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今天晚上你打算怎样安排?再去看电影?”克丝汀问奥利弗。 “不。这么美好的夜晚待在电影院里可惜了。我们去公园野餐,好不好?一定 很有情调。” “如果你认为好,我们就去。六点钟来接我,好吗?” “好的。” 克丝汀放下电话,傻傻地笑了。她对奥利弗的好感,以及和他在一起时的幸福 感在一天天增加,这种感觉是她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没有迫不急待,没有怀疑,没 有主宰他,凌驾他的欲望。一切导致她和以前众多男友分手的原因,在她与奥利弗 之间都不曾出现。克丝汀想,或许是因为奥利弗根本不同于她以前的任何一位男朋 友。在克丝汀的成长过程中,父亲那独有的傲慢、武断与偏执给她留下难以磨灭的 影响,她已经习惯性地认同一个男人就应该是这个样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对父 亲的反感与日俱增,并且故意反其道而行地去选择温存、柔情、善解人意的男朋友。 但是,她最终还是发现,她心底最最想要的依然那些早已融人她思维的男人品质。 奥利弗则恰到好处地将他的执拗与温柔结合在一起。他从不迁就克丝汀,这点让克 丝汀十分惊讶。他会坦白地告诉克丝汀他的想法,告诉她他想要什么。当克丝订做 了他不喜欢或者难以接受的事情时,比如,当克丝汀大声训斥出租司机时,当她在 电影放映时依旧大声讲话,当她指责侍应生手脚太慢时,奥利弗都会明白地告诉克 丝汀,他不赞成这些做法。有一次,他们刚刚第三次约会吃饭时,克丝订对侍者大 发脾气。奥利弗对她说:“你讲话的样子和你父亲一样。”克丝汀的眼泪当即便流 了下来。以前,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讲话。他们,比如托比,或者会坐在一边看 热闹,或者敢怒而不敢言。 奥利弗和她以前交过的男友截然不同。奥利弗的解释是,因为他所生长的环境 要求他不得不迅速长大成熟。克丝汀会经常在奥利弗身上发现新的优点,每一次发 现都更加深她对奥利弗的痴迷。首先,奥利弗的外形英俊,这是一大优势,克丝汀 不喜欢和相貌平平的男孩子约会。另外,他很有品味,尤其对时装有独道的眼光, 这点是克丝汀没有想到的。她还喜欢奥利弗的诚实。奥利弗在精神上相当独立,他 喜欢争论,从不肯随波逐流地丢弃传统观念。比如,他同情破裂的家庭,为日益庞 大的单亲家庭忧虑。克丝汀常常因此取笑他,称他是老爷爷。此外,奥利弗还有很 多讨人喜欢的特点。比如他很幽默,也很善于从平常小事中发掘美好的一面,能够 尽情享受哪怕只是一部很平庸的电影,或是一次简单的散步。他永远体力充沛,从 不知疲倦,无论工作到多晚,无论工作得多辛苦,他都可以随时去享受夜生活,仿 佛要无限制地将夜晚延长。他每天很早起床进行晨跑。每天第一个到办公室。他每 周要做三次运动,打网球或壁球,主要是出于爱好,并非为了锻炼技巧。他喜欢在 大街上漫步,为的是让白天燥动的心渐渐安静下来,这样可以在凌晨一点半甚至两 点钟上床之后睡个好觉。可能是因为遗传,克丝汀一向认为自己的精力充沛得超过 常人,但与奥利弗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在对奥利弗身上所有的特点综合分析之 后,包括他的精力以及他对快乐的追求,克丝汀愈发渴望与奥利弗上床。她觉得时 机已经成熟。她已经十分了解奥利弗,而且对奥利弗怀有的热烈情感已远远超出喜 欢的限度,她想要他。克丝河知道奥利弗对她亦怀有同样的情感。虽然他对克丝订 的某些行为持保留态度,但他曾多次表示,没想到克丝汀会是这样一位好姑娘。 “你这话可不完全是褒义的赞美。”克丝汀曾经这样对奥利弗说。克丝汀能感受到, 奥利弗吻她。抱她的同时,也渴望得到她。 然而,她该如何传达这个信息?难道要她厚着脸皮对奥利弗说:“奥利弗我决 定了,我们之间可以发生关系。”、克丝汀想过安排一幕情景。她想请奥利弗到她 的公寓,然后假装突然间被他俘虏,或者假装饮酒过量,醉倒在他的怀里。然而, 她珍视与奥利弗之间的关系,不想让它被虚伪沾污。她希望奥利弗能主动一些,做 些暗示。但是,奥利弗只是极有耐心地等待着。这是一种十分新奇的感受。