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小和尚情有独锺 春来了,虽然是在北方,气候尚不十分暖和,但在这一个小园中早已是花红草 绿,如锦如绣,显露着绮丽的春景。 东边有一堆假山,假山上有一座茅亭,亭中却空着石块,没有人影。 矮墙尽处立着一支一丈余长的木杆,杆上绑着一块四方的白皮,皮中心画着三 个如酒杯的朱红目标,每一圆圈之内,贴上一个黑色星形的金铁属物。 在木杆的对面,约有百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头发乌黑光 泽,梳着一条发辫,脚下一双牛皮平底小靴子,那靴尖上亮晶晶地彷佛是铁片,纤 细得很。 但是,这一脚若踹着他人的卵蛋,准叫他这辈子绝子绝孙,或者立时嗝屁。 那少女美得有点邪气,她立在那里左手托着一张联珠弹弓。 弹弓十分沉重,背是牛角,里是牛筋,中间夹着一条铁胎,铁胎中有个窝儿, 里头藏着六颗弹子,晶光雪亮,宛如碎银子一般。 这少女也真邪门,什么玩意不好玩,偏爱玩这种银弹弓。 她瞄沸那对面的目标,右手把弦拉得满满。 “飕飕飕!” 三颗银弹如流星般,向那白皮上朱红圈内黑色星形的目标射去。 “铮铮铮!” 又是三声响,那些金铁属物应声而落。 “太帅了!” 少女很得意地笑道。 突然,瞥见矮墙外有一角黄色的楼房,乃是东邻护国寺里的藏经楼。 她的弹窝里头还剩下二颗银弹,便邪笑地瞄沸那“藏经楼”字匾射去。 “当!”地一声。 那“藏经楼”字匾,便“哗啦啦”的掉落下来。 跟着,便有一个戴着僧帽的和尚,爬上矮墙向院里探头张望,一见那少女,笑 道:“我一猜就知道是你,花姑娘,功夫女,人更美!” 少女见了和尚,邪笑说:“和尚,你早啊!我送你一弹当早点好不好?” 说着,一弹飞去,正击中那和尚的僧帽,随着银弹飞出丈外。 和尚秃着光头,吓了一跳,立刻缩下身子去。 “格格——————————-有趣,有趣!”少女忍不住笑道。 这时,假山旁边闪出一个十六、七岁的男仆,拍手笑道:“小姐,这一弹打得 女,打得妙,打得呱呱叫,那家伙是护国寺里的和尚,叫”一休“,自以为年轻绿 投(英俊),一双色眼常常偷窥查某(女人),去年还犯过风流案被抓去呢!” “风流案!”少女好奇地问:“到底怎么一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每年的四月八日,是释迢佛祖的诞辰,城里所有的善男信女, 都会来进香。 护国寺这一天,必定是人山人海,挤得是水泄不通。 一休这个小和尚呢? 便挟杂在人潮中,趁机会混水摸鱼。 那天,他看见一个美丽的少妇,怀里抱着三岁小孩,不由起了邪念,于是他跟 在妇的身后,双眼不停在她屁股上瞄来瞄去,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位美丽的小妇,另外还和三个亲友在一起。 庙外很拥挤,庙内就更不用说了。 少妇也许是抱着孩子的关系,好像要不要迈去还犹豫不决,但其它三个亲友准 备入内,她就紧紧地跟在他们后面。 一休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他趁着拥挤的人群,搂住少妇的腰就向里面挤。 他一面向里面挤,一面用另一只手,迅速撩起像丝绸般的裙子,在里面胡乱摸 着。 “啊!” 少妇张开了嘴,可是在拥挤的人群中,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面把这个少妇向寺里推,一面这样动作,他已有多年经验的技巧。 所以非常纯熟! 而且这种方法,对付女人好像很管用。 尤其女人有同伴时,几乎可以说百分之百的凑效。 在拥挤中发现有异时,男人的手已经在裙子里,想要抗拒简直办不到。 何况手里抱着孩子,且还有同伴。 她一方面为保护孩子,一方面不希望亲友们发觉,因此,对一休的调戏就无法 抵抗。 正如一休的预测,少妇走进寺人潮堵住,然后身体震憾一下,回头瞪了一休一 眼。 旋即,人群继续往里挤,因此急忙回头去保护孩子。 “彩云,妳不要紧吧?” 她的一个亲友,在稍许离开的地方问她。 “嗯,不要紧。” 这个叫“彩云”的小妇急忙回答。 果然如一休所料,她不想让同伴发觉。 “女施主,今天的人真多呀!” 在几乎无法动弹的寺里,一休悄稍在少妇的耳边邪笑说。 彩云浑圆的臀部,和几乎要涨破内裤的丰满感,使一休的手感到非常舒适,几 乎要把手指弹回来的美妙感觉,也使一休满足。 “好施主,妳的马达(屁股)实在叫人受不了!” 