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游戏 如以数字作游戏,赌徒是最擅长的。从古代的博奔史看,就有“博以八投”、 “枯棋三百”、“一掷百万”、“五子尽黑”……的纪录。至于今之搓麻雀牌,数 字花样就更多了,广东式与上海式各有计番千秋,要熟谙其窍门,不是容易的事。 也许出于传统的习惯罢?所以中国人重视数字的游戏。鲁迅早就说过,中国人 有十字病,药有十全大补,风景必有十处,仿佛九处就不够称阔。罪有十恶不赦, 律有七除六条。总之,凡事物都想得与数字沾边。 运用数字以求证准确好不好?好。但是运用时如不能有准确的表现,就会变坏。 古例不必举,不妨看今令。例如国务院曾严申什么宴会只能“四菜一汤”之类,何 曾有过按令而行?四菜是有的,那是研究了对策之后变出的“四菜”,于餐桌之上 大盘大钵,珍品盛其中,美味任君尝,“四”则四矣,反而质量俱加,风行上下, 于是只剩下了“规定”的条文。还有,长时间来,喧腾于朝,要办几件大案、要案 的事已不止一次了,照例没有下文,“几”字也成了数字游戏。 倒是老百姓深有实感,莫不忙于开门七件事,即柴米油盐酱醋茶是也。通货膨 胀,物价飞涨,官倒猖獗,影响所及,真是万家都为“七”字操心,“菜篮子”成 了新闻报导上常见的名词。这样关系民生的七事如何办得好?似乎逐渐淡化了,代 之另有七事,也仍然是从数字上做文章。定题目以行文,总比虚题为好看,问题就 是行文如何了。 有一位知识分子很风雅,在日常生活中也颇重“七”字经,他念的是: 书画琴棋诗酒花 当年件件不离它 如今七事都改变 柴米油盐酱醋茶 据说这七事的改变,就为了难以应付物价,不得不修正风雅情怀,面对现实云。 看来,数字的游戏,人人会变,如能变得既可自娱,也可娱人,当是高明的戏 法了。 值得玩味的是唐代名臣陆蛰对权衡数字的一番话,他说:“衡者秤也,权者锤 也。故权在于衡,则物之多少可准。权施于事,则义之轻重不差。”不知道醉心于 数字的人衡量一下其准与义的得失可信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