回想过 去,在她结识的男友中,没有人有过这份等待的荣幸,也正是直到此时,克丝汀才 意识到,以前的她在性爱上曾经是多么的霸道。眼前的奥利弗与以前的男友不同。 克丝汀吃不准他能否接受她在床上的霸气。她又想起最后一次在好心的格雷身上施 展威风,克丝汀感到羞愧不安。 克丝汀觉得,她有耐心继续等下去。对她和奥利弗不会产生任何伤害。何况, 他们有的是时间。 “喝点白兰地?”格雷问。 与其说是在谦让,不如说是格雷自己十分需要烈性酒的刺激。他和克利夫。霍 普金在皇宫饭店的餐厅里整整谈了两个多小时,他从没遇到过像霍普金如此虚荣的 人。 霍普金向格雷阐述他的观点,他的预测以及他的审美意识。他一再强调不想成 为公众人物,只想为他认为有价值的建筑尽绵薄之力。但是当个人偏好与公众利益 发生冲突时,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他告诉格雷他鼓励什么样的建筑,发掘什 么样的才能,设定什么样的标准。霍普金的陈述让格雷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即使纳 西和李。柯布西尔两位建筑大师的才干加在一起并且工作上一百年,其成就也远远 赶不上克利夫。霍普金。 “唐森先生,我不想限制自己的才干。我自己感觉,按照我的思路,这个国家 会拥有更多的建筑经典。而且,我不得不说,我自认为是正确的。好的,再来杯白 兰地,谢谢。” 格雷觉得,霍普金的酒量远远超过一名心脏病人的界限。午饭前,他喝了两杯 奎宁杜松子酒,进餐时,一瓶红葡萄酒被他喝掉大半;现在,他又要了白兰地。格 雷一直小心地控制着酒量,他需要保持头脑清醒。他一直警醒地观察霍普金。霍普 金的头脑始终都很清醒,不过这会儿他多少有点支撑不住了,言语有些混乱不清, 眼神有些迷糊。格雷精于察言观色,霍普金这副样子,他心里有数了。能等到这个 时候,真不容易。 一瓶白兰地已经喝下一半,第一杯咖啡也已经喝光,再过几分钟,格雷就可以 出击。他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 “说说看,霍普金先生。懊,对不起,我得换盘磁带。好了,说说您认为建筑 学校有哪些不足的地方。” “啊,你终于问到这个问题。” 这个老家伙,格雷的心里想,我可没兴趣听你信口开河。 “缺乏写实主义。这是第一点,不注重功能性。我一向教导我的学员,一名建 筑师,首先要强调功能性。再漂亮的大厦,如果将洗手间摆错位置,同样是废物一 个。可是,建筑师们从来不肯听这些经验之谈。这个世界上,最傲慢的莫过于建筑 师,而建筑学校还在鼓励这种风气。我认为,随便找出一座建筑,都可以发现有待 完善的地方,用我的话讲,就是编缉修缮。” “甚至包括纳西物业?”格雷再也无法忍受克利夫的狂妄自大,他禁不住问。 ‘当然。纳西破产了。很多人不知道这件事。他们那个建筑群浪费了许多空间。 “ “这个观点倒是很新颖。再来一瓶白兰地?” “既然你这么盛情,就来一小瓶吧。” “你个人最欣赏的建筑有哪些?” “这个——比如早期的购物中心。还有,在克洛顿附近的居民区,就很成功。 那是拉克森的连锁物业之一,是个非常完善的住宅区,先是单层房,之后是两层和 三层小楼,整体规划合理。” “这个项目是你和汤普森公司共同合作的结晶?” “不是汤普森。我记得好像是福斯特。” “哦,对,是福斯特。在那之后,你又同查宁公司共同开发了许多项目,对吗?” “没错,有不少项目。” 显然,查宁公司的名字并没有引起霍普金的戒心。 “好像在尹斯特霍普有一个项目?” “是一个很不错的项目,叫做南方乡村。” “我记得您是从尹斯特霍普退休的?” “是这样。我的身体不太好,于是决定就此退出。” “你觉得和巴德。查宁合作愉快吗?我听很多人描述他是个魔鬼。” “完全不是这样。我可以同任何人合作。根据我的经验,他一味报怨别人的人, 可他本人才是最大的难题。比如,很多人说,和克里斯。福斯特合作纯属天方夜潭, 但是我们却相处得很好。说实话,我蛮喜欢巴德。查宁。我们的合作可以追溯到很 久以前。他乐于听取别人的意见。他也出席了我的退休宴。而且我还经常和道格拉 斯。布斯一起打高尔夫,他是个好人。” “是吗?那您一定记得亲吉尔。克拉克?” 霍普金脸上突然掠过一丝异样的表情,他立刻警觉起来。“我不太认识他,没 有机会接触。他和巴德。查宁还有道格拉斯。布斯不是一类人,他不是很精明。