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芸往高脚花插瓶里盛了些清水,拿掉了已经快要枯萎的两支百合,高兴的不时扭 着头看着刘刚,然后把那束玫瑰轻轻的放在了瓶里,她趴在桌上双手支颐静静的看着 那花,眼里眯着要溢出的幸福,刘刚在身后说:“芸,看够了吗。我们下去吃饭。” 芸并不看他,只轻轻的说:“让我再看一下啊,你看这花多鲜亮”,刘刚沉沉的笑着 :“我还会给你送来更多的花。”芸调皮的摇摇头:“不,刘刚,我就喜欢它,你知 道吗,这是我收到的第一束玫瑰。”刘刚:“好了。我们下去吃饭了。”芸说:“我 请你吧,我要谢谢这玫瑰。”芸站起身,看着刘刚,“刘刚,你现在在那儿工作啊, 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刘刚有些牵强的翘翘嘴角,笑笑:“我在给老板开 车,她在通州区那边投资的酒店,生意很好。”芸:“很好啊。可是我们离的太远了。” 刘刚说:“没什么,有车,我来回也就一个小时。”芸:“好吧。我们去吃饭。” 芸没有特意的换衣服,只是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脸上淌着水珠就要往外走,刘 刚说:“你怎么不擦擦脸啊。”芸回头笑笑:“你懂什么,我从不擦脸的。”他们一 前一后,出了公寓的大门,刘刚跑上前打开车门,芸说:“我要坐后面,前面我坐着 害怕”,刘刚笑着摇摇头,打开后车门,像个门僮一样,按着芸的小脑袋让她进去。 芸啪的一下轻轻打开他的大手,“搞什么啊,我又不是领导。”然后笑着自己就坐了 进去。 车驶上了大桥,往西直门外大街开去,因为拥堵,车速并不快,芸坐在车里,看 着前方后视镜里,李刚那双依然英气逼人的眼睛,芸并不敢正视它,怕它的眼神穿透 了自己,芸躲躲闪闪的偷瞧着那双眼睛,却发现那里面并没有芸看到的幸福和喜悦, 那是一双沉静的若有所思的眼睛,芸努起双颊轻轻吐了一口气,把脸扭向了窗外。 刘刚开到一个出口右转,不多久就到了德宝饭店,刘刚使劲儿的拉下手刹,扭过 头来说:“芸,这里怎么样。”芸透过车窗看了看眼前这座漂亮的大厦:“我不知道 啊。反正我请你,那儿都一样。”刘刚笑了起来:“芸,我过来就是看望你,给我就 别客气了。”芸说:“好吧。可是我想吃面,这里准没有。咱们刚过来的时候,有家 面馆不错的。”刘刚笑笑:“芸,别替我省钱啊。下车,就是这儿了。”芸嗔怪似的 白了刘刚一眼,笑笑就下了车。 刘刚身着白衬衣在阳光下看起来很精神,帅气十足,挺拨的气质里透着深沉和稳 健。芸不时的都要看看他,好像怕他一下子就会不见。刘刚头也不回,勇敢的就抄起 了芸的小手,芸第一反应是想抽开,因为她的手是第一次被男人这么碰触,可是那瞬 间从刘刚手里传来的坚强和被呵护的感觉,又是让芸那样欲罢不能。芸的心怦然跳动 着,她好奇的盯着自己那双白嫩的手,被那双大手所握着的样子,感到有些好笑。在 刘刚这个高大男孩的后面,娇小的芸跟随着他,像个被牵引的孩子。 芸用手扶了扶肩上的挎袋,走进了德宝饭店富丽的大堂。他们径直来到三楼,找 了一间安静的雅间,中式的花窗,身着红色旗袍的服务员,让这里看起来很雅致。刘 刚并没有征求芸的意见,落座后就麻利的点了菜和酒水。红褐色的马爹利被服务员优 雅的倒进了两只高脚杯,刘刚又让加了几粒冰块,然后端起来朝芸笑笑:“小姐,来 吧。”芸点点头笑了,“刘刚,你别以为我不会喝酒。这么好的酒,我不会给你省着, 来!”芸没等刘刚举杯,就憋着气一下子喝干了。刘刚皱皱眉笑了,“芸,那样儿喝 会醉的。快吃点菜。”说着自己也喝了。 