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我远离了这个伙计好几天,这样我就可以注意到有没有什么变化。一切都还 像原来那样,他远离了自己的一些宠物,又找到了一个新的。 他捉到了一只麻雀,并且爱怜的驯养了它。他驯养的方法很简单,因为蜘蛛 已经减少了。那些留下来的,被喂得很饱,因为他仍然在用自己的食物引诱苍蝇 进来。 7 月19日我们在向前迈进。我的朋友现在已经有一整群的麻雀了,他的苍蝇 和蜘蛛几乎已经被消灭了。当我来时,他跑向我,说他想让我帮他个大忙,一个 非常非常大的忙,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像一只狗一样讨好我。 我问他是什么,他说道,声音和动作中带着狂喜:“一只小猫,一只漂亮的, 小小的,健康的,爱玩的小猫,这样我可以和它一起玩,教它,喂它,喂它,再 喂它!” 我对这个要求毫无准备,我已经注意到他的宠物体型越来越大,越来越活泼, 但是没有意识到他那一群可爱的麻雀会像苍蝇和蜘蛛那样消失的。我说我会找找 看的,还问他是不是只愿意要小猫,不要大猫。 他激动的反悔了:“对,对,我要大猫!我只要求小猫是怕你会拒绝给我大 猫。没有人会拒绝给我一只小猫的,会吗?” 我摇了摇头,说目前我恐怕还不可能给你弄来,不过我会给你找找的。他的 脸沉下来,我从上面看出了一个表示危险的警告,因为他突然凶恶的斜眼瞟了我 一眼,预示着杀害。这个人是一个还没有发展成型的杀人狂。我应该根据他最近 的要求测试他一下,看看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这样我就可以知道更多了。 晚上10点我又去看他,发现他坐在一个角落里仔细盘算着。当我进来时,他 立刻跪在我面前,求我给他一只猫,说他就靠这只猫来救他了。 我很坚决地告诉他不可以,于是他一声不响的走了,坐在之前的那个角落里, 咬着手指头。我应该明天一大早来看看他。 7 月20日我很早就去看仑费尔德了,在值班员巡视之前。我看见他已经起了, 哼着小调。他正在往窗户里撒他省下的糖,显然又是要开始捉苍蝇了,并且是非 常愉快的。 我在四周找他的小鸟,没看见它们,我问他它们在哪儿。他头也没回,回答 说都飞走了。房子里有一些羽毛,他的枕头上还有一滴血。我什么也没说,走时 告诉看门人,如果今天他有什么异常,就马上报告我。 上午11点值班员刚才来告诉我说仑费尔德变得非常虚弱,还呕吐出来一大堆 羽毛。“我的想法是,医生,”他说,“他吃掉了自己的那些鸟,而且是生吃!” 晚上11点我给仑费尔德注射了一剂强力麻醉剂,足够使他入睡的了,然后拿 走了他的小本看。最近萦绕在我的大脑中的那个想法已经成熟了,并且得到了证 实。 我的这个杀人狂是个罕见的种类,我应该为他发明一种新的分类法,称他为 食肉狂(以活物为食)。他想做的是吸取尽可能多的生命,并且显示出要用累积 的方法来做这件事。他用很多苍蝇来喂蜘蛛,再用很多蜘蛛来喂鸟,然后想用一 只猫来吃这些鸟。那么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呢? 完成这项试验是很值得的。只需要有一个强烈的动机就能完成。人们嘲笑活 体解剖,然而看看他现在的成果!为什么不在科学的最困难和最重要的方面—— 脑科学上,有所发展呢? 如果我知晓了这个头脑的秘密,如果我掌握了这个精神病人狂想的答案,我 就能够发展我自己的科学分支,而伯登·桑德森的生理学和费利尔的脑科学,与 之相比则会一钱不值。只要有一个强烈的动机!我不能想太多,否则就会被诱惑 了。一个强烈的动机可能会对我起决定作用——我为什么不可能也天生拥有一个 不寻常的大脑呢? 这个人是多么的具有说服力啊。精神病人总是尽力做他们的事情。不知道他 把一个人等同于多少条生命,或者只是一条。他已经很准确的结清了账目,今天 开始了新的记录。我们有多少人能在我们生命的每一天,开始一个新的记录呢? 对于我来说,昨天,我的整个生命仿佛就随着我的新希望一起结束了,我确 实开始了一项新的记录——直到伟大的记录员计算出我的总数,结了我的总帐, 并且列出我的所得和所失。 哦,露西,露西,我不能对你生气,也不能对我的朋友生气,因为他的幸福 就是你的幸福,我只能等待无望和工作了。工作!工作! 如果我能够有一个强烈的动机——像我的可怜的疯掉的朋友一样,一个好的、 无私的动机来让我工作,那就是真正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