应酬晚了或出差,但他会打个电话,让她把门关关 好,早点睡。 荷塘月色的房子还保留着,叶家的别墅离泰华也不算远,开车很方便,她不必 担心他露宿街头。 那晚争吵的事,像个雷区,后来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开,没有人提过。 只是雁过留声,裂痕还是有了,以前也有,现在更大了。 独自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听着挂钟嘀嗒走动的时候,她有时会想,如果车欢 欢在九月之前回国,抢在她面前与叶少宁认识,那么他们会有这个婚姻吗? 她不愿自欺欺人,她的答案是NO。 车欢欢胜出她的条件太多了,不然也不可能在他们新婚时就掀起这么大的波澜。 可惜没有如果,可惜婚姻也不是游戏,谁都不敢任性而又* 地说:我不玩了。 不负责任的话,是孩子的权利。 爱情求大同就可以,而婚姻要磨小异。所有的婚姻无可避免的都有裂痕,如果 容不下一点点瑕疵,那么,就不要结婚了。 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得不到的至爱。 大部分时间叶少宁会回家睡的,各占床的一边,一人一条被,楚河分界,各不 干扰。 周五约定好回叶家,他不再提,她也假装遗忘。周六学校继续上课,周日她帮 两个学生补习,都在外面的茶室。 罗佳英变得善解人意了,周末没打电话过来催。可能现在有人陪她,她没空无 聊寂寞。 上课、下课,出* 改作业,晚自习、写教案,吃食堂,童悦现在的生活和婚前 没什么区别,除了住的地方不同,除了同住的人从凌玲换成了叶少宁。 教师公寓的工程轰轰烈烈动工了,单身老师最雀跃,没事就跑过去视查进度, 算过了,一共六十套,没成家的都有份。 平时啥事都冲在最前面的赵清反到对这事没什么兴趣,课后懒懒地倚在椅子上 捧着个手机玩游戏,乔可欣说他笑得象弱智。 乔可欣对教师公寓也没兴趣,“我是疯了不成,大车店似的,房子都不隔音, 衣服都没地方挂。” 有一个开平治的男人经常来接乔可欣,从她脸上的笑意,就知她的春天来得比 较快。 这是聪明的女人,不管怎么玩,都不会让自己太受伤。 凌玲还是傻呀! 童悦也跑去看,如果让她选择,她希望能住最东面的那一间。真正的海景房呀, 面朝大海,背依青山,在里面备课改作业,听着海浪声入睡,会非常惬意的。 这公寓自然没有她的份,她是已婚人士,而且家还挨着实中。 世纪大厦轰轰烈烈开始主体工程,开工那天,电视台还去拍摄的,烟火把青台 的天空都染成了彩霞。 叶少宁与车欢欢接采了记者采访。 晚上,桑贝把童悦叫去。“喂,你长点心眼好不好?乐静芬的女儿对你老公意 思不一般,你看在电视上,看她那表情真是恶心。” 她一口一口喝着酸酸的柠檬水,“你说我怎么做,跑到泰华去教训她一通?” “笨呀,这种事最忌撒泼,会失了你的风度和品位,也不要装漠然,好象你对 他不在意似的。唉,我到现在都不懂,你们都没爱得黏黏的,怎么突然就结婚了? 结婚后没多久,怎么就出现问题了?小悦,要不,生个孩子吧!有个孩子,男人就 定心了,就有婚姻的责任感了。” “你讲得这么头头是道,怎么不结婚?” “我瞧着来酒吧的那些男人,哪个没家呀!要是结婚了,说不定我老公就是其 中一个。如果让我发现他在外面和小姐搂搂抱抱、半真半假地做些苟且之事,我怕 我会失手揍死他。”桑贝高嗓门、挥舞的手臂,说得好象她真有那么个老公似的。 “你家叶少宁还蛮好的,不过酒廊小姐还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真正的小姐。” “我都很久不来了,你不会只招待我一杯柠檬水吧?” 桑贝瞅瞅她,挫败地咬咬牙:“真被你打败了,现在还惦挂着吃。”手脚麻利 地给她拿了碟干果,另外让厨房给她炒个饭。 “民以食为天呀!