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生活在別处(1) 生活在別處 我接到奇怪的电话那天是个周六。 喂,喂,请问是哪一位?我问道。奇怪的是对方并不答应,但也没撂,因为 我隐约能听到对方的喘息声,那喘息就仿佛是从十分遥远十分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风声雨声读书声。我又冲着话筒喊了一嗓子,见对方还没言语,便撂了。 谁他妈的耍我玩,我骂了一句。 注意口腔卫生,迢迢竖起一个指头,摆了摆提醒我道。 对不起,我也是脱口而出,有时候不太卫生的词汇恰恰最能表达人的非正常 情绪,我狡辩说。 别人也许可以这样,但是你不可以,迢迢霸道地说。我发现当她双眉紧蹙的 时候,却反而多了几分女性的妩媚。 我为什么要这么特殊呢?我逗了一句。我真是本性难移,也是贫嘴贫惯了, 我就忘了自己的和迢迢的身份了,迢迢要想整治我太容易,注射时稍微在手腕上 增加一点力度,就够我一戗! 你别问,问了也白问,我不想说,迢迢怄气似的说。 好啊,还跟我玩起深沉来了,我说。 玩点什么,总比什么都不玩要有意思的多,迢迢说,然后,站起身来,走了。 那眼神,似乎很浑浊。 西西回来晚了,起码比我想象得要晚,她把给我带的饭放在那,就跑洗手间 去了,从那里出来,我才发现她犹如睡莲一般的眼睛。看来,你没少喝?我说。 他们喝得更多,有好几个人醉得趴在地下起不来了,西西笑眯眯地说着,说 够了,就扑倒在床上睡着了…… 一夜无话。 我醒来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西西钻进了我的被窝里,睡得正酣。我们离 得太近,以至于看对方的五官反而不大清楚了。仿佛就在不久前,我们常常在早 晨做爱,做累了,接着睡,我曾经开玩笑说:我们俩是现代版的西门庆和潘金莲。 不过,现在不了,现在我们几乎快成了他妈的禁欲主义者了。 西西是美丽的。我深情地注视着梦中的她,注视了很久很久,仿佛要把她镌 刻在我的大脑皮层上似的。把美丽收入记忆深处,倒是储存美丽的一种方式,我 想。 正当我习惯性地伸手要去做些风花雪月的勾当时,有人敲门,熟睡中的西西 一骨碌爬起来,谁呀?她问道。 是我,进来的是迢迢。她一副武装到牙齿的样子,不但穿着白大褂,还戴着 白口罩和白手套。 几点了,是不是到早餐时间了?西西一脸惺忪地问道。她同时忙乱地洗脸漱 口,做着吃早餐前的一切准备工作。 不是早餐,现在已经是吃午餐的时候了,迢迢笑着说,笑得有点调皮。 该死,我怎么会睡了这么久,西西埋怨着自己。 那是因为没人打搅你们呗,迢迢说。 真是的,他们今天怎么不来了?西西说。其实奇怪不仅仅是她,也包括我。 谁说没来,是叫我骗走了,我告诉他们,你们和你们隔壁的房间都发现了传 染病菌,正在消毒,他们几个就毫不犹豫地撤了,迢迢咯咯的笑,就像刚刚下了 蛋的鸡。 所以你才打扮成现在这样?我问道。 是啊,这下子你们可以安静地养病了,迢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