芸的目光看了看这安静的房间,看了看刘刚,她觉得自己沉浸在这一刻里的幸福 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她怜爱的看着刘刚,终于问道:“刘刚,你为什么不问问丽。” 刘刚叹口气,“芸,不要提她了。我忘了。”芸说:“你不可以这样,她毕竟和你处 了三年,她有不对。可是你也应该让她知道……”刘刚抬抬手打断了她:“芸,不错, 我是爱过她。可是从那个雨夜,我的心碎了,她不是陪我一生的人。”说完,就喝了 一大口红酒,脸扭向了一边。芸关切的看着他:“刘刚,你不能喝了,呆会儿你还要 开车。”刘刚听话的点点头,然后正色的看着她:“芸,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待 你。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我。”芸微低下头,静静的说:“刘刚,不错,我需要你的这 份爱,可是它来的太快,我怕自己会让你受到委曲。”刘刚的眼神一时间竟有些湿润 :“芸,不要这样,我的心告诉我,你才是我刘刚的幸福,我会为你丢掉她,请相信 我。”芸忽然吭吭儿的笑了起来,探出手摸了摸刘刚的头:“傻瓜,别说了。我信你 还不行。”刘刚摇摇头晃开了芸的小手,笑着说:“你才最傻,什么都要让别人,我 不好吗。”芸说:“我不漂亮啊。要是漂亮的话,怎么会让丽抢到手。”刘刚说: “抢到不等于得到。”芸也笑着跟了一句:“漂亮不等于迷人。”刘刚也探过身,拍 拍芸的肩:“是啊,你看你把我迷住了。”芸笑着愣了一下,粉拳一下子捶到刘刚身 上:“好啊你刘刚,敢说我丑。”说完二人,大笑了起来。 酒杯里的冰块,在这笑声里慢慢的融化了。 芸面带红晕和刘刚走出了德宝饭店,今天的酒虽然没少喝,可是芸一点也没觉着 不舒服,刚才在前台结帐的时候,芸非要自己来,被刘刚拉在一旁,芸看他拿出了一 千元钱,放到了柜台上,芸这才吐了下舌头,因为自己的钱根本没带够。芸看着大手 大脚的刘刚,也没让服务员找零,扭头就走了。芸心里说:“大傻瓜。”可还是跟着 刘刚乖乖的走了。 他们上了车,一路慢悠悠的又回到了芸的公寓。在车上,芸没有太多的话,她只 是静静的闭着眼小睡,她知道刘刚就在她的身旁,那种安详和安全感让芸很放松。所 以下车的时候,芸的精神很好,她像刚从一个甜梦里醒来,嘴角洋溢着笑意。刘刚下 车后,麻利的抖了抖胳膊,双手交叉胸前,上下翻动着,活动了几下手腕。芸笑着关 切的问:“刘刚,累了是吗。”刘刚晃晃脖子:“是有点儿,车里太闷。”“走吧, 上去休息会儿。”刘刚一本正经的说:“不去了。我要回去了。”芸霎那间有点失落, 可还是说:“你有事吗,很忙啊。”“今天还行,老板听说我看朋友,放了假。”芸 掂着脚拍拍刘刚的脑袋,“你这家伙,跟我装是吧。快走。”刘刚说:“芸,以后别 摸我脑袋,行吗。”芸佯装厉害的样子:“不行,我就摸,我就摸。”说着,又抬手 划拉了一下刘刚的头。两人相视而笑,蹦跳着上了楼。 初秋的天气,让屋里很舒服,刘刚进门后一屁股就跌坐在沙发上。芸还是先去洗 手间。刘刚有些累了,他仰起来半躺在那里,房间里散发的那种女孩儿特有的清香让 他有点迷醉,他渐渐合上了眼睛,象从一个纷乱的世界一下子步入了桃花园,一滩泥 一样的刘刚,四肢放展,一只手从他的胸前滑下来,垂到了地面,他都没有醒。芸洗 完脸,高兴的从洗手间出来,刚要叫刘刚的名字,却发现他象一只大猩猩似的,张牙 舞爪的睡在那里。芸侧身勾脚脱掉了自己的鞋子,然后光着脚轻轻的走到沙发旁,在 刘刚面前蹲下来。 芸屏着呼吸,伸出手轻轻的拿起刘刚掉落在沙发下的胳膊,放回到他的胸前,刘 刚沉静的熟睡,墙上的钟表嘀滴嗒嗒的响着,芸小心的把脸慢慢靠近他,她抑着怦怦 的心跳,看着眼前那张英俊的脸,刘刚的眉粗壮有力,只是微皱着,芸用柔嫩的手指 轻轻的触向了那里,眉间竟然渐渐舒展开来,芸突然觉得有些好奇,抿着嘴忍着心里 的笑意。