当 然,我不想说死者的坏话,不过”我们还是不谈这个。“格雷开始向他的主题靠拢。” 霍普金先生,您能否告诉我,当然,我知道这个问题比较敏感,但是它涉及我的文 章——“ “尽管问。”霍普金很高兴地说,“我会开诚布公。” “像您这样的规划官员,目前的年薪能有多少?” “不是很多,目前的行情,我想,大概三万,或者四万。” “上帝,这个数目实在是太可怜了。特别是和建筑师的收人相比。要不要抽支 烟?” “好的,谢谢。不错,你讲的完全正确。有些人会认为,这样的收人很不公平。 而且,开发一个项目我们承担的责任至少是百分之五十。坦白地讲,我对这样的工 资也不满意,但是没有道理可讲。” “那么,您会不会为此不开心?” “我当然不会讲——”显然,克利夫在思考应该如何表态,最终,他决定使用 一名官员应有的口吻。“不会有很大影响。我注重的是工作上的成就感——” “还有小账收人?”格雷补充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是说外快。肯定有这样那样的好处。” “我还是不懂你在说什么。” “算了。”格雷喜不自禁地说。“像我们这样的记者都有外快可捞。比如免费 假期,然后我为你写篇文章。我去年春天还为此去过加勒比海。另外,还有没完没 了的午宴,诸如此类的事情。为名人写自传的作家更是几个月享尽荣华富贵。再有, 银行的经理们可以在圣诞节时得到成箱的啤酒,数不清的威士忌。律师也不例外。 别对我说你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霍普金先生,在我眼里,你是个相当诚实的人。 我听说过很多你们这个圈子里的传闻,什么豪华游艇、名贵汽车、海外别墅,统统 都是发展商孝敬规划官员的。我才不相信你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形。” 霍普金的反应是格雷始料不及的。他站起身,脸色气得发白,一把将餐巾扔在 桌上。“我认为这次采访应该到此结束。另外,我想提醒你,唐森先生,请你讲话 一定小心。这个国家的法律有诽谤罪这一条。” “霍普金先生,别激动,我不是在影射您个人与这种事有牵连。” “我很高兴你能这样讲。但是,我还是不喜欢你讲话的口气。我可以向你担保, 你的想法是无聊的偏见,自从普尔森事件之后,大家都用有色眼镜看待规划官员, 然而,我们并非你们所想像的那样。我们是专业人员,在做一份体面的工作。” “当然,霍普金先生。”格雷关上录音机“瞧,这些都不在记录之内,只是闲 聊。要知道,我并不是小报记者。” “我怎么知道。” 上帝,这个人相当精明。“信不信由你。你可以给这两家报社打电话查询。而 且,你手中有我的出版社的信件。” “这倒是。” 紧急关头,翠西写的那封信真的起了作用。“对不起,我不该惹您激动。我只 是出于好奇。” “你最好把你的好奇心放在其它方面。再见,唐森先生。我想你最好明白一点, 我有很好的律师。” “很高兴你有一位好律师。您现在该走了,去参加高尔夫运动。多年来,您一 直是格兰伊戈尔的会员。”这是一招险棋,格雷认为时机已到,应该亮出这张王牌。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是巴德。查宁为您提供的?还有在葡萄牙高尔夫球场的股份?” 从霍普金大惊失色的神态,格雷知道,虽然是在冒险,但他击中了要害。他朝 霍普金笑笑。“报歉,吓着您了,我不想再浪费您的时间,您还是去打高尔夫吧。 谢谢您的合作。” 克利夫。霍普金离开餐厅之后,格雷付了昂贵的账单。他一言不发地坐在餐桌 旁,一边欣赏着多比海湾那湛蓝的大海,一边在思考。毫无疑问巴德。查宁曾经向 政府官员行贿。对此格雷并不感到意外。 这是读懂巴德,搞清他的运作手段的一个重要因素。然而,格雷仍远远无法解 开奈吉尔。克拉克的死亡之谜,仍然搞不懂为什么巴德会有如此深的负罪感。 格雷驾车行驶在MS号公路上。他回忆起霍普金提到克拉克时嗤之以鼻的神情, 突然间,格雷意识到,这其中定有文章。 这是个料峭的夜晚。七月份少有如此清凉的天气。玛西亚。格林完成一天的棘 手工作回到家时,夜色已深。她本打算做份煮蛋沙拉,但是饥肠输德之下也实在没 有心情。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她终于向懒惰屈服,拿起电话向邻近的一家印度餐厅 要了份外卖。