一休又悄悄说,同时从内裤上慢慢抚摸她的马达。 他的判断没错,大慨是好强又好面子的关系,所以,偶尔向一休瞪一眼,然后 就做出毫不在意的表情。 开始时想扭动腰肢,摆脱一休的手指。 可是,知道拥挤的人群使她无法做到,便改用鞋跟踩一休的脚。 人潮走时停,彩云为保护小孩小体自然向后挺,却感觉出一休的手指陷入肉里, 又急忙收回身体。 一休用很自然的表情,看着和亲友们谈话的彩云,一面充份地享受她的屁股。 这时候,已经完全是一休的天下了。 首先,他用手掌轻轻的在少妇的两个肉丘上抚摸,然后手指伸入内裤,和大腿 的界线,沿着裤缝向前摸。 皮肤细嫩光滑。 微微出汗的大腿。 一休都觉得非常美妙。 只是乱摸是不行的,要诀是按着一定的旋律,从腰向双丘的谷间,从大腿肉丘 的顶点,从四周向少妇的身体中心,一步一步摸去。 如果突然伸手进入内裤里,少妇必然会尖叫,倒不如先从四周慢慢抚摸。 等少妇有了反应以后,手指进入内裤里。 “女施主,好好享受吧,我会使妳很舒服。” 一休竟然这样大胆地在她的耳边悄悄说,同时从双丘向大腿摸进去。 “啊……不要………。哎!” 随着彩云的尖叫声,她倏然转身,“啪”的声响,一掌掴在一休的脸上。 “下流贼秃!” 一休这回失算了! 他的右颊上,一阵火辣辣感觉。 当下,有人大声喝问:“小和尚,你是不是不规矩?” 一休结结巴巴道:“我…………” 紧跟着,又有人说了。 “他一定是不规矩,我们押他去见方丈。” 小和尚见了方丈,面壁思过一个月。 但彩云却还不甘心受辱,一状告到府衙去了。 小和尚因此吃上了官司。 这一件风流案,也就传了开来!“ 男仆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说:“小姐,妳可要小时这个小和尚呀!” 小女听完,点点头说:“原来如此!早知道他喜欢看查某,我至少打瞎他一只 目纠(眼睛)哩!” 这时,天上忽有数只苍鹰,在空中盘旋飞翔,好像找寻牠们的猎物。 少女仰起螓首,柳腰一弯,又向空中射了一弹,正中一只鹰头,那鹰在上面幌 了两幌,徐徐折翼下堕。 “哇塞,太准了。”男仆在旁看得直赞道:“小姐,再来几弹,把牠们全打下 来。” “这简单!” 少女意兴甚浓,一摸衣袋里银弹已完,便道:“可乐,你快去向田迪文拿银弹, 我前天曾托他到铁店里定制银弹三百颗,不知店里送来没有?若还没有送来叫他跑 一趟,今天一定要交货,我这里正没得用啦,快去快回。” “是!” 可乐不敢怠慢,应了一声,立刻回身跑去。 少女便在假山茅亭中坐下,等可乐回来。 少女究竟是谁? 她就是河北地方,芳名四噪的银弹子“花枝”,人称“花痴”。 这位花枝武艺高强,曾随父亲“花魁”,走过一趟西域,那地方胡匪是出了名 的勇悍,见了花枝不但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同时也震惊佩服她的银弹子。 花魁是天津的名镖师,江湖上只要一提起河北的“四海镖局”,如花魁的大名, 可说如雷灌耳,没有人不买他老人家账的。 二十年来四海镖局所保的镖,从没有出过岔,人家见了花魁的旗子上面,绣着 一个斗大的“花”字,便不敢侵犯,让他的镖车安然过去了。 花魁今年已有五十岁,发妻早丧,就只有花枝这位爱女,花枝不爱拈线绣花, 只喜欢玩枪弄棒。 花魁见了,只好把生平所有的技艺,倾筐倒箧的完全传授给她。 所以,花枝不但银弹子百发百中,发镖、轻功也没话讲。 她所用的弹丸是一种特制的钢铁,磨得浑圆光亮,闪闪如银,因此人家都称做 “银弹子”。 田迪文又是谁呢? 他是花魁得意的门徒,三年前在外面收来的年青人,人长得不赖,武艺又好且 又干练,甚得花魁宠爱,有意收为乘龙快婿。 可惜偏偏不得花枝好感。 可乐这仆人,有四海镖局里做事也有多年,一张嘴就喜欢吱吱歪歪,对花枝是 十分爱慕服从,面对田迪文却非常尫肚(嫉妒)。 田迪文刚起身,漱洗方毕,一脚踏到庭中,谁知头顶上“刷”的一声,有一物 很快地落下。 他发觉忙躲避时已来不及,在肩膀上已中镖。 田迪文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死鹰,头已被弹丸击碎了,地上流着许多鲜血。 再一看自已衣上,也淌上班班的血迹,脸上亦沾上一点血,心中十分不快,暗 骂:“他妈的,这鹰一定又是那个花痴三八查某(疯女人)击死的,贾衰尾(真倒 霉),一大早就碰上这种事,弄脏了我的新衣。 田迪文一边骂,一边刚要换衣,适时,可乐已来到他的房门前,见状,不禁笑 了出来。 “哇操,真他妈的准,踩到狗屎也没这么准,田大爷,你好福气啊!” 