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60孽情畸恋连波祸放赖撒野讨债人 随着游腾浪的富裕,荣情的钱袋也慢慢鼓起来。女人的钱一多自然而然地修饰 打扮起来。 平时正式上班时间还好一点,到了星期天,或者晚上到贸易去加班,尤其着意 调理一番。过去几分钟完成的事,现在要用半个小时。从几元一只的口红也换成了 近百元一瓶的唇膏。这就不能不引起她丈夫的注意。 荣情的丈夫是市政府搞机关事务的官员,为人老实本分工作勤奋,可以说一贯 忠于党忠于职业。社会上的沉渣泛起,他很早就耿耿于怀,听过见过的奇闻丑事也 不在少数。这些都是社会上的事,他也无所谓。自己虽管一点儿公事,也管不了那 么多,省长市长都没有责任,自己怕什么。对荣情的变化开始也没在意,只是后来 他觉得荣情穿着有些出众,钞票来路有些不明,才决定趁她晚上加班跟踪一下。 丈夫对自己的注意荣情是不知道的。今天她跟过去一样,提前半个小时从繁荣 下了班,来到家里不洗衣服不做饭,自己洗个澡,坐下来就打扮自己。大冷的天她 仅穿了一条连裤袜,外罩一身旗袍。嘴唇抹得象猴子屁股似的。丈夫做得饭她也不 想吃,简单地吃下一小碗莲子羹起身就走。 她摇摆着适中稍微显瘦的屁股来到贸易大楼财务室。游腾浪虽然强拉了几个年 龄小长得俏的小姐泄欲,也没有完全不要她,可能就是因为她长一个比钱因优越得 多的屁股。荣情坐下来查看了几笔帐,只是随意一看,本来她今天没有帐可做。她 是接了游腾浪的电话也约会的。说白了也就是来干那事的,就那几十分钟甚至于更 短。但她不能不来,她要从游腾浪这里拿自己的所得,现在游腾浪真正要不要她无 所谓了,因为她做假帐的本领已经交给了游腾浪请来的会计。她并不是真心想教, 泄露自己的技术,实在是没办法。自己精心做出来的帐,懂行的人一看就会,何况 游腾浪请来的人都不是一般角色。 紧挨着财务室有一个小房间,游腾浪装饰成一个很漂亮的小卧室,供自己临时 休息或者睡觉用。小卧室有两个门,一个门通经理室;一个门通财务室。这间房的 门平时总是关着的,自从装饰成卧室后,除去游腾浪是没人敢随便进来的。就连一 个星期来几趟的钱因也不知道这个秘密。更不用说贸易的绝大多数职工了。 荣情的丈夫跟到财务室门外,见荣情一人低着头看帐,真有一点儿恨自己,恨 自己对妻子太不信任了,扭头往回走。他走出贸易的大门下意识地回头看,见财务 室的灯光熄灭了,还认为荣情做完了帐要回家了呢。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又转 身进了大楼。楼堂里灯光通明,营业员不多顾客更少,一般家户还在吃饭的时间, 逛夜店的人还没出来。打眼一看所有的通道一览无余。他从一楼走到五楼财务室没 见荣情的人,刚才亮着灯的几个办公室除财务室那个都仍亮着。他各办室偷瞄一遍 也没有发现她的踪迹,甚感奇怪,难道荣情失踪了。 他又偷看一遍各办公室,其它办公室的人都在忙自己的事,只是经理室里刚才 有个人现在也不见了。这一下他的怀疑又来了,抓起经理里的电话就拨财务室的号 码。这个号码荣情曾向他通报过。 “喂,谁呀”接电话的果然是荣情。她把桌上的纸拉得哗哗啦啦的响,说: “我正在老地方做帐哪,你有什么事?” “做帐?做帐为什么熄着灯?”荣情的丈夫怒气冲冲地问。 “你在什么地方呀,怎么能看到贸易的财务室?” “我就在你隔壁。经理办公桌前站着。你给我马上滚出来!” 荣情吓得一跳,迅速放下话筒,可是黑影之中放错了位。急切地说:“老游, 快把我的衣服递给我。” 游腾浪说:“谁呀?慌什么哪。败兴败兴,我兴趣还没过去哪。” 荣情急不择言地说:“过个屁,是我丈夫。