她手指又触动着刘刚那坚挺的头发,短发间清晰可见的刀痕,让芸又想起了 刘刚被人追砍时的无助,芸不知不觉间离得更近,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视线已有些模糊, 刘刚粗重有力的呼吸吹在芸娇嫩的脸上,她的心像要被这热气溶化,芸定了定神,往 后移了下身子,她怕会惊醒刘刚,更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刘刚坚毅的嘴角, 光洁的双唇,又在视线里恢复了清晰,芸定睛的看着那里,好象有人给她施了魔法, 就在她刚要站起来的那一刻,芸终于不能抗拒,她把自己润洁淡粉的唇,贴在了刘刚 的嘴上。那样的碰触尽管只有一秒,可是已使芸有些颤栗,那样的碰触尽管只是轻吻, 可已然让芸刻骨铭心。 芸飞速的逃开那里,轻跑到窗前,她坐在床边,将脸埋进自己的双手,她觉得丽 正在阳台那儿看她,带着一丝嘲笑,她慌乱的抬起脸,勇敢的看过去,阳台上只有午 后纯净的阳光,静静的卧在那里。 刘刚终于从沉睡里醒来,芸抬眼看看了墙上的表,笑着说:“刘刚,你怎么那么 累啊,睡了两个多小时。”刘刚坐了起来,有些恍惚:“是吗,我也不知道,在你这 里睡的很香,以后没事我就常过来睡。”芸挨着刘刚坐在沙发上,拿手指顶了一下刘 刚的额头:“你想的美。”刘刚笑了:“芸,说什么呢,我又不是在这过夜。”芸: “你越说越不像话,你是我什么人啊,还想在这儿住。”刘刚扳过芸的肩,沉静的看 着芸:“芸,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最亲的人,也就是我刘刚的女朋友。”芸夹着肩, 眼睛向上盯着刘刚的脸,努力的抬起手,抹去了他嘴上沾着的透明的唇膏,轻轻的说 :“刘刚,别傻了,等你完全忘掉她,才来找我,我会等你的。”“我已经完全忘掉 了丽,请相信我。”“刘刚,这需要时间,我知道自己喜欢你,可是我更想拥有一份 两情相悦的爱。”刘刚失望的放开了芸,停顿了一下,然后有些激动的说:“芸,我 会的。你说的对,我现在不可能一下子把丽忘的干干净净,可是你知道吗,背叛这份 感情的不是我,是她。”芸怕他难过似的,用手把刘刚的脸扭过来:“正因为这样, 我不能乘虚而入,我要一份从零开始的爱。今天的玫瑰,就是好的开始,不是吗?” 说着,芸向上抬起头,在刘刚的脸上印下了一个长长的吻,刘刚感受着芸的香腻,和 腮吻的一丝冰凉,他开始变得有些躁动,芸轻轻推开他:“刘刚,我等着你来吻我, 但不是现在。不要难过,好吗。”刘刚懂事似的放开了芸:“芸,你是个好女孩,遇 上你是我的福气。好吧,我走了。过两天我再来看你。”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来 :“这是两万块钱,你留着用。”芸正色道:“刘刚,我知道你的心意。把它收起来。 我的钱够用了,平时不怎么花。”刘刚笑笑说:“就算给你的见面礼吧。”芸也笑了 :“刘刚,我要玫瑰,我要你的人,我不要钱。”刘刚又把钱放进包里,低头笑着: “芸,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傻,呵呵,好吧,我先走了,留着它将来给你买嫁妆。”芸 高兴的点了点头:“走,我去送你。” 两人下了楼,芸目送着刘刚上了车,缓缓的驶出公寓的大门。 秋日的阳光,灿烂、透明,芸抬起头,看着那高远幽蓝的天空,她努起双颊,长 长的吐出了一口气。