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里的道别 刘哲送仁树回学校了,走的时候儿子对安静说:“妈妈,下星期日,我们一家 三口去秋游吧?”她不忍拒绝儿子期盼的眼睛,点了点头,目送儿子快乐的离开。 刘哲送完孩子也没有再回来。一定是去那个叫“秋雁”的女孩家了。想起“秋 雁”这个名字,安静的心就抽着痛。刘哲,怎么能这样?怎么会爱上别的女人?记 得刘哲曾对她很认真的说:“安静,你不是我第一个女人,但你一定会是我最后一 个女人,我到死都不会离开你!” 言犹在耳,此情却已相隔千里,欲寻无觅处! 安静,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眼泪终于开始一滴滴的滑落……她不是冷血,她 也有泪,她也有爱。刘哲就是她全部的爱,她抛弃一切也不能抛弃的就是对刘哲的 爱。 可是,刘哲看不到……总是挑剔她,指责她,仿佛她一无是处,全身都是缺点。 刘哲总会轻而易举的勾起她,与生俱来的自卑感。为了守护自己仅有的一点点可怜 的自尊心,她也开始挑剔、开始指责,甚至于赶刘哲出家门。 刘哲,不知道在多少个夜晚,安静曾坐在床前,温柔的看着他熟睡的脸,心中 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要用一生来守护这个男人,不离不弃,直到生命的尽头!可 是,这样一份沉深的爱,换来的却是彻底的背叛,她情何以堪? 刘哲说,安静有了老相好,她都不屑于去解释什么。是的,在高中时代,她确 实用心去喜欢过赵楠,但也仅仅是喜欢而已,并没有上升到爱的高度。而且,再见 到赵楠,她也仅仅是向见到哥哥一样感到亲切而已,她不会为赵楠的不在身边感到 牵肠挂肚,不会为赵楠的起伏遭遇感到心痛不已,不会为赵楠身边是否有别的女人, 而这般痛不欲生! 刘哲,你是个大混蛋!安静抓起一件衣服去擦眼泪。是不是只有在要失去的时 候才会知道“舍不得”? 那么,刘哲呢?他会难过吗? 刘哲此时正坐在江秋雁的公寓,看着做饭的秋雁发呆。他手里拿份报纸,却是 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离婚?安静终于说出口了,这已经成为他不容回避的问题。真 要离婚吗?离了婚,他要干什么?如果没有了安静,没有了家,他连挣钱的欲望都 没有了。离了婚,安静会怎么办,一个人带个孩子,不通一点人情世故,没有工作, 都不知道她要怎么活下去。是再嫁给那个“老相好”?亦或是去美国找她的父母? 凭多年对她的了解,这两条路,安静都不会选!而且,这个笨女人还有可能拒绝他 的经济支持,她毕竟和黄艳不同,黄艳在坚强的背后,还会审时度势,将生存放在 第一位。而安静,则是到死都会抱着她的那份清高过日子!唉!这样一个人,可以 活在当下社会,也真是不容易! “哲,吃饭吧!”江秋雁端着菜放到桌上。看刘哲的表情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就试探的说:“今天,那个售楼小姐给我打电话,问我们还要不要那房子?” “先放放吧!”刘哲说:“最近我没有什么心情!” 江秋雁有点失望,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不停的给刘哲挟菜。刘哲,也在心理 默默打量着江秋雁。这个女孩年轻、漂亮、而且精于世故,是一个和安静完全相反 的女人。最初和她在一起是为了报复安静赶他出家门。可相处久了,人终是感情动 物,他也希望给这个女人一个好的安置。他从没有想过要娶她,只是想先给她买一 幢房子,等那一天彼此厌倦了,也好大路朝天各走一方,互不相欠就好了。 “哲,明天周末,你还要回家吧!”江秋雁小心的问。 “嗯!”刘哲用鼻子哼了一声。 江秋雁的心沉到了谷底。