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列娜·加芙里洛娃 每天收到的《列宁格勒真理报》挂在存衣室的大护板上;空闲的时候,它旁边 总是聚集着许多人。 “命令!什么城市?女孩子们,”进来的女工们急不可待地问。 “法斯托夫。”“这在哪儿?”“在乌克兰,基辅过去。”“这是个大城市吗? 哪个知道?”“大概很大。要不不会无缘无故发布命令的……”列娜,加芙里洛娃 站在女工中间,带着幸福的微笑听着这些谈话。11 月7 日苏联红军在基辅附近粉 碎了希特勒军队,解放了乌克兰的首都。今天是法斯托夫……不知以后那一天可以 把法西斯分子从列宁格勒赶出去。苏联军队的每个胜利,列娜都领会成自己的胜利, 就像她亲自参加了解放基输、法斯托夫和其它城市的战斗。难道不是这样吗?难道 她不是为胜利正在贡献出一切力量吗?难道她不是与成年人同样工作着,哪方面也 不比有经验的女工差吗?最近一年内,她受到三次表扬、两次奖励。 “加芙里洛娃在这儿吗?”她听见了女记时员的声音,便回过头去看了一下。” 列娜,快去主任那里,有人急着找您。”安娜·扎哈罗芙娜领导工场很久了,熟悉 所有女工,知道她们的性格、才能、生活条件和家庭情况。在叫列娜·加芙里洛娃 前,她把女孩子的情况对国家安全局的中校作了详细介绍。 “在列宁格勒她没有亲人,是父母全无的孤儿,”她用平稳的声音说,”父亲 在前线,什么消息也没有,不清楚他是否活着……”伊万·瓦西里那维奇没有打断 她,从这个又高又瘦、不很年轻的女人话里可以推定,列娜·加芙里洛娃受到信任, 不仅如此,他觉得主任很喜欢列娜,而且对她有些偏爱。 “我不知道,您为什么需要列娜,”安娜·扎哈罗芙娜继续讲,”不过应当说, 与她分手很可惜。女孩子在我这里工作……要不是最好的,也决不输给最好的。我 们大家对待她就像亲主女儿一样。”“我们不会耽搁她很久的,”伊万·瓦西里那 维奇安慰说,”年底她就回来工作。”“要不给您另外介绍一个,”安娜·扎哈罗 芙娜坚持说,“年龄较大些,他究竟还是个孩子呢。”“不,不能换。”“我当然 很难判断……你们干的又是这种事……怎么说呢……你们优先一切。您同她亲自谈 吗?”“是的,只要您同意。”有人敲了下门,得到容许之后,列娜进来了。她带 着疑问看了看安娜·扎哈罗芙娜,又望了下不认识的男人,遇到了他那仔细研究的 目光。 “您叫我吗?安娜·扎哈罗芙娜,”列娜低下眼睛轻轻地问。 “是,请在这张椅子坐下,别不好意思。”列娜走到指定的椅子前坐下,理了 理外衣,她感到那男人锐利的目光还在注意自己。”他需要什么?他是什么人?” 她想,决不定要不要把眼睛抬起来。 “列诺奇卡,想委托你一件极其严肃、极其重要的事,”安娜·扎哈罗芙挪用 不同寻常的、严厉的声调说,“如果你有能力……胜任得了,就同意把这样的重任 担当起来吧。”她停了停,吸口气结束说,“我毫不反对。”“什么事?安娜·扎 哈罗芙娜。”“关于这个,你与伊万·瓦西里那维奇谈谈……那么,我暂时出去一 下。”她站起来,抚摸一下女孩子的头,扫屋子里出去了。 “让我们认识一下,列娜,”男人站起来,向她伸出了手说,“我叫伊万·瓦 西里耶维奇,不过您可叫我万尼亚叔叔。”列娜抬起了眼睛,她的一切不安部消失 了。在她面前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亲切的微笑,善良的眼神,斑白的鬓发。这一切都博得了她的好感,她不由自 主地回答了个微笑,站起来,伸出了手。 “告诉您个秘密,我们有个共同的熟人……甚至是朋友,我在任何情况下都认 为他是我的朋友。我想,您也与他很要好。”“谁?”“这是个秘密。您能保守秘 密呜?“伊万·瓦西里那维奇狡黠地问。 “当然能。”“可是,如果您对女朋友们泄漏了呢?”“不……我不爱乱说,” 女孩子老老实实他说,”如果您不放心,那末最好别讲。”“难道您不感兴趣吗?” “当然感兴趣,可又怎么办呢?突然真的泄漏了出去。”列娜惋惜地承认说。 伊万·瓦西里那维奇笑起来了,换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这很好,您很坦率……我为您准备了许多各种各样的秘密,可是我们需要讲 定。安娜·扎哈罗芙娜对我说,您是个爱国主义者,为胜利积极劳动,热爱自己的 工作……我想您不会欺骗我们,不会对任何人泄漏秘密……是这样吗?”“当然, 要是不能讲,那为什么我要多讲?”伊万·瓦西里那维奇弄得很窘,工作中他几乎 从没有跟女孩子们打过交道:但不知为什么他认为她血榔是好奇的、多话的、不能保 守秘密。列娜很使他喜欢,一切举止都很沉着,她原来是个相当严肃相当聪明的女 孩子。 “您认识米沙·阿列克谢耶夫吗?”他出其不意地问。 列娜的脸上出现了羞涩的红晕,但是她没有低下眼睛。 “是,我同他很熟悉。”她严肃地回管。 “您与他的关系怎样”“普普通通,”列娜脸更红着说。 “我觉得你们是朋友。”“一般来说是。他是个很好的男孩子。”伊万·瓦西 里那维奇看到列娜十分不好意思。他看得越认真、越仔细,她的脸就越发红,眼睛 都变得潮湿了。似乎再过一会儿,就会放声大哭起来。 他想起,他请米沙说出他所信任的、认识的女孩子,米沙难为情的程度也不比 她差。 “您知道怎么回事,列娜,”伊万·瓦西里那维奇考虑了一阵之后说,”我们 委托给了米沙·阿列克谢耶夫一祉极其严肃极其重要的事……坦白地对您说,一件 很危险的事。他需要个助手,准确点说,女助手……因此我决定请求您……您明白 了我的意思没有?”随着伊万·瓦西里那维奇的说话,女孩子的羞色渐渐消除了, 脸上的红晕退了下去,眉头蹙紧了。 “您以为我能吗?”她忧虑地问,”我当然很高兴……但万一胜任不了呢?” “这不必要特别的聪明,只要能坚信胜利、沉着、有点儿机智,而主要是有做好的 愿望。”“那么您是谁呢?您是军人吗?”伊万·瓦西里那维奇警觉起来了。他是 穿了便服来的,像往常一样,穿戴得很仔细:皮鞋、西装、大衣、便帽……可为什 么女孩子对他提出这个问题,为什么在她的声调里这么自信? “您打哪儿断定我是军人?”他问,“难道我像个军人吗?”“不,不过您以 前可能是个军人,”女孩子笑着回答。 “您为什么这么想?”“因为你们……不久前我们这里来了一些军官跟我们一 起过节日……我们举行了庆祝大会……您拿您的便帽样子像他们一样……”伊万· 瓦西里那维奇看了看自己用弯曲的臂时夹着便帽的帽檐,哈哈大笑起来。习惯成自 然,这一点没有被女孩子忽略过去。 “您很善于观察!列诺奇卡,”他称赞说,“这是种很好的品质……了不起的 品质。是,您没有错,我的确是个军人。”现在一切怀疑都消失了。伊万·瓦西里 那维奇作了决定。列娜·加芙里浴娃对于考虑好的作战计划很合适,她无疑胜任得 了这个任务。剩下的是怎样尽可能简单明了他讲一下需要她什么样的帮助,并得到 她的同意。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