这个纤瘦,洁白,带着银丝眼镜的女孩儿,幸福的伫立在北京的 一所公寓楼前,她将永不会忘记,这个给她带来过第一束玫瑰的下午,不会忘记自己 那个甜蜜的偷吻。 芸今天开始上班了,这个愉快的周末,让她觉得自己的工作也变得不再那么枯燥, 经过她和同事们的努力,这几个月来,公司的客户端程序一直运行稳定,又重新夺回 了市场。吃过午饭,丽高兴的走过来,向芸说了她被蔡勇上报总公司的事情,丽说: “芸,你真的很厉害,你说我在学校的时候,我怎么就没有好好用功呢。”芸笑笑: “是啊,那会儿,你净想着谈朋友、约会,还会把心放在学习上。”丽忽然想起来什 么:“芸,有刘刚的消息吗?”芸的心猛然跳起来,只是假装很平静:“我怎么知道, 就是有,也是你应该先知道才对。”嘴上这样说,其实对刘刚一直没找过丽,芸却是 有些暗自高兴,也许刘刚真的是要把丽彻底忘掉。她这样想着,丽却在一旁轻叹了口 气:“其实刘刚那孩子不错,可是在我心里,他再好,没有钱和地位,我和他的将来 一样会没有幸福。”芸忽然严肃起来:“丽,这就是你甩掉刘刚的理由吗?”丽点点 头:“其实我心里想的还是他,我们相爱了三年,我怎么突然会爱上蔡勇,可是女人 能漂亮几年呢,就算我是图了蔡勇给我的安全感吧,我想他会跟我结婚的。”芸推了 推眼前的键盘,伸出纤细的手指,在桌子上不安的画着什么,她没有看丽,只是自顾 的说:“丽,如果我喜欢上了刘刚,你怎么看呢?”丽突然瞪大了眼睛,愣了一下, 然后前仰后合的捂着嘴巴大笑起来。芸有点后悔自己的冒失,说:“丽,你笑什么?” 丽喘着笑意说:“芸,你脑子里有那根筋吗,整天就知道电脑和程序。你要是喜欢刘 刚,拿去好了。呵呵”丽忽然爬在芸的耳边小声的说:“李刚的拥抱好醉人的。我真 有点舍不得给你。”芸忽然红了脸,扬起胳膊,捶了丽一下,“讨厌死了你。”丽站 起来,理理上衣说:“芸,要是换了别人,我定不会放过她,因为刘刚是我的。”芸 :“你已经都不要他了,还管人家。”丽甩了一句:“我不要他并没说我不爱他。” 然后扭头就走了,快走出门了,还冒出一句话来:“要是刘刚有了钱,哼”。 芸望着丽的背影,呆呆的坐在那里,她恨自己那么心急,恨自己的冒失,也更恨 丽的贪心。 这一刻,她忽然告诉自己,要变得勇敢起来。 芸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换了花插瓶里的水,玫瑰依然是那样浓艳,她闭上眼, 陶醉在那清香里。然后,她又拾起落在桌上的几片花瓣,重新放回在花枝上。她脑子 里依然闪现着丽的背影,和她说过的话。 这时候,刘刚打来了电话,芸说:“刘刚,有事吗。”刘刚有些孩子气的说: “怎么这样啊,没事就不能打了吗。”芸笑笑说:“怎么,你在追我吗。”“我追你 干吗,你跑的很快啊。”芸撒娇似的声音:“刘刚,你讨厌啊。我是说你是不是想追 求我。”“别说了,我在楼下,出来我带你吃饭去。”芸的那颗心又猛然间提到了嗓 子眼,那幸福的感觉让她的喉咙有些发紧,她轻咳了一声:“你等会儿啊。”芸很快 的冲到洗手间,在镜子里胡乱照了一下,拿起挂在屋门后的包就要出去,刚要锁门的 时候,她笑笑又回到房间拿了点钱,这才小跑着下了楼。刘刚坐在车里,打开一扇车 窗,他正在那里抽烟。刘刚看见芸有些微喘着过来,于是下车迎她,并对芸笑笑说: “怎么,有人追你啊。”芸一愣,“没人追你,你跑干嘛啊。”芸这才回过味儿来, 抡起手里的包就要打刘刚,刘刚用手虚支着,接着说:“芸,咱以后能不能慢点啊, 这样显得你够淑女。”芸淘气的晃晃脑袋:“本小姐就是这样儿,爱谁谁。”两人说 笑着上了车,刘刚显得很高兴,他不时的扭头看看芸,还打趣说:“你说你坐前面来 多好,我脖子都扭酸了”。芸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气人的说:“你好好开你 的车呀,看我干什么。”