而刘哲想起明天要和儿子、安静一起秋游也是喜忧参 半…… 这是一个“层林尽染”的季节,火红的,浅黄的、深绿的、将大山妆点如待嫁 新娘一般。天变高了,云变轻了,秋风吹过,落英缤纷,分外美丽。就连山中的空 气也新鲜的让人舍不得呼吸。 好久,好久,没有这样愉快的心境了,上一次秋游对于安静和刘哲来说,怕要 追述到十年前的新婚旅行了。他们相望着,在这似曾相识的画面里,有太多的感慨! 刘仁轩快乐的跑在最前面,寻找着路边的蒲公英,欢呼着、跳跃着、年幼的他丝毫 不知父母的心中是怎样的翻江倒海! “爸爸,妈妈,以后我们每年都秋游吧!这里太好玩了!”刘仁轩手持一把野 花送给安静。 刘哲突然记起安静也说过,哲,我们以后每年结婚纪念日都来这里好不好?当 时他的回答和今天的一样:“好啊!”可是,十年了,他才在儿子的提议下再一次 来到这里。原来一直以来他都在忽视着安静内心的渴望。他才意识到安静说的,刘 哲你关心过我的需求吗?你一次又一次的敷衍我,我受够了,在你心理永远是工作 第一、应酬第二、狐朋狗友第三,我和儿子排第几?你算算自己答应过我和儿子的 事情,你认真做过一件吗? 人啊,就是这样,好多东西拥有时不觉得多珍贵,失去时才明白其价值! 爬到山顶后,刘哲陪着儿子起进庙里烧香。而安静已累的气喘吁吁了,她坐在 一棵大树下,喝着矿泉水等他们。 “抽签吗?”一个道士走到安静的面前说:“我看姑娘是个富贵相,有帮夫运, 但近来气色不大好,可见心中有难解之事,不如求个签,指个路吧!” 安静有如被催眠一般,等她想拒绝时,发现自己的双手已抱住了签筒,她开始 摇,却怎么也摇不出来。 道士说:“施主,请摒除杂念,用点力道!”签飞出来了,在空中划了一个弧 线,掉在道士脚下。他弯腰拾起来说:“是个中签,不知施主刚才求的是什么?” “婚姻!” 道士从包中翻出一张解签纸说:“是我解给施主,还是施主自己看呢?” 安静递上伍拾元钱,说:“我自己看就好了!” 道士作了个揖,离开了。安静盯着一纸的签文却什么也看不懂,唯一识别了八 个字是“前行无路,回头是岸”! “妈妈!”刘仁轩从庙门出来跑向安静。 安静回头,儿子和刘哲站在阳光下向她微笑,这是她的岸吗? 下山后刘仁轩在车里睡着了,安静用手拔着儿子被汗弄湿的头发,平静的说: “我已搬回母亲家了,离婚协议我放在家里客厅茶几上,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吧!” “儿子怎么办?” “跟我吧!你可以每周见见!你太忙了照顾不好他的。” 刘哲用手按开车窗,淡淡的说:“我不会同意离婚的!” 安静说:“协议书,我已经给你放下了,房子我也还你了,属于你的东西,我 不会再要了,你签不签字无所谓,我不过是想给你一个方便而已。” 刘哲明白安静所指的“方便”是就他和江秋雁的关系而言的。他不知道如何向 安静解释,自己并不爱江秋雁。安静这个女人太单纯,她不会接受‘不爱也可以做 爱’这种现实,她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她是坚决的守护着自己的爱情领土完整。 刚结婚时,安静不止一次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老公,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你在我这里可以犯很多错误,比如发发脾气、睡睡懒觉、挑挑食、打打游戏、喝点 小酒都可以,只有一个错误坚决不能犯,就是再找别的女人,如果被我发现了,一 定‘休’了你!” 现在,这个女人真的带着当年一样甜蜜的微笑,履行着自己当年的诺言—— “休了”他!而刘哲竟然无法反驳、无从解释,所以他只有沉默!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