玛西亚换上居家服,从冰箱里取出一罐淡啤酒,心里想,那些每天和 她一本正经打交道的人要是看到她现在这副样子,不知该有多么惊讶。然后,她从 收藏的一大堆录影带中挑出一盘《不期而遇》。 外卖很快便送到了,玛西亚又打开一听啤酒当作佐餐饮料。她的头有些发晕, 鸡肉的味道好像不大对头。玛西亚心想,可能餐厅故意做成这种味道。 十一点半,玛西亚已将工作中的烦恼忘得一干二净。她洗了个热水澡,然后上 床睡觉。 莱姆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样做。结婚以来,他有过几次外遇,每次不出几个星 期,他就可以和情妇上床。然而,这次的情况大为不同,不仅情况复杂,困难重重, 而且进展异常缓慢。毫无疑问,他碰到前所未有的障碍。在医院的病床上,他不可 能有任何勾引的举动,更何况他又拖着一条伤势严重的病腿。另外,他梦中的情妇 正是她的继母,这种现象属凤毛项角,但也因此更具戏局性和吸引力。两种情感同 时占据着莱姆的内心。一方面,他急切地想得到弗朗西丝。想到得手之后将会对他 的父亲产生致命的打击,莱姆便兴奋得难以自已。但是,他必须付出耐心。莱姆知 道,弗朗西丝已经被他深深地迷住,昨天,弗朗西丝热烈地回报莱姆的亲吻。从那 一刻起,莱姆知道,他已征服弗朗西丝。弗朗西丝就像一只胆颤心惊的小鸟,此刻 正站在鸟巢的边缘。她的巢穴、她的婚姻让她感到压抑。虽然她的羽冀已经丰满, 但还没有足够的胆量彻底飞向天空,至少目前还不可以。如果莱姆逼得太紧,弗朗 西丝很有可能就此缩回巢中,甚至可能永远不肯再探出头来。 莱姆为自己斟了杯酒。现在不再是谁去勾引谁的时候,而是一场心理较量,谁 抓住时机,谁就赢得一切。 莱姆站在那里,手里举着酒杯,他在分析他的父亲。毫无疑问,巴德正面临困 境,特别是昨天,一定有十万火急的事要他不得不留下来亲自处理。查宁公司这艘 大船很有可能就此沉没。巴德天生最善于把握风向。莱姆至今仍依稀记得,早些年 的时候,父亲与道格拉斯。布斯以及奈吉尔。克拉克一起在杰西奶奶家的餐桌上闲 聊,巴德曾经对他的个人哲学有过一番陈述。莱姆还记得父亲说过:“必须敢于走 出去,勇于承担风险。总是围在老婆身边,是不会有成就的。”现在看来,巴德承 担的风险指数过高了,他偏离家庭亦有些太远了。如果在失去公司的同时再失去妻 子,那将是极为痛苦的事情。 莱姆的体内孕育着冲动,他已经做好同巴德一搏的准备。 玛西亚。格林坐在秩序井然的办公室内。谢天谢地,巴德不在公司。整个上午, 玛西亚的胃口不停地痉挛,如翻江倒海一般,她一阵阵地感到恶心,从胃里翻腾出 来的气味让她想起昨晚叫的外卖。 到十点半时,她已经跑了数次洗手间。十点四十五分,巴德办公室里的专线电 话响了,玛西亚拼尽全身仅有的一点力气一步步挪进办公室拿起听筒。 电话里的人十分傲慢,缺乏教养,他自报家门,但玛西亚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个名字。 “请通知查宁先生立刻回复我。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你记下号码了吗?” 玛西亚胃部又一阵巨烈的抽搐。一想到电话里的那个声音居然如此傲慢无礼, 那个人居然将她当作弱智学生一样看待,盛怒之下,玛西亚自然将他的留言打人冷 宫。奥利弗。克拉克,拉切尔以及其他很多在玛西亚眼中不受欢迎的来客,他们的 留言都享受过这种礼遇。 玛西亚心想,如果真有急事,他肯定会再打电话过来。她连忙用手绢捂住嘴巴, 飞快地穿过走廊向卫生间跑去。即使日后这个人告诉巴德,他曾经给巴德打过电话, 巴德也绝不会相信。他从不肯相信。也不再有机会相信。 克丝汀与奥利弗在花园餐厅里享用比萨,这顿晚餐吃了很长时间。这会儿,他 们正等着欣赏爵士乐队的演奏。“知道我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克丝汀对奥利弗 说,“我最想坐火车穿越海底隧道到巴黎去。你呢?” “兴趣不大。” “真没品味。” “才不是呢。”奥利弗很认真地说。“我只是不喜欢那条隧道。因为有了隧道, 英国再不是传统的岛国。” “奥利弗,你可真够古板的。我想,过隧道去巴黎,一定很刺激。而且很浪漫。 