你快点好不好,这灯一亮我们都赤 条条的怎么看得。快快快!他马上就会进来的。” “这黑灯瞎火的两个人衣服搅在一起,快得了吗。”游腾浪不紧不慢说,“瞧 你急得样子,连声音都变了,他在哪儿哪?” 荣情的丈夫从电话里听得清清楚楚。再清楚也听不下去了。他大步冲到财务室 门前,一脚将门踹开,黑暗中摸着荣情扯着头发就往外拉。 游腾浪摸一条凳子砸在他的头上。他当即昏了过去。两个人穿好衣服,游腾浪 叫来保安把他捆了。待他醒来什么话不让他说,又让保安揍他一顿。直揍得他承认 进财务室行窃未逐签字画押为止,然后将他送到派出所。 幸亏荣情丈夫的人缘好,政府的官员将他保出来。 他告人家显然不成,自己还在保释之中。管今后怎么着先出口气再说,他把妻 子哄回家,狠狠地揍了一顿。荣情比他勇敢,宁死不承认跟了游腾浪。他干气没办 法,悄悄找着钱因抖底说出来所听所见所受的冤屈。 钱因告诉他:“这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就让他们去吧。外国都性开放了,我 们还固守老一套干什么。气死不如玩死,有了钱你也另找一个玩玩算了,人生就是 那么回事。”并私自给了他两万元作为赔偿金。女人有钱时有时候不知道怎么支出 才正确,能花出去就开心。 钱因就是这样的人。 荣情的丈夫拿着两万元赔偿金天天折磨荣情,打伤了去整,整好了又打。声称 把这两万元当药费花完了就离婚。…… 钱因摇头叹气送走了荣情的丈夫,自我感觉很孤独很寂寞,打电话给赖化贝, 要他来继续谈谈从繁荣跳槽到贸易的事:“……你来吧,没吃饭有什么关系,我做 你吃。”她放下电话钻进厨房做好了四荤一素五个菜,赖化贝仍没来。她坐到客厅 的沙发上等一会儿,等得心如火燎,刚准备再打电话赖化贝来了她有点不快地说: “怎么到现在才来?”这几天钱因电视不想看,电视播得是大陆剧,她感到大陆的 电视剧政治性太强,没有港台的电视剧更符合人情,适合自己的口胃。说她不关心 政治吧,有大的政治问题她也跟着吵吵;说她关心政治吧,她对一般的政治问题却 视而不见。似乎当代的国人们都是这毛病。他要赖化贝来干什么自己也不明确,闲 得无聊谈谈话而已。 “我刚出门碰了个熟人,两个人谈了一会儿,所以就来晚了。”赖化贝笑嘻嘻 地说:“怎么?我还没有同意到贸易做事,你就要约束我吗?那我真受不了。我怕 别人的约束才产生一点儿跳槽想法的。” 钱因立刻换了个喜笑的颜面说:“谁约束你了。我是怕辛辛苦苦做得菜凉了。 荤菜吃凉的要坏肚子的。你喝什么酒?我去给你拿。” “随便。”赖化贝看一眼几个菜的档次都很高,抱歉地说,“老板娘,你亲手 做菜给我吃,我真承受不起。我还没有给贸易做事就受到老板娘如此高待,真不好 意思。” “你别一口一个贸易的说,我现在才不管它呢。什么老板娘不老板娘的,我上 次不是告诉你了吗,我现在与游腾浪已经没有了夫妻的情份。我只想拿出我的手艺 做点菜让你吃。” 钱因拿一瓶五粮液亲手启了盖,倒半碗放到赖化贝面前。 “这是为什么?”赖化贝不解地问。 “喝酒喝酒,喝酒吃菜。不为什么,我内心感到你这个人心好、够朋友。愿意 在你身上花点钱,你上次不是说老游的摄影机好吗,我想买个同样的送给你。不就 是两三万元吗,小事一桩。”钱因指一下凳子说,“坐下坐下,吃吧吃吧,再不吃 就真的凉喽。” “不敢当不敢当,我不能无功受禄。”赖化贝坐下来吃口菜说,“我无缘无故 吃你这么好的高餐,已经有点不安了。你再给我个摄相机,这不把我捧上天了吗。” 钱因站在赖化贝背后拍着她的肩膀说:“瞧你说的,这不外了吗。我一直喜欢 你姐姐和你。我还准备供应你姐姐到国外去上大学呢。她要能从外国拿个文凭回来, 我看赖道东追她还怕不成呢。” 