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2000年春天,我的心情格外愉快,神州科技像冬天里的一把火一样火热,每天 上网查看股票行情,几乎天天是涨停板。我由衷感谢王莱,王莱说,这是小意思, 你就在家做着春秋大梦发财吧,我每天都有一辆别克车开进家呢。 罗梅也从《半岛报》辞了职,来到了我们报社。据说《半岛报》老总愤怒之至, 把我祖宗三代骂了个遍:“吴乃这个狗娘养的,专门偷鸡摸狗挖墙角施展美人计。” 我听罗梅的讲述,哈哈大笑,说老子不是美人计,是美男计呢。罗梅的到来,让我 们报增色不少。罗梅出东西很快,每天都有吊人眼球的东西,像什么公交车上当众 亲吻错过站,像坏男人出租老婆遭报复之类桃色新闻。我问:“你哪儿来这么多线 索?”罗梅说:“笨死了!新闻这东西,只要不是上新闻联播和焦点访谈的,谁去 管他是真是假是大是小!”我说:“乖乖,你比我厉害多了!从哪儿得的真传!” 确如张胖子所言,罗梅是个神枪手,工作之余,领她出去打汽枪,我把子弹都 打到天上去了,她却百发百中,最后老板苦苦哀求我们不要打了,老板说:“师傅, 再打下去俺就要破产了。”我说:“下句你就别说了,我知道你家里上有80岁的老 母下有没长大的孩子呢! ” 打罢汽枪,我们去吃饭,我说:“你这个女人了不得,毛主席打天下的两种武 器――枪杆子和笔杆子,你都倍儿棒!” 罗梅兴致勃勃地说:“有一天混不下去了,我就去当法警,你要是不要我了, 我就枪毙你!” 我说:“当法警不好,老辈子就是刽子手嘛!这么漂亮的女孩,干这个不好不 好。” 罗梅说:“反正我就爱好写东西和打枪。” 我说:“那你可以回去继续干警察嘛。” “什么破警察,像张胖子那样,成天查户口,连枪把子都摸不到!” 我说:“枪把子摸不着没什么,我这里不还有鸡把子嘛! ”说完腰上就传来一 阵剧疼。 作为站长,我是非常关心她的,我说:“不要出去租房子了,一来要花钱,二 来不安全,现在社会主义精神文明抓的不好,一手硬一手软,色狼满街蹿,专门瞅 你这样的美女下口。我那房子一个人住,你搬过去得了,我还能保护你。” “流氓!你专门欺负我!”罗梅大声说。 “还说我流氓,那天本来是你强奸了我嘛!你是女流氓。” “你是烟台老流氓。” “好了,我是流氓。”我揽过她的腰,轻声说:“流氓也比劫色又劫命的强嘛。 现在的治安太差了,昨天那篇色狼入室强奸三人杀死一人的新闻你没看?我主要还 是怕你出事。再说了,你在半岛报这么长时间,我怕色狼已经把你吃了。” 罗梅说:“反正我不去,一想到你那张床有别的女人在上面睡过,我就恶心。 再说,还是个死女人呢。” 我说:“那我去你那儿。” 更让我欣赏的,是罗梅灵活的头脑。6 月底到某市采访,晚上住在一个宾馆。 我说开一个房间吧,站里经费紧张,省点钱。罗梅说你又想占便宜了,这时房间的 电话响了。我接过电话,是一个女声,问要不要小姐。我刚想说不要,罗梅向做了 个手势。我说要,你上来吧。 门铃响了,罗梅去开了门。门外的小姐大概以为走错房间了,道了声对不起。 罗梅笑着说:“没走错,就是这个房间。”小姐疑惑了,罗梅说:“你进来吧,老 板在里面呢。”进来后,我打量了一下,脸上除了脂粉好象没有别的,就有点反胃, 问:“什么价位呀?”小姐好象没听明白,罗梅说:“我们老板问你包夜多少钱, 打炮多少钱。”小姐说:“打炮300 ,包夜600 。”罗梅说:“给你200 块钱,聊 半个小时怎么样。”小姐说:“只动嘴不出力,当然好。再说守着这样的美女,再 花这钱就算是浪费资源了。”我连声说对对对,资源不能浪费。罗梅就把录音笔放 在身边,和她聊起来。聊过半个小时,罗梅掏出两张钞票把她打发走了。 我疑惑地问你要干嘛?罗梅神秘地一笑,说:“你不是说站里经费紧张吗,我 帮你创收呢。”说罢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敲键盘。我看了看她写的文字,题目是, 夜半小姐敲门揽生意,豪华宾馆藏污纳垢?我说:“乖乖,你这是软刀子,杀人不 出血啊。”