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离开N 市那天,一路上,芷茵眼睛茫茫然地望着车窗外朦胧的雨景,心里跟着 慢慢地潮湿起来。 韩枫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空出一只手来抓过她的手吻了一下,不无怜惜地笑 说:“这么快就难分难舍啦?” 芷茵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有这么严重吗?我不是磁,你也不是铁。”她不能 告诉他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韩枫打趣地说:“那肯定是糖和豆。” 回到了家,芷茵将手机彻底关上。韩枫打来了几次她的手机、BB机结果都令他 失望,他只好一次次地留台说:不见不散。 那天,公司与一家老客户签约,这种场合做助理的芷茵是要参加的,通常合同 签过后都有一个饭局,饭后自然是卡拉OK、陪客户唱歌、跳跳舞。从酒店出来已是 深夜三点多,经过“伊人咖啡厅”,借着路灯发出暗淡的黄光,芷茵看见韩枫的车 孤独的停在咖啡厅门口,想起韩枫下午的留台“不见不散”,一股冲动使她想叫司 机停下车来,进去看看他。话到嘴边她还是忍住了,任由自己坐的这辆车滑过去, 她扭头盯着那辆车逐渐退却,慢慢消失在雨幕中。 一次次的失望后,韩枫收到芷茵一纸惠书,只有一句话“世上没有不散的延席”。 他想不明白,芷茵为什么变得这么快?这不像她的性格。难道自己只是她寂寞才会 爱上的男人?为什么自己对她的爱就像撒在沙漠上的水珠一样的无奈?他没有心情 打理公司,他要搞清楚原因,他整天M 市N 市两头跑,可他又不便上芷茵的公司去 找她,这会激走芷茵,她怕别人的闲言碎语,她会难堪,她会受影响。想冲上她家 里,但这会引起芷茵的反感,毕竟她还是个有夫之妇,她最怕张扬,他不能不为她 考虑。下班后,当他上她办公室去找她,她又走了。只好在芷茵回家的路上等,坐 在车上等她下班,但他一次也没等到,因为芷茵第一次远远看见他的车就绕道走了, 他简直快疯啦! 芷茵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她尽量去迁就、忍耐秦扬,她劝他不要再喝酒,她 告诉他,她希望有个他们的孩子。秦扬很高兴,孩子是联系夫妻感情的纽带,他早 该想到这点的。他们之间的矛盾似乎减少了,半年后,芷茵怀孕了,她打电话告诉 韩枫再过九个月她就为人母了,她希望他能早日了结他爸爸妈妈的心愿。 聪明的韩枫理解了芷茵的良苦用心,她在亡羊补牢,她温柔地拒绝了他,让他 知难而退,让他从始死心。他也猜到了肯定是那次从上海回来,爸爸妈妈和芷茵说 了些什么,她才会如此决绝。但事已如此,埋怨他们也不可挽回什么?他知道以芷 茵传统的观念,她不会为他放弃什么?孩子更不可能。 不久,韩枫派到M 市分公司的经理管理不善,生意萧条, N市的总公司又急需 一笔钱周转,韩枫的同学高智刚好想开间公司,他就把M 市的分公司转让给他经营, 什么都是现成的,高智知道韩枫在帮他,而韩枫就这样回到了N 市的总公司。 儿子出世前,芷茵收到韩枫托高智送来的一份别墅转户证书、一个10万元信用 卡和一张精致的贺卡,贺卡上写着:预祝母子平安快乐!我不想把我们留在这里的 美好回忆卖掉,请您好好保留,10万元是别墅的管理费和工人的工资。芷茵不想收, 一是秦扬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如这样他知道了会怎样想,这不是死人坠楼的事吗? 