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好!”奥利弗微笑着望着克丝汀。他拉过克丝汀的手吻了一下。“我们一起 去。星期一我就去订票。” 奥利弗被浪漫这个词打动了。克丝汀永远能给他带来惊喜。 几乎与此同时,在克利夫。霍普金一尘不染的客厅里,霍普金太太正惊慌失措 地拨打九九九,她的丈夫此刻备受心脏病发作的折磨。经历了丈夫几次心脏病发作 的过程,霍普金太太积累了一些常识,她安顿丈夫躺在地板上,用沙发靠垫垫住他 的头部,并解开他的衣领。霍普金先生的手里仍然换着一张上个星期的星期日新闻, 报纸头版正上方有一篇横跨正栏的重要文章,分析日渐严重的经济危机,文章的作 者正是格雷。唐森。 凯蒂的情况不太好。最近一段时间,她的状况始终良好,弗朗西丝一度放心了 许多。虽然凯蒂的健康始终是弗朗西丝日夜牵挂的心事,但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寝食 不安,心绪不宁。何况,最近又发生那么多更加令她不安的意外。弗朗西丝看着婴 儿床里的凯蒂。这几天,小家伙开始学会抓着床栏蹬蹬端端,然而这会儿,她却无 精打采地躺在那里。由于鼻塞,凯蒂的呼吸显得比较沉重,甚至还有些咳嗽,眼神 也失去平日亮丽的光采。弗朗西丝的心绷得紧紧的,她把保姆叫了进来,但是保姆 认为凯蒂只不过有些感冒。 “她已经开始长牙,我想不会有问题——” “可是劳德医生说过感冒会很危险。”弗朗西丝俯下身,轻轻抚摸着凯蒂黑黑 的小卷发。小宝宝望着妈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用小手在满是鼻涕的小脸上擦来 擦去。“我得带她去看劳德医生。” “查宁夫人,我认为没这个必要。” “我不管你怎样认为,我一定要给他打个电话。” 劳德医生在电话里尽量保持着应有的礼貌,但是,他的每一句回答都十分简短。 “她有没有发烧,查宁夫人?” “没有。但是,她没有精神,而且呼吸很重。我认为有必要请您为她检查。” “查宁夫人,我今天有几个手术,很忙。您最好先去看综合科医生,除非情形 十分危急——”。“不,这不是什么急症。不过,我还是想让您为她做检查。因为 您最了解她的病历,又是第一位发现凯蒂病情的医生。求求您,只是听听心脏,检 查一下。您也说过,感冒或许会带来严重后果。” “好吧,不过,您恐怕需要等上一段时间,我只有今天下午有空。当然——” “劳德医生,我需要您为她检查。我可以等。”弗朗西丝很坚决地说。 “好吧。三点半钟到我诊所来。但我不能保证到时一定会在诊所。” “没问题。非常感谢劳德医生。” 劳德医生没有道声再见便挂上电话。 弗朗西丝回到婴儿房,保姆问:“医生怎么讲?” “他说可以为她应诊。” “他没有建议凯蒂去看综合科医生?” “保姆,凯蒂和普通孩子不一样。”弗朗西丝强忍怒气地说。“她的心脏上有 个小洞。我们必须万分小心。综合科医生最初就没发现这个病情。我当然要带她去 看劳德医生。” “当然。”保姆的语气很明显地表示,弗朗西丝的理论愚蠢透顶。 弗朗西丝带着凯蒂到达劳德医生诊所时,他的前台接待很抱歉地通知弗朗西丝, 劳德医生出诊还没有回来。“医院那边有一例急症。很抱歉,查宁夫人。” 看着凯蒂不停地又哭又闹,弗朗西丝知道,等待医生的这段时间不会好过。她 还是对接待员说:“没关系。劳德医生事先提醒过我。我们就在这儿等他好了。不 过,你们这的几本杂志恐怕要毁在我女儿手里。” 前台接待笑了,她听懂了弗朗西丝的意思。“我的孩子发起脾气也是这样。我 有几本旧杂志,可以让她撕着玩。我这就去拿。要不要给她喝点果汁或其它饮料!” 劳德医生回到诊所的时候,凯蒂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这要归功于前台接待为 她准备的饮品以及那几本被撕烂的杂志。她的小鼻子通红通红的,不停地流着鼻涕。 弗朗西丝有些不满地冲凯蒂说:“你看上去好像没事儿了。看来,保姆是对的。” 保姆说得的确没错。劳德医生耐着性子为凯蒂听了心脏,最后的结论是,一切 正常。“她只是有些感冒,仅此而已。” “对不起。” “没关系,查宁夫人。”看得出,劳德医生强压着内心的不满向弗朗西丝挤出 一个礼貌性的微笑。“你希望孩子得到应有的检查,这点我十分理解,也相当明智。 不过,下一次,如果是小小的感冒,你不必太过担心。特别是凯蒂目前的药物治疗 已经取得显著效果。” “我明白了。”