嗯,你家厨子不错。”童悦塞了一嘴的饭,频频称赞。 夜色深沉,酒吧开始热火起来,桑贝摆出孙二娘的架势招呼客人去了。 有男人过来与她搭讪,童悦连头都没偏,和酒保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春天就是春天,骑了一会自行车,身上就暖起来了。骑着骑着,骑到了童家, 家里亮着灯,她没有上楼。自行车倚着树,在楼下一个石凳上坐下。 在她和彦杰小的时候,两人夏天的晚上爱到这边坐坐。 她坐了一会,又不委屈,眼泪突然就从眼角溢出,她没去拭,任由那温热的液 体淌着。 上海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过来,苏陌打电话让她不要着急,他一直与华烨联系 着。她多希望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时间越久,希望越渺 茫。 泪越流越凶,她不得不用手去堵。 彦杰不爱她没关系的,和谁在一起都可以,哪怕是乔可欣,只要彦杰喜欢,她 也会努力去喜欢,漂洋过海离她远远的,她也能接受,但是不要这样的方式对待她。 这样子,她会疼到死掉。 不知在哪个论坛看到一句痛心疾首的话:你怎么舍得让我难过…… 怎么舍得,哥? “谁在那里?”她的抽泣声引起一个邻居的注意,“小悦?怎么不上楼去呀?” “我就要走了。”她匆忙拭去泪,推着自行车,仓惶逃走。 咸咸的液体被风一吹就干了,脸绷得难受,她回到家,先去洗脸。 叶少宁在洗澡,浴室内热气腾腾,视线都被模糊了。她推开门,他拉开玻璃门 出来,她忙转身,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裸裎相见。 卧室的地板上一只行李箱打开着,里面放了几件衣服。 “我明早去北京,房产博览会,泰华有一个展位。”没等她发问,叶少宁先说 了。 “还有谁去?”问完,才觉着自己笨。 他奇怪地看看她,还是回答了:“乐董和我,还有几位特助,欢欢也去的。” 他一直叫她欢欢,如邻家大哥,如爱慕中的男子。 她僵硬地继续问下去:“去几天?” “四天,住在泰华的北京分处。” 她点点头,这是最近一阵他们讲话最多的了,有点普通夫妻的家常感觉。 “北京比青台稍冷点,最好带件厚毛衣。”她打开衣柜,一低头看到里面整整 齐齐码着的纸袋,都是她用那张败家卡为他买的衣服,她选了一件黑色的粗纹毛衣。 “北京屋内很暖,在屋内单穿这件就可以了。”她递给他。 他接住,莫名其妙冒出一句:“你吃过了吗?” “呃,我吃过了。你呢?”她礼尚往来地问。 “我没有。” 她愣住,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家中太久不开伙,勉强填饥的牛奶和面包都没有, 最多有几瓶矿泉水。 她也太久疏忽主妇的职责了。 “我想去趟超市,你有没有别的事?”他说。 “我……没有。” “那一块去吧!”他穿上衣服,拿了钥匙在门口等她。 上了车,她还在怔忡中。侧目看他,一脸平静,好像这是件稀疏平常的事。 其实,这是两人第一次一起去超市。 采购了一车的民生用品,陪他在附近的餐馆吃扬州炒饭,喝海鲜汤。那汤有点 烫,她喝出一身的汗。 回家把买回的东西放进柜中,拿了衣服也去冲了个澡。 卧室里暗暗的,叶少宁已经睡下了,航班是早晨七点的,他得早起。 她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上了床,躺下后才悄悄吁了口气。刚合上眼,一只手 臂横了过来,搁在她的腰间。她在黑暗中惊得瞪圆了眼。分明隔着一条丝被,那热 度却穿过丝被烙在她的肌肤上,火一般灼人。 手臂就横着,没有再动弹,仿佛是一个无意识的行为。她轻轻地把它拿开,身 子往床边上靠了靠。那手臂却象长了眼睛,跟着又搁了上来。 