刘刚说:“芸,你还别说,以前我咋就没发现你漂亮呢。” 芸眯着眼,看着后视镜里的刘刚说:“我眼睛小,不会勾人。”刘刚说:“有眼睛大 的,还不是让人给勾跑了。”无意的一句话,让车里一下子静下来,刘刚自知语失, 悄悄的在前面专心的开车。没多久,芸忽然看见了车窗外高耸的城楼,这才说:“刘 刚,这不是德胜门吗,上这来干嘛啊。”刘刚又恢复了笑容:“芸,我们先出去玩会 儿吧。车上都带着吃的呐。”芸看着逐渐黑下来的天空,“去那儿啊。天快黑了。” “你甭管了,一会就知道了。” 车上了八达岭高速路不久,刘刚就加大了油门,200 迈的飞车,像一支黑箭一样, 冲剌在这夜色里。芸没敢和刘刚说话,就微闭上眼,听着车窗外唰唰的汽流,渐渐入 了梦里。 车速忽然慢下的时候,芸从沉沉的梦里醒来,她觉得车里已经变得有些凉了,车 窗外黑压压的一片,她定睛看了看,却是厚重如墨的山影。刘刚停下车,看看芸: “你可真够能睡的,下车吧。到了。”芸抚抚有些冷的胳膊说:“死刘刚,这是什么 地方啊,怪吓人的。”刘刚摆摆头,没说话。芸跟他一块下了车。芸在有些凉的秋风 里,从恍惚中全然惊醒,高耸巍峨的万里长城,绵延如涛的群山,一下子涌在眼前。 芸兴奋的叫着:“刘刚,你看,长城啊。”刘刚说:“是啊。我的愿望实现了,当兵 的时候就想来看看,可是一直没来成。”芸仍旧兴奋的样子,“是的,我也有这样的 愿望,没想到你帮我也一块儿实现了,刘刚,你好可爱。”高大的刘刚,在夜色里宛 如铁塔,他走过来,伸出臂膀,把娇小的芸,搂靠在身前,沉静的说:“芸,你才可 爱。在我实现这个愿望的时候,有你来陪我。让我变得更幸福。”芸觉得此时的相拥, 是那么自然,从满眼纷乱的都市,一下子来到这空旷的山野,让芸觉得这个男孩子的 胸膛是那么让她依恋而温暖。刘刚关切的说:“芸,你饿了吧。我们去吃饭。”芸依 然那样兴奋:“不,我一点儿也不饿。我们去登长城吧。” 刘刚和芸相牵着手,一起来到登城口,芸非要固执的抢着去买票,刘刚并不拦她, 只微笑着的看着她蹦跳着跑到售票口。等芸回来,刘刚问:“芸,为什么你总要抢着 花钱呢。”芸说:“我傻呗。而且你实现了我的愿望,该我请你的。” 刘刚望望眼前这个可爱的女孩儿,使他不禁想到了丽,想到了丽的自私和绝情。 他动情的又拿过芸那只柔嫩的手,暗自用点力握了握,芸回过头看看刘刚,觉得自己 的手心也冒出了汗,她把手扭了一下,两个掌心亲密相贴,芸要暗地里告诉刘刚,她 现在幸福的心跳是多么动情。 刚一登上长城,凉爽的风,一下子就吹起来,芸惬意的吐出了一口气,她拉着像 吟诗一样的声音,对着苍茫深遂的天空,大声的喊道:“我爱你——”身旁的游客, 都禁不住扭头看她。芸扭扭头,接着来:“——长城。”刘刚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发什么疯啊,刚开始以为你冲我喊的呢。”芸抽回手,她已经有些发酸了,然后顺 手打了一下刘刚:“瞎说什么呢。你知道吗,我在城里面呆久了。我好想喊个痛快。” 芸说:“你也喊一声,很痛快的。”刘刚甩甩膀子,两只手,弯成一个大的声筒,冲 着夜色里连绵的群山,长长的“啊——,啊——”叫着,他脖子上的筋脉由于怒张, 让芸看起来有些担心。她关切的轻扶住他的臂膀,那健硕的肌肉,在芸温柔细腻的手 下,硬朗如塑。刘刚喊完了,那粗野的声音,还久久的在山谷回荡。 夜色下的长城,在橙色探灯的照耀下,变得是那样雄伟和神秘,放眼望去,如一 条金色的苍龙,蜿蜒起伏。他们很快的就要到了东面长城的最高处,经过好汉石的时 候,芸已经很累了,刘刚想扶她坐下来休息。芸推开他,对他说:“我要完成自己要 做的事。”“你也得爬。快点儿。”