弗朗西丝不好意思地说。 “好了,如果换了我,我会立刻带她回家,给她洗个热水澡。热蒸汽可以治好 她的流鼻涕。明天一早,您会发现她已经痊愈。” 莫琳。霍普金坐在丈夫的病床边。霍普金先生的呼吸依然困难,脸色吓人,不 过,医生们讲,他已经脱离危险。在霍普金太太看来这简直是个奇迹。 霍普金先生睁开眼睛,他拉拉妻子的手,示意她凑到近前。 “你得——”霍普金先生的声音十分微弱。“你得立刻给查宁先生打电话。” “好的,我这就去。你好好休息。”霍普金太太安抚地拍拍丈夫的手。 “你发誓。这件事很重要。”霍普金显得有些激动。 “亲爱的。我发誓。” “告诉他,我必须见他。告诉他我住在医院,事情很紧急。” “好的,亲爱的。我回到家马上打电话给他。” “电话号码在我的通讯录里,他家里的电话在桌子上。别等了,莫琳现在就回 去打电话。” “好的,我这就去。” 莫琳回到家,拨通了查宁先生的电话。电话铃声响过三次之后,传来留言录音。 莫琳。霍普金不习惯用留言电话。于是她挂上电话,稍微整理一下思路,随手写下 要留言的内容,然后再次拨通了电话。她尽量让自己的留言生动一些,深刻一些。 但是,放下电话之后,她仍觉得不是很满意。不过,总算可以向克利夫有个交待, 以免他过于激动。她猜想,克利夫不会有太紧急的事情要找巴德,最多关于晚宴或 其他约会。克利夫一向不喜欢失约。 弗朗西丝回到家时,房子里异常平静。桑迪出去了。巴纳比显然也不在家,否 则,他那沉闷的爵士乐会没完没了地在屋子里回荡。保姆二定又带杰克出去了。杰 克近来精力越来越充沛,不愧是巴德。查宁的后代。 凯蒂在回家的路上睡着了。弗朗西丝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婴儿床上。小家伙没 有被吵醒,弗朗西丝充满爱意地望着凯蒂,心里想,这个小骗子,着实吓坏我了, 还惹得劳德医生对我发了通脾气。要是下次再染上感冒,我就知道该怎样做了。 弗朗酉丝慢慢走下楼。经过书房时,她听到留言机的警示声。她走进书房,按 下开关,录音带上有三个留言。其中一个显然是留给巴纳比的,很短、直接了当。 “查宁,来参加我们的聚会。记住把屁股擦干净。” “真够文明的。”弗朗西丝禁不住大声评价。应该让巴纳比提醒他的那帮朋友, 不要在他父亲的留言电话上使用如此下流的语言。杰克很有可能听到这些,让保姆 听到就更不好了。 第二条留言来自戴安娜。怀特。她说弗朗西丝到目前为止仍没有完成慈善广告 的销售指标,她对此感到吃惊。“这有什么奇怪的。”弗朗西丝大声回答着戴安娜 的质问。另外,戴安娜问弗朗西丝是否会和巴德出席九月九日在考文公园举行的表 演。“请你尽快答复,好吗?我有一大帮朋友排着队想去。” 弗朗西丝决定将自己的两张人场券让给戴安娜的那帮朋友。第三条留言是个女 人的声音,充满焦虑。 “我是莫琳。霍普金。查宁先生,我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您。但是我的丈夫 生病住进医院已经脱离危险,他希望您能知道这件事情。哦,对了,他住在德奎的 圣玛丽医院。” 可怜的莫琳。霍普金。她一定很为她丈夫担心。弗朗西丝不知道莫琳。霍普金 以及她的丈夫具体是谁。或许,他们以前为巴德工作过。不过,她可以将这条信息 转告巴德。或许对他来讲是条重要消息。 弗朗西丝下楼走进厨房。她为自己做了份三明治,冲了杯咖啡,然后坐在那里 等着凯蒂一觉醒来。 “这个可恶的东西跑到哪儿去了。”克丝汀气急败坏地骂道。她所指的可恶的 东西是她的照相机。周末,她要带上像机和奥利弗一起去巴黎,她翻箱倒柜地找了 一遍,就是不见像机的踪影。突然,她记起来,夏天的时候,维多利亚想为杰克拍 几张骑在小马驹上的照片,将像机借走。但是,后来将它忘在了父亲的别墅。她说 会让弗朗西丝把它带回伦敦。 维多利亚这会正在福汉姆大街上的一家时装店打工,挣点零花钱。克丝汀将电 话打到那里,问她像机现在何处。 “上帝,对不起,我把这件事给忘了。像机还留在别墅呢。” “那就请你去给我取回来。我可不想见到他们,尤其不想见到爸爸。自从上次 那件事之后,我发誓再也不见他,不和他讲话。” “我想你恐怕很难见到他。他最近很少在家。巴纳比说他只是偶尔回家睡个党, 天一亮就又走了。他现在的情形很不好。我不知道公司会不会垮掉。” “管他呢。” “克丝汀。