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从东子婚礼回家的路上孟姐就一声不吱,到了家我才看到她的脸色很沉,我问 她不舒服吗,她说不是。我问她是不是看到我和小书说话生气了,她说也不是。我 再问她,她就说没什么。算了不问了,躺在床上想睡一觉,但怎么也睡不着,跟小 书以前的那些记忆像从外面飞回来往我脑袋里钻。把被蒙在头上也不行,其实想想 她以后会幸福的,我也就不求别的了。只要她不恨我就行了,其实她没理由恨我, 我不恨她就不错了,当初把我骗得跟傻逼一样,那她得到幸福岂不是要谢谢我。开 始东子说他想好好生活我没当回事儿。跟小书聊时小书说东子为她放弃怎么怎么多 我还是将信将疑。但后来送我出来时东子跟我说完那句话我一切都信了,东子说: “这些年我没有的东西一样一样都得到了,但是总像缺点什么。遇到小书之后我知 道了。我知道了一个男人,不管你有多少钱有多大的势力多少美女围绕在你的身旁, 只要没有一个你爱的女人你永远也不会享受到幸福和满足是什么感觉。现在我得到 了,只要可以努力地维护好她保护好这份难得的幸福,我什么都可以舍去。”这句 听着有点“纣王”的意思,可能在以前这些人听了都会说,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值 得吗?但在这时我们都有些正确地去看待人生时,它就产生了意义。特别是东子能 领悟到这些,在我看来是非常不容易的。我们都是浮躁不安的灵魂,也许有的人到 死都没有发现过这一点,这样的人就是悲哀的,因为他没有体验过一刻的平和与安 宁。当我们都想过平淡生活的时候,我们的灵魂才真正地开始享受人生。 我上大学时有个老教授,这个老教授的思想在别人看来很消极,有一次课间休 息他跟我们聊天,聊到人来到世上的作用,他只说了两个字“延续”。这两个字让 我想了很长时间,其实有他的正确性。有些人说我们来改造世界、我们来维护地球、 我们来体验生命、我们来旅游一番,这些都是没边没沿的话。我们能做的永远是一 个连接,让叫做人的这种动物生生不息地存在下去。但唯一不同的就是在人的本身 带有一种强烈的沟通欲望工具,那就是爱。不知道为什么躺在床上突然会想到这些, 也许是因为我们这些人以前都未留意过也未珍惜过爱,都把这种东西当作一种可笑 的游戏。现在是否意味着真正成熟了还是回归了少年时的天真,也许只有事实能证 明它的对错。 再睁开眼睛外面已经黑天了,我被小雨的琴声叫醒,孟姐去了酒吧她一个人在 练琴。我起来洗洗脸带着她一起去了酒吧,孟姐已经好多了在酒吧里跟着小文在聊 天,我过去跟她聊了一会儿,她还是不告诉我下午到底怎么了。我估计应该是小慧 跟她说了什么,不过我知道她如果真的在意的话一定会问我的,所以也就没再追究。 自己在酒吧里喝点酒,不到零点我们就都回家了。 白天睡了一会儿,晚上就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睁着眼睛望着天棚想着女 人想着朋友,从上初中时候经历过的第一个女人开始想到现在,从小时候身边的朋 友想到一个个为何离去,想着想着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地下手机响了起 来,零点过后的小区里一片静悄悄而我们的家里只存在三个人的呼吸声,在这时这 个电话声显得特别的尖锐。手机一直在响,好像整个小区里都回荡着这个电话铃的 回音。孟姐也被这声音惊醒,睡眼蒙蒙地说了一句“谁呀!这么晚了。”我很不情 愿地起身下地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显号是小书的手机号码。我轻轻地按了一下yes 键,还没等电话贴近耳边“啊”的一声女人的尖叫就从电话里传出来冲进我们这寂 静的气氛中。孟姐在床上也听到了这一声叫喊,忙把床边的台灯打开。我手中的电 话差点没扔到地上又慢慢地拿起放到耳边,里面砸东西嘈杂的声音和一个男人的惨 叫,我刚才的睡意已经迅速在这些声音中散得一丝全无。猛然我明白了这些声音是 什么,拿起旁边的裤子穿上披了一件衣服连袜子也没来得及穿告诉一声孟姐“赶紧 打110 报警,东子那出事了。”然后开门就跑了出去。 我开车飞速地到达东子家的楼下的时候110 已经到了,车上的警灯在转但车里 没人,我匆忙地跑进楼里上了电梯,下电梯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一个警察在电梯门口 对着手中的对讲机说着什么,东子家的门开着门口一面站了一个警察像两个门神一 样。我跑到门口两个警察同时伸出胳膊把我拦住,但此时我的头已经伸进了屋里, 随即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在客厅里在黄白相间的大理石屋地上东子满身鲜血地躺 在那里,东子的身体上没有穿上衣光着膀子只穿了一件蓝格的四脚内裤,但这条内 裤已被砍成了烂布而且被血染成了红色,生殖器耷拉在这些红色的破布当中。一条 腿直直地伸着另一条腿向外掰着每条腿上都有很多大口子带着血向外反着肉像一个 个张着的血盆大口。上身已经看不清完好的肉在哪里即使有也被血蒙住了,脑袋歪 向门口的方向,一只眼睛半睁着一只眼睛完全被有些凝固了的血糊住了。我相信现 在任何人都无法数清东子的身上究竟被人砍了多少刀,只能看到一堆血肉模糊的烂 肉摆在地上。在客厅的里边卧室的门口,小书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双膝头深深地埋在 双膝里,看不到她的脸但可以看到她的全身都在不停地抖。整个屋里很多地方都贴 着大大的红红的喜字,包括窗帘沙发垫床单在今天清一色是红色的。白白的墙上每 一个大大的喜字下面都淋洒着东子身上喷溅出来的血,我眼前此时整个的一切都融 合在一起像一幅画,但在这个画中你可以感觉到的只有震惊恐怖与阴森。 旁边的两个警察向外推我,我的身体已经木了。不知道为什么蹲在地上哇哇大 声地哭起来,我知道这种哭声在这时的深夜一定会凄凉无比,但甚至我为什么哭我 都不知道。不是悲伤,不是愤怒,可能是哭老天的不公。东子以前是犯过错而且犯 过的错很多都是不可赦免的,但他今天已经看透已经看到了新生活的开始,你为什 么不给他一点时间让他体验一下。而且还要给他一个如此痛苦的死法,是谁那么狠 心,还是你故意让他在最美好的憧憬中凄惨地死去。我无言,我心里在滴血,我看 着这一切就像看着我自己躺在那里。难道社会的垃圾只有被社会狠心地遗弃这一个 出路吗?难道我们真的没有一点利用价值吗?其实我们只是一群淘气的孩子,我们 需要心灵的抚慰,但你们总是那么的吝啬。 孟姐和利凯已经跑来了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利凯还在问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了,我没有理他们傻傻地向旁边走去。他们到门口去看,不一会儿也都神情呆木地 走了回来,孟姐脸色煞白地扶在我的肩上。利凯面对着墙紧握着拳头,脑袋在墙上 撞得嘭嘭地响,一会儿又拿出一根烟往嘴里放,但手哆嗦得放不进嘴里最后把烟狠 狠地扔到地上。不长时间电梯里出来了很多警察,一窝蜂似的都挤进了东子家。有 一个女警把小书扶出来,孟姐呆弱地走过去接过了小书,随后我们跟着几个警察来 到了警局做笔录。然后,然后是怎么回到家的我记不太清楚了,脑中的所有都被东 子血肉模糊的身躯占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