她也没有理由去说服自己收这样一份礼,她不是出卖自己,韩枫可能没有这样的意 思,她可不能违背自己的意愿。但高智说他也是受人所托,要她不要强他所难。不 然,韩枫会与他连朋友都做不成。芷茵只好说暂时先收下,它日她会将它物归原主。 随着儿子的出世,芷茵禁闭的心灵有了些活力,情绪也豁然开朗,她把一切心 思用在儿子身上。她对秦扬也温柔、体贴多了。秦扬为这久违的详和气氛心感高兴, 已不再天天围在麻将台前度日辰,有时下班后他会早早地回家逗儿子玩,唱些儿子 不会唱的睡眠曲,讲一些儿子听不懂的故事,帮芷茵换儿子的尿片。 很快休完产假上班,儿子送到了外婆那里托她照顾。离开了儿子,芷茵发觉和 秦扬竟无话可谈,相对无言使他们回复了原来的距离。秦扬又去打麻将,还美其言 说是商业手段,几圈麻将下来,生意也谈成了,当然输的肯定是他们。芷茵常感到 精神恍惚,无所事事,百无聊赖中对韩枫的思念与日俱增。正如一首诗:“她回避, 是因为她渴望;她渴望,是因为她回避。”难解的千千结在心头缠绕不休。 今天是星期六,早上,她接到韩枫的电话,他说想与她看场电影。在影剧院看 完《铁达尼号》,他们对戏中的男女主人公为追求婚姻的自由敢于向世俗挑战的精 神所感动,为他们凄美的爱情结局而黯然,同时他们都喜欢上这部片的主题曲《My heart will go on》。两年多的时间没见面,他们以为自己已开始淡忘,此时戏中 情节触动了他们的情愫,原来一切都没有改变。韩枫把芷茵的手握在掌中说:“芷 茵,你想我吗?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我都快憋疯啦!” 芷茵叹口气说:“不,韩枫,别这么说,已经过去啦!你该有自己新的生活。” 从影剧院出来,韩枫仍不死心,他轻轻地问:“芷茵,真的不可能改变吗?” 芷茵回避着:“韩枫,谈点别的,好吗?我带了张儿子的照片,你看看很可爱 的。” 韩枫看着芷茵递过来的照片:一个只穿白色小裤衩的小男孩坐在小童车上,肉 墩墩的,大头大脑,那双大大的眼睛像极了芷茵。韩枫突发奇想:要是这个小男孩 是他和芷茵的那该多好啊!尽管他知道这样想会玷污他们纯洁的爱情。但只有这样 芷茵才会意无反顾地跟他在一起,毫不犹豫地放弃那个对她来说并不算快乐的家庭。 出于对家庭、儿子的那份职责,芷茵努力地将对韩枫的爱恋化作了关怀和问候。 为兑现对韩母的承诺,她试图介绍女朋友给韩枫,韩枫也很乐意地接受了她的好意。 朋友的妹妹嘉宁不单貌美聪慧,气质修养佳还是广告界的后起之秀。她以为这 个与韩枫极相称的女孩一定能让韩枫倾心。 嘉宁却在相处几天后对她说:“芷茵,韩枫他不会爱上别人,我不想成为你的 影子。” 天真的芷茵对自己的失败并没气馁,失败乃成功之母。紫媚是位苗条秀丽、气 质高雅的女孩。 几个月后,紫媚问她:“芷茵,你知道我们拍拖半年,韩枫谈的最多的是什么 吗?” 芷茵有所不解:“这重要吗?” 紫媚苦笑着说:“是芷茵你,爱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别白费心机了。” 芷茵很气自己也很抱怨韩枫,韩枫却若无其事地解释说:他无故伤害紫媚,擦 不出火花的爱情并不是爱情,紫媚不会再找到个比他更糟糕的男朋友,分手对紫媚 来说是件好事。 芷茵不知道分手对紫媚来说是否是件好事,但她很清楚她没在办法左右韩枫的 决定。对于韩枫的固执她深深的感到她的爱原来也是一种伤害,同时情浓缘薄的现 实使她深感悲哀,她想无论如何她不能再犹豫不决了,不然将会毁了他,也会毁了 自己的家,儿子是无辜的,他还没有选择的能力,她不能让他在不能选择的时候, 就选择了往后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