田迪文一肚子鸟气正没处发泄,听了不由怒骂:“狗奴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闭上你的臭狗嘴。” 可乐听他开口闭口都是“狗”,反唇相讥道:“哇操,狗眼看人低,我可乐绝 不跟你计较,只是恭喜田大爷你有血!” 哇操,此言一出,田迪文气得火冒三丈,喝道:“狗奴才,你找死呀!” 可乐忙笑道:“不敢不敢!我这条狗命虽然贱得很,没有你吊,不过风水轮流 转,万一有天不小心转到我头上来,发了也难讲。” “哼,你永远也没那个命。”田迪文双眉一竖,说:“那鹰是谁打下的?” 可乐有意奚落他道:“你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天底下除了我家小 姐,还有谁能有这种绝技?请问田大爷,你可有这本领?” “狗奴才,你说我没有本领吗?” “田大爷,你不要狗奴才的骂人,我可乐吃的是花家的饭,不是你的下人,你 田大爷地位虽然比我高,也是吃花家饭的,彼此彼此!” 田迪文已换好衣服,欺上前来,指着可乐气道:“狗奴才,你大清早故意来找 碴的吗?他妈的,骂你又怎么样?” “我已说过不吃你的饭,你不配骂我。” 田迪文忍不住怒火高炽,扬手一掌打在可乐的肩膀上,可乐一个跟斗跌倒在地。 他哭丧着脸说:“哇操,你打人?” “打你又怎样?” 说着,一脚踩住可乐的胸脯,说:“你这小子太不懂规矩了,不扁你大爷不姓 田。” 可乐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 想罢,忙哀求道:“哎哟,田大爷,打不得呀!你巴掌大打下来,我骨头不散 才怪,你就大人大量饶了谪吧,以后再也不敢对你乱哈拉(乱说话)了! 田迪文冷笑骂道:“他妈的,你这狗奴才真是银样蜡枪头,姑且饶你一次,滚 吧!” 语毕,将脚一松,转身走进房里去了。 可乐爬起身来,对着田迪文背影做了一个鬼脸,两手摸着屁股,一步一步地走 回院中去。 花枝坐在茅亭中,可乐一见到她,便装出一拐一跛的样子,走上前去。 花枝等得有点不耐烦,站起身来,愠道:“叫你去拿个银弹,你却去了老半天, 是不是又溜栓(跷头)去打枪?” “哎哟,痛死了!”可乐故做疼痛之状,说:“田大爷扁我,请小姐代我伸冤!” 花枝眉头一皱,问:“他为什么要扁你?” 可乐添油加醋道:“小的奉了小姐之命,跑到田大爷那边,见他正在更换衣服, 他恨恨的对我说,不知那一个短命鬼,喝了巴拉松,活得不耐烦啦,打下苍鹰弄脏 他新衣。 “我就说这是小姐打的,他就当我面骂小妈你呢!” “骂我什么?” “小的不敢说。” “我要你说,你就说!” “骂得很惨,妳听了可不能生气!” “说!” “他骂妳,小骚货,烂骚货,死三八,臭三八,欠干,打打炮,乌鲁木齐(马 马虎虎),要做某(老婆)下辈子吧!” 闻言,花枝杏眼圆睁,气道:“混蛋,电线杆上绑鸡毛————————-好 大的胆子,他要倒大霉了。” 接着,她又问:“那么你可问他要银弹?” 可乐摇摇头,答道:“没有,他已把我扁得头昏脑胀,脑袋差点变阿达,小姐, 妳一定要替我出这口鸟气。” “哼,他敢扁你,就是瞧不起我。” “是啊!俗话说得好,打狗要看主人面,他扁小的如同扁小姐,他还说不论谁 惹火了他,他都照扁不误。” “这家伙果然恃宠而骄,他要倒大霉了,走,找他理论理论去。” “好小姐,多谢妳代我伸冤,但妳千万别说是我告诉妳的,否则我会倒大霉的。” “安啦!” 语落,丢下弹弓走出院门去了。 可乐暗暗喜欢,紧跟随在后。 恰巧,田迪文从通道走出来,花枝叫道:“田迪文,你什么意思?我叫可乐来 拿银弹,你为什么打他?有事竟敢冲我来就是了。” 田迪文陪笑说:“阿枝,别生氧,一切都是误会误会,妳干万别听可乐胡说八 道。” 花枝冷笑道:“你扁了他是事实吧?我老爸宠你,你就横着走啦!居然敢操我, 你也太猖狂了。” 田迪文似乎很急的样子,说:“阿枝,我佩服妳都来不及了,怎敢操你嘛!妳 不要听信别人的挑拨,伤了彼此感情。” “少假了!你今天千错万错不该扁可乐,我们非得比较一番不可。” “阿枝,我怎敢和妳交手吗?” “妳不敢,我偏要和你比一下,你若是男人,就阿沙力(干脆)一点。” “我绝不是妳的对手,不用比了。” “少放臭屁,当着我的面一味地拍马屁,背着我就毁谤我,操我,你太奸了!” “冤枉,天大冤枉。”田迪文苦着脸说:“我向来都说阿枝好。” “少鸡歪,你若不比就是瞧不起我。” “好吧,妳既然要比,恭敬不如从命了!” 花枝便不客气,一伸右臂,使个“霸王喝酒”,一拳打向田迪文嘴边过来。 田迪文迅速地一侧,使个“树下偷桃”,伸手向花枝下部捞去。 “下流!” 花枝怒骂声中,忙一脚踢出,避了开去。 二人一来一往,门了三十余回合,可乐在旁瞧得直爽。 花枝好胜心切,突然抓住田迪文一佃小小破锭,一拳打去! 田迪文顿峙仰后而倒,血流满面。 花枝笑道:“帅耶,田迪文,你输了!” 田迪文一骨碌爬起身来,羞惭满面,又见可乐封他扮鬼脸,似乎嘲笑他的模样。 他涨红着脸气道:“花枝,妳不要得意,这是我不小心才会被妳打倒的,我去 取剑,咱们再比一下。” “青菜(随便),快去吧!” 田迪文正要回身取剑,忽然外面走进一位老者,胡须灰白,双目却炯炯有神, 他正是花魁。 花枝一见花魁进来,忙娇声唤道:“老爸!” 田迪文也立即叫声:“师父!” 可乐一见,却脚底抹油溜了。 花魁瞥见田迪文背后衣服上有些灰泥,便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花枝便把自已如何和田迪文比赛,约略说了一下。 花魁正色叱道:“胡闹!自已人较量什么?不要彼此伤了和气,你们还是脱不 了孩子气。” 田迪文低首无言。 花枝还要辩道:“老爸,你不知道他” 一言未了,花魁喝住说:“不要胡闹!” 接着,又掉头对田迪文道:“阿文,你到外边去看看,镖局可有客人来,若是 有人来找我,你就说我不在,出去办事了。” “是!” 田迪文应了一声,走出去了。 花魁又对花枝看了一眼,说:“妳跟我来,我有话同妳讲。” 花枝马上跟了花魁,来至东首一间书房里坐下。 书房布置朴雅,正中紫檀案上供着小小一尊达摩老祖的铜像,炉子里焚着茗香。 花魁坐在太师椅上,拿起一杆旱烟袋吸了两口烟,才说:“妳为何又要和阿文 较量?自已人尚如此好勇斗狠,遇到外边人又怎样呢?” 花枝一听老爸的教训,噘起了嘴不吭声。 花魁叹了一口气,又道:“唉,家家宜解不宜结,这话一点也不错。” “老爸,你今天怎搞地,吃错药了?”花枝纳纳地说。 花魁脸现难色,有顷,才又叹道:“我告诉妳吧!以前我也是喜欢行侠仗义, 打抱不平,因此就和人家结下梁子。 “虽然事已过多年,人家却不会忘记来找我算帐,所以,在这三日内,说不定 会有测之祸呢!” 花枝听了,不由一惊,忙问:“到底怎么一回事?” 花魁吸了两口烟,不急不缓的回答:“这事情快要十年了,记得我在那一年保 镖南下,到得浙江杭州‘一壶春酒楼’歇脚” 一壶春,环境幽雅,所卖酒菜,物美价廉,加上主人待客十分和蔼礼,所以每 逢春夏佳日,顾客如云,人人乐于光顾。 后来店东年迈,虽然店里雇有伙计,因为生意太好,时常照顾不来,其女“梅 小红”见了,七嘴八舌恳求父亲在店里帮忙。 “梅安”央求不过,只得答应。 于是,一壶春酒楼上便多了一位女伙计,虽然才十五、六岁,且荆钗裙布,仍 掩饰不了她的美丽。 那些酒客一见之下,无不惊为绝艳,不到几天功夫,已传遍整个杭州城。 人人都说一壶春上,有位世间尤物在掌厨。 这话一传出去,一般狂蜂浪蝶,纨裤阔少,纷纷向杭州城而来,在一壶春小饮 买醉,一饱秀色。 如此一来,一壶春的生意,骤然兴旺几倍,可是烦恼的事,也接着到来了。 色为祸水,这话一点也没错! 杭州城外十里路方家井有个土霸王“赖料”,自恃老子有钱有势,吃喝嫖赌, 声色犬马,无所不为,无一不嗜,终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赖料走在外面,个个拿他作财神爷,逢迎相让,唯恐不恭,如此一来,更加添 他的滔天气焰,目中无人。 他手下有两个心腹跟班,一文一武,文的是个狗头军师,阴沉奸诈,机警多智, 一张利嘴,每把頼料哄得死心塌地,引为心腹,彷佛刘备遇着诸葛亮,言听计从。 武的名叫“张大飞”,是护院武师,精通拳脚。 頼料有这两人,如虎添翼,可是小老百姓,却是叫苦连天了! 有一天,他也听而一壶春不但酒菜精美,并且还有个美人掌厨,他是个色中饿 鬼,家中除了三妻四妾之外,还不时到外吃野食。 一壶春出了绝代尤物,试问如何肯放过? 赖料色心一动,便和狗头军师两人,向杭州一壶春出发。 响午时刻,已经抵达,恰好这时正是用饭时候,顾客如云,赖料和狗头军师二 人,大摇大摆的走上楼上来。 座中酒客,倒有一半认得他,纷纷站起身来,拱揖为礼,赖料更加觉得威风八 面,跩得二五八万地! 狗头军师满面陪笑,一边和客人打招呼,一边拣了个临窗雅座。 二人方才坐下,立即有一个伙计走过来,笑问:“二位客官,要用什么酒菜?” 赖料把眼一瞪,喝道:“瞎了眼的奴才,连少爷也不叫一声,酒楼中最好的酒 菜,快拿几样来,另外有茅台酒,开上两瓶,知道没有!” 赖料这几句话,真是语惊四座,引得许多酒客,侧目而视。 “是是是!” 伙计诺诺连声离去。 赖料却是得意洋洋,恰好梅小红由里间,一掀门帘出来,和他打个对面。 梅小红想是在厨房中,刚刚做完了事出来,卷起两截袖管,露出两条细白的玉 脆,星目流波,色比花娇,身材苗条轻盈,真个比起画中仙子还要好看。 “哇塞,见了她,才知道家中的黄脸婆,和土娼,简至就是牛粪啦!” 赖料不禁目定口呆,正在神魂出窍之际,梅小红匆匆和伙计说了几句话,又转 小入内去了。 惊鸿一暼之间,佳人已经不见,赖料好像常魂落魄一般,连伙计端上来的酒菜, 也忘了吃喝了。 狗头军师见他失神之状,心中不禁暗笑,笑说:“少爷,这个妞果然长得标致!” 赖料惊觉,点点头笑道:“好好,真是绝代尤物,如果能够娶到她,就是减寿 十年也值得,你看有什么法子能弄上手?” 狗头军师怕邻座听去,低声说:“少爷不要心急,事情要慢慢来,查查她家底 再想辨法。” 赖料那里听得进去,他眼巴巴盯着门帘,满想梅小红再次出来,好一餐秀色。 谁知,梅小红似乎有意同他作对,进去以后,不再出来,只在门帘缝中掩来映 去,倍增遐思。 正在心痒难挨之峙,忽听邻座有人笑道:“天底下竟有这般癞蛤蟆,一心想吃 天鹅肉,那岂不是自己找死,适朵玫瑰花,香是香了,可是花上有刺,你也配沾的 吗?别做梦啦!” 闻言,赖料勃然大怒,转头望去,只见邻座坐着一个中年镖头,五个镖师,正 是花魁等人。 花魁见赖料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脸现鄙视之色。 赖料因为美人不再出来,心中已自气恼,再吃花魁一激,不禁怒火高炽,正要 站起身来找碴。 狗头军师见花魁虽是镖头,但两眼精光外露,一定不简单,忙拉赖料衣袖,低 声的说道:“少爷不要生气,这个外乡蛮子疯言疯语,何必跟他一般见识,有失身 份呢,你瞧美人又出来了!” 恰巧梅小红又由里面出来,赖料果然消了怒气,色瞇瞇盯着梅小红不放。 梅小红似乎知道赖料在贪婪看她,故意背转脸去,不让他看。 赖料闷恹恹的,和狗头军师喝了几杯闷酒,连菜也懒得吃,便站起身来离去! 狗头军师只得相陪,算过酒账,返回方家井。 这天晚上,赖料再也没心情到妻妾房间去寻乐,只在书房内和狗头军师秘密商 量,用什么方法,把梅小红弄到手。 狗头军师主张道:“用水磨功,每天到一壶春吃酒,和她混熟了,才示意勾搭。” 此言一出,赖料连连摇头,说:“妈的,我现在恨不得把那坏肥肉咬在嘴中, 那里有耐心,用水磨功嘛!那多急死人呀!” 他顿了顿又说:“这样好了,一个酒楼姑娘,要弄到手,也没有什么难,叫个 媒人去,多给一点银子便是。” “好吧!”狗头军师安慰道:“三天之内,必定有好消息回报。” 赖料不禁大喜,说:“好好好,越快越好,事成重重有赏。” 怎知,三天过后,狗头军师脸色沉重的回来。 赖料急问:“事情办得怎样?” “一句话,吹了!” “吹了?” “嗯,她年纪还小,在这几年内,还不打算嫁尫(丈夫)!” 赖料一听,差点气破肚皮。 狗头军师又道:“还有我从一壶春出来时,又碰到那个镖头” “那老家伙又找你麻烦?” “那老家伙说,既然是癞蟆蛤,就应用盆水照照自已,能不能吃天鹅内?如果 就这样的乖乖夹了尾巴回去,还有几天可活,若是不死心,另谋歹念,立即叫你死 无葬身之地。” 赖料自出娘胎以来,那曾吃过这种侮辱,不由勃然大怒! “快快快,快叫张大飞带人去把那个尤物,给少爷抢回来。” “少爷行不得!你老子在本地有权有身份,如果强抢民女传了出去,会影晌他 的名誉,依照我的法子,只可暗来,不能明目张胆!” “怎样暗来?” 狗头军师附耳低语道:“少爷何必心急,黄脸婆先凑和着用用,我呢?暗中派 张大飞带几个打手去,把她老头子宰了。” 这老头子一嗝屁,剩下寡妻孤女,再一求亲,难道对方还不答应吗?少爷安啦, 这尤物归你,不过迟早之间罢了!“ “妙妙妙!” 这天黄昏过后,张大飞吃过晚饭,便带了三个打手——————-阿富、小赵、 小王,扮做路人,向一壶春而来。 初更时候,已经抵达,张大飞摇望酒楼那边,灯火辉煌,还有酒客未散,不能 下手,只得和小赵等三人,躲在树林里。 心想等三更后,夜深人静,方才动手未迟。 张大飞取出干粮,正要分给三人吃,谁知头顶上微微一动,似被什么东西刮了 一下,他连忙抬头看去。 “劈拍!”一声,又清又脆。 怎料,左半边脸竟被人打了一巴掌,打得耳朵发聋,两眼金星直冒! “塞伊娘咧!” 张大飞又惊又怒,急忙拔刀,四周一扫,树林里一片漆黑,那有半个人影。 三个打手十分诧异,小赵立即打亮千里火折子,正要四处搜索。 “嗤!”一声。 突然飞来一块石子,打在小赵手腕上,小赵当堂把手一缩,火折子跌落地下。 “哎哟”两字还未出口,脚下又再被人一绊,跌个狗吃屎! 张大飞不由大惊,毫无动静,正要开骂,突地头顶上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胆敢三更半夜行剌良民,趁早滚回去,警告姓赖的和狗头军师,如不洗心革面,我 便不再客气了,还不快滚!” 张大飞知遇到劲敌,躲在树上鬼鬼祟祟,暗剑伤人,太不上道了吧?请你现身 出来说话吧!“ 张人大笑说:“哈哈————————-你说我鬼鬼祟祟?其实你们四个奴才, 有耳朶等于没有耳朶,有眼睛等于没眼睛,就像瞎子聋子一般。 我花魁明明就在你的眼前,还看不见,你要我现身出来,那也容易,看吧!“ 一言甫尽,半空中掠下一个人来,各人不由一骇! 张大飞还未开口,小赵已一个箭步直窜过去,报方才跌了一跤之仇。 花魁不慌不忙,略一幌肩,右手中食指向他“章门穴”一点,小赵身子一幌, 仰后跌翻在地,一动也不能动了。 阿富、小王二人,不禁急怒攻心,双双猛扑过来,但也都被花魁点住穴道,就 同猪一样躺下了。 你不是姓赖第一名武师吗?只管上来,不论你用什么兵哈,我只一双空手奉陪, 数到三,你若没躺下,我花魁便叫你声爷爷!“ 张大飞被花魁调侃,哭笑不得! 这时,一个镖师匆匆前来,说:“总镖头,不好了,阿海他们在酒楼喝醉了, 和人家起了冲突,你快回去解决吧!” 花魁一听,不由盛怒,转身欲走,张大飞急急道:“老前辈,您不能这样就走 了,把他们救醒吧!我们错了,求求你!” 花魁倏地脸色一沉,说:“我便念你们受人差遣,迫不得已,饶了你们,不过 他们三个要受点苦头,二个时辰后,我必赶回来替他们解开穴道。” 谁知,二个时辰后,当花魁赶回来时,张飞虎等四人已死了! 花枝听完,纳闷不已! “到底是谁杀了他们四个,难道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可寻?” “有!张飞虎临死之前,用手指在泥土上写了两个字,才断气的。” “谁?” “一个退隐江湖已久,转门研究地理风水的‘阴阳先生’。” “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唉,谁说我没找,我整整找了九个年头,仍旧没有他的一丝消息,向江湖人 士打听,他们都说自从阴阳先生退隐以来,就没有再见到他人啦!所以,我不禁怀 疑张大飞是谷看错了!” 花魁顿了一下,又叹道:“我没有找上阴阳先生,别人倒先找上我,认定人是 我杀的,报仇来了!” 花枝没有插嘴,静静听下去。 “昨天在茶馆碰上张大飞的两个弟弟,及一位助阵的高手,咱们约定三天后在 镖局了结。” “老爸,那姓张的真要到这里找你吗?” “当然他要来的,人家口口声声说要报他兄长之仇,岂有放过之理?” “老爸,你安啦!他们来时我在旁给你助战,让他们尝尝银弹弓的滋味!” 花魁苦笑道:“妳又来了,我内心正惶恐不安,妳倒高兴起来。阿枝,这次爹 要失败,十之必死,那么这四海镖局谁来继承?而且有一愿未了,心中不免要遗憾。” 花枝笑说:“老爸,我说了,你尽可安啦,有我在旁你定会长命百岁,何必担 那么多心。” “我是在担心妳和阿文的婚事,希望在我死之前能完成这件事。” “老爸,这件事免谈,那个田迪文你喜欢,我可不喜欢,一脸尖酸苛薄,逢迎 阿谀,十足小人胚子,看了就恶心。” “阿文很古意(老实),那有妳说的这么坏,爹悦人无数不会看错的。” “老爸,别忘了,现在你有老花眼啦!” “哈哈————————-妳就会拿爹开玩笑。” 次日一早,花枝悄悄溜到前面镖局来。 只见老爸和田迪文,正陪着三个人坐在前厅里谈话,可乐却站在门口伺候,静 静地倾听。 可乐一见花枝走来,立刻欺近轻声地说:“小姐,今天来了三个人,听说他们 以前曾和老爷有仇,特来报仇的。” 一边说,一边指着有胡子的中年,说:“这家伙叫张大武,他老哥就是被老爷 点穴点死的,那个年纪较轻的是他三弟大龙,还有那个满脸麻子的壮士,不知是雄? 大概是他们请来的助手吧!” 可乐说到这里,只听厅内花魁说句:“干很好,我们不妨了结一下,也不负你 们远道而来。” 于是大家一齐站起,走出厅来。 花枝连忙跑至里边,取了弹弓和银弹。 这银弹是田迪文,昨天才到铁店取回来的。 此时,花魁已和强大武在院中拳打脚踢的彼此猛扑,而田迪文也和张大龙勤手。 那麻子脸的壮士,却袖手在一边作壁上观,然而,双目炯炯注视在花魁身上。 可乐和几个镖师,也立在阶梯一边看热闹。 花枝遂悄悄地走到左侧回廊下,有两株罗汉松掩蔽的地方,可目不离地注视场 内。 