赖化贝停止了咀嚼,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钱因说,“瞧你这细皮嫩肉的,跟你姐一样的肤色,一样的 漂亮,一样的耐人寻味。你想在我面前立个功不是很容易么。”在钱因的印象中, 男人们都很能干,干成一件让人佩服的事不象女人那么困难。 赖化贝错误地理解了钱因要他立功的意思,一连喝下几口酒回头见钱因眯着眼 睛看着自己,伸手抱着她嘴对嘴,将酒吐在她嘴里。 钱因吞下了酒与他猛吻一阵子说:“小东西,还挺坏。不过男人就是要坏,男 人不坏没人爱。”这时的钱因产生了一些淫邪之心,也可以说是性欲冲动。这是自 然法则,虽然女人过了四十固守的多,进攻性的少,但她们毕竟还有那种要求。 接下来这对年龄相差近二十岁的男女就在客厅的三人沙发上颠狂起来。一阵拥 抱之后并未云雨,赖化贝就排了出来。钱因看到这种情况让赖化贝继续吃饭。说实 在的,赖化贝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想以此打击打击游腾浪。当然赖移西的出国留学 对他也有很大的吸引力。 因为肚子里的东西排在自己的裤子上,赖化贝在钱因面前感到很不好意思。继 续吃饭当中又被钱因敬劝,不免多喝了几杯酒,没离桌就醉倒了。钱因将他托到卧 室的席梦思床上,见他裆里湿漉漉的,感觉湿的似乎在自己身上。于是就趁他醉得 不醒人世将他的裤子脱下来,将小裤头扔进了垃圾通道。把游腾浪的裤头找一个出 来帮他穿了。自己就累得大喘粗气,拉被子将他的盖上,也躺在他身边睡起来。 赖化贝一觉醒来大约到了凌晨三点多钟,摸一下自己身边睡个人,知是钱因, 再次冲动起来,推推钱因要求办那事。 钱因躺是躺下了一直没睡着。思前想后自己不该与赖化贝偷合,瞧人家的宝贝 尘根,鲜亮水灵的,明显的童子儿一个,自己与他睡了算什么事,自己的晚节不保 还在其次,这不糟蹋了人家一个正正当当的男人么。要说那玩意自己又不是没见过、 自己屋里老的少的有三个。 想到这里她开始产生的一点淫邪之心,渐渐消失殆尽。当赖化贝出手摸着她的 奶子要办那事时,她坐起来说:“化贝,这事不能进行下去了。不是我看不起你。 你比我儿子大不了几岁。 我对你们姐俩好,就不能坏了你们的名声。即使将来有可能成为一对,也要明 媒正娶。这一时偷合有什么意思呢?“ 赖化贝想想钱因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再说钱因哪是自己的理想中人,干她还 不如找个妓女睡一觉。于是问“现在几点了,游总要回来了吧?我要走了。”他说 着就要爬起来去穿衣服。 钱因按着他说:“昨晚七点不到家他就不回来了。否则我也不敢将你托抱在床 上。现在大约三四点了吧。你放心的睡吧,我陪着你。这屋里明早七点之前不会有 第三者到来的。” 有个女人在身边,醒酒后的赖化贝哪里睡得着,伸手又摸钱因的大腿。钱因怕 他闹事,强忍着自己的邪念,帮他倒了一杯热咖啡,把自己常用的安眠药放些在里 面,勾兑凉了送给赖化贝说:“喝吧,喝了醒酒好睡觉。” 赖化贝接了,一口气喝下去,很快就感到眼睛睁不开了,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 着了。 钱因躺在赖化贝的身旁,看看他均匀的呼吸,青春细腻的面庞,性欲再次冲动 起来,推两下赖化贝。可惜赖化贝没有醒,睡得跟死猪一样,睡到早上五点半,钱 因爬起来,见时间还早、赖化贝睡得正香,也不叫醒他。自己穿衣洗脸打扮一番, 准备到街上买点吃的回来,游腾浪回来了。 