这回,她没有再拨开,反正还有层丝被在那呢! 身子僵硬了一会,慢慢就放松了,后来就睡着了。睁开眼时,不只是手臂搁在 她腰间,她整个人都被他裹在怀里,贴得密密的,她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清晨的* 然。 她不敢乱动,生怕把局面弄得更难堪。 “我很讨厌机场的早餐,公式化的,嚼在嘴里象纸片。”睡了一夜,温厚的嗓 音带有一点沙哑、低沉。 熬粥来不及了,她给他热了杯牛奶、煮了鸡蛋,把昨天在超市买的南瓜饼解冻 后,用油文文地煎得松脆、焦黄。 他吃得非常专注,仿佛那是天下最美味的东西,一点一滴都舍不得浪费。 行李箱搁在门边,她打开来看看,发现他没带剃须水,忙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装 上。这人比较固执,用惯的品牌轻易不肯换。 他提着行李箱出门,在门外回了下头,“你去过北京吗?” 她摇头。她也只是清贫的工薪阶层,旅游是件奢侈的事。 “这次真是不巧,后面两天是周休呢!”他乌黑暗泽的眸中,有波涛闪过。 “嗯!”是的,泰华福利好,不会让员工吃亏,应该有加班工资的吧! “我走了!”他笑了笑,平和浅淡。 那笑有点莫测高深,她怔在那里,好半天都琢磨不出是什么意思。 乐静芬坐在酒店大堂内,雍容华贵的气质让经过的人不由自主投去一瞥。她优 雅地端起咖啡,对这一切视若不见。 晚上几大地产集团的董事长与总经理聚会,她去做了个SPA ,没有回住处,直 接过来了。 明天,博览会正式开始。 房产博览会是住建部为推动房地产市场搭建的一个平台,也是各大地产公司宣 传自己的机会。各家都会使出全身法术,泰华的展位有三个品种:完工的,在建的、 计划承建的。完工的当然是精品:青台音乐厅,听海阁小区、高尔夫球场的欧式别 墅酒店。在建的就是世纪大厦了。这两个品种都是名设计师迟灵瞳的作品。前面两 个都是引子,重头戏是计划承建的,要吸引投资商、购买者的注意力。 展位具体是叶少宁负责的,车欢欢辅助。 乐静芬发觉叶少宁最近的表现有点诡异,凡是他负责的业务,他都首先让欢欢 打前锋。欢欢在工作中出现了误区,他再指出来并解决。部门领导向他请示事情, 他也会咨询欢欢的意见,虽然不见得全部采纳。 似乎他在悄悄地挪向幕后,慢慢地让车欢欢取代他的位置。 乐静芬从不认为叶少宁有城府,但是现在她有些看不懂叶少宁了。她心中是有 小九九的,但她的脸上不显山不显水。再说她现在也不可能声张呀,她还要依赖他, 欢欢过了年二十四,想独挡一面,嫩着呢! 难道他会读心术? 她也给欢欢争取了一个席位,要把她介绍给其他老董们。欢欢还是小时候来过 北京,早没印象了,要叶少宁陪她出去逛逛。叶少宁把这光荣的任务给了罗特助, 他要去展厅监督展台搭建的事。 欢欢噘着嘴走的,不太开心的样子。 乐静芬看在眼中,叹了一声。也许该把欢欢调到自己身边亲自培训,再这样发 展下去,她怕欢欢陷得太深。 叶少宁是好,但人家有老婆了,不知是哪家的闺秀。这件事一直是乐静芬的切 肤之痛。 她总想着什么时候会会这位神秘的叶太太。 车欢欢为了能穿上那件束腰的小礼服,一整天没什么敢吃饭。晚餐桌上,乐静 芬领着她到处敬酒,她笑得脸都僵了,也没顾上吃东西。出了酒店,就嚷着饿。 “叶大哥,我们去吃咖哩饭!”这不是问句,而是祈使句。因为车欢欢有这个 自信。 叶少宁喝得微醺,摇摇手,“找别人吧,我头晕得很。” “可是我饿呢!”撒娇是情不自禁的。 “到房间叫客房服务。” “现在能有什么,给你送份蛋卷、送片面包?我都好久没吃印度菜了,叶大哥, 好不好?” “少宁,不要理她。”乐静芬都听不下去了,狠狠瞪了车欢欢一眼。 叶少宁微笑,“要不让罗特助给你叫外卖?” 车欢欢哪里是真的不能忍饿,她是想和叶少宁单独呆一会。在这陌生的帝都, 谁也不认识谁,有多少浪漫而又疯狂的事可以做。 