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胆儿 老顾还真不错,给李大胆儿安排了个单间儿,这在早些年的时候,可是老干部 待遇,现在钱就是老干部。 在走廊里我们就听见李大胆儿房里有女子咯咯的笑声,我和浩子对望了一眼, 乐了。这老家伙,没成角儿纯属时运不济,肚子里货还是有的,走南闯北多了,见 识也多,加上嘴皮子利落,一口的京片子,经常能把一些个小姑娘小媳妇的逗得叽 叽呱呱乱颤。 走到门口一看,果然见李大胆坐床上,一手捧着茶壶,一手摇着摆着说得眉飞 色舞,两小护士在床边一边坐一个正笑得花枝乱颤。 浩子在门框上敲了敲,李大胆回头看我们,乐了:“哟!浩子!夏主任!呵呵, 来看我来啦?!来坐坐坐,姑娘们哪,我们领导来看我来了,回头再跟你们掰。” 两小护士应着,笑着往外走。 我拉住一圆圆脸的小护士,问道,“给你们添麻烦了,他没什么事儿吧?”这 小护士笑得弯眉弯眼的,“哪里。没事儿!瞧他那样儿?象有事儿么?这老头身体 棒着呢!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看着两小护士走出门儿,浩子鬼鬼祟祟地走到床边,捏着嗓子淫笑着,“这老 头儿,身体棒着呢!哈哈!……” 浩子孤零零算一孤儿,我也差不多半守着活寡,李大胆儿一鳏夫,我们仨常聚 在李大胆儿那小屋里闹点酒喝喝。酒逢知己是千杯少,来来去去都熟了,说话也就 不怎么忌讳了。老顾忙得晚了也偶尔来凑个热闹。用浩子的话来说,老顾去那独字 儿,咱鳏寡孤独四个字就齐备了。 李大胆儿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可不兴乱说,人可是黄花闺女。” “黄花闺女?哈哈,你怎么知道的?验过了?” 李大胆儿拍着床铺直摇头,“真是跟你没法说,你小子赶紧地找个人嫁了吧, 憋得一天倒晚尽胡说八道的。” “我倒是想啊?可没人要我呀!” “咦对了,浩子,你瞧刚才那两个小护士怎么样?中意谁我给你撮合撮合?这 年头找个正经黄花闺女不易啊!” “得!您老安生歇着吧。我最烦医生护士了,没事儿老饭前便后要洗手的,我 可受不了。” 瞧这两闹着,我正想凑过去开涮,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的给咽下去了,想想, 还是闷声坐下来。我想说没说的话是:“你老别操心啦,人心里早就名花有主啦!” 浩子回身关上门,往外掏烟,我道,“喂喂喂,医院!这是医院!” 李大胆儿笑呵呵道:“没事儿没事儿,单间儿,关上门就咱的天下。”说着话, 接过香烟,打床头柜里拿出一当烟缸的空八宝粥罐头和打火机。 我们三都点上烟,李大胆准备起身下床,浩子一眼就瞧明白李大胆儿想干嘛, 赶紧地说,“别,你安身坐着,我来。”说着走到窗前打开窗。李大胆儿乐了, “这小子还真机灵。”说着又转向我道:“小夏啊,你脸色可不好啊。还为那事儿? 那事儿不和你没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浩子长长吐了口烟,“老情人死了,人心里难过着呢?” 我靠!我忍住没说他,他倒先调侃上我了?!我看着浩子嘻皮笑脸的样子,心 里有点不爽。这小子当真狼心狗肺,早些时候苦苦巴巴地追着撵着王宝璐,现在人 死了,居然啥事儿没有一样。 我没接他的茬儿,对李大胆儿“我是没什么事儿。大胆儿倒是你怎么回事儿啊? 照说你也练过,咋一下就给人放倒连脸儿都没瞧见?” “唉!谁料到啊!咱这太平天下,会遇上这档子事儿,没一点儿心理准备啊。” “吹吧!是你老啦!不中啦!……”浩子一边儿道。 “我哪老了?我警醒着呢!”李大胆儿白了浩子一眼,“昨晚上,我影影绰绰 听见楼上有点儿动静,先也没往心里去。上去转了一圈,没发现啥,就又睡了。咱 这木楼不是么,闹点儿耗子那还不正常?躺着躺着,我觉着不对劲儿,我床不就靠 窗子下头么?抬眼正看见你窗子外头的树叶微微有点儿亮,就象电脑的光亮,我琢 磨着可能是你屋里的电脑没关,我就带着钥匙又上去了,你门上毛玻璃的窗里果然 隐隐透着光,打开门儿,屋里空荡荡的,桌上的电脑果然亮着。这下我寒毛一下树 起来了。你知道为嘛?一来你几天都没来了,也没人会动你电脑啊,再则我前面上 来转过一圈,各屋都黑洞洞的!这电脑肯定就刚这一会儿开的!”李大胆儿嘴皮子 真不赖,跟说书似得,绘声绘色,听得我和浩子惊惊愣愣的,烟灰掉了一床。 “我心里立马明镜儿似的,闹贼了,一准儿闹贼了,而且这贼就在屋里!可我 手上除了一串钥匙,啥都没有啊,我寻思着得出去找件称手的,刚想转身出门,就 听脑后一阵风声。我大喊一声不好,踮步拧腰,说时迟哪时快,嘭地一下,就啥也 不知道了。” 我和浩子听得入神,李大胆儿嘎然而止。我们回过神来,看见李大胆正笑呵呵 地看看我看看浩子。 “我靠!你还真在给我们说书啊?我说呢!警察叔叔说你进门就被放倒了,你 还还踮步拧腰,听得跟真事儿似的。” “呵呵,那样说不丢人嘛!其实我当时真的一点儿没反应过来,就想着把电脑 关了,再去睡觉。这都后来想明白的。” 我有点儿纳闷,“我说大胆儿?那贼开我的电脑来着?” “是啊。” “你说一贼来偷东西他开我电脑干嘛?偷累了,玩会儿游戏?” “我哪知道啊!” “警察叔叔说,可能是你办公室窗外全树叶挡着,太暗,小偷借你电脑取亮。” “靠!一万大几的电脑丫给我当台灯用?!有个性!” 临走我们又去医生那儿坐了坐,李大胆儿确实没事儿,只不过依规矩得观察一 下,反正有人给出钱。隔天就可以回家了。