游腾浪每个星期都要在贸易大楼的特制卧室里住上三四个夜晚,只要去住都是 第二天晚上才回家,也就是北京时间十九点对十九点,中间从来没有回来过。今天 他偏偏回来了,而且回来的比一般起床时间都要早五六十分钟。这就让钱因大吃一 惊。 她迅速闪到卧室门前将门关上,这个动作让游腾浪产生了怀疑。他本来是不打 算进卧室的,他今天早早的回来是准备换一双皮鞋马上回贸易,等着钱场来了一块 去武汉出差的。他推开钱因,打开卧室的门,发现有男士服装散放在床上,被子底 下还盖有一个人,厉声问:“床上怎么有个男的,他是谁?” 钱因若说是赖化贝,昨晚在我们家里喝醉了,游腾浪也不会怀疑他们有不正当 的男女关系。毕竟他们的年龄悬殊太大,他还曾让钱因劝过赖化贝投到贸易来。可 钱因却说不想这么说,她首先把门又关了,支吾着说:“他是咱们的大儿子,儿子 不是男的还是能是女的。忙你的去吧,让他多睡一会儿。” “咱们的儿子?不对吧。”游腾浪逼视着钱因说,“他有自己的房间铺位,怎 么滚到你我的床上来了。两个儿子不是一直住在母亲家中么?”边说边推门,钱因 抵着门不让他推,说:“住在母亲家中就不能回来了?咄咄怪事。” “当然可以回来。但要他们愿意回来。我昨晚十点钟还在母亲家里说呢,没有 一个愿意回来的。再说大儿子没有这样的衣服。”游腾浪边说边加大了推门的力气。 钱因看瞒不下去了,直截了当地说:“推什么推,不用看了。我实话告诉你吧, 他是赖化贝,昨晚他在我们床上睡了一夜。你在外边玩这多么姑娘媳妇,还在乎有 男人在我们床上睡一夜吗?” 男人可以玩成千上万女的不能玩一个,男的玩人家的妻女是有能耐,女的勾搭 一个小的就是伤风败俗。国家是没有规定,但人们的心中都这么认为。游腾浪一听, 脑袋都气大了。 他万没料到家中的烂杏还能出墙。这辱没祖宗的事让他受不了。他照着钱因的 脸,一扬手送去一个耳光。再一扬手打在从房间伸出的棍子上,疼得他原地转圈直 甩手。 他们夫妻的对话惊醒了赖化贝,他一个冷颤跳下床、随手拿了个棍子,并把棍 子伸出门外,正好伸到了游腾浪的手下,替钱因挡了灾。 游腾浪停止了转动,仔细一看从房里出来的果然是赖化贝,还穿着自己的裤头 子,气得泼口大骂:“姓赖的,你个婊子养的,她可以当你母亲了,你跟她睡觉。 不怕冲撞了你死去的祖宗,让你不得好死吗。” “我高兴,我看得起她,我就是要叫你当王八。”赖化贝说,“在我面前你别 打她,打他我就对你不客气。你信不信,我一脚可以把你踹到窗外去。” 游腾浪干气没法。自己体力明显不能与赖化贝抗衡,眼下又没有力量可用,动 起手来吃亏的必然是自己。他的脸黄一阵青一阵恐怖极了。赖化贝倒没事人一样地 大刺刺地站着,随意地甩着手中的棍子。 钱因也来了精神,叉着腰说:“姓游的,我们的夫妻早已经到头了。你在外边 鬼搞我很早就不过问了;从今以后我就是化贝的人了,或者说化贝是我的人了。你 敢动他一个指头我跟你没完。你可以请黑社会,我也可以请。黑社会不就是图钱吗。 从今天开始化贝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不要干涉我们。最好就是离婚,我与化贝正 式结婚。免得辱没了你们金家的祖宗。”她没有与赖化贝办那事,却装成一个做了 那事的样子,头歪在赖化贝的肩膀上,故意气游腾浪。 赖化贝也要挫游腾浪的恶气,做着亲热的样子与钱因积极配合。 游腾浪气昏了头,想来想去,离婚还真成他的唯一选择。他拟定好的出差也不 出了,等到八点与钱因一块到民政局解除了婚约。奶奶知道这事后,把两个孙子抚 养权要了去。 现在的游钱两个人的住房是国家所有,钱因继续住着。 游腾浪提出让钱因出十万元自己买个房子住,钱因也慷慨应允。一场假戏做成 了真的,两个人说离就离了。钱因倒没感到有什么不合适。