她想着就心潮起伏。 “这么冷的天,外卖送过来都冰了。” “那我陪你去吃。”乐静芬冰了脸,扯着她越过马路,走向对面的印度餐馆。 “我……”车欢欢回头看叶少宁。叶大哥,我恨你! 来接人的罗特助到了,打开车窗与叶少宁说话,他没有看到她求救的眼神。 “你先送我,一会再来接乐董。”叶少宁拉松领带,呼出一口气,车内都是酒 味。 “叶总喝得不少。”罗特助笑。 “还好。”承受范围内,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没有电话也没短信,他自嘲地倾 倾嘴角。 “欢欢,天下没有其他男人了吗?”乐静芬气急败坏地看着车欢欢,“我再讲 一次,叶少宁结婚了。你再这样肤浅,日后怎么嫁人?” 车欢欢理直气壮地仰起头:“他的婚姻不幸福,我要拯救他。” 乐静芬哭笑不得:“你当你是天使吗?” “不是天使,但我有眼睛。她外面有男人,还有她对他很冷漠,她并不是真正 爱他。”车欢欢镇定地吞下一口中辣的牛肉咖哩,擦了一下嘴。 乐静芬缓缓摇头,“欢欢你再这样,我就把你调离总经理办公室。” “妈,我讲的是真的。我喜欢叶大哥,我不愿意他被别人欺骗,也不愿意他这 样浪费时光。叶妈妈也不喜欢那女人,她说早就相过命,他们迟早要离婚的。” 乐静芬跌坐在椅中,“你不会跟踪他老婆吧?” 车欢欢不屑地摇摇头,“我没那么龌龊。在意一个人,自然就会看出他的心情。 妈妈,我和叶大哥在一起特别舒服,他是良师也是益友,又体贴周到又不油嘴滑舌, 但是又不是笨头笨脑,特别有幽默感。我最最喜欢的是他对感情的认真。他虽然还 没爱上我,但我知道他喜欢我。他现在戴着婚姻的枷锁,所以不能回应我。一旦解 开,那时,他就会全心全意地爱我呢!” “欢欢,你来真的了?”乐静芬胆战心惊。 “妈,以前,你不是一直想撮合我和叶大哥吗?” “可是,可是……”乐静芬张口结舌。 “如果不能爱叶大哥,我都不知我以后还会不会爱上其他男人!我这么狂热、 这么努力工作,就是想让叶大哥觉得我虽然年轻,但我并不幼稚。” 乐静芬无力地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二十五年前的自己,遇到跑销售的车城,一 见钟情,傻傻地追到他家,却看到他与江冰洁手牵着手。她也觉着只要爱上这个人, 其他的都不需要管。 “欢欢,这条路很辛苦的。”她苦涩地睁开眼。她和车城破镜重圆了,似乎, 她胜了,但她真的幸福吗? “我早做好了准备。”车欢欢把盘中最后一口咖哩塞进口中,笑了。 博览会隆重开幕,各省都组织了看房团来观摩,会场内还看到不少外国人。泰 华的展位前聚集的人很多,挤得水泄不通的展位是恒宇集团。 恒宇是泰华在商场上的老对手了,后来因为迟灵瞳,两家关系才缓和了点。恒 宇是董事长裴迪文亲自带队,迟灵瞳也在。 昨晚一起吃饭时已打过招呼,裴迪文与迟灵瞳礼貌地又过来寒喧。 乐静芬和迟灵瞳讲话时,看见裴迪文与叶少宁头挨着头,低声说着什么,叶少 宁不住地点头。 她不觉蹙了蹙眉。 “裴董对少宁好像很欣赏。”吃午饭时,她故作随意地问道。 “滨江的北城整体改建是恒宇做的,非常成功,我向裴董取经。乐董不是说政 府有意把郊区重新规划吗?如果泰华拿到那个项目,一定要去恒宇参观学习。”叶 少宁说道。 乐静芬笑了,“我只是在董事会上提一下,想不到你就放在心上。” “叶大哥已经让我在搜集这方面的资料了,我还和设计师们接洽过。”车欢欢 很崇拜很自豪地瞟了瞟叶少宁。 “少在这卖弄,你要学的东西多着呢!”又是欢欢打前锋,乐静芬心中打起了 嘀咕。 博览会第二天,压力没那么大了,大家早早回住处。罗特助开玩笑地说晚上去 吃羊肉火锅,让叶总请客,这次收获大呀! 车欢欢悄悄扯叶少宁衣角,对他直挤眼,让他拒绝。她都等了几天了,今晚叶 大哥只能属于她。 门僮微笑地替他们拉开门。 