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才不管公司会不会垮。就算垮了,爸爸总有办法再振兴起来。” “他的公司如果垮了,你当然会不开心。” “为什么?我从他那里没得到任何东西。我才不会关心他,还有他那宝贝家庭。” “好了,克丝汀,你随便吧。奥利弗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奥利弗?我怎么知道?” “你经常和他在一起,当然应该知道。” “我没和他在一起。” “这就怪了。那天晚上,我开车从你住处经过,看到他坐在你的车里。我敢打 赌肯定是他。而且是他在开车,可怜的奥利弗。” “为什么说他可怜?” “因为他是个好人,很脆弱。你会伤他心的。” “他可没那么脆弱,我也不想伤他的心。好了,不用你去取像机。我会打电话 给桑迪,让她帮我找,然后寄给我,或者用其它什么方法给我。以后你休想向我借 东酉。” 桑迪找到了克丝汀的像机。 “我在家里找到的,还有你的太阳镜,要不要我一起给你寄过去?” “我的太阳镜!上帝,一定是维多利亚偷偷拿走的。这就没法子寄了。这样吧, 查宁夫人在家吗?” “没有。她好像出去做头发了。周末有个大派对。” “我爸爸也不在家?” “不在、他很少在家,我都快忘了他长得什么样了?他太忙了,可怜的人。” “好吧。我午饭时间过来,桑迪。” “好的。” 克丝汀乘辆计程车到她父亲家。桑迪打开门让克丝汀进屋。 “给。还有你上次要的那件T 恤衫。我估计也是维多利亚带来的。” “这个家伙。谢谢你。你好吗,桑迪。” “很好。想不想喝杯咖啡?很快的。” “好啊。只是我继母会不会突然回来?” “不会。她还要再晚些时候回来。明天她要住到别墅去。我也得去,要布置鲜 花,还得为派对做布了。她让我做许多事情。一个大房子已经够我忙的了。” “那边不是也有人看家吗?” “有是有。不过,她不太会做饭。通常他们会找另外一个人去做饭,但是那个 人现在不在。而且查宁夫人很会讲话。她总是说:”哦,桑迪,你做得太棒了。太 谢谢你了。‘还有,’哦,桑迪,没有你帮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总是讲得 那么好听,就是从来不想给我涨工资。“ “你好像不喜欢她,桑迪?”克丝汀随口问道。 “其实她是个好人,就是有些不动大脑,又很专断。尤其最近,更加变本加厉。 她指责我不应该给杰克糖吃。我没有及时将她的衣服取回来,她就大发脾气。她根 本没告诉我这件事很着急,她只是说‘桑迪,我要穿那件红色礼服,你把它准备好 ’。” “真不象话。”克丝汀明知不该对一个为她继母工作并且讨厌她继母的人讲这 些,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她自己不去取衣服。她又没什么事情要做。而 且,还有保姆帮她。” “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桑迪取来咖啡壶,将克丝汀的杯子斟满。 “我知道,她要忙什么慈善事业,还有派对。” “不仅仅是这些。” 桑迪的话语里闪烁着异样的语气,引起克丝汀的注意。克丝汀紧紧盯着桑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哦,没什么,她倒是挤出不少时间去医院看望莱姆。” “莱姆!弗朗西丝去医院看莱姆。” “一周要去两三次呢。” ‘上帝。她这样做,我父亲该怎么想?“ “他好像不知道这件事。”桑迪故意轻描淡写。“况且,她去得也不是很频繁。” “真是件怪事。” “是啊。”桑迪停下来喝了口咖啡。她瞄了克丝订一眼,说:“莱姆前两天还 来过家里。” “莱姆到这儿来?别瞎说了。” “是真的。他真的来过。” “我父亲在家吗?” “他不在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他们两个。莱姆准备离开的时候,我刚 好从大街的拐角走过来。他们相互还报以飞吻。厨房的桌子上有一支空酒瓶,一定 是他们两个喝过香槟。” “我的上帝。”这是克丝汀听到的最不可思议的事情。莱姆一向痛恨弗朗西丝, 从不和她讲话,竟然单独跑来看她。太奇怪了。究竟发生了什么?该不会是——不 可能的。克丝汀突然意识到,她不该介人这些她无关的事情中去,她站起身。 “桑迪,我得走了。