别说是晚上,就是白天也只是有少量的游客能够 爬到长城之巅。连刘刚也难以相信,纤弱的芸,可以一鼓作气的爬到最高处。两人终 于到了顶点,芸的几缕柔发已被汗水贴在了额角,她气喘吁吁的手捂着腹部,弯着腰, 眼睛向上翻看着刘刚,断断续续的说:“刘刚,我明天肯定上不了班了,快累死了。 不过我很高兴,今天是最痛快的一天。”刘刚悠闲的背靠着城跺,脸上的汗水晶晶的 在灯光里闪动着,他甩甩脑袋:“没事儿,我明天开车送你。”芸摆摆手,没说话, 脸色渐渐平静如常。她向后拢拢有些乱的发,拿那支透明的发夹夹好。然后,走近刘 刚的身旁,双手托着下巴,支在城跺上休息。刘刚轻轻环住芸的肩头,两人都没有说 话,看着天上闪闪发亮的星星,静静的发呆。 夜风很惬意,身上的汗水,一会儿就清爽了起来。芸轻轻动了动肩,让刘刚的臂 膀可以更贴近,芸没有看他,只是缓缓的说:“刘刚,你知道吗,我现在有些失落呢。” 刘刚厚重的声音:“芸,为什么呢?”芸:“我刚才让你大声喊的时候,我以为你也 会像我,喊出来,我爱你。可是你没有喊,你是不想吗?”刘刚淡淡的回答:“我没 有想到。可是那句话在我心里。”芸站起身,双手高高的环住了刘刚的脖子:“我不 管,丽再也不可以从我身边把你拿走,你现在是我的。”刘刚的眼睛闪动了一下: “怎么,她找过你吗?”芸拿下胳膊,重新支靠在了城墙上,“刘刚,我本来可以不 说,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丽来找过我,她说她还是喜欢你。她只是图蔡勇给她的那份 安全感,而你这里却没有。她只有离开。”刘刚有些忘乎所以,冲口而出:“可是我 现在有钱了啊。”芸的身子猛然间抖了一下,她的目光一下子投向他。刘刚把头扭到 别处,厚重的声音在夜色里是那么深沉:“芸,你又何必告诉我这些。我把她忘掉了。 我现在只想拥有你的爱。她所带给我的不仅仅是绝情,还有一份羞辱,你不用再来试 探我,没错,我无法一下子将丽的影子从我的心里赶走,可你要相信,那只影子再也 不美丽,她只会让我的心更怨恨。”善良的芸,从刘刚背后伸出纤细的手,抚贴在他 的胸口,那有力的心跳,似乎要冲出芸的手心。芸把脸贴在刘刚的背上,轻轻的低语 :“刘刚,我的心可以释然了,告诉了你丽的事,我再也不会负累。我虽然爱你,可 我要完整的你。”刘刚的心被芸的柔情渐渐溶化,他勇敢的在芸的环抱里转过身,回 抱住了这个纤弱柔美的女孩儿,他的大手,托在芸的脑后,芸微闭上眼睛将脸仰躺在 那只宽大的手里,在灯光的辉映下,那白皙,清丽的脸庞,像一块柔润的美玉。芸只 是觉得刘刚呼着热气的脸,渐渐靠过来,她不清楚自己是否可以拒绝,因为她的身体 正迷恋在那个怀抱里不愿逃开,她因变得晕眩而无力抗拒,刘刚轻轻的拿掉了芸的眼 镜,他才看到,清淡的秀眉下,芸的眼角滴挂着泪水,刘刚温柔的用手指擦去,芸轻 轻扭了扭头,只在口里呢喃着:“刘刚,不可以,不要,不能这样……”话还没有说 完,芸就感到刘刚的唇就吻上了她,那吻像一场雨,倾刻间让芸迷离无助,那吻像一 团火,慢慢的就将芸点燃,那吻如丝缠绕扭结,那吻如覆纸使她难以呼吸,缺氧的恐 惧,让芸张开了双唇,她想大口的吸进这清凉的夜风,可在男孩子眼里,这是个多么 妖媚的诱惑,芸瞬间觉得风暴来临,他火热的唇舌,侵略在自己的口里,潮涌般的湿 润津香倾刻间吞掉了芸的羞涩,她回击着这样的风暴,她包围着这样的侵略,芸贪婪 疯狂的吸吮着刘刚的粗野和帅气,她也要溶化掉这个让她陶醉的男人…… 此时,皎月升空,夜凉似水,在长城之巅,芸正在幸福的迷失在那个热吻里,不 愿醒来。 刘刚和芸从长城上下来后,又找了一家餐厅随便吃了点饭,就返回了城里。等到 家里已是深夜了。芸下了车,刘刚对她说:“芸,我停好了车,送你上楼。”