游腾浪也只是想想她的 两千五百万没骗到手,有些后悔。不过他还有希望,将来还有儿子可以利用。 钱因离了婚并不寂寞,带着赖化贝租车玩庐山,玩武汉东湖,又要去安徽玩黄 山.赖化贝说自己的休息日用完了她才罢休。本来她不想在繁荣上班了的,为了赖 化贝她又把上班捡起来. 上班对她来说无所谓,她不在乎拿钱不拿钱,只是为了消 磨时间. 也没人叫她不上班,人家是国营单位的正式职工,谁也无权无故地开除她。 她与赖化贝的事不几天全商厦的人都知道了,赖移西只是少数几个没听说过的人之 一。她不去听别人也不好告诉她,在这场畸恋中,他弟弟的角色并不光彩。人们都 愿意向当事人的亲友传好事,却不愿意传不光彩的事。传好事的人得到的起码是笑 脸,传坏事说不定招来一顿喝斥,随着时代的进步,人们变得越来越精细了。 荣情听说游腾浪离了婚,找到贸易总经理办公室,向他哭诉了自己近段时间的 悲惨生活,提出与他配对成双,过完今生今世。 游腾浪脸一沉说:“我不打算再结婚,再结婚也不会找你这样的。我要找个年 轻漂亮有知识有文化,各方面都超过赖化贝的人。不能让钱因笑话我。你在贸易工 作的事,我也打算辞了,今后也不准备再与你来往。鉴于你多年来为我付出的辛苦, 我给你两万元的补偿吧。 我已经给财务的打了招呼,你自己去领吧。三天内不领作自动弃权处理。“ 荣情头一低,到财务领了款不辞而去。 繁荣商厦两个月没发工资,有些职工就叫起苦来。特别是那些小青工,平时不 注意积攒,遇到丁点儿小波折就不好混日子了;原来的那些老职工好些,他们都有 细水长流的精神,把得到的收入匀着花。他们的集体精神也比青年人好些,虽然多 是些养老抚小的人反倒没人叫苦。相比之下不该叫苦的叫苦声反而高些。 赖道东瞧不起那些叫苦的人,却很关心那些没有叫苦的老职工,走进财务室问 工资表造出来没有。 荣情告诉他,工资表没有造,工行农行两个帐上都没有钱。 赖道东说:“这几天的销售款到哪去了,我已经压下了几个工厂的货款没按计 划还了,帐上怎么还没钱?” 荣情哭丧着脸说:“这几天的销货款都被银行当利息卡去了。他们说繁荣不能 还本,利息是要及时收取的。” “你为什么不及时告诉我。你是干什么吃的?我早就对你说过,有什么新情况 随时告诉我。你到哪去了。”赖道东声色俱厉地说,“据说你一个月总有些日子提 前下班。是不是还去贸易做帐?若这样你给我滚,繁荣不需要你这样吃里扒外的人。 我已经警告你多次了,这是最后一次,再不听后果自负。……” 赖道东没鼻子没脸地把荣情训了一顿,直训得荣情哭起来,他才住了嘴。他回 到经理室对荣糸敏说:“现在不去贷款,这个月的工资又发不成了。还是你以商业 局的名义到工行去一趟吧。我上次为还贷的事把人家得罪了,是你出面的时候了。” 荣糸敏对他甜甜地一笑走出去。 荣糸敏刚走进来一批讨债人。有工厂的、有经商的,有大单位也有小单位。赖 道东按先小后大,先个体后集体再国营的顺序批付了几个就停了下来。说:“各位 同仁,实在对不起,我们的帐上实在没钱了,等几天我一定付给你们。只要我答应 过的一文不会少。” 有一个工厂的说:“我已经是第三次来繁荣了,你总是让我们等,等到猴年马 月啊。我的路费怎么办哪?” 另一个工厂的说:“我们是集体小厂,你们不能及时付我们的货款,就影响了 我们的再生产。我们连家属一块也有近百人,不能都不吃饭啊。” 再一个工厂的说:“个体比我们的头大些,你们怎么尽托我们国营的。现在都 承包了,国营职工不能按时收回款子我们同样没饭吃。你积点德吧。我实在受不了 喽。” 一个经商的放低声音说:“赖总,是不是我的礼送少了呀?你把款子付给我, 我再送你一床鸭绒被。” 赖道东正色说:“你送个金砖给我也没用,帐上没有钱,我不能拿白纸哄你。 