罗梅说:“我要他们大出血呢。” 第二天早上我们退房时,把这篇稿子也留在前台。不出所料,我们还没回烟台, 酒店总经理的电话就打来了。总经理在电话里先套了半天近乎,然后希望罗记者不 要发这篇稿子。说一切好商量。罗梅说:“我们站里经费很紧张,也住不起五星级 酒店,原以为住你们那儿服务好,结果还有这种情况发生,打扰了我们休息,我们 很失望。”总经理就说:“经费紧张没关系,以后你们光临,我可以免费提供服务, 这次的稿子不要发了,我再赞助你两万块钱。”罗梅说:“两万太少了,五万,不 能少于这个数。”最后讨价还价,以三万元成交。我说女人真麻烦,大生意小生意 都磨来磨去的。 7 月初的一天,王莱打来电话,说儿子生下三天了,论规矩应当“出行”,让 我帮他客串一回司机。 所谓“出行”,是胶东地区一种民俗,孩子生下第三天,长辈要抱着到外面走 一走,他这一生才有可能一帆风顺大红大紫大吉大利青云直上。 我说:“为了咱侄子,愿意效劳!“然后打电话给张胖子,我说:“王莱生了 儿子了,张区长,咱们一起去探望一下吧!”张胖子在电话里吱吱唔唔了半天,大 意是要参加区长办公会,让我自己先去。 打发罗梅去买了几桶奶粉,我们拎着来到烟台山医院。罗梅说,现在都时兴母 乳喂养,你送这奶粉没人用的。我说怎么我妈妈自小就给我奶粉喝呢,张琳要是害 怕孩子把她的乳房也吃坏了怎么办?说罢我就用胳膊蹭了蹭罗梅高耸的胸部。 张琳正抱着孩子哄着玩,王莱黯然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我把奶粉放下,瞅着 孩子对菇雪说:“看这孩子长得多结实!多可爱,这一点可不像王莱!”王莱突然 机灵了一下,又沉默不语。 我转身对王莱说:“死人,看见自己孩子也不会笑了!张军舍不得那奶粉钱, 我叫他一起来,他不来呢!狗娘养的小气鬼!” 王莱突然说:“他可不小气,早来看过了,你看――”他指了指床边床脚大包 小包,“比你大方多了!”嗓门突然高了八度。 我一下子懵了。 说起“出行”的事,张琳嘟囔着说论什么破规矩,四旧都破了,还讲这个。王 莱阴沉着脸,抱过包得严严实实的孩子,和我们一起往外走。 把孩子抱上车,我说:“孩子他爹,你说往哪儿走吧,这可决定着孩子的未来 呵!” 王莱说:“去毓璜顶医院。”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给孩子出行,哪有去医院的!” “你别管这么多,开车!” 临近中午了,王莱抱着孩子从医院里出来,孩子哇哇直哭,王莱什么话也没说, 就直接孩子送到我怀里。我说:“操,你当爹的不抱,还让我抱。”就转身送给罗 梅。把孩子送回去,我们一起出去吃饭,王莱大杯大杯地喝酒,我抢过他的杯子, 不让他喝了。他用血红的眼睛瞪着我,“吴乃,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朋友妻不可欺 ――”我说:“对对,朋友妻不可欺,你儿子可不像我呵,我可对你老婆不感兴趣。” 王莱猛地把瓶子摔到地上,周围的人都呆住了,看着我们。 我赶快把他拉起来,一口一个对不起“他喝多了,对不起。”把王莱搀出酒店。 王莱把我推到一边,扶着树,对着路边的冬青丛大吐起来。 “我饶不了你!――”王莱歇斯底里地喊叫着。 我忽然想起王莱的袖珍小情人来。我在深圳时,有一次王莱带袖珍小情人去深 圳玩,我也约了个网友,在酒店开了房,搞双龙双凤大战。我把安全套扔过去,王 莱说:“我用不着。”我说:“我知道她是你的专用,安全倒没问题,但怀孕了就 不好了。”王莱压低声音说没事的。 心里有块石头,往下沉,往下沉,一直沉到无底的大海中。 我宁愿自己是个笨蛋,所猜测的不是现实。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天上乌云密布。过了七月,就是台风季节了。我暗暗说, 老天保佑,不要有暴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