,芸无 力的朝刘刚摆摆手,并向他示意了一个飞吻:“刘刚,你也累了,早点回去吧。我没 事。”刘刚在车里面扯着嗓子说:“那我明天早上过来送你上班。”芸说:“不用, 路上净堵车。我还是坐地铁去吧。”刘刚目送着芸,看她进了楼,便打轮掉头,径直 开上了二环路。 刘刚打开车窗,让凉风吹散了一些倦意。他甩甩脑袋,然后飞驰着回到了通州郊 外的一个村庄。村后一幢白色的二层小楼,里面还亮着灯,他把车开到大门前,用车 灯晃了几下,铁门后面立刻传来了狼犬的狂吠。不一会儿,两扇铁门呛啷大开,刘刚 径直把车开进了院子。车一停稳,就有两个高大的黑影过来打开车门,并低声叫着: “刚哥回来了。”刘刚朝他们摆摆手,然后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上有一个像会议室似的大客厅,里面灯光如炬,地上铺着厚厚的绛红色地毯, 北墙的阔壁上,赫然横挂着一幅丈二的山水长卷,靠墙的四周,是一圈黑色的真皮长 沙发。宽大的房间顶端中央,一张纤尘不染的红木办公台,威严的摆放在那里。刘刚 快步走到办公台后面,有些疲备的一下子靠在转椅里。他刚要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外 面就有人敲门。刘刚机灵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来。他大声说着:“进来。”话音刚落, 就从外面进来两个大手大脚的年轻人,快步走到刘刚前,毕恭毕敬的说:“刚哥,老 总刚才找你,说有要紧事,看你没在,她又回酒店了。”刘刚瞪了他俩一眼:“你们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另一个人说:“她没让,说不方便。呆会儿还过来呢。”刘刚 摆摆手,那两个人就出去了。 刘刚站起来,绕过一个玄关,打开一扇门,里面是他宽大的卧室,他到洗手间冲 完澡,换了衣服,然后点上一支烟,靠在沙发上休息。这时,伴随着犬吠声,他看到 一束车灯的亮光扫了一下窗户,刘刚一下子跃起来,熄掉烟。快步冲出了卧室,走出 客厅,在二楼的前廊上,看到一个衣着白色裙装的女人下了车。刘刚站在上面喊: “曹总来了。”那女人抬起头,冲他说:“刘刚,别下来了,我这就上去。”不一会 儿,那女人上了楼,同刘刚一起走进了客厅。 那女人三十多岁,身材欣长,丰满有致,气韵高雅,她落坐在沙发上,掏出了一 支烟,刘刚给她点着后,笑着问:“曹总,怎么这么晚过来。”曹总吐了一口烟,面 带微笑说:“刘刚,下午怎么出去了,有事情啊。”刘刚点点头,没说话。她接着说 :“刘刚,这几个月酒店的娱乐业,经营有序,营业额成倍增长,你是出了不少力的。” 刘刚依旧点点头,说:“曹总,歌厅这边,你不用操心。我会看好场子的。多谢您对 我的赏识。”曹总低下声音说:“南方那边传来消息,明天晚上来货,你要看紧点, 另外往后所有这些货一律流散外地,这边就先不要做了。”刘刚使劲儿的点了下头: “曹总,我会按您的吩咐做的。”那个女人熄灭了烟,站起来,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 说:“这是经费,签完字了。”走出门的时候,她有些关切的目光看了一眼刘刚: “你不要沾那些东西,知道吗。”刘刚点点头:“您放心吧。我会照做的。”那个女 人忽然声音变得柔和起来:“嗯,好吧。我走了。明天我还有个会,你也休息吧。” 刘刚目送着她下了楼,开车出了大门。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看周围,夜重 色浓,刘刚似乎在迷惑,长城之上的明月,为什么在这里却消失了踪影,那个叫芸的 女孩子,现在是否已经入梦,余香犹在的长吻,是否可以醉伴他的漫漫长夜。 