你送的那两条香烟,我已经交给了商厦纪委。对了,我现在告诉大家一声:你们送 到我屋里的礼品,小到烟酒,大到金戒指,我已经全数交到了商厦纪委。你们现在 想领回可以去找江导泛。再晚一些时间他就要交到对口上级。有人送的现金,估计 领不回了,他已经于昨天下班前交到商业局纪委了。只是因为礼品太多,他不好拿, 才没有交上去。当然,他不交也不行,上级有规定:收到礼品不及时上交算贪污受 贿。只要是商厦领导收的必须送到局里去。商厦一点儿实惠没有。” 有一个经商单位的,当时就倒在地上耍赖,说自己病了,再不回去整病就有生 命危险。 赖道东说:“你先回去整病,我们有了钱给你汇去,或者病好了你再来也行。” 那人哭着说:“这怎么行哪,我不带款回去,单位也不会让我治病哪。现在当 官的只注重抓经济,谁会管我一个业务员的死活。你们要不给我,我就死在这儿算 了。”那人边说边往赖道东身上撞。 赖道东以手阻拦着那人说:“要么你在黄石治病也行。你只出医药费,我们派 人护理你。 你在这里哭上三天三夜也没用,解决不了问题。“ 那人捶胸大闹不依不饶。赖道东窜出办公室,随即就有几个人跟出来。他紧跑 一阵一头栽进业务科,将门关了悄悄与赖移西说:“我的头要炸了,疼得要命。你 去经理室守一会儿。 我在这里休息一下,若有什么大事及时通知我。没有什么大事,不要告诉别人 我在这里。“ 赖移西关切地说:“你不舒服就回家休息吧。这里我挡着。” 赖道东说:“家是不能回了,讨债人几乎都知道我住那儿。连我两个姐姐姐家 里他们都找得到,现在的人神通广大啊。” “我家里你也住不得,你没到我家里去他们多次找到我家里。”赖移西说, “要么,你随便找个地方住一下,职工的家里或者开个旅社,我有处理不了的大事 磕你手机。” “我的手机好长时间没打开了。我一打开鸣号不断,多是讨债的,烦死了。” 赖道东说,“我就坐在你这儿,你去抵挡着就行了。离开繁荣我还有些不放心。” 赖移西笑笑从业务室走出来。进了经理室坐着。接了几个电话全是催款的,她 随便支吾两句也就过去了。 跟着赖道东出去的那几个讨债人,在商厦内转了几个圈子不见了赖道东,都很 生气。感情你总经理躲了起来。从窗口上看大门也没见赖道东出商厦,他们又回到 经理室坐着。跑了和尚还能跑了寺吗。有几个债权人专门请的讨债人拿出了早就备 有的写好字的宽布带斜挎在身上,满楼乱窜。布带上写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窜了一会儿自我感觉收获不大,他们又纠合一起回办公室闹事。有的摔了杯子, 有的踏办室用品,有的还扯电话线。只是赖移西说:“通讯设备受国家保护,谁扯 谁要受法律追究。” 他们才没有动。可是一来电话他们都抢着接,在电话里胡扯一气。赖移西实在 气愤不过叫来江流营。 江流营见讨债的人披着有损繁荣声誉的绶带乱窜就已经很不满意,进来又见他 们把总经理室搞得虎窝狼籍,气愤极了,令几个保安把披布带的、砸杯子的,踏东 西的人推推拉拉“请” 进会议室,不让他们出来。 有有催款人在办公室无事闲着多喝了几杯热水,进了会议室很久不能出来,竟 尿湿了裤子。 荣糸敏的贷款贷得也很不容易,她先以繁荣商厦的名义找了信贷部主任。银行 上次贷给繁荣的周年庆临时用款仍有部分没有收回,现在岂肯再贷。荣糸敏嘴都说 破了,人家就是不同意。荣糸敏找到分管信贷的龙副行长,又以商业局的名义作担 保,副行长是个年轻的男士、说商业局算老几,花得是财政拨款,哪有资格作担保 人。她只好回到商业局向游巨浩求援。 游巨浩本也不愿意出面为繁荣贷款的,一是自己丢不起这个面子,二这也确不 是商业局管的事。半年前还可以,那时商业贷款还是指标制,现在都放开了。