罗特助先进了门,突然身子一转,冲大家耸耸肩:“今晚没戏了,各自解决吧!” “为什么?”车欢欢问。 罗特助朝里呶了下嘴,“瞧,叶太太千里寻夫来了。” 叶太太?从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众人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童悦落落大方地站起身,越过众人的肩膀,看向后面的叶少宁。 叶少宁站立,怔了怔,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皱皱眉:“怎么不打电 话让我去接?” “交通很方便的,干吗跑那么远?我找得来的。”她低着音量,看向他的眼神 柔情似水。 “饿吗?” “在飞机上吃了点,到是困。” “那回房间吧!”叶少宁温柔地笑笑,回过身对众人说,“我妻子童悦,没来 过北京,我让她过来,抽空陪她转转,先失陪下。” “也是你欠我的。”童悦羞羞地捋了下头发。 “是的,是的,说过要补蜜月的。” “去吧,去吧,我们不介意。”罗特助代替大家发言。 “你把钥匙给我,你和同事吃饭去。”童悦红了脸。 “那我先送你上楼。”叶少宁揽着她的腰走向电梯。 “看什么?”乐静芬推了下象具木雕般的车欢欢。 车欢欢仿佛从云霄飞车上直冲而下,她无法相信他所看到的。 “你现在还笃定他婚姻不幸福吗?”乐静芬眉头拢起来,眼神收回头,突的犀 利了许多。“你如果敢哭,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 一帮人嘻嘻哈哈去吃羊肉火锅,新疆馆子,服务员是高鼻蓝眼的新疆姑娘,热 情又美丽。 乐静芬不愿到人扎人的地方吃饭,不来也好,众人放开来吃喝。奇怪的是一向 爱凑热闹的车欢欢也没有来。 “叶总,你真是金屋藏娇呀!”刘秘书第一次见童悦,惊为天人。 罗特助坏笑,“我以前说叶太太是美女,你不信,说一定是不怎么样,叶总才 不敢带出来见人。” 刘秘书大窘,在桌下踢了罗特助一脚,“去,哪年的旧话。叶总,叶太太在哪 高就?” 叶少宁谢绝了冰啤,要了杯温开水,“她是实中的老师,教高三物理。” 刘秘书很没形像地把嘴巴张得半圆,“这不是暴殄天物么,美女怎么能教这种 枯燥的学科?还不把一帮青涩小子乐死。” 叶少宁笑笑,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你们先吃着,我去接个电话。”店里太吵 了,他走了出去。 手机屏幕上,“欢欢”两个字如水波一圈圈地荡漾着。 当初存进这个号码时,微妙的思绪让他用了“欢欢”而不是“车欢欢”,这里 边包含的某种东西连他自己都不敢往深处想。似乎是认识很久的熟稔。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熟稔,也该到说“再见”的时候了。 他已疲惫不堪,身体上,精神上,都累。 铃声如一个接一个的惊雷。 他按下接听键。 车欢欢在哭,泣不成声,伤心欲绝,“叶大哥,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让我妈妈 下不了台,也让我无地自容。”她问得很凌厉。 他抿紧* ,仿佛怕自己不小心漏出什么秘密来。 “这样子秀恩爱给谁看?是想吓退我吗?别骗人了,你们真的相爱吗?才不是, 不是,你们是在演一出戏,自欺欺人的戏。她喜欢的男人在上海,你喜欢的人是我。” 他的心倏地被刺痛了,额上青筋暴立。 “我从上海回青台的那天,亲眼看到她在站台上和男人抱在一起,那个男人不 是你,不是你。叶大哥,你就醒醒吧! “这是我的事。”他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因为我爱你,比任何人都爱你。妈妈不准我给你打电话, 不准我哭,我现在躲在洗手间里。