他又低下头看着那张沉甸甸的支票,那一刻,他脑海里闪过了丽的影子。 芸早上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她挣扎着爬起来,匆匆洗了脸,换上了一条白色 丝质长裙,面对着镜中的自己,她幸福的心情还沉浸在昨夜的长吻里,那吻的味道让 她昨晚都不舍得漱口,想到这儿,她偷笑了一下自己。那个吻甜蜜而热烈,迷醉而绵 长,令她觉得自己的唇到现在还是麻酥酥的,她细心的抹好了透明唇膏,抿了抿嘴巴, 然后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样子。忽然她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那个吐气的习惯,芸在想, 还是因为那个吻吗,她笑了笑摇摇头,离开了洗手间。 芸走出公寓的时候,依旧觉得腿有些酸痛,望着远远的地铁站,芸想,如果这时 刘刚真的来接她,那该多好啊。望着眼前如水的车流,觉得每一辆都像是刘刚的车, 可是没有一辆真的可以停下来,芸咬咬唇,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瞬间也汇入了这流 动的车海。 到公司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人,芸换好了工作服,走进了开发组。昨夜的长城之 行,让她觉得这里好象竟有多少天没有来过,她整理好自己的办公桌,刚要坐下来, 这时丽走过来。“芸,今天怎么这么早啊。”芸说:“今天我运气不错,没有堵车。” 丽笑笑:“晕,地铁会堵吗?”芸也笑笑:“什么呀,今天我打车来的。”丽说: “你还不知道吧,小傻瓜。你的运气不错并不是因为没堵车,哈哈。”芸说:“卖什 么关子,快说。”丽神秘的要贴耳过来,那一刻芸竟然觉得丽是要吻她,芸本能的推 开她:“唉呀,干什么呀。”丽说:“这是小秘密。”芸这才回过神儿来,不好意思 的笑笑:“说吧。”丽压抑着兴奋的声调,两只胳膊夸张的上下抖动着,一字一顿的 说:“你—要—升—为—主—管—了!”说真的,这个消息实在是太意外,芸有些惊 呆。丽接着说:“昨晚蔡勇告诉我的,还说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呢。”芸定定神:“那 么蔡主管呢。”丽有些冲动的抱着芸的肩:“他被调升总公司去了。”芸还想接着问 丽,是不是她也要跟着蔡勇去。可是她怕会问出什么不好的结果来,于是拿掉了丽放 在自己肩上的手,高兴的说:“好啊。那样你不也就高升了吗。”丽突然嘟了嘟好看 的嘴:“这个蔡勇,他说过一阵子才把我弄过去。”芸说:“丽,别这样。他答应了 就会做到,再说,他现在还没到总公司,说了也不算啊。”丽叹了口气:“总公司在 海淀那边,我自己又要租房子住了。”芸说:“你才是个傻瓜,让蔡主管自己走吧。 现在的房子,不退不就行了。”丽忽然像捡了一万块钱似的眼睛突然放起光来:“芸, 我上你那儿住去得了,也好有个伴儿。”这突然的一句话,让芸还没想起来怎么应付, 丽就拍拍她的肩:“芸,就这样儿了啊,下半年的房租,我来付。你就甭管了。”丽 扭过身就走了,芸抬起手要招呼她再想想,可是她已经走到门口了,临出门的时候又 回过头:“对了,八点四十,主管办公室,开会。” 芸很累的坐在椅子上,闭着眼。丽像一阵风,飘来飘去的,弄得她有些晕眩,脑 子里时不时还要冒出刘刚昨夜的吻来。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