约莫斗了七十回合以上,张大武心中十分焦躁,觉得花魁功夫果然不凡,今天 要报仇恐怕是很汉的了。 他这样一想,难免分心,而高手相对,最忌讳的就是分心。 等他发觉时,花魁的手已到张大武左腰,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就在这生死关头之际,麻子壮士适时纵入场内相助,解了张大武之围。 麻子壮士同时趁花魁闪避之时,向他面门上使个“二龙抢珠”,挖花魁的眼珠 子。 花魁不及避让,只听大喊一声:“我惨了!” 三个中竟跌倒了一个,花枝笑得非常得意。 倒的是谁呢? 居然不是花魁。 而是那个麻子壮士,怪不得花枝会笑! 原来,花枝在罗汉松后看得清楚,见麻子壮士用毒手攻揧花魁,所以才射出两 弹。 麻子壮士又是没有防备,一弹击中他左腰,一弹击中太阳穴,立刻痛叫倒地。 张大武猛吃一惊,忙向花魁摇手,表示停止决斗,过去扶起那麻子汉。 那边张大龙见状,也慌了,肩上受了田迪文一拳,急忙退下,和张大武一齐扶 起麻子汉,。 瞧他满面是血,脸色大变,十有八九要替他准备一口棺材了。 张大武咬牙切齿,狠狠地道:“好,今天算我们输了,你不要得意,暗箭伤人 不算有种,我会再来找你的。” 说完,和张大龙扛着麻子汉离去。 花魁见已占了便宜,也就不再苦逼,让他们走了。 可乐欣然跳跃上前,道:“哇操,这三个都是很厉害的家伙,嘻嘻,没想到戚 姐的银弹子更厉害,百发百中,把他们打跑了,恭喜老爷无恙。” “好,好!”花魁苦笑应道。 花枝笑说:“老爸,我就说有我在,你可放一百二十个心,没错吧!” “话是没错!”花魁叹道:“可是暗器胜人,总是美中不足。” 花枝不以为然说:“管他的,只要能胜,就是我们行,他们不行!不行的就得 滚回去吃老米饭,事情就这么简单。” 花魁心里控忧,可是知道再说下去,花枝又要生气,遂道:“好了,总算转危 为安了,大家快去休息一下。” 田迪文和可乐艗一齐退去。 花魁见女儿不悦,笑着说:“怎么啦?爹说了妳一句,妳就不高兴,摆起臭脸 给我看呀?唉!我也并非不知妳助我完全是一片孝心,但这样得胜,恐被他人讥几 不武罢了,妳怎么又生气起来呢?” 花枝气道:“那个姓张的若有真本事,理当他一人前来,为什么兄弟二人出马, 还要请朋友相助呢?所以我用银弹打他又何妨?” 花魁语重心长说:“那时候爸的脾气就跟妳现在差不多,当时若能稍微收敛一 点,也就不会有今天的麻烦了。” “老爸,你安啦,再大麻烦,我也会替你扛,不用担忧。” 花魁无奈地摇摇头。 数天后,忽然有个客商“李宾”,有大批银子托四海镖局运往陕西去。 因为近来潼关道上不十分平安,而且,花魁这条路子好几年没有走了,自已也 没有十分把握,起初不肯答应,后经李宾再三商恳,许以重金方才颔首答应。 李宾先送上三百两纹银作为定金,于是花魁不得不远征一下了。 等到姓李的走后,花枝说:“太帅了,我也去!” 谁知,花魁却道:“此次出马十分重要,阿文干练多才,必能助我,所以我要 带他同行。妳虽然机灵多智,究竟是个女子,还是守在家的好。” 花枝一听,气道:“不要我去就算了,不过那年随你出去,击退胡匪的女子未 必会输给男人。 我是放心不下才要跟随,别以为我稀罕,既然你那么信任田迪文也好,但愿他 能够忠心到你平安回来。“ “我知道妳又要生气了,好孩子,妳让阿文走一趟吧,以后如有机会,我一定 会带妳同行。” 花枝心中老大不高兴,勉强应道:“青菜(随便)。” 第二天。 李宾把银子运到,分装镖车,一一插上了四海镖局的旗帜。 花魁和田迪文各各扎束妥当,佩带兵刃和七八个伙伴,以及夫子们离开四海镖 局。 花枝送至门口,祝父亲途中平安,叮咛数语才依依不舍别去。 镖旗飘扬。 风和日丽。 景色宜人。 花魁等朝行夜宿,行了二十多天,将至潼关,一路平安无事。 虽然经过几处山寨,有几路绿林大盗,但是他们一见花魁的旅帜,都不敢出来 行劫,让镖车平安过去了。 只要进了关后,便到目的地,可以交货了,但这潼关是个险要处,大家仍有些 惴惴不安。 就在经过野鬼坡时,前面一辆镖车,突然翻覆,镖银全倒了出来。 花魁见状,忙挥手叫后面镖车停住,下马查看。 他低身拾起银子,忽然发觉银子有异,不由怔了一下。 田迪文上前瞄见花魁脸色难看,心中不禁一动,露出很迷惑的脸色。 花魁忙把银子放在嘴里一咬。 银子碎了。 居然是灌了铅的假银。 银子被调包了。 哇操! 竟然有人胆敢动四满镖局的镖银。 花魁惊诧抬头问道:“阿文,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田迪文莫名其妙,嗫嚅说:“师父” 不料田迪文话刚出口,就听花魁惨叫一声,昏倒在地。 “师父,师父” 田迪文大惊,定睛一看,见花魁鼻梁上正中一支细小金色钉子。 左右伙伴见状大惊,慌忙过来扶起。 花魁缓缓睁开眼,挣扎道:“阿文,我中了毒钉,那边树林里有人埋伏暗算我。” 田迪文忙说:“师父不要动,我去找凶手。” 说着,带领数人奔向林中搜寻,阴森森地不见一个人影,方才转身回去。 花魁气喘吁吁的说:“阿文,这次我受人暗算是死定了,我也不希望你替我报 仇,只愿能查出银子被调包的事,我就瞑目了。” “呜” 田迪文听了,益发悲伤,竟大哭起来。 花魁摇摇手道:“阿文别哭,我还有几句要紧的话告诉你。” “师父,你说!” “阿文,你是我心爱的徒弟,我死之后,四海镖局之事要托给你了,阿枝,我 实在舍不下她,你务必要替我照顾她!” 田迪文听了,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悲伤,泣道:“师父这样待我,终身感恩不 忘,我本是个孤儿,蒙师父收留我,教我武功,现在又要把阿枝嫁给我,叫我如何 报答呢?我若不替您报仇,必要天诛地灭。” “好你能立誓为我报仇我死无憾了” 说罢,脸色大变,两脚一挺,竟嗝屁了。 “师父————————”田迪文抱着花魁的遗体,放声大哭。 众伙伴也一齐举哀。 严冬寒寒。 白雪飘飞。 天地笼罩一片愁情。 这天,四海镖局门口出现一列镖车,及一辆醒目的灵柩。 护送灵柩的是田迪文。 灵柩到大门时,早已先差人前去通报。 可乐一听这消息,哭丧着脸匆匆跑入花枝房里,叫道:“小姐不好了!” 花枝惊异忙问:“可乐,干什么大惊小怪?发羊痫风啊?” “小姐,比发羊痫风还严重。”可乐急道:“老爷的灵柩回来了!” 花枝听了,疑心自已耳朶听错,忙说:“可乐,老爷怎么样?你说清楚一点。” “老爷死在外边,田大爷扶柩回来了,叫小姐快去迎接灵柩。” 花枝骤听之下,脸色惨变,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似乎要发晕的样子。 她忙强自镇定,问:“这事真的吗?老爷怎么会嗝屁?” 可乐摇摇头说:“这个我莫宰羊(不知道),待会妳见了田大爷,当面问个明 白吧!这是镖师回来说的,我怎敢瞎鸡歪乱说?” 花枝正要再说,外面人声喧杂,田迪文打从外面走了进来,哭道:“阿枝,师 父死在外边,请妳快快去接灵。” 花枝哭叫:“田迪文,我老爸好端端的怎会死在外面呢?” “当然这是突发事件,待会我再告诉你妳吧!” 说话中,花魁的灵柩已由扛的人,扶至大厅正中搁住。 花枝随着田迪文走出,一见灵柩更是放声痛哭,晕倒在地。 可乐忙扶起。 田迪文一边哭,一边又来唤醒花枝。 花枝抚棺哀泣不已。 田迪文忙叫人设起灵座,点起两枝白蜡烛来。 可乐扶着花枝先向灵前拜倒,哭道:“老爸,你为什么要死” 田迪文和众人等,一个个都来挨次下拜。 拜毕,花枝走至田迪文身旁,说:“我老爸以为有你同行,再稳当没有了。为 什么他会嗝屁?告诉我呀!” 田迪文揩着泪,回答:“阿枝,师父受了人家的暗算而死的。” 花枝双眉一竖,道:“我操他奶奶的,谁敢害死我老爸?凶手是谁?你可把他 抓住?” 于是,田迪文便把花魁如何发现假银,而后被人暗算毒发而死,一一告知。 “我不能抓住凶手,这是我对不起师父,请妳原谅。我先扶了灵柩回来,待师 父安葬后,无论如何我都要为师父报仇,方可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 他话未完,花枝早板着脸孔,怒责道:“少假惺惺了,我爹一世英名竟死于小 人之手,太不可思议了。我不明白你本来是个很能干的人,怎么畏首畏尾,放那凶 手离去?” 田迪文低着头,绉紧双眉,像是十分负疚的样子。 “妳责备的是,不过,那树林丛密,路径曲折,当我和镖师们追入林中时,已 查无踪影,我又惦念师父的伤,不得不放弃,妳若不信,可去问镖师们,我并无半 句虚言。” 田迪文说到这里,有几个镖师们在旁边证明此事。 田迪文又道:“无论如何,妳的大仇也是我的大仇,妳可知道我的心了。” “不必劳烦你了,老爸是我的,我自已报就行了。” “那镖局怎么办?” “老爸一直夸你很能干,你就留下来经营好了。” “这” “这不是你的愿望吗?” 田迪文无奈,只好勉强道:“既然妳要我留下经营镖局,我当然答应,这也是 师父临终时的遗言,但我绝不会忘了替师父报仇的,还有照顾妳。” 次日,田迪文早将灵堂布置好了,请了和尚前来念经,超度亡魂,设奠开吊, 整整忙了一个多月。 ------ 玄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