叶大哥,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忍心这样对待我? 你不道德,你差劲。” “对不起!”他只能说这三个字。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弃,我……”车欢欢声音戛然而止,电话那端传来“嘟 嘟”的忙音。 叶少宁像握住了一枚火球,它的热度直烫入胸腔和心脏。 深呼吸,慢慢合上手机。 吃完火锅出来,罗特助几个去歌厅K 歌,不让叶少宁同行,打发他回酒店陪妻 子。 叶少宁在路边的元祖食品店买了篮点心,让童悦睡醒了垫下肚。 那天出发时,他是暗示她的。但他没指望她会领会,看到她,一点意外,还有 些惊喜。 叶一川曾语重心长对他说过:不管多么幸福的婚姻,都不可能是尽善尽美的。 好的时候其乐融融,一旦坏了,心中想到的总是对方对自己的伤害,也许一辈子都 不会忘记,但为什么没分手呢?因为你知道她是在意你的,婚姻需要包容和宽怀。 这一阵,他和童悦的关系降到冰点。可是每天回到家,看到纤尘不染的家,看 着阳台上飘着清香的衣服,看到她趴在电脑前瘦小的身影,心里仍然有结,但却没 那么冷硬了。 他想,那些亲眼看到的,从别人嘴里听来的,她应该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在等待。 电梯上行,“当”的一声,门打开。 乐静芬站在走廊上,面无表情,“我在等你。” “稍等。”他打开房间的门,把篮子放进去。暗暗的灯光下,床上隆起一团, 童悦睡得正香。 他轻轻地带上门。 两人去了顶楼的酒吧,挑了张僻静的桌子。 “说吧,裴迪文开价多少?”乐静芬咄咄地盯着他,直奔主题。 他沉默。 “其实我早就应该察觉到了,你已慢慢把你工作的重心挪给了欢欢。什么倾其 所有的教导,什么朝夕相对,欢欢傻,说你怎么怎么好,其实不过是你着急摞担子。” “乐董,当你把欢欢安排进总经理办公室,不就是想让她接替我的位置吗?” 他目不转睛直视过去。 乐静芬暗抽一口冷气,为他看破她的用心,“即使是这样,我……我会对你另 有安排的。你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外派迪拜两年,吃了很多苦,才有今天,我不 可能埋没你。” “谢谢乐董,但我觉着我该换个地方了。” “为了那个女人?” 他冷了脸,“她不叫那个女人,她叫童悦。” 乐静芬胀红了脸,“显然你是知道我与她家的纠结的,所以你今天来了这么一 出,又可以让欢欢死心,又逼着我放你走,是不是?” “欢欢的事,我非常抱歉。”他不疾不徐地回道。 乐静芬冷冷一笑,“这样的抱歉对我说有什么用,是你让欢欢误会了,是你给 她希望了。现在,我在怀疑你是不是利用了她?叶少宁,泰华待你不薄,你太卑鄙 了。放心,我不会留你。回青台后,你准备交接。泰华没有了你,一样会转得非常 顺溜。” “我一直都非常钦佩乐董的果断。谢谢!”他起身,欠了欠身,招手买单。 “但是,叶少宁,你永远欠泰华的,永远欠欢欢的。”乐静芬在身后幽幽地送 来一句,“希望你过得心安。” 他笑了笑。 当童悦把他带去那个小面馆时,他就预感到今天这一幕。乐静芬眼里容不下一 粒砂,车城也说过,迟灵瞳当初是怎么离开泰华的。迟灵瞳与恒宇的总经理裴迪声 恋爱,她怀疑迟灵瞳背叛,一脚把迟灵瞳踢出了泰华。那时迟灵瞳正在设计听海阁。 那个小区是青台房地产市场开放以来,卖得最成功的小区。 不管你有功还是有过,背叛了乐静芬,统统格杀勿论。 童悦是江冰洁的女儿,江冰洁是乐静芬心头最大的刺,她更加不能容忍。 所以不要等乐静芬开口,他自己先退。 只是欢欢是个例外…… 他不欠泰华,但确实是欠了欢欢。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