当他 听了荣糸敏添油加醋汇报的话很生气,与荣糸敏一块乘商业局的轿车到了银行门前, 下车走时龙副行长的办公室,也不提贷款的事,只质问人家:“你说商业局算老几? 把你的行长书记叫来,让他们俩给我解释清楚。我要问问他俩算老几。妈妈的,老 子打天下的时间他们到哪去了。” 龙副行长久闻游巨浩的大名,又不愿意在自己的上级面前出丑,当即指示信贷 部主任:“按小荣说的数字贷给商厦算了,不就是八十万元钱吗,繁荣商厦也是国 营单位,兄弟之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气坏了我们的老革命,我们都担不起。” 他说着朝荣糸敏甜甜地一笑。 荣糸敏还他一个眯眯眼,将游巨浩扶下楼送上车,回头办了贷款,欢天喜地来 到繁荣商厦,进办公室见赖移西坐在赖道东的位子上,问:“人呢?”她见赖移西 白自己一眼没说话,也感到自己的话问唐突了,又问:“小赖,大赖呢?”她见赖 移西摇摇头又说:“你怎么坐到这里?不是大赖让你坐的?” 赖移西酸酸地说:“是大赖让我坐的,但他没让我告诉你他到哪里去了。我也 不知道呀。” 荣糸敏闷闷不乐地坐下来,直到下中班没有见到赖道东的人。 下午荣糸敏上班,见赖移西仍坐在赖道东的位子上,进了经理室转身要出来, 赖道东来了。 赖道东见面就问:“小荣,贷款办得怎么样?” 荣糸敏不无吹诩地说:“小菜一碟,我要八十万他没敢给七十九。上午我早回 来了,你到哪去了?也不给小赖打个招呼。” 赖道东批评赖移西说:“我让你有大事及时通知我,你是怎么搞的?” 赖移西不服气地说:“我怎么知道你们有大事。也不知道她去贷款了呀。” 荣糸敏说:“小赖小赖,你太不应该了。我回来就问他哪去了,你说不知道。 这不误事吗。” 赖移西委屈地说:“我不知道你贷回了款,一屋的讨债人我能说吗。” 赖道东想想也是,精神一振说:“好了好了,你们都对,错的都是我的好吧。 小赖去通知荣情,把职工的工资尽快发下去;小荣去把几个小额的债权人找来,把 钱付给他们让他们回去算了。我就在这里等商书记,有几个事要与他商量。” 两个女士走出经理室。 一会儿,荣糸敏转回来说:“小额的债权人都回去了,有几个大的上了法院, 据说要告我们。” 商波跨进来说:“就让他们告去吧。越是这样我们有款也不给他们。你敬我一 尺我敬你一丈。你不仁我不义。现在那个单位没有三角债。法院管得了吗。那些小 额的,人虽然走了,我们还是要把钱汇给他们。经商以诚信为本,必须老老实实的 遵照执行。这是我几十年的经验啊。”接下来三个人就商量先汇哪些单位对自己更 有利。 三个人刚拟定出个名单,还没通知财务去去付。出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我与荣情一起从银行提了八十万元准备发工资。刚出银行不久拐个墙角她就见了。 我到处找她,大约找了一人多小时吧,仍不见她的人。现在我估计:她一定是携款 潜逃了。” 商波说:“不可能,荣情没有这么大的胆。你们一定是走岔道了。我们都去找 找他。” 于是在场的人一起顺路找向银行。几个来回不见人。他们才相信荣情真的携款 潜逃了。派出所接到报案,已经快到了下班时间。 晚上赖道东得到一点线索,听说有人看见荣情提个大包坐上摩托车朝南开去。 他甚至有点后悔,后悔受了商波的误导,若是及时报案,公安局的说不定可以抓到 她。晚了几个小时报案,恐怕一时难得抓到了。天长日久即使抓到她还有什么用呢, 钱已经花完了。他一想到这么多职工等着发工资,头又疼起来。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