麻烦你帮我叫辆计程车。计在他们的账上,没人会看出来。” “当然。我会做的。”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甚至整个下午,克丝汀的脑海中不停地重复着桑迪的话。 她想理出个头绪,想搞清楚桑迪亲眼所见的事实是否就是答案本身。想来想去,她 觉得这种事不大可能。根本就没有可能。 星期四下午很晚的时候,巴德打电话告诉弗朗西丝,他要到纽约去,星期一才 能回到伦敦。 “可是巴德,星期六我们在史达林有晚宴。都是银行界的朋友,我怎么能——” “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不可能为个愚蠢的晚宴将公务推在一边。你一个人能招 待他们。” “可是——” “弗朗西丝,求你了。我的时间很宝贵,浪费不起。我会在纽约待到星期六, 然后飞到慕尼黑。玛西亚那儿有我的电话,你可以向她要。家里一切都好吗?” “非常好。巴德,你用不着为我们操心。再见。” 弗朗西丝放下电话,她已经气得没有任何感觉。数小时之后,她才记起莫琳。 霍普金的留言。但是她不敢在巴德怒气未消的时候和他通话。而且,那条留言也未 必有多重要。 莫琳。霍普金握着丈夫冰冷的手。她宽慰着告诉霍普金先生,已经按照他的吩 咐给巴德打过电话。 “我告诉他你生病了,住在哪家医院,而且你想同他面谈。别担心了。” “你是和他本人通话吗?” 莫琳犹豫了一下。如果克利夫知道她将如此重要的口信留在录音电话上,他一 定又会激动。而且,她也坚信,查宁先生一定会听到那条留言。因为录音电话里的 声音说,巴德。查宁和弗朗西丝查宁都会很快回来。 于是,莫琳。霍普金坚决地说:“是,我和他本人通了话,他很善良,很为你 担心。” “他会来看我吗?会给我打电话吗?” 莫琳老老实实地说道:“他不会来看你。但是他肯定会给你打电话。求求你, 克利夫,别再担心了。我已经,把消息通知给查宁先生。 格雷决定去趟泽西岛。如果费勒判断准确——现在看来,他的分析八九不离十 ——如果查宁果真为了维持股价。亲自购买本公司的股份,那么那两个买家一定是 和巴德。查宁有关的公司。格雷此前曾提出去开曼群岛,主编戴维断然回绝。“差 旅费的成本太高。格雷你以为报社是什么地方?是慈善机构?”不过,他最终勉强 批准格雷去泽西岛的请求。“条件是,你要保证不枉此行。我还记得,上次的投资 没有任何回报。” “我会的。”格雷虽然大包大榄。但他内心不是很自信。他本想立即动身,但 是,现在是星期四下午,如果费勒预测应验,如果查宁公司真的濒临崩溃,随之产 生的一系列事宜都将集中在这一两天内发生。所以,他应该暂时留在伦敦,应该同 萨曼,阿兰费勒从及阿兰的朋友们谈谈;应该试着想办法同巴德本人接触,还应该 和所有相关的人士沟通,包括巴伯,弗朗西丝,以及克丝汀。或许克丝汀能为他提 供些细节。在目前情形下,任何人的任何一句话都可能极有帮助,极富价值。 与此同时,他惟一能做的便是等待。那天晚上,格雷感到焦急不安,他喝了很 多酒,早早便上床睡了。那一晚,格雷做了很多梦,十分压抑。他梦见城市的街道 两侧布满高大难看的大厦;梦见他自己开着车,在他并不熟识的公路上行驶;接着, 又梦到他在飞机场等飞机,他的航班人员不见踪影。之后,他梦见布莉妮。梦见布 莉妮站在远处朝他微笑,他伸出手,却无论如何够不到她。终于,他抓住布莉妮的 手,把她拉到身边,而那个人却忽然变成一个满头白发,身着黑衣的老女人。她的 身材很高,不客气地伸出手将格雷赶走。 格雷从梦中醒来时已是浑身冷汗。才四点钟,天还没有亮,他决定起床,穿好 衣服,骑上摩托车,朝萨里方向驶去。飞奔了很长时间,格雷才开始往回返。路过 艾尔伯特大桥时,太阳刚刚露出曙光。看着脚下的泰晤士河,格雷心想,伦敦最美 的时候绝不逊色于巴黎。格雷的手机响了,是阿兰费勒。 “准备行动吧,伙计。” “什么行动。”格雷傻头傻脑地问。 “好戏开始了。我一直在屏幕前注视动态。估计每分钟都可能有戏剧性事件发 生。但这只是估计,我会随时与你联络。” 格雷立时将伦敦的美景,将布莉妮,甚至将克利夫霍普金抛到脑后。他用力一 踩油门,摩托车飞也似地驶了出去。他只想在不危及生命的前提下,以最快速度回 到